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她又从箭囊中抽了一箭,笑容可掬地转头看向顾玦,闲聊地问道:“太子怎么说?”
顾玦长话短说:“他问起了乌诃迦楼。”
沈千尘眯眼笑,戏谑地说道:“这个太子也没蠢到家。”还知道联想到乌诃迦楼身上。
沈千尘搭箭拉弓,松弦时,又随口问了一句:“和尚人呢?”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这一箭又射中了靶心。
“他回南昊了。”顾玦抚掌作为对她这一箭的称赞,含笑道,“他的人脉全在南昊,也是时候给那些人递个消息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刚好,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墙头草应该早就按捺不住地向乌诃度罗投诚了,剩下的那些人至少对乌诃迦楼父子还算有几分忠心。但是,那些人也不可能无止尽地等下去,乌诃迦楼必须要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我能给他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得看他在南昊能做到什么程度了。”顾玦神态平静地说道。
沈千尘也明白这点,随手弹了下弓弦,弓弦嗡嗡作响。
乌诃迦楼是昊人,顾玦可以与他合作,互利互惠,却不可能替他去夺回皇位。乌诃迦楼也是聪明人,不可能让顾玦这么做,否则,顾玦与他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对等了,他就是复辟夺回昊国的帝位,也会被人质疑他是齐人的傀儡。
沈千尘忽然朝顾玦逼近了一步,两人面面相对,她扬起了小脸,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相距不到半尺。
她拿弓的手背在了身后,用俏皮的口吻笑眯眯地说道:“别管那个和尚了,你管管我吧。”
她半是娇纵半是撒娇地噘了下嘴,饱满丰润的樱唇娇艳欲滴,两边唇角微微翘起,仿佛能牵动人心,让人也不由跟着她一起笑。
似乎有一片娇嫩的花瓣静静地落在心头,顾玦的心都荡漾起来,随着花瓣的落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旖旎的笑意氤氲在眼角眉梢。
“你想我怎么管?”他的声音温柔沙哑,低低地,磁磁地,说话时,他的头伏低了一些,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上她的鼻尖。
“陪我玩啊。”沈千尘弯了弯唇角,声音又娇又软,“我最近在练骑射,王爷要和我比比吗?”
顿了下后,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理直气壮地又补了一句:“不过,王爷你得让让我才行。”
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只想撒娇,似乎……似乎知道自己被偏爱,所以有足够的底气去撒娇、去骄纵。
“怎么让?”顾玦挑眉问她,好笑地垂眸看着她。
沈千尘从马尾上解下了一条红艳艳的丝带,然后指了指顾玦的眼睛:“你蒙眼!”
她笑得更愉快,也更狡黠了。
“至于彩头嘛,”她的眼珠子又转了转,透着机敏和灵气,“要是我赢了,就把你书房里的那副孙存之的画给我吧。”
顾玦:“就这些?”
于是,沈千尘“刁蛮”地又补了一样:“你书房里那颗照明的夜明珠也给我。”
既然要比骑射,当然需要马,于是,琥珀和惊风分别把枫露与绝影牵了过来。
琥珀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两口耍花枪,事实上,王妃哪里需要靠比试赢彩头,她想要什么宝贝,王爷会不给呢?!
偶尔,琥珀也会怀疑王爷说不定连兵符也敢给王妃!
校场的那些靶子是本来就摆好的,因为不仅是沈千尘在练骑射,楚云逸也在这里练习骑射。
沈千尘抓着红色丝带,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给你蒙眼睛。”
她站到了顾玦身后,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踮起脚用手里这条两指宽的大红色丝带蒙到了他的双眼上,同时警告道:“别动!”
顾玦很听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千尘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然后再绕到顾玦的正面,又踮起脚,抬手稍微调整了一下丝带的位置,确定他的眼睛蒙得很严实了,这才满意地笑了。
鲜艳的大红色丝带与顾玦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得他高冷的眉目柔和了三分。
他就这么负手而立,袍裾被风吹起一角,气质清淡高雅,沉静如水,有种不染尘世的气质。
沈千尘愉悦地抿唇窃笑,不发出一点声音。
有好几回顾玦都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当下,她不明所以,今天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提出这个提议,不过,现在她似乎好像仿佛有些明白他为何么要这么做了。
沈千尘的目光又在顾玦的面庞上流连了一番,这才道:“好了!”
于是,顾玦终于可以动了。
两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马,由琥珀击掌给他们发号令。
“啪!”
号令一发,绝影就一马当先地飞驰了出去,完全不懂何为谦让,马背上蒙着眼的顾玦行动自若,抽箭,搭箭,拉弓,最后放箭。
他的动作一如平日般顺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一圈跑下来,每个人都各射五箭,顾玦箭箭射中了靶心。
相比之下,沈千尘就相形见拙,她射出第五箭已经比顾玦落后了两个马身,而且她的五箭只是射中靶子而已,与靶心相距甚远。
就算是顾玦蒙着眼睛,这场比试都毫无悬念可言,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
惊风完整地看完了这场比试,在心里暗暗吐槽:要不是苏慕白,王爷想娶到王妃恐怕会很难,怎么就不知道让让王妃吗?!
惊风觉得他以后对苏慕白的态度得好一点。
输了比试的沈千尘心情却很好,还策马跑到了顾玦身边,炫耀道:“王爷,你看,我每一箭都射中靶子了。”
顾玦扯下了蒙眼的红绸带,含笑环视着场上的五个靶子。
两人方才选用了不同的箭,差别在箭羽的颜色,一个是黑色箭羽,一个是白色箭羽,因此结果一目了然。
顾玦先下了马,然后把沈千尘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扶着她的腰,等她站稳,他的手都没有退开。
两匹马又被琥珀与惊风牵走了。
顾玦似乎现在才想到了彩头的事,问她:“那我的彩头呢?”
沈千尘神秘兮兮地抿唇笑,笑弯了一对眼,对着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他附耳。
顾玦从善如流地俯下身,把一侧耳朵凑向她的嘴唇。
她踮起了脚,仰着小脸,西斜的春日斜斜地洒下一片璀璨的阳光,把她莹白的小脸温柔地点缀了一番,明媚动人。
她飞快地在他下巴连着耳垂的位置亲了一下,然后像灵活的兔子似的转身就跑,仿佛有什么人在后方追着她似的。
这又是一个一触即退的轻吻。
不同于前两天,她隔着衣裳吻了他胸口的伤疤,这一次,她主动亲吻的是他的肌肤。
如果说,那两天前的那个吻代表着怜惜,那么今天这个吻呢?
顾玦抬手摸了摸方才她亲过的位置,又去看那条抓在他手指间的红色发带,勾唇笑了,笑意浅浅。
春风习习,风吹得那发带缠上了他修长的手指,缠绵入骨。
宸王府中,气氛温馨;另一边,皇宫中却是氛围压抑。
顾南谨把睿亲王、袁之彤以及包括楚千凰在内的媵妾等全都留在了宫里暂住。
顾南谨反复把长荆镇以及兖州驿站内那一晚发生的事问了两遍后,睿亲王、许副指挥使以及礼部郎中就回去了,但是袁之彤和两个媵妾还留在了宫里。
楚千凰走到了房门这里,却被守在檐下的两个小內侍拦住了。
“我想见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楚千凰昂着下巴,傲然道。
其中一个小內侍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没好气地说道:“楚姑娘,太子殿下有吩咐,请回屋吧。”
他对于楚千凰刚才的那句话充耳不闻。
楚千凰:“……”
楚千凰根本笑不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只好又转身回了屋。
她知道她等于是被软禁在了宫中。
楚千凰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把她留在宫中,也想不明白太子到底有何用意。
她更没想到的是,已经近两个月过去了,皇帝的病居然到现在还没好,甚至还每况愈下,朝政竟然完全把握在了太子的手中。
刚回京那天,她还曾奢望二皇子听说她回来的事,会来看她,或者楚贵妃会召见她……
可是三天过去了,她像是被遗忘了在这里似的,根本无人理会她。
楚千凰独自回到了房间里,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地,静悄悄地。
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楚千凰就是孤独的,在这个遥远的异世界,她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没人理解她,所以想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除了姜姨娘外,抱琴是对她最好的人,可是抱琴死了,死在南昊人手里,死在了驿站中。
她的身边再没有亲信可用。
这一瞬,楚千凰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心更慌了。
她又想起了在兖州驿站的那一夜,安达曼郡王怒气冲冲地斥责她:“你不是把弓给了大齐皇帝了?乌诃迦楼拿着你的弓,让我们几乎死绝!”
“……”
“楚千凰,你别把我当傻子了!”
当时,安达曼的声音那么义愤填膺,杀气腾腾,至今回想起来,楚千凰犹觉得胆战心惊。
她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可是——
“怎么会这样……”楚千凰近乎呢喃地轻声自问着,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她心里有无数的疑惑,任她绞尽脑汁地反复思索,都得不到答案,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被黏在蛛网上的小虫子似的,怎么挣不脱蛛网。
一切似乎都脱轨了,变得和她的梦不太一样了。
梦里的太子顾南谨虽然能干,但是太过愚孝,所以皇帝一次次地打压他,他却不思反抗,最后被皇帝所废最后英年早逝,这应该是几年后的事。
可现在,太子显然已经掌控住朝堂,皇帝却像是油尽灯枯了。
局势怎么会颠倒过来了!!
楚千凰心里很慌,停在了一扇窗户前,望着南方的天空,心里怪上了安达曼郡王。要不是他追去兖州找她,要不是睿亲王他们看到安达曼把她掳走,根本就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万一,她和昊郡王的那些交易被太子知道的话……
楚千凰伸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槛,手背上浮现根根青筋,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心脏越跳越快,越来越慌。
武器和农作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本来她以为自己要离开大齐,所以无所畏惧,但是现在,楚千凰不能不怕。
这一夜,楚千凰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楚千凰就发现隔壁的屋子有了动静。
她走到房门时,就看到了袁之彤和另一个媵妾也离开了,她们的大丫鬟一边走,一边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说她们终于可以出宫了。
一些对话零零落落地被风送进了楚千凰的耳中。
这下,被留在宫里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楚千凰觉得近乎要窒息了,当晚又没睡好,明明疲惫不堪,却怎么也没法入睡。
等到下一个早晨,楚千凰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被领去了东宫,这时,她的眼睛下已经是一片青影,既疲惫又憔悴。
她被带到了东宫的一间配殿里。
殿内除了顾南谨以及一个小內侍外,别无他人。
角落里点着一个三足麒麟纹白瓷香炉,香炉中袅袅地飘出缕缕青烟。
这香味钻入楚千凰的鼻尖,她觉得这香味浓郁让她心口憋闷。
顾南谨穿着一件金黄色的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相貌英俊,气质儒雅高贵,和气中又透着一丝丝疏离以及高高在上。
楚千凰束手束脚地给顾南谨行了礼。
她拿不住太子为何找她,也不敢轻易开口,低眉顺眼地看着从裙裾下露出的一对绣花鞋。
顾南谨也不急着开口,也没让楚千凰免礼,慢慢地喝着茶,气度雍容。
殿内,寂静无声,空气似乎凝滞。
片刻后,顾南谨问道:“睿亲王告诉孤,安达曼郡王是去找你的?”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平静得听不出喜怒,语速慢条斯理地,但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似有一记轰雷在天际响起似的。
“……”楚千凰忍不住就抬眼看向了坐在窗边的顾南谨,然后又垂下了眸子,原本就忐忑的心愈发无措,似有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就听顾南谨的声音又响起:“安达曼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驿站‘接’你,总不至于是想拿你来威胁大齐吧?”
“这个问题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孤有的是‘耐心’。”
顾南谨的语气很平静,可他越是平静,越是让楚千凰摸不准他的深浅。
因为她的那个梦,楚千凰一直对这位太子殿下看不上眼,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炮灰,也就是因为大齐太子的身份,让他在这个以乌诃迦楼为主角的世界中,不时被旁人提起。
之前,她当公主伴读时,也不是没和顾南谨说过话,但是每次三公主安乐都在场,也就是几句闲话家常,这还是第一次,楚千凰真正意义上地面对这位尊贵无比的大齐太子!
此刻,她才发现,太子带给她的威压竟然远胜于皇帝。
是她错了,她因为那个梦而小觑了太子,她忘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同于她来的地方,在这里,皇权与父权都是不可挑衅的,于太子而言,皇帝是父也是君,在双重威压下,太子才会毫无反手之力,沦落到梦里的结局。
而她又一次犯了轻敌这个致命的错误!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358北地
“楚姑娘,既然还不想说,就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别说孤没有给你机会。”
顾南谨起了身,随意地一掸袍子,就要往外走。
看着顾南谨决绝的背影,楚千凰双目睁大,心如乱麻,脱口喊道:“殿下请留步!”
当喊出声的同时,楚千凰心底的那根防线彻底被打破了。
自从安达曼死在兖州那个驿站后,她也渐渐认清了现实,她是去不了昊国了。
在今天来见太子前,她还犹豫不决,可经过方才的这番对话,她的心动摇了。
她当然可以坚持闭口不言,那么可想而知,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继续软禁,又或许被太子下令严刑逼供。她越晚招,反而会让太子怀疑她对大齐的忠心,有百害而无一利。
既然太子也有明君之相,那么她何不投效太子呢?!
她并不一定非乌诃迦楼不可,也是可以换个人辅佐的,只要她能帮着太子避开被废被杀的大难,那么太子定会知道她的价值,她的前程也不会差。
楚千皇快速地斟酌了利害关系,终于咬了咬牙,下了决定。
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顾南谨停下了脚步,转头朝楚千凰看去,楚千凰生怕他又要走,忙道:“殿下,安达曼郡王想从臣女手里得到一种名为‘土豆’的作物。”
“……”顾南谨挑了挑长眉,一头雾水。他还从来没听过“土豆”。
楚千凰的目光转了转,攥着帕子的手捏了捏,正色道:“臣女去岁偶然在一家铺子里发现了一种来自海外的作物,亩产‘极高’,无意中被安达曼郡王知道了。他想得到这种作物,所以,才非要把臣女带走,想把臣女带去昊国。”
楚千凰的心中远没有外表那么镇定,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方面忐忑不安,另一方面在心里告诉自己:太子是聪明人,肯定会知道与她合作的价值。
顾南谨站在那里,定定地望了楚千凰片刻,然后动了,信步又走到了窗边坐下。
他当然知道楚千凰的这番话半真半假,但这些只是细枝末节,他也没有深究,抓住对方话中的关键问道:“土豆的亩产有多高?”
楚千凰见顾南谨留下了,心里松了口气,与他四目相对。她也不敢卖关子,立即如实说了:“回殿下,亩产有八百斤。”
两人的声音皆是不轻不重,还没传出窗口就被柔柔的春风吹散了。
在睿亲王、楚千凰他们回京后的第六天,昊帝乌诃度罗派人送来了一道檄文,义正言辞地指责大齐背信弃义,更是痛斥大齐皇帝毫无君主的气度,必然会被天下人所鄙夷,言辞之强硬,语气之愤怒,让看者闻者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昊帝的义愤。
顾南谨自然看了这道檄文,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帮扶乌诃迦楼,就只是轻巧地压下这道檄文,压根也没去朝堂上讨论,也就是命人抄撰了一份檄文,让心腹去宸王府也给了顾玦一份,还说了“土豆”的事。
太子的心腹离开后,顾玦草草地扫了一眼檄文,就随手丢在了一边,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土豆”。
楚千凰去岁和昊人频频接触的事,顾玦自然是知道的,但反正楚千凰注定到不了昊国,安达曼郡王也是必死的,所以顾玦此前也就没有分神去理会这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太子心腹拿来的那块土豆上,拳头大小的淡黄色土豆被放在一个红漆雕花木匣子里,土豆上还沾有些许泥土,与精雕细琢的红木匣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玦抓起木匣子就回了内院,把东西拿给沈千尘看,也把关于土豆的事转述了一番。
最后,他还点评了顾南谨几句:“太子倒是聪明,心胸上,远非顾琅能比。”
如果土豆的亩产真如楚千凰所言,顾南谨肯定也知道它的价值,他可以瞒着自己,但他说了,心胸确实坦荡开阔。
沈千尘看顾南谨也是哪哪都不顺眼,此刻听顾玦道来,不由微微蹙起眉头,有些担心了。
她捏住了顾玦的一只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娇滴滴地问道:“那我们还回不回北地?”
顾玦垂下眸子,看着她捏着他袖口的两根纤白手指,毫不犹豫地含笑道:“回。”
这个字让沈千尘安心了,捏着他的袖子撒娇地又晃了晃,摇晃的幅度比上回大了一些,表示她的愉悦。
她的眉宇间荡漾着喜悦,如春水般明媚,柔软,而又缠绵,看得顾玦呆了一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少顷,顾玦问道:“这么喜欢北地?”
他一侧手肘支撑在茶几上,手指托着歪向一侧的面颊,目光斜斜地凝视着她。
沈千尘眨了眨宛如小扇子似的眼睫毛,漆黑的瞳孔因此忽闪忽闪地,宛如夜空的星辰,点头道:“喜欢。”
其实对她来说,无论是北地还是京城,或者其它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差别,只要有顾玦与她在一起就行了。
但是,她知道顾玦更喜欢北地,顾玦不喜欢被困在这个方方正正的京城。
所以,她也更喜欢北地。
很多话就算沈千尘不说,顾玦也知道,只是这么看着她,就感觉像灌了一瓶蜜似的,心软了下来,悸动不已。
他的小姑娘很漂亮,漂亮得仿佛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那么璀璨,那么令人惊艳,让他完全挪不开眼。
他低低地笑,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摸了摸,眸光温柔和煦。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
他帮乌诃迦楼可不是白白帮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沈千尘隔着帕子去拿匣子里的那颗土豆,随意地端详了一番,愉快地说道:“要不要让他们带回北地种种看?”
她感觉这土豆有些像红薯,也许种植的方法也差不多。
楚千凰既然以土豆来讨好安达曼和顾南谨,那么这种土豆十有八九像红薯一样容易种植。
北地以草原为主,大部分是牧民,当然也有耕地,只是大部分地区降水偏少,导致土壤失墒严重,时常面对粮食不足的问题。
顾玦也是这么打算的,笑了笑:“我让唐御初亲自跑一趟北地。”
沈千尘把土豆放回到了匣子里,脑子里想着北地。
前世,她是去过北地的,只不过不是和顾玦一起;当她能去北地时,北地已经是一个伤心地,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听到关于顾玦的事。
比如,顾玦曾经在赫连草原大败赤狄五万大军;
比如,顾玦曾经去过东祁城,那里的城墙是他主持修缮的;
比如,顾玦参加过哪几个北地小族的宴会,与哪些人举杯痛饮;
……
但这一世,她终于可以完成她的夙愿,和顾玦一起在北地的草原上策马奔驰,眺望那“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风景。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顾玦的声音:“过两天,我们出去骑马散散心?”
“嗯!”沈千尘抬眸对上他的眼,眼眸亮晶晶的,尾指勾住他的尾指,与他拉钩,“今天逸哥儿和云展好像一起去西郊玩了,他们俩还真是投缘。”
楚云逸早就认识云展,不过一开始不算熟悉,他们是从去年年底楚云逸随玄甲军离京去实战操练,才真正相熟。
年后,楚云逸就从国子监退了学,自此,他就跟着云展混,跟着云展学,两个人到现在已经混得很熟了,虽然云展比他年长了一轮,但是两人很投契,玩得来,颇有一种亦师亦友的味道。
沈千尘心中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前世,她与王爷应该也算亦师亦友吧。
今世,她与他又算是什么呢?
想着,沈千尘的瞳孔中氤氲起一汪春水,淙淙流淌着,她的心口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潮涌了上来,浑身发热。
顾玦定定地凝视着她,狭长的眼眸分外明亮,分外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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