精打细算【花满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满筛
韩暮雨轻轻地摸着还未打开包装的羊绒衫,眼神轻轻软软的,却在一番打量之后,又推回给我。
“安然,”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措辞,最后,他看着白色的桌面,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其实,你不用可怜我。”
我先是一愣,下一刻就急了,“韩暮雨你说什么呢谁可怜你了你多狠啊,多大的事儿都能自己担起来,什么苦都受得下去,不靠爹妈不靠关系自己养活自己还养活家里,你有什么可怜的,我安然有什么资格可怜你啊我工作都是靠亲戚给找的,被人说两句不顺耳的就寻死觅、活怨天尤人,长这么大没做过一件见义勇为、扬眉吐气的事儿,我还可怜你,我麻烦你可怜可怜我吧”
韩暮雨被我连珠炮似的一大串说辞给镇住了,他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是没听明白。
我被他看得有点囧,直接拿起羊绒衫塞他怀里,佯装生气地说道“我去买点饮料,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我拿着一杯冰可乐和一杯热果汁回来的时候,韩暮雨已经把羊绒衫的包装打开了,他只轻轻抽出一个边儿,手指摩挲过灰蓝色的毛料。
我把果汁放在他面前的时候,随口问道“手感怎么样”
“恩,很软很滑,你们银行发的东西就是好。”
“当然了,纯羊绒的拿回去再看吧先把果汁喝了。”我把纸杯上的盖子帮他打开。
我一直明着暗着注意他的表情和举动,所以,在他端起杯子又放下的极短的过程中,右手轻微地颤抖以及眉头的一蹙而舒,都分毫不差地落进了我眼里。
“饮料很热”他说。
我先一步在他收回手前抓住了他的右腕翻转过来。
简直惨不忍睹。
手指和掌心分布着大片的水泡,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指指根处全破了,露出红肉,因为胳膊被拉伸的关系,他的手臂从袖子里露出了一小截,隐约可以看见数条青紫的瘀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他可以轻描淡写的说那个事件,却要一分一秒的捱那个过程。
“你,你手伤了怎么不说啊,还有胳膊上”我真的有点儿急了。
韩暮雨缩回手去,“没事儿,手上的泡和破皮都是拆路地时候拿砖块磨的,胳膊上是竹竿抽的,村里人也怕真把我打坏了,所以就是拿细竹竿打了几下”
靠,这还是怕打坏了这还不算打坏了
“你就这么忍着,好歹去上点药啊”
他手上的水泡很多都破了,还有那些破皮露肉的地方,碰到热东西肯定疼得不行。
韩暮雨答道“不用,很快就能好,你去找我的时候我正拿针挑水泡呢,对了,回家的事情我没跟别人说,就告诉你了,结果,你这脾气”
“我脾气怎么啦”我瞪着他,“你根本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伤成这样了都不跟我说”
我故意睁大眼睛扬起下巴,一副兴师问罪样儿。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眼神摇晃几波,没有任何征兆地、没头没脑地,他就笑了。那个笑容极轻淡,只是嘴角稍微那么一弯。很神奇,似乎他周围的空气都起了涟漪,一圈一圈漾开,涟漪中心则倏地冒出青莲一只,当他笑意盈盈地转向我时,我几乎看到虚空中莲华千重,无限绽开。
他说“安然,就算我告诉你我受了伤,这伤还是疼在我身上啊,一个头发丝儿都不会少何苦还让你惦记着呢”
、十四
我偏开头去,心跳成一团。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惦记了吗幼稚”我嘟囔了一句,用自己手里的加冰可乐换了韩暮雨手里的热果汁。
他也没说话,闷头喝东西。
“哎,那杨晓飞没问你手上的水泡是怎么弄的”他身上的伤也许杨晓飞看不到,可是手上的伤太明显了,杨晓飞不可能不问。
“问了,我说回家盖房子去了。”
“恩,瞎话儿倒是来得挺快我发现你这个人不言不语的蔫有主意。”
装可乐的纸杯子表面凝了一层水珠,韩暮雨轻轻地把手掌贴到上面,似乎是觉得很舒服,可能那种清凉能稍稍抵消一些掌心里热辣辣地疼痛感吧。他把杯子捧在手里,轻轻敷在受伤的嘴角,半闭着眼睛,淡淡地回答我,“没人帮我拿主意,我只能自己拿主意”
“喂,你在干嘛冷敷也不是这样的啊”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里,伸手就把他的可乐拿了过来。抽出吸管,掀开盖子,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几口就把里面的可乐喝光,然后把杯子里的碎冰块倒几了颗在手心里。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把冰块直接按在他的嘴角上了。
可能他也有点懵,居然动都没动。
“这样才管用呢”我说。其实,在我的手碰到他脸的一瞬间,我就醒悟到自己又犯傻了,这事儿让他自己来就成了,我这样实在是有点过于热心。可是,事已至此,我就得强撑着,尽量做得理直气壮。
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可不敢看他,我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躲着他的视线,害怕被他捕捉到心里的一丝惊慌。麦当劳的高温让他的脸有些微微的红,跟我手指接触的皮肤有着热乎乎的温度,与我手心冰块的寒凉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热一冷,热的还微微烫手,冷的则冻得骨头都疼,不止我的手,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在这样的冷热温差中忍耐、挣扎,翻来覆去。
很快,冰块开始融化,有水从我的指缝间流下,经过他的唇角,而后在他下巴上凝成一滴。
他拿手背把水滴擦掉的同时,似乎是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边融化的水,直到我看着他抿抿嘴唇,喃喃自语地说出“冰块不甜”后,我才反映出来,那个在我手掌里一晃而过的软嫩触感是什么。
我绝望地看向屋顶,忍着心脏难以负荷的狂跳,在浑身的颤抖经由胳膊传递到手掌之前,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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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们撤离了他的脸颊。
“哪有冰块还加糖的”我说。
他点头,默不作声地从可乐纸杯里倒出冰块,学着我所做的样子敷在嘴角。
如果当时他肯看我一眼,必然会发现,面前的安然强自镇定的外表下,那颗魂儿几乎无措到惶然。
谢天谢地,很久,他都没有抬头。
那天晚上从麦当劳出来,我说陪他去药店买点消炎药膏涂涂,他说不值当的,就跑了。好吧,既然你都不嫌疼,我也别追着赶着婆婆妈妈了。
元旦那几天气温大降,老娘打电话过来,嘱咐我要多穿衣服,别感冒了,要戴厚手套,不能冻手,我跟老娘说“就没有您这样儿的,我不是五岁不是十五岁,我都二十多了,你还嘱咐我这些您老这么惦记我得惦记到什么时候您累不累啊当妈的是不是都这样儿啊没法儿说你们呢哪会儿才能不操心了呢您您老这么惯着我以后我生活不能自理了都怪您”娘亲听着我的油腔滑调一边骂我一边笑,她说,等我找着了能照顾我生活的人,她就不用惦着我了。我说行,您等着吧
以前上网的时候,我也曾在微博上贴过几张日常的照片,结果居然引来无数星星眼,那时我很得意地指着微博上满屏的留言,跟我娘亲说,这些都是我粉丝。娘亲问,什么是粉丝,我说就是很关注我、对我说的每句话、干的每件事、心里的每个想法都有兴趣的人,结果我娘亲特别诧异地说“这些都是啊我以为这样的人只有我跟你爸两个呢”我一下子就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从我出生就存在的两个最铁杆儿的粉丝,他们的眼睛就从没离开过我,他们的心一直栓在我身上,他们知道我所有的好和不好,在意我最细微的想法,从小到大记不清有多少次我把他们气得死去活来,但即便我做了再出格儿的事儿,即便他们无法理解我的感受,却无碍于他们对我付出原谅,他们给我的,永远都丢不下,甩不开,还不起。
跟这俩人比起来,别的粉丝都浮云了。
所以我觉得把爹娘哄开心了,比哄那些相亲认识的女孩子有意义得多。
挂了电话,我掐指一算,好像好久都没回老家看看了,于是决定周末回家一趟,把老娘喜欢的那个新型九阳豆浆机给她买回去。
次日上班的路上的寒风证明了一个真理,不管人长多大,娘的话还是要听的。那小风嗖嗖地轻易就打穿了我的棉服,还好我听话戴了最厚的手套,在全身都凉透的情况下,手居然还有点冒汗。
在前台,最开心的莫过于赶上大雪冰雹、狂风暴雨,天气越是恶劣,咱们越开心,原因很简单,坏天气办业务的人就少,我们前台就清闲。
当然,人少,并不代表没有,事实上,即便天上下刀子,也照样有人往银行跑。
金刚夹着他的小皮包双手拢在嘴边呵着热气进大厅时,小李同志正在跟我炫耀她网购的“暖宝宝”。
我说她这是纯粹的烧钱。
其实,无论外界气温如何变化,我们所在的营业室里几乎是没有春夏秋冬的,温度一年到头大概徘徊在22到28度之间。原先存在于我们体内的跟大自然同步的生物钟被打乱,同志们个个都像农民种在大棚里的蔬菜一样,季节概念模糊。只有出了那个监狱似的玻璃笼子,来到天空之下,大伙儿才惊觉,我们在恒温的环境中把自己装扮得顶花带刺儿,实际上却是根反季节的黄瓜。
、十五
“安会计,上班儿啦这天儿可真冷你们怎么就穿件儿衬衣啊”金老板两颊冻得紫红,手指头跟红糖熏出来的猪爪儿似的。
“金老板过来啦我们屋里热得很,西装根本穿不住。”我边跟他闲话,边接过他递进来的支票一张。这么多客户里,他算是跟我比较熟的,喜欢找我办业务,我待他也向来和气。
帮他填好了支票和进账单,验完了印章,我在电脑里记账的时候就见金刚靠近了窗口,压低声音跟我说,“安会计,我急着用钱,你看能不能多取给我点儿”
大部分的银行都有规定,如果客户在同一网点儿累计取款超过五万要提前一天跟该网点预订,以便银行能准备充足的现金,虽然,银行法规定存款自愿,取款自由,可是,如果客户没有预订就要取超过五万的现金,我们是可以拒绝的。老有客户质问,“钱是我的,你凭什么不给我取”你还别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哪个银行都一样,反正钱不取给你,你一点儿辄都木有,随你投诉到哪里有时候银行就是这么不讲理。
我们行的现金管库员比较死板,一般没有预订大额取现的,她都一句话给打发了,除非是客户。
“想取多少啊你”我问金老板。
他伸出两根手指打个叉,“十个,行吗”
我有些为难,这要跟管库员一说,肯定不行,我看看自己手里的现金,好像不够。
“安会计,你帮帮忙工人等着发工资呢本来头一个星期就该发,拖到现在,全是因为这张支票来晚了要光是工资用不了这么多,倒霉的,一个工人从架子上摔下来,腰摔坏了,我得给人看去怕是会落下残疾”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谁啊谁摔了”我脱口而出,“姓什么”
“姓廖,你认得”金刚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认得,就是随便问问”我暗暗地松了口气,万分庆幸他说的不是韩,他要是说姓韩,我想我得我得我也想不出确切的我会怎么样,我讨厌这个假设,所以决定不再去想。
“那这钱”金刚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工人的工资怎么拖欠呢,你那里的民工挣得都是血汗钱,该给必须得给,及时足额地给”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正义和公理的代言人,“别说十万了,二十万也得给你凑”
一种叫做感动的表情出现在金老板小眼睛大嘴巴还有些酒糟鼻的脸上,“谢谢,谢谢安会计”
我回身还没开口说话,小李同志已经趴在桌子上笑得浑身乱颤了,“安然,你啥时候这么好心眼儿了”
“借我五万块钱”我说。
小李把五沓百元钞票托在手里,问道“我那个暖宝宝真的是烧钱么”
“怎么可能,大冬天的那是暖手必备的东西,而且你买的那么便宜,绝对一居家过日子的好手”我面不改色地否定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谬论。
小李笑嘻嘻地把钱递给我,“就是,说实话多好”
我翻了翻白眼
钱给金老板取了,还送他一取款袋,“去吧,早点把工资给人发了。”金刚都走出去老远了还在跟我道谢。
不用谢,真的,你不给工人发工资,工人怎么过来存钱啊
果然,次日杨晓飞就过来了,不过,他排到了小李柜台前。存完钱,他看我那里没人,就过来跟我打招呼。
“安然哥你们屋里可真暖和”
“恩,还行,你存钱啊”我问。
“是,我们发工资了,我来存钱,韩哥让我帮他一块儿存了。”
呃我得承认我觉得一阵失落,不过,我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听说,你们那儿有人摔了”
“是,跟我们同屋的廖四儿。倒霉的孩子,从十米高的架子上掉下来,听说腰椎都碎了怕是以后站不起来了”杨晓飞一脸惋惜,“昨晚上他妈从家赶过来,在医院哭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平时跟我们关系都不错的老板还行,说住院的费用都包了韩哥工资都没捂热呢就直接塞给他妈妈五百”
五百这个韩暮雨,他一共才挣多少啊
“你韩哥人还真是挺好的,除了有点腼腆。”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到自己都感到肉麻。
越是时间久了,越是发现,那个叫韩暮雨的人身上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一些在我看来可以称之为美好的特质。虽然,他不愿意表达,却总能让人感受到他那副冷冷清清、波澜不惊的外表下灵魂的温热。
杨晓飞却在听了我的评价之后,皱了那张肥脸,“腼腆韩哥他腼腆吗他就是有点不爱言语。也不是不能说,他要是想说啊,话也跟得上。他那个人做哥们儿没得挑,废话没有,虚的飘的没有,实打实的义气,一起干活的人都特别待见他,等你跟他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胖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跟韩暮雨比我跟韩暮雨要熟,好吧,就算是这么回事儿吧,我小小地不爽了一下。不过,我还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最近天气这么冷,对你们干活没影响吗”我问。
“要是老这样,恐怕就得停工。一上冻我们的活儿就没法干了,只能等着来年开春儿。”
“那要是停工,你们怎么办”
“不知道呢,这不也快腊月了吗大伙儿都想回家了吧,过了年再回来。”杨晓飞说话的时候,有人进来办业务,他识趣地躲到一边儿。
等办业务的人走了,他又凑过来,手里还多了一杯水。趁我办业务的空儿,人自己去大厅的饮水机拿一次性的纸杯接的。
“安然哥,你看你们多好啊,暖气开着,茶水喝着,不像我们,这大冷天儿的还得赶工”
“是呢,你上班时间过来存钱也没关系吗没人管”我看他喝着水,还挺悠闲的。
“没事儿,我跟韩哥一组,我出来了,不是还有韩哥盯着呢吗只要到时候把活干完了就成”
嘿,这么回事儿啊
“行行,你赶快回去吧,没你这么偷奸耍滑的”
杨晓飞嘿嘿一笑,两口喝完了杯里的水,走得时候还跟我说“安然哥,没事儿就去找我们玩儿啊,说不准过两天我们就回家了。”
、十六
下班儿的路上,我差点出车祸,心不在焉地居然闯红灯。虽然被开路虎的司机骂白痴,好在没出事儿。
杨晓飞的话再脑袋里打转,他说他们要回家了,要过了年才回来,这样一算得俩月。俩月这么久。我的车停在马路边“花树”那里,看着那棵树上摇曳的“花”,越发的郁闷起来,也就是说,两个月这棵树都不会开出新的“花”来了我望着远处那排板房,思考着,晚上要不要去找韩暮雨,可是,说什么呢就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也不是不行,我们是朋友啊,这么多天没见了,见个面,聊聊天有什么不行的。
我使劲儿摇摇头,安然,你这么说你违心不违心啊你真的就把人家当朋友了你对你哪个朋友是这么个情况杨晓飞也要回家,怎么没见你这么舍不得糊弄自己好玩儿是吗韩暮雨他是不一样的,跟你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样
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鼻腔热辣辣的疼,肺泡都像给冻住了一般。清醒,清醒我对自己说,安然,你别这么变态行不给你介绍那么多小妹妹你不搭理,整天想着一大男人你说他是朋友,你脸红什么,你心跳什么你没事儿老盯着人家那张脸看什么你天天盼着人家过来存钱取钱干什么安然,这事儿已经不对了忒不对了办业务办错了可以撤销,结账时现金不平可以自己掏钱补,可是,喜欢错了人,还是男人,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趁现在,都还来的及,别让它再错下去
我最后看一眼那排白色的房子,忍着心尖儿上一蹦一蹦的疼,使劲闭了一下眼睛韩暮雨,你回家吧,回家呆俩月,让时间和分别帮我断了这些有的没的念想,等你回来,咱还是朋友,咱只是朋友。
到底那天,我没有去找他。
我把吴越约出来喝酒,吴越看着我一杯又一杯的样子,问“你怎么啦又受客户的气啦”
“没有,我没怎么。”
“不可能,你肯定有事儿”吴越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儿心烦意乱。
“没呢,你怎么这么烦人啊你喝酒”我把他杯子倒满了,啪的蹲在他面前,“是哥们儿就别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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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废话”
酒是吴越带的,十八酒坊,蓝幽幽的瓶子,也不是什么贵酒,那一瓶我自己几乎喝了一多半儿。怪了,平时喝成这样早就头脑不清了,今儿居然越喝越明白。
“操,什么破酒,吴越,下次别哪这些烂酒糊弄人啊,这是酒吗这是水吧”我把瓶子底朝上倒出最后一滴。
吴越可能也看出来了,我心情极差,他没跟我计较,他拿出一个老朋友的耐心,拍着我肩膀说到“安然,有什么不痛快的你跟哥们儿说说,你看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你。”
我不想说我怎么说,说我喜欢上一男人,但是我知道这事儿不对头,所以我想把这茬儿给忘了,可是,我又不甘心,我难受。
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根筷子戳盘里的鹌鹑蛋。
“安然”吴越试探着问我,“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茫然地抬头,失恋啊还别说,真有点沾边,不过,我这是连恋都没来得及恋,那感情就死在自己心里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没反驳还是我笑得太苦涩,吴越觉得自己猜对了。
“安然,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呢人家看不上你不可能吧,就你这副皮囊,没几个妞能扛得住。”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了,那个人,他是怎么看我的,他看得上我吗不过,很快我就有了答案,人家能怎么看你,顶多了就一普通朋友呗,那地位可能还得排在杨胖子后面,看得上看不上的根本就无从说起吧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疼,我摆摆手,示意吴越住嘴。
“别问了行吗过去了,真的,我就难受这一阵儿,就咱喝酒这俩钟头,等我下了酒桌,马上我就把这事儿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彻彻底底的,我说到做到。”
“哎,这就对了,就兄弟你这条件,什么样儿的找不着啊,行啦行啦,有什么啊”
是啊,有什么啊既没有山盟海誓,又没有鸿雁传情,连稍稍暧昧的话都没有一句,连可以印证心迹的举动都没有一个,一直一直以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什么都没有,好吧,就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歇了一个周末外加两天强休假回家看望爹娘。在家的日子,我保持着自己万古不变的嘴贫和手欠,在爹妈的唠叨和谩骂下,快活地嬉皮笑脸。老妈对新买的豆浆机非常满意,她喜欢用这机器熬粥,这四天每顿饭餐桌上都有不同原料的粥,大米、小米、黑米、黄米、芝麻、绿豆,老娘说都得让我吃一遍,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家呢我马上表示,以后为了这豆浆机熬出来的粥我也得经常回家。爹问我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我想了想说,没有,一切正常。
我说到做到,我说忘了,我就真忘了,我一点儿都不想。有什么事儿来着没什么事儿,风花雪月梦一场。
休假回来,去上班的路上,果然看见万达广场的大门紧闭,听不见机器响也看不见人们进出,停工了。我没有慢下电动车的速度,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的心没有塌陷下去,我没有空虚冰冷的错觉,我只是疾驰而过。
到了单位,我被告知要出去当大堂经理,好,我喜欢这差事。
大堂经理职责之一,指导客户填单子。许是要过年了,民工们都要回家,最近特别多外地人过来汇款,都是民工,没上过什么学,有的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对,电汇单子写十份都写不出能用的来,动不动就让我帮忙给写,那是付款凭证哪能随便写,写错了要承担责任的,我跟他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偶尔我被磨地没有办法了也会替他们写几笔,不过,态度不会好就是了。
快晌午的时候,我收拾干净一桌子写作废了的凭证、扔得到处都是的签字笔,无奈到没话说。小李把我召唤过去,“哎,安然,你对那些民工的态度可不行啊大呼小叫的把人都吓着了知道吗你还不许人家没文化是吗”
我喝了口水,愤愤的说“我不行,你来,你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普通话都不会说,听还听不懂吗一个字一个字都给他写好了,抄都抄不对吗一个人填掉咱们一本电汇凭证,看咱凭证不收钱是么让我帮他写单子,我欠他的,我爱他啊不会写名字来银行办什么业务啊没长腿就别参加长跑折腾半天汇几个钱啊,五百,一千最烦没文化的,最烦穷人,最烦没文化还来银行的穷人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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