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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薛风演、莫沉、唐御初等人依旧留在韶华厅里,皆是心绪复杂。
忐忑、惶惶、烦躁、焦虑等等的情绪皆而有之。
有的人还坐得住,看着窗外似在发呆;有的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有的人焦虑地来回在厅堂内走动着。
他们唯一还能庆幸的是,王妃这个时间选得好,今年是大年初二,他们这些个孤家寡人,都可以理所当然地留在王府不出门。
唯二不在这里的人一个是云展,云展年前就率玄甲军出去实战操练了,另一个就是苏慕白。
五城兵马司就是过年期间,也就是轮流休沐,大部分人在过年期间也得当值,因此苏慕白在离开韶华厅后,就出了门。
他兴师动众地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故意惹事,把潜伏在王府周围那些乔装打扮的锦衣卫们全都弄走了,双方还打了一架,闹得几乎整条街上的人都跑来围观。
锦衣卫也不是那等敢于吃闷亏的人,朱雀大街上足足闹了一个时辰,才消停。
夕阳落到了西边的天际,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这个夜晚比前两夜要安静多了,少了很多爆竹声。
漆黑的夜幕中挂满了星星,今夜银月如弯钩,漫天星辰星星点点,犹如那墨蓝色的锦缎。京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余下那万家灯火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
皇宫中,灯火通明,远比京城的其他地方更明亮,尤其是养心殿。
夜虽已经来临,但今夜的养心殿却有外客。
皇帝与一个道人正在静心室中,两人都盘腿各自坐在一个蒲团上。
倪公公接过了皇帝喝了一半的茶盅,再转交给一个小內侍,跟着又仔细地给皇帝擦拭额角的汗珠了。
皇帝面色潮红,眸生异彩,挥挥手,示意倪公公退开一些,不咸不淡地说道:“道长的《道德经》讲得别具一格,朕听着也是有所感悟。”
皇帝在听完玄净讲道后,就又服了一颗丹药,此刻浑身上下都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舒畅。
这大冬天的,静心室内也只放了一个炭盆而已,可皇帝却热出了一身汗。都说年轻人火气好,不畏寒,皇帝想想自己年轻时,也未必有这样的体魄。
原本闭目的玄净道长睁开了眼,眼中闪着莫测高深的光芒,甩了一下手里那把银白色的拂尘,不卑不亢地道:“这是皇上与道法有缘,与贫道有缘。”
皇帝不置可否,在倪公公的搀扶下自蒲团上起了身,一边走向前方一排透明的琉璃窗,一边又道:“道长,这《道德真经》已经讲得七七八八,今晚道长不如给朕讲讲《南华真经》如何?”
现在才一更天而已,皇帝精神正好,在服了丹药后,甚至还有几分亢奋,毫无睡意。
所谓《南华真经》,即《庄子》。
玄净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有些头疼。庄子信奉“无为”,认为君主“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强调君主要做到不夹杂君主个人的私心和成见。
这些话可不能跟皇帝说,说了不就是找死吗?
可是皇帝想听《南华真经》,自己就必须讲《南华真经》。
玄净想了想,干脆捡一些能说的说,于是说起了《内篇》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皇帝仰首望着群星璀璨的夜空,负手而立,没说话,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听经,还是在想别的。
忽然,外面一阵狂风大作,庭院里的树木在夜晚显得有些狰狞,连夜空的繁星似乎都因为这阵妖风起了某些变化。
玄净闭了闭眼,凝眸再看去时,发现夜空中某颗星辰明亮,可是象征帝星的紫微星却黯淡了下去。
玄净:“!!!”
玄净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忘了词,室内静了下来。
倪公公瞪着玄净,心道:这位道长未免胆子也太大了,皇帝让他讲道讲经,那是天大的恩德,他居然还敢三心二意?!
皇帝本来其实也心不在焉,但是玄净突然噤声,皇帝还是意识到了,收回了视线,蹙眉道:“道长?”
两个字不轻不重,不怒自威。
玄净头皮发麻,在皇帝跟前走动,机会与危险是并存的,一方面可以得到无上的地位,另一方面,要是说错了一句话,没准连脑袋也保不住。
他不是朝廷的文武百官,朝中不会有人替他说情,只“妖道”这个评价就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更重要的是,玄净心里也知道,皇帝对他已经十分不满了,若非还有丹药钓着皇帝,皇帝恐怕早就疏远他了。
君心难测,皇帝这个人翻起脸来最是无情了。
他要是再不显示出一点他的价值,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玄净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转了两下,心里有了决定。
皇帝看出玄净神色有意,瞬间表情变得了冷厉了三分:“说!”
玄净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皇上也知道,贫道略通星象,贫道发现北极星黯淡,七杀星崛起,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玄净委婉地斟酌了一番言辞,生怕触怒了皇帝。
星象之术极为复杂,所以朝廷才会设立钦天监。皇帝对星象所知不多,可也知道北极星是紫微星,也就是“帝星”。
帝星黯淡,那自是不祥之兆。
皇帝的神情更冷了,逼问道:“七杀星代表何意?”
皇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出来,想得到一个明确肯定的回答。
玄净冷汗涔涔,却还是不得不把话说白了:“回皇上,七杀星是将星,遇帝为权。”
在十四颗主星之中,七杀星象征“威勇”,化气为“将星”,主“肃杀”。
七杀坐命之人,在乱世之时,帝君用之,可为良将,发挥所长;太平盛世时,将星却可能会冲撞现有的体制,说白了,就是造反。
“……”皇帝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似的,严寒如雪山之巅。
从前玄净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将星黯淡”,说宸王命不久矣,可今天,玄净居然改了说辞!!
皇帝狠狠地瞪着玄净,杀意猛然地蹿起,又气又恼。
要是身边有禁卫军,说不定他已经拔出长刀朝玄净刺了过去。
怒火一起,皇帝的鼻息也变得急促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连身子都有些踉跄。
“皇上!”倪公公眼明手快地扶住了皇帝的胳膊,又拿出一瓶嗅盐放在皇帝的鼻下给他嗅了嗅,同时给他捋背顺气,嘴里劝着皇帝“保重龙体”之类的话。
嗅盐的气味宛如一股凉气涌入体内,舒缓了皇帝体内的燥热。
在急怒之后,皇帝变得稍微冷静了一些,气息平缓,但原本潮红的脸色涨得更红了,双眸布满了血丝。
皇帝怒意未消,只是之前他的怒火是冲着玄净,现在却已经转向了此刻不在这里的顾玦。
顾玦啊顾玦,他果然是狼子野心,对帝位早就觊觎在侧,顾玦分明是想要谋夺自己的帝位取而代之了!
他没有冤枉了顾玦这乱臣贼子!!
这时,內侍们机灵地搬来了一把紫檀木太师椅,皇帝就在窗边坐了下来,又有人急忙去点安神香,沏茶,人来人往。
倪公公更是小心翼翼地请示:“皇上,可要请太医……”
皇帝抬手打断了倪公公,目光又去看窗外的夜空,一手紧紧地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几乎将之捏碎。
玄净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立刻就看出了圣意,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脚下还有些发虚。
皇帝突然问道:“玄净,星象上还怎么说?”
玄净已经猜到皇帝会问这个了,因此面上也沉着了不少,不答反问:“皇上还记不记得去年宸王殿下重病的事?”
皇帝当然记得,就是因为顾玦重病,他直闯宸王府也没见到人,他才会依照玄净的建议给顾玦下旨赐婚,名为冲喜,最好永定侯府的那个庶女能克死顾玦。
皇帝本来以为婚礼后,他只要坐等顾玦去死,但顾玦怎么都不死,甚至精神还眼看着越来越好,还有精力参加了去年冬月的冬猎。
皇帝也是为此对玄净没那么宠信了,最近更是屡屡召见无为观的道士。
这些事玄净自然是知道的,虽然恼无为观趁虚而入,却也只能憋着这口气。
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玄净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又道:“皇上,贫道去年给宸王的批命没有错,宸王此前必有命数中的大劫,可这命数不是一成不变的。”
“庸碌之辈只能随波逐流,由命运摆布,但宸王殿下可不是庸碌之辈,贫道可以断定,宸王殿下必是遇到了高人改命。”
“此刻这星象就是证据。”
“若非有高人出手,这星象又怎么会突然改变呢,原本已黯淡得随时会熄灭的七杀星突然就明亮了!”
玄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振振有词。
“……”皇帝连茶也没心情喝了,脸色更差了。
玄净说得不无道理,人的命数确实会随着一些际遇而改变,现在回过头来想,也许赐婚根本就是一招错棋,也许他的干预反而给顾玦续了命;也许他当时只是冷眼旁观,顾玦早就被济世堂那个徒有虚名的“神医”给治死了。
皇帝松开了扶手,开始慢慢地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
玄净看得出这是皇帝在思考,也就不再多说。皇帝听得进去,一句话就够了;皇帝要是听不进去,无论自己说再多都没用。
静心室内,寂静无声。
片刻后,皇帝才掀了掀眼皮,简明扼要地吩咐道:“召钦天监!”
只这一句话,倪公公与玄净全都心里有数了。皇帝对玄净终究没那么信了,所以才会宣钦天监来问话。
倪公公派人去宣钦天监后,就又回来了,只见皇帝坐,玄净站。
玄净闭着眼睛,一手执拂尘,纹丝不动,那简单的棉布道袍垂落,露出雪白的袜子与布鞋,倒是平添几分超然之气。
玄净似在冥想似的,一直闭目,甚至在钦天监的宋监副赶到时,他的眼睛都没睁开过,一副镇定如山的样子。
宋监副来得很快,他为了夜观天象,今夜本来就没睡,因此皇帝一传召,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宋监副先给皇帝作揖行礼,只听头顶上方传来皇帝的声音:“你觉得今夜的星象如何?”
果然!宋监副心里暗叹这,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砰砰加快,他其实猜到了皇帝宣他所为何事,他也看出了星象的变化。
现在皇帝一问,宋监副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今夜,南斗第六星七杀星亮,北极星暗。”
宋监副只说星象,不谈人,说得比玄净还要委婉。他们钦天监又如何不知道七杀星是将星,自古以来,不乏七杀坐命的名将,如杀神白起,如关羽,如廉颇等等。
可是说这些有意思吗?
皇帝忌惮的那位七杀坐命的名将可是埋在他心中二十年的一根刺。
宋监副又把头垂低了一些,没去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的心口一股燥火在燃烧着,烧得他更烦躁了。
他看看闭目的静乐,又抬头看看外面夜空中那黯淡的紫微星,那股火越烧越旺。
他不明白这才短短半年,怎么会出现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怎么就要变天了!
皇帝一时想着顾玦,一时想着楚千尘,一时又想着殷太后。
不,他不信楚千尘一个区区女流之辈能改变顾玦的命格,难道真的如玄净所说,顾玦请了什么高人改了命。
所以,这几个月,顾玦的身体才好了起来。
顾玦旺,则他衰。
七杀星旺,则紫微星衰。
皇帝嘴唇微动,无声地念着玄净方才的话:“……七杀星崛起,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题外话------
查了半天也没查到中医里的手术叫什么,估且就叫手术吧。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30吐血
皇帝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有心事,全能没注意到玄净睁开眼,瞅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眼,一副事不关己、超然凡尘之外的架势。
又是一阵寂静蔓延,相比玄净的从容,宋监副就没那么镇定了,汗如雨下,战战兢兢。
直到皇帝压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摆驾宸王府,朕要去给太后请安!”
皇帝转过了身,走到了静心室门口时,蓦地停下了脚步,又道:“玄净,你随朕走一趟,给朕仔细看看……”看看顾玦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来改命!
原本在原地恭送皇帝的玄净连忙应声,跟了上去,心里也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今天是他的机会!
宋监副松了口气,庆幸皇帝没叫上自己。
这个时间,宫门早就落锁了。
可是皇帝想出门,又有谁敢拦着皇帝不让出去,像倪公公他们是连劝都不敢劝一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安排龙辇以及随行的锦衣卫与宫人。
哪怕皇帝是微服,是临时出门,这支队伍也有足足三十几人,浩浩荡荡地朝宸王府去了。
皇帝出行自然是瞒不住旁人的耳目,更别说,夜晚的京城本来就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巡逻。
所以,当圣驾来到宸王府门口时,守在正院里的殷太后提前一盏茶功夫得了消息。
令殷太后惊讶的反而是皇帝的借口。
“给我请安?”殷太后勾出一个讥诮而冰冷的笑容,没相信。
问题是,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她住在寿宁宫的时候,这些年,皇帝每年来寿宁宫请安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现在她才刚出宫了,他倒是来表“孝顺”了?
殷太后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何嬷嬷小声道:“那边还没动静……”
“把人迎去怡安堂吧。”殷太后起身道,随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裙。
于是,一身镶貂毛宝蓝锦袍的皇帝被王府长史程林华以及蔡嬷嬷领到了怡安堂。
皇帝一见殷太后,就是皱眉,若无其事地先作揖行礼:“母后。”
跟着,他就用一种兴师问罪的口吻质问道:“母后,九皇弟呢?他接了母后出宫,怎么就没见服侍左右?”
皇帝本就因为顾玦抓着“不孝”拿捏自己而不太痛快,今夜他来王府,顾玦竟然没来迎接圣驾,心里愈发恼怒。
皇帝这副怒容也许还能吓唬吓唬别人,可对于殷太后来说,根本就不管用。
殷太后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淡淡道:“难得这两天没宵禁,阿玦带了他媳妇出去看花灯了,还没回来。”
“我不喜闹,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皇帝:“……”
皇帝一时语结,因为他是临时来王府的,顾玦不在王府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他也不能怪顾玦不带殷太后去看灯。
皇太后当然可以看花灯,但是要按着皇家的规矩走,太后参加的一般都是皇家灯会,打着与民同乐的旗号,比如每年的元宵灯会。
就没有皇帝怂恿太后微服去看灯会的道理。
皇帝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打量着四周。
太后昨天才搬到宸王府来,可现在这里已经张罗得这么齐全,很显然,这一天,顾玦已经筹谋许久了。
皇帝莫名地想到了先帝,先帝在世时,就常在他跟前夸顾玦做事有章法……
何嬷嬷恭恭敬敬地给皇帝上了茶,目光忍不住就朝皇帝身后的玄净瞟了一眼。
皇帝眼神阴鸷,燥热的胸口发紧,他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打退堂鼓,又道:“母后,九皇弟是带弟妹去了哪里看花灯……”
皇帝原本是想说,他去派人把顾玦与楚千尘叫回来,却被殷太后不悦地打断了:
“皇上,你不是说,你今天是来给哀家请安的吗?怎么一直问你九弟?”
殷太后四两拨千斤地反问起皇帝来,就差说皇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
“……”皇帝再次语结。
他昨天才在宫里见过顾玦,所以不能说许久没见顾玦想叙旧。
每每想到昨天他被指责给太后下药的事,皇帝的心口就是一阵绞痛,似是被重物反复地碾压般,昨夜他几乎彻夜难眠。
今天下午,锦衣卫又来报说,在宸王府前监视的人手被苏慕白率人给清扫了。
当下,皇帝就怀疑顾玦此举是在向自己示威,因为他已经接回了太后,这一次是他大获全胜了。皇帝当然心里不痛快,责令锦衣卫明天再悄悄调一批新的人手盯着宸王府。
也是因为这两天诸事不顺,心烦意乱,皇帝才会在黄昏时宣了玄净道长进宫给他来讲道。
皇帝握了握拳,又放开,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坐在炕上的殷太后。
在他看,殷太后十有八九是在撒谎,今天是大年初二,这满京城哪里有什么灯会好看,顾玦十有八九就在王府里……
他不来见自己,不过是在摆架子而已!
皇帝的火气又开始蹭蹭蹭地往上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母后,朕难得来一趟九皇弟这里,莫不是朕想见他一面都不行?”
“怎么会呢?”殷太后漫不经心地与皇帝打太极,“你九皇弟与九弟妹总不会看一夜花灯的,皇上在这里陪哀家说说话,等上一等又何妨?”
等上一等?!皇帝面色又是一变。
这四个字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不由联想起了去年三月顾玦凯旋回京时的事。
当时顾玦进宫复命,可是自己把他晾在武英殿候着,有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谁想,顾玦竟然直接甩袖离去,连兵符都没有交还。
从那一天起,皇帝就确信了顾玦有不臣之心。
任何一个忠心为君的臣子能干得出顾玦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其心可诛!
亏他是堂堂大齐天子,竟也不能直接把这个乱臣贼子拖下去直接斩首!
他这个皇帝做得未免也太憋屈了吧!!
想着,皇帝眼球上的血丝因为怒火不断蔓延,宛如一张密集的蛛网,想要把猎物网在其中。
帝星黯淡。
皇帝忍不住就朝窗外的夜空看去,紫微星本是北方夜空最明亮的一颗星辰,可今夜紫微星暗淡无光。
这个事实宛如一刀子狠狠地剜在他的心口,那种极致的剧痛是那么煎熬。
殷太后仿佛没看到皇帝黑如锅底的脸色,似笑非笑道:“佛诞节在即,皇上既然这么有孝心,不如就给哀家抄一份《地藏经》吧。”
玄净眼看着皇帝被殷太后牵着鼻子走,眸光闪烁,聪明得一言不发。
他知道今夜怕是只会不了了之了。皇帝就是要自己再帮宸王改命,那也得他能见到宸王才行。
从今晚来看,皇帝是见不到宸王了,天色已晚,太后说皇帝可以在这里等,但是,难道宸王一刻不出现,皇帝就一直等下去吗?
就算皇帝是太后的亲儿子,那也没有在太后的住处过夜的道理……除非是为了侍疾。
还是皇帝太冲动了,应该明天再来,而不是连夜赶来宸王府,这件事又不急在这一晚。
玄净能想通的道理,皇帝也能想明白,胸膛起伏得更厉害了。
他心口那股灼热变成了灼痛,仿佛有人一边用火烤着他的心肝,一边拿刀子捅他似的。
皇帝的脸红得惊人,似是血染,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皇上!”
倪公公惊呼了起来,只见皇帝咳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似的。
倪公公又给皇帝抚背,同时另一只手摸出一方霜白的帕子,想递给皇帝……
帕子还没塞到皇帝手里,却见皇帝的上半身猛然一个前倾,嘴一张,口腔中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殷红的鲜血吐在皇帝的手心上,鲜血自指缝间“滴答滴答”地落了下去,落在下方雪白的羊毛地毯上,显得触目惊心。
吐了血后的皇帝脸色从潮红变得惨白,仿佛那一口血把他的血色都吐了出来似的。
随驾的宫人们此起彼伏地惊呼着“皇上”,全都吓坏了,连倪公公都是大惊失色。
皇帝的身体是龙体,皇帝吐血那可是干系到朝廷乃至整个大齐的大事!
殷太后冷眼旁观,眼神中连一起涟漪也没有,面上却做出一副唉声叹气、慌了神的样子,对着倪公公斥道:“倪公公,你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你是怎么办事的!”
“皇上病重,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出来呢!赶紧摆驾回宫去,路上就让人去宣太医。”
殷太后发出一连串的指令,而皇帝还在咳,根本也没法反对。
之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宸王府的两个婆子抬来了软轿,倪公公等人把皇帝扶上了软轿,软轿是由皇帝打来的内侍抬走的,宸王府的人在前后引路。
至于玄净,皇帝这边的人早就忘了他的存在,还是何嬷嬷记得他,对着他伸手做请状,阴阳怪气地说道:“道长,请。”
玄净哪里敢在宸王府装腔作势,他心里明白得很,没有皇帝,他什么也不是。
喧嚣声随着皇帝移动,最后那些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了王府的大门外。
圣驾在混乱中启程返回皇宫。
远处传来了二更天的梆子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
皇帝一走,自有人返回怡安堂回禀殷太后一声,之后,殷太后披上一件斗篷,再次去了正院,早就把皇帝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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