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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顾南昭一进水阁,目光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坐在礼亲王妃身侧的楚千尘,带着一丝缱绻与伤痛。
他不能再连累她了。
一个时辰前在暖亭的事瞬间如浮光掠影般回闪着,好像那尖锐的利刃般一下下地砍在他的心头。
顾南昭又生生挪开自己的目光,那么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余下眸中与心中的伤痛与留恋。
他心不在焉地随着皇帝往前走去,心不在焉地在自己的座次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喝着淡而无味的酒水。
也没人注意顾南昭,众人的视线多是在皇帝与安达曼郡王之间扫视着,安达曼郡王余怒未消,面沉似水,眼角眉梢还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皇帝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面目含笑,与此前在保和殿那雷霆震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先是笑着示意众人免礼,跟着用沉着的目光看向了安达曼郡王,朗声道:“郡王,朕方才仔细想过了,两国联姻是大事,还是应该早早定下。”
安达曼和随行的两个昊国使臣都被皇帝意外的言辞惊呆了,乍然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安达曼皱了皱粗黑的眉毛,心道:这大齐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是脑子有病吧?!
礼部侍郎已经提前写好了婚书,将之呈给了安达曼。
这封婚书以齐语与昊语分别书写了一遍,安达曼直接看了昊语的版本,目光凝结在了“安兴公主”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安兴公主又是什么人,与他们太子联姻的对象不是三公主安乐吗?
别人需要给皇帝面子,安达曼郡王却不用,目光如刀地朝皇帝射去,直接就质问道:“大齐皇帝陛下,这安兴又是何人?”
他这句话已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相对于安达曼的激动,皇帝依然表现得神态自若,仍是一脸笑意,道:“安兴公主,是朕的义女。郡王请签下婚书吧。”
水阁中一片寂然。
袁之彤的身子剧烈地一颤,浓浓的绝望在她身子里弥漫开来,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垂着眸,不敢去看安达曼,仿佛一个等待最后宣判的囚犯,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安达曼郡王会同意吗?!
太子顾南谨也是一惊。
他还不知道皇帝册封袁之彤为安兴公主的事,更不知道皇帝临时改了联姻的人选。
虽然顾南谨也觉得以安乐的性子嫁去现在的南昊不妥,毕竟乌诃迦楼是个胸怀天下之人,而现在的昊国皇室无异于虎穴狼巢。
但是,皇帝在答应后又突然反悔,这简直没把两国的外交当一回事。
顾南谨欲言又止地抿着唇,终究是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旦开口阻拦,肯定落不得好,不仅会被皇帝嫌恶,而且还会让皇帝觉得他勾结昊人。
顾南谨紧紧地捏着手边的一个瓷杯,几乎将之捏碎,眼角瞥了一眼安达曼。
安达曼的脸色刷得变了,如墨染般,眼锋如刀般在皇帝的脸上割了下去。
欺人太甚!
这大齐皇帝简直欺他大昊太甚,先是要无故悔婚,悔婚不成,现在又要换亲!
而且,还把联姻的人选从嫡出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所谓的义女!
义女不过是假公主罢了,大齐皇帝以为他不知道吗,这历来所谓的皇帝义女都是用来与番邦和亲,糊弄那些个蛮夷小国的!
大齐皇帝这是把他们大昊当作那些蛮夷小国吗?!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安达曼再也忍不下去了,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皇帝,斥道:“陛下现在无故调换联姻的人选,看来果然是要悔婚啊!!”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脸上掠过一抹淬了毒的阴寒冷笑。
“朕何曾悔婚?!”皇帝可不觉得是他反悔了,“朕当初只说把公主嫁与贵国太子,可也没说嫁的不能是义女啊?”
“朕要嫁的是皇三女,安兴正好行三。”
袁之彤的年纪比三公主大了一岁多,如果非要把她算到公主们的排行中,确实是行三。
皇帝颇为自得,唇角翘了起来,自认他占了一个理字。
他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安达曼心头的怒火轰然炸开,变成了恨。
他亲自出使大齐,自然是背负重望而来,而他竟然被大齐皇帝给戏弄了!
此刻再回想过去这两个多月在大齐的经历,安达曼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尤其,他不仅没能杀死乌诃迦楼,反而还在大齐折了一处暗桩,死了好几个亲信,损失惨重。
安达曼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主动请缨出使大齐。
当初昊帝乌诃度罗刚刚登基,为了坐稳皇位,才提出要和大齐联姻,想以此让先帝党忌惮,以此震慑还未臣服的两个藩王。彼时,群臣分为两派,一派人反对与大齐联姻,搬出了乌诃迦楼的说辞;另一派人则大力支持联姻,他就是其中一个。
直到现在,安达曼才意识到,大齐皇帝这个人卑劣至极,两面三刀,朝令夕改,毫无身为天子的气度。
大齐皇帝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大昊与之合作,像他这种人,随时都有可能撕毁盟约,反咬你一口。
安达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浪潮澎湃。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达曼,徐徐道:“贵国还要不要签婚书?”
皇帝冷冷一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觉自己占了上风,打了对方的脸,心里更得意了。
安达曼郡王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甚至懒得再和皇帝多说,想像之前一样拂袖而去。
不联姻就不联姻。
他这次来昊国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乌诃迦楼的下落,确定其生死,这一个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至于两国联姻,并非是必要,他还是有权力中断的。
安达曼粗鲁地把手里的那旨婚书往桌上一丢,一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婚书撞倒了桌上的酒杯、酒壶等等,果盆上的一些干果滚落,七零八落,顷刻间就弄得一地狼藉。
周围其他人都像是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安达曼怒气冲冲,转身欲走,却感觉到袖口一紧,转头对上了身后兰格那双深邃的眼睛。
兰格动了动嘴,无声地以昊语说了一个字:弓。
安达曼读懂了兰格的唇语,瞳孔一缩。
他的脑子里浮现了那把新型弓的样子,于是,滔天的怒火与恨意都被浇熄,他急速地冷静了下来,思考着现在的局面。
不错,他这趟来齐的其中一个目的是来谈联姻的,但是现在,两国联姻的价值远远比不上楚千凰提供的那张弓。
那天在碧泽园见识了那张弓的威力后,他让人满京城地打探了一番,却没有一家铺子说有人来打造过这种弓。后来,他又想到了楚千凰会不会是将弓拆开来,分部件来打造,又让人再去打听,却依然没有结果。
他们已经把京城一带的会制弓的铺子都打探了,连周边几个最近的小镇都去过,一无所获。
这若是在大昊,安达曼完全可以调拨更多的人手扩大区域,他就不信他会查不到蛛丝马迹,偏偏他们在大齐的京城。
这件事陷入僵局。
知道那种新型弓的制法的人只有楚千凰了。
以大齐皇帝的性格,就算现在他同意让三公主与大昊联姻,三公主的价值也已经大打折扣,可以说,楚千凰的价值远远地高于三公主。
安达曼僵直地站立在那里。
在场的大部分齐人本来都以为安达曼会像之前在保和殿那样拂袖而去,却不想,安达曼像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竟是不走了。
不少女眷都是暗暗咋舌,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太过离奇,恐怕连戏本子都不敢这么编的。
安达曼的手一时握拳,一时放开,思绪飞转,眸中闪着混乱复杂的光芒,最后凝结成一点。
“陛下,”在漫长的沉寂后,安达曼再次开口问道,“那陪嫁的媵妾呢?”
此言一出,水阁中的众人皆是讶然,也包括太子顾南谨。
听安达曼这句话的话外之音竟像是要妥协了?!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而袁之彤的一颗心已经起起伏伏了好几回了,此刻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
在皇帝来看,这是昊人对自己服软了。
一瞬间,皇帝心中畅快不已,觉得自己在这场两国的博弈之间大获全胜,可谓一力降十会。
皇帝勉强压下快要翘起的嘴角,一副成竹在胸的从容,道:“‘公主’出嫁,自然是有媵妾的。”
区区两个滕妾而已,皇帝也没放在心上。
安达曼指了指被他丢在桌上的婚书,以一种足以让在场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婚书上得写上媵妾的名字才行,也免得过两天陛下又突然‘不舍’了。”
他嗤笑地撇了下嘴,话中难掩讽刺之意。
两人目光碰撞之处,火花四射,又在进行着一场明里暗里的对决,双方各怀心思,各有所图,各有算计。
安达曼没提楚千凰的名字,但是就算他不提,皇帝也知道他是为了楚千凰。
皇帝的心中虽然对他们非要楚千凰当媵妾很是膈应,但左右不过是一个媵妾而已,顾玦也只配拿出这点筹码,而自己随便封的一个“义女”都能成为南昊的太子妃。
皇帝的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快感,他是皇帝,顾玦不过是亲王,永远都只能被自己压一筹。
想着自己今天彻底破坏了太后的“谋划”,把太后看上的人选送去了南昊,皇帝的心情更好了。相比之下,楚千凰产生的那一丝不快,实在是微不足道。
皇帝略略一想,就一口答应了:“好,就依郡王之见。”
安达曼就又坐了回去,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众人其实依旧是满腹疑问,有的人甚至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抓住了南昊人什么痛脚,才会突然这么强势地改变了联姻的人选,而南昊人居然还认了。
这其中显然是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部分女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宫回府,与自家老爷说道说道了。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礼部左侍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拟好了新的婚书,把当初说定的两个滕妾的人选也写进了婚书里,然后交由皇帝过目。
婚书一式两份,在皇帝点头好,礼部左侍郎才放心地把另一份婚事交给安达曼。
安达曼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似乎怕这封婚书中有什么陷阱似的,十分谨慎,他的这种谨慎在皇帝的眼里就变成了一种挑衅。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帝暗暗地咬牙。
皇帝与安达曼虽然没有恶言相向,彼此之间却是一直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绷感,好像一言不合,双方就要刀剑相向似的,这种氛围也难免影响到了周围其他人,大部分的女眷都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安达曼确认了婚书后,他与皇帝就在众人的见证下,纷纷盖上了各自的印玺。
新娘子此去南昊千里迢迢,路上会耗费近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所以婚期将会由昊国那边择吉日,皇帝与安达曼现在只是定下了袁之彤出嫁的日子。
整个过程中,安达曼甚至没有问一下皇帝的义女安兴公主是何人。
坐在三公主身边的袁之彤已经完全懵了。
她像是失去了色彩般,神情木然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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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12正嫡
袁之彤心知,自己虽然被皇帝册封了公主,嫁去昊国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好似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但是,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昊国是被皇帝逼着“娶”自己的。
现任的昊帝乌诃度罗乃是篡位之人,袁之彤已经给三公主做了两个多月的伴读,或多或少地也听到过一些旁人关于这位昊帝的评价。
有人说他雄才大略,刚果善断,如宸王顾玦一般用兵擅以少击众,开阖如神。
有人说他性情暴戾,刚愎自用,好大喜功。
无论是哪个评价,都可以看得出这位新晋的昊帝绝对不会是一个任人左右的人。
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唯我独尊的帝君,她嫁过去,对方能够容得下她这么个太子妃吗?!
袁之彤简直不敢想下去,等她嫁去南昊以后,能在南昊的宫廷里活多久,会不会在婚礼之前,她就因为水土不服而暴毙了?!
届时,他们大齐的皇帝总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义女去质问昊帝吧?
最多也就是大齐再嫁一个“公主”去南昊而已。
至于她,没人会在意她到底是怎么香消玉殒的,更没人会为她讨一个公道……
袁之彤的心头一阵一阵的发寒,从骨髓里渗出一股如万年寒冰般的冷意,明明水阁中放着一个个银霜炭盆,温暖如春,她却冷得手脚麻木,好似被冻僵似的。
皇帝的心情很好,龙颜大悦地让人把婚书收了起来,对倪公公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宴了。”
一阵婉转悦耳的丝竹声响起,几个轻纱飘飘、无惧寒意的舞伎与几个上菜的宫女分别从水阁的两道门进来,各司其职,跳舞的跳舞,上菜的上菜。
眨眼间,水阁内就热闹了起来,歌舞升平。
但在场的宾客中,谁也没什么心情看歌舞,用膳也是食不知味的,大部分人都是精神飘忽。
宴到一半的时候,安达曼就托辞离开了,皇帝也毫不在乎,反而心情甚好,多喝了好几杯酒水,喝得脸上有几分醺然的醉意。
除了皇帝外,大概也唯有安乐和楚千尘的心情也很好。
安乐只是单纯地高兴自己不用嫁了,大快朵颐,比平常多吃了一倍。
楚千尘单纯是为了看戏,庆幸自己来了水阁,没错过这出戏的结尾。
真棒!
这出戏可比刚刚看的那什么《湘妃扇》有趣多了。
可惜了,没瓜子。
楚千尘觉得回去就让琥珀给她准备一碟子瓜子与松仁,她可以说给王爷听时,把瓜子补上。
楚千尘想回王府了,于是也没动几筷子,倒是安乐不时告诉她,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如果是不好的菜,她还要补上一句,比如云庭阁的酒酿清蒸鸭子要比这好吃多了,比如香茗楼的玫瑰清露更香醇……
安乐举了好几个例子,楚千尘听着发现她所言甚是,默默地把一些她不知道的招牌菜给记了下来,决定哪天可以带王爷去吃。
收获颇丰的楚千尘在席宴散后,心情颇好。
出宫的路上,她是跟礼亲王妃婆媳俩一起走的,她们走得慢,走着走着,周围就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了。
礼亲王妃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楚千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静乐就跟在她们的身后几丈外。
静乐仿若受惊的小兽似的停下了脚步。
“静乐。”礼亲王妃对着静乐招了下手,静乐的目光游移了一下,似在迟疑。
楚千尘莞尔一笑。
她一笑,静乐也跟着笑了,然后就走上前来,走到了楚千尘的另一侧。
礼亲王妃想起之前静乐与楚千尘一起在暖亭那边的那一幕,有些了然,又有些意外地笑了笑,看得出来静乐很喜欢楚千尘。
她们又继续往宫门方向走去,礼亲王妃忍不住叹了两句:“今天真是……什么跟什么啊。”
皇后做事荒唐,皇帝做事同样荒唐任性。
要不是担心隔墙有耳,礼亲王妃连这大不敬的话都差点要出口,皇帝与皇后简直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静乐约莫也知道礼亲王妃在说什么,静默不语。
这时候,沉默就等于认同。
礼亲王妃一边走,一边看着楚千尘,笑道:“你啊,是个命好的。太后很喜欢你。”
以楚千尘的出身,本来配不起宸王,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可是殷太后很喜欢楚千尘这个儿媳,这种喜欢不是浮于表面的,今天太后分明是在给楚千尘撑腰。
礼亲王妃看得明明白白,她也喜欢楚千尘,所以由衷地为这丫头感到高兴。有太后站在楚千尘这边,皇后想要算计楚千尘就没那么容易。
她也觉得。静乐静静地频频点头,在她看,如果是楚千尘的话,谁都会喜欢她的。
楚千尘大言不惭地应了:“嗯,我也觉得我命好。”
她两世都能遇上王爷,命能不好吗?!
礼亲王妃被楚千尘逗笑,楚千尘则被点头如小鸡啄米的静乐逗笑了。
她们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宫廷犹如清风一般,吹走了冬日的阴沉。
眼看宫门就在前方,人多嘴杂的,她们也就不再说话了。
宫门外停着好些马车,皆是华贵无比,楚千尘却是一眼望见了其中一辆黑漆平顶马车。
那辆马车不是她来时坐的那辆朱轮车,是楚千尘自己专门为顾玦打造的马车,所以她一看就知道是顾玦来接她了。
楚千尘赶紧和礼亲王妃婆媳、还有静乐道别,又从江沅的荷包里摸出了两包她做的糖果,一包给礼亲王妃,一包给静乐,就像一只愉快的小麻雀似的朝那辆飞了过去。
看着楚千尘那愉悦的背影,礼亲王妃心中一动,浮现一个念头:难道说……
念头才起,就被礼亲王妃掐断了,心道:不会吧。以顾玦的性子,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不像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啊。
礼亲王妃紧接着也上了自家的朱轮车,全然没看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楚千尘挽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车厢内一下子就多了一股清雅的梅香,与原本的沉香交融在一起,就像是安宁静谧的室内忽然间洒进了几缕碎金般的阳光似的,平添了几分暖意。
楚千尘习惯地就往顾玦身上歪,却见顾玦以食指点住了她的额心,给了她两个字:“别动。”
于是,楚千尘就乖乖地坐在皮毛地毯上不动了,眉目温婉地看着他,仿佛一尊玉娃娃,粉雕玉琢,珠光流转。
顾玦先帮她取下了头上沉甸甸的钗冠,随意地往旁边一丢。
顾玦小心翼翼地替她把绾成发髻的头发一点点地散开了,一头浓密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披散在她肩头与身后。
顾玦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变化,立刻就看到她愉快地弯了弯唇。
楚千尘自己没说过,顾玦也是偶然一次听她和丫鬟提起,她的头发又厚又多,所以也不喜欢往头上戴太多首饰,嫌重,发髻要是梳得久了,她就觉得头皮疼,平日在家总是松松地梳个纂儿。
他的小丫头啊,既好养,又娇气。
顾玦拿了把桃木梳子给她梳头,动作娴熟地帮她把头发梳成了一条麻花辫子,这才把她搂在了怀里。
楚千尘愉快用头顶和脸往他身上蹭了蹭,有些贪婪地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
她觉得王爷真是太聪明了,还是这样比较方便!
顾玦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在他身上,然后用右手阖上了她的眼睛,道:“累吗?”
“不累。”楚千尘答道,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贪恋他掌心的温度。
她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随意地与她说着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
由袁之彤为三公主代嫁的事,顾玦也已经知道了。
他在宫中也是安插了眼线的,事情发生后,就有人禀了他,所以他也得知了殷太后在其中掺了一脚的事。
原本他们的计划只是让皇帝和安达曼郡王决裂,也没打算把袁之彤牵扯进来,这是殷太后中间插手后产生的一点变数。
有人招惹了他的小丫头,他看得出母亲这是在给他的小丫头出气呢。
这确实是母亲的作风。
顾玦唇角弯了弯,眸光一闪。
自父皇驾崩后,这些年他又在北地,实在鞭长莫及,照应不到京城,母亲就像是丢了一半魂似的,死气沉沉的。
这段日子来,母亲也“活泼”了不少。
这其中大半也是小丫头的功劳。
顾玦俯首在她发顶亲了一下,右手依旧死死地捂着她的眼。
背靠着他的胸膛,楚千尘觉得浑身都暖呼呼的,连袖炉都给弃了,一股慵懒的感觉也随之在四肢百骸蔓延。
她已经说到了她送太后回寿宁宫后给她插瓶的事,笑容愉悦:“王爷,母后说你小时候也给她插瓶来着,不过你养的那只猫儿老是捣乱。”
“原来王爷你以前也养过猫啊。”
“养过。”顾玦吻了吻她的额头,眸子里笑意荡漾,宛如一汪柔水。
他现在还养着一只呢。
楚千尘兴致勃勃地说道:“母后说是一只白猫,你回去画给我看好不好,我再把月影画上去,一黑一白,你说像不像黑白无常?”
她乐不可支,笑得身子微微蜷了起来,像煮熟的小虾米似的。
顾玦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乐的,但看着她笑,心情就变得更高兴,应了:“好。”
应声的同时,他抬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又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免得她滑下去了。
楚千尘很快又把话题绕回到正题上,从皇帝莅临水阁说起,把皇帝与安达曼之间的争锋相对一一说了,甚至还包括兰格拉了安达曼一下的那个小动作。
这一次,楚千尘抬手把顾玦捂着她眼睛的手往下掰了一些,眼睛对上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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