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大夫们说,你弟弟他伤得太重了,最多活不过两三个时辰了……”
说着,太夫人哽咽了,泪如雨下,悲痛不已。
楚云逸是她的长孙,体内不仅流着楚家的血,也流着姜家的血,她一直很疼爱这个长孙。
这一刻,太夫人的悲伤是真的,她的算计也同样是真的。
楚千尘知道她的这个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对方眼里,什么都重不过家族的利益。
楚千尘望着榻上昏迷的楚云逸,对于太夫人早就没有了失望或者痛心的情绪。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楚云逸的伤。
楚千尘眸光坚定,目的明确。
她没时间跟太夫人多费唇舌,也懒得戳穿对方的心思,给琥珀使了一个眼色。
琥珀立刻明白了,上前了两步,恭声道:“太夫人,王妃想单独陪陪大少爷……”
太夫人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楚千尘,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哪里肯走,又道:“尘姐儿,祖母知道你一向疼爱你弟弟……祖母心里也难受啊,逸哥儿才十二岁,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父亲也还在天牢里,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太夫人不动声色地再次把话题绕向了楚令霄,这番话就差直说,唯有楚千尘去把楚令霄从天牢救出来,保住楚家的爵位,才能以慰楚云逸在天之灵。
楚千尘自然也听得懂太夫人的言外之意。
直到现在,楚云逸都命垂一线了,太夫人还想着利用他,还想榨干他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楚千尘充耳不闻地从太夫人身边走过,冲到了榻边。
江沅不着痕迹地拦下了太夫人,琥珀搀着太夫人的左手,叹了口气:“太夫人,您别怪王妃失礼,王妃她担心大少爷。”
琥珀故意用眼神诱导太夫人看向榻上的楚云逸和楚千尘的背影,又是蹙眉,又是叹息,自然而然地就给人一种“楚千尘因为楚云逸将死而悲伤过度”的感觉。
太夫人想了想,觉得顺着楚千尘的心意让她和楚云逸单独处一会儿也好,楚千尘心疼弟弟,才会乱了方寸,后面自己才好再劝她。
于是,太夫人体贴地说道:“尘姐儿,那你和你弟弟说说话。他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太夫人用帕子抹着眼泪,在大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内室。
连楚云逸的小厮都被江沅给请了出去。
江沅守在内室外,琥珀留在里面给楚千尘打下手。
楚千尘坐在榻边,三根手指准确地搭在楚云逸的脉搏上,眼帘半垂。
屋子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琥珀一会儿看看楚云逸,一会儿又看看楚千尘,注意到她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
琥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沉了下来,亲眼看着自家王妃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自从今春她随楚千尘行医算起,至今也有半年了。
这半年说短很短,说长也很长,她跟着楚千尘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病例,也见过不少被其他大夫判了死刑的病人,那些病人全都在楚千尘的妙手回春下,获得了新生。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病症,楚千尘都有种举重若轻的从容,这还是琥珀第一次看她的神色这么凝重,也是琥珀第一次看到她探脉竟然花了这么久的功夫。
琥珀定了定神,觉得自己也不能干等着,先打开了药箱,取出一个针包,又点好了火烛。
当楚千尘收回探脉的手,琥珀这边也恰好做好了准备。
楚千尘默契地从琥珀手里接过金针,以烛焰烧了烧针后,第一针先落在了郄门穴上。
琥珀双眼微睁。
过去这半年中,她学会了不少医理,虽不会针灸,但早已记住了人体大部分的穴位,比如这郄门穴是用来护住心脉的。
所以,楚云逸果然伤得很重。
琥珀心情沉重,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千尘,她的第二针扎在了膻中穴上……
第三针,第四针,第五针……
她的每一针都准确地刺入了护心的要穴,每一针都下得稳若泰山,紧全身之力于指腕。
琥珀知道,这套针法名为催气法。
《神应经》有云:用右手大指及食指持针,细细动摇、进退、搓捻,其针如手颤之状,是谓“催气”。
不过,楚千尘用的催气法是经她精心改良过的。
比如现在,她扎每一针时都会用上不同的手法,或提插,或捻转,或刮动针柄,或弹摇针身……
这套针下得缓之又缓,慎之又慎。
当她扎完第十二枚金针时,这些金针齐齐轻颤,发出振翅般的轻响,似乎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气流在楚云逸的体内沿着经络运行流转……
施这十二枚金针,她足足用了一炷香功夫的时间。
明明只是坐在那里,没做什么大动作,可楚千尘已经是满头大汗,而琥珀直到此刻这才敢帮她擦汗。
楚千尘吐出一口气,看着那些震颤的金针道:“叫人进来,把他抱上马车。”
楚云逸伤得极重,光是行针是没用的,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楚家,更何况,她留得越久,恐怕会被人发现她会医术。
琥珀把话传给了江沅,很快,两个王府侍卫就抬了担架进来。
楚云逸身上的这些金针暂时还不能拔,楚千尘就让人往他身上盖了斗篷作为遮掩,又叮嘱众人别碰到他身上的金针。
对于王妃的吩咐,侍卫们当然二话不说地言听计从,行之有效。
不过,当他们把楚云逸抬出去时,还是受到了一些阻碍。
正候在堂屋的太夫人蹙起了眉头,试图阻拦,“尘姐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楚千尘简单地说道:“我带逸哥儿回王府。”
太夫人只以为楚千尘是想把楚云逸带回王府医治,忙道:“尘姐儿,皇上已经让太医也看过逸哥儿了……”
王府的侍卫们只听从楚千尘的命令,根本就不理会太夫人,毫不停留地继续把楚云逸往屋外抬。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女音,伴着凌乱的脚步声:
“逸哥儿……逸哥儿怎么样了?”
身披暗红斗篷的楚千凰小跑着朝这边走来,那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因为疾步而染上了红霞,呼吸急促,面容上写满了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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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226一线(十更)
楚千凰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目光落在了担架上的楚云逸身上,声音发颤:“逸哥儿他怎么会受伤了呢……”
她似乎是在询问太夫人,又似乎是在自问着。
一双瞳仁中翻动着异常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痛惜,有懊恼,还有一点自责。
这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到的一段剧情。
在小说里,皇帝对这炉丹药期望很重,所以,开炉的那天,皇帝亲自去了元清道,还带上了一众皇子随行,想亲眼看仙丹出炉,赏赐给几个皇子同服以示恩宠。
结果,丹炉却突然炸了。
在小说里,太子顾南谨救驾,推开了皇帝,而自己却被炸开的炉盖伤了右臂。
顾南谨的伤实在太重了,养了半年,右臂也没法恢复,虚软无力,再不能执笔。不能执笔之人与残废无异,又如何当得起皇太子之位,在群臣的力谏下,皇帝下旨废了太子。
顾南谨也是不容易,虽萎靡了一阵,但最后还是振作了起来,右手废了,就慢慢地练就了一手左手字,后来在皇后的筹谋下,又赢回了太子位。
只可惜,今上这个人冷心冷肺,最后顾南谨的太子位也没坐太久。
楚千凰仔细地考虑过,对顾南谨而言,这个救驾的功劳是祸非福,却可以助楚家化解眼前的这个危机。
她让楚云逸去争一争这个功劳,也不算夺人机缘,对别人更没有什么损害。
就算这救驾之功不能抵销楚令霄的罪,至少也能保住爵位,由楚家其他人来继承永定侯的爵位。
楚千凰盯着楚云逸那苍白的面庞,心口微微发紧,朝他走近了两步。
双眸紧闭的楚云逸宛如一个死人似的,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楚千凰的心跳猛然加快,又收住了步伐,双拳握紧。
楚千尘的视线牢牢地锁在楚千凰身上,皱了皱眉头,觉得她似乎不敢靠近楚云逸。
楚千凰所有的注意力都投诸在了楚云逸身上,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她也不想的。
她是猜到楚云逸会像顾南谨那样因为救驾而受伤,却也没想过楚云逸会死。
明明她的计划天衣无缝,明明梦里的顾南谨只是伤了右臂而已,怎么楚云逸会伤到性命垂危的地步呢!!
事已至此,自责也是徒劳。
只是眨眼,楚千凰就压下了心中的千头万绪,双眼发红地看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心疼地揽着楚千凰的肩膀,“凰姐儿,你也听说了啊……”说着,她的眼眶又隐隐浮现泪花。
楚千凰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三公主告诉我逸哥儿受伤的事,我就急忙回来了。”
“祖母,大夫在哪里?赶紧请大夫给逸哥儿看看……”
她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回答楚千凰的人是楚千尘:“我来带逸哥儿回王府。”
楚千尘不想再浪费时间,再次吩咐侍卫道:“走。”
“祖母!”楚千凰不解地看向了太夫人。
太夫人叹了口气,拍拍楚千凰的手,道:“我已经请过很多大夫了,都说逸哥儿没救了。”
“你二妹妹不信,说要把逸哥儿带去王府,请太医去王府治。”
太夫人把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楚千凰此刻心神不宁,尤其想到楚云逸之所以会受伤的原因,让她多少觉得心里愧疚。
她反握住太夫人的手,反而帮楚千尘解释起来:“二妹妹一向疼逸哥儿,就算有一线希望,她也想试试的。”
“祖母,您就让二妹妹试试吧,万一宸王府能请到名医,寻到灵药呢!”
“你说的是。”太夫人点点头,心里并不觉得楚千尘能有办法救活楚云逸,毕竟连太医都说了,人没救了。
她想的是,让楚千尘试试也好,如果试了,还是失败了,楚千尘一定会觉得愧疚。
那么,她完全可以借着安慰楚千尘的时候,再提别的……
祖孙俩各怀心思,目送楚云逸被抬上了宸王府的马车。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宸王府,赶车的车夫知道楚云逸伤重,因此把马车赶得又稳又快。
马车进门,已经是黄昏了。
楚云逸被安置在外院的一个院落里。
天色开始暗了,因此琥珀就吩咐丫鬟们点了好几盏灯,把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此刻,楚云逸身上扎的十二根金针早就停了下来,楚千尘先拿了一颗保命丸喂他服下。
琥珀憋了很久了,忍不住问道:“王妃,大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内脏出血。”楚千尘肯定地说道。
楚云逸被炸出去的炉盖撞伤,就如同一个人从高处坠落般,内脏因为受到重击而破裂。
“王妃……”琥珀猛地张大眼。
五脏六腑破裂,难怪楚云逸吐血不止……
琥珀的眉头紧紧地皱了在一起,先是担忧,但随即想到楚千尘都把人带回来了,那么……
“能治。”楚千尘平静地说道,拔出楚云逸身上的一根金针。
几乎下一刻,楚云逸的眼睫微微颤了两下,睁开了眼,眼神没有焦点。
“二姐,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沙哑,表情略显呆滞,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时间紧迫,楚千尘没空赘言,简明扼要地说道:“你的内脏在出血,我现在要找到你的出血点才能给你治。”
内脏出血不似外伤那般一目了然,最麻烦的就是要找到出血点,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我会按压你的胸口腹部,你可以把疼痛分成三个等级告诉我,疼,很疼,非常疼。”
“注意绝对不可以忍着。”
楚千尘想着这小子性子太倔,总喜欢忍着,额外多叮嘱了一句。
楚云逸乖乖地应了。
楚千尘收了止痛的金针,楚云逸就感觉四肢都疼了起来。
这算是疼吗?他正想着,楚千尘开始按压他的胸膛,第一下是对着右上肺,“疼吗?”
“疼?”楚云逸的声音不太确定。
第二下往下移了半寸,“疼吗?”
“疼。”
随着一下下的按压,楚云逸的额头肉眼可见地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琥珀在一旁看着,也替他疼,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但旁边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也不知道楚千尘按了多少下后,楚云逸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似乎倒吸了一口气。
楚千尘又在原处按了一下,这一次,楚云逸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痛得他的眼睛几乎瞠到了极致。
他咬着牙道:“非、常、疼。”
楚千尘的眼睛则亮了起来,声音也明显变得轻快了,“是脾脏破裂出血。”
楚云逸:“所以……”
“你可以睡了。”楚千尘顺手给楚云逸扎了一针,下一瞬,他就昏迷了过去。
只要找到出血点,就好治了。
楚千尘赶紧给琥珀口述了一张方子,让她去煎药。
然后,她又打开了一个针包,重新开始给楚云逸施针。
针灸可以止血,但是必须先辨证,才能选穴治疗,再辅以汤药。
而且,楚云逸的运气其实不错,他的脾脏破了,但是创面应该不大,否则,怕是撑不到现在……
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外面的夕阳一点点地落了下去,但是屋子里依旧被烛火照得那么明亮。
夕阳彻底落下后,楚千尘也给他扎完最后一针,这时,琥珀也把汤药端来了,给他喂了药。
然后,楚千尘又重新给楚云逸探脉,稍稍舒了一口气。
伤势暂时控制住了。
虽然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但是楚千尘也不敢松懈,一直守着楚云逸的身边。
每隔一个时辰,她就给他行针一次。
以行气法激发经气,推动经气顺着经脉运行,气至病所而有效。
屋内的灯笼被更换了好几次,烛火燃了整整一夜,灯火通明。
当屋外传来嘹亮的鸡鸣声时,楚千尘才意识到天亮了。
她不知道第几次地替楚云逸探了脉。
这一次,她总算放下了心,楚云逸的这条小命终于是保住了。
此时,楚千尘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仿佛几天几夜没休息似的。
她“嫌弃”地伸指在楚云逸的额心轻轻弹了一下,低声道:“傻小子,命真大!”
声音中透着一丝笑意。
琥珀知道楚云逸没大碍了,如释重负,在一旁凑趣地说了一句:“大少爷确实运气好!”
有王妃这么个姐姐,楚云逸可不就是运气好吗!
楚云逸似乎感受到了额头被人给弹了,眼睫颤了颤,又一次睁开了眼。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了这里不是清风阁。
“这里是哪里?”他问道。
楚千尘又在他额心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闭上眼睛,反省一下。”
楚云逸反射性地认了错:“我错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楚千尘觉得这时候不适合算账,命令道:“知道错了,就乖乖闭眼,闭嘴,睡觉。”
楚云逸伤重未愈,其实人还昏昏沉沉的,乖乖地闭眼,闭嘴,一下子就又睡过去了。
楚千尘琥珀也去休息,让江沅和一个小厮守着楚云逸,叮嘱道:“要是他有什么不妥,你们就来叫我。”
“他若是醒了,就让他继续睡,反正他现在不能动。”
“一个时辰后,再喂他喝一次汤药……”
楚千尘把注意事项交代了一番后,就回正院休息去了。
她也是真累了,一倒下就睡着了,但睡得不太安稳,没两个时辰她就醒了。
楚千尘就起了身,江浣怕她担心楚云逸,特意过来了一趟,告诉她楚云逸还没醒。
楚千尘就暂时没过去,先用起膳来。
这是早午膳。
楚千尘饿得厉害,腹中饥肠辘辘,一口气吃了一碗粥、一笼小笼包以及一块小米糕后,还有觉得余力,又吃起了一碗香喷喷的蟹肉馄饨。
蟹肉馄饨鲜香味美,只可惜,作为“佐菜”的消息令人倒胃口。
“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了。”这是前头递来的消息,琥珀听过后就来回禀道,“侯爷被夺爵了,也撤了职。”
“因为大少爷他昨天救驾有功,所以皇上特赦了侯爷,从流徒三千里改为了八百里,还有,永宁侯府的爵位也暂且保留。”
也就是楚令霄不再是永宁侯了,但楚家的爵位还在。
楚千尘咽下了嘴里的馄饨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毫无疑问,楚云逸是用命去跟皇帝换的这份恩典。
真傻。
楚家的这爵位十几年前就该丢了,现在丢了又如何呢?!
这人啊,就不敢贪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千尘以茶水漱着口,觉得楚云逸这傻小子真是让人操心。
晚点再教训他。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227确信(十一)
楚千尘又抿了口茶,放下了茶盅。
问题是——
楚云逸怎么就这么巧,正好赶在三司会审的前一天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救驾的机会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简直就应了一句俗语,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是“必然”。
楚千尘处理完了王府的一些中馈事后,就去了外院楚云逸暂居的客院。
内室中还颇为热闹,唐御初调侃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上次让你来王府玩,你还不肯来,非要被人抬着来。”
楚云逸:“……”
楚千尘这时打帘进去了,躺在榻上的楚云逸朝她看了过来,那眼神似乎在说,姐,你看他!
他终究是忍着没告状,心道:他都十二岁了,又不是楚云沐那个五岁的小屁孩。
楚千尘淡淡地扫了楚云逸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
十二岁也是小屁孩,所以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原本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唐御初霎时就挺直了身体,肃然起敬,连原本往嘴里抛的花生米都忘了。
那颗花生米从他嘴边擦过,掉了下去。
唐御初赶紧伸手抓住了那颗花生米,往旁边的碟子上一放,然后才站起身,笑着对楚千尘揖了揖手,“王妃。”
唐御初觉得自己还是别妨碍人家姐弟了,很是识趣地接着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楚云逸,你好好养伤。”
唐御初抛下这句,就要走人,可走了一步,又想起一件事,回头拿上了他那碟花生米,欲盖弥彰地又补了一句:“你要听王妃的话。”
他笑眯眯地朝躺在榻上的楚云逸抛了记媚眼,很熟练地从窗口“飞”出去了。
江沅看着这一幕,眼角抽了抽,觉得这些人啊实在不像话,在王妃跟前没规没矩的。
当内室中只剩下姐弟俩时,气氛反而变得有些尴尬。
或者说,尴尬的人是楚云逸。
他觉得自己每次都在楚千尘跟前丢人。
没出息!
楚云逸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
楚千尘自在得很,悠闲地在塌边坐下了,问道:“觉得怎么样?”
楚云逸已经跟昨晚看着大不一样了,他不能动,但是这里有小厮伺候,已经有人给他洗了头,擦了脸和身子,还重新换了一身白色的中衣,身上盖着薄被。
“还行。”楚云逸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显得中气不足。
他现在不能动,只能没话找话地问道:“是你把我带来王府的?”
刚才楚云逸也问了唐御初,可唐御初这个人看似好说话,总是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其实嘴巴很紧,顾左右而言他地把这个话题给绕了过去。
楚千尘挑了下柳眉,“总不会是你自己走来的吧?”
她语气淡淡,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因为她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显得有几分似笑非笑的讥诮。
“……”楚云逸被她噎了一口。
明明他姐对沐哥儿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
楚云逸的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酸涩,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羡慕,几种滋味交杂在一起,在心头来回翻转着,嘴角紧抿。
渐渐地,他的身体又开始疼了,疼痛感逐渐加重,像是被什么重物给碾压着身体似的。
楚云逸没打算说,心里想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痛有什么不能忍的。
他的手在薄被下握成了拳头,可额角却不受控制地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千尘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训斥的话,见他又倔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
这傻小子,果然是个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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