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半个时辰前服的,三颗。”顾南谨答道,然后追问道,“神医呢?你们医馆的那位神医在哪里?”
顾南谨眸色幽深,暗涌浮动。
不同于皇帝一心认定庸医害人,顾南谨却是把神医当作了最后的希望。
在永定侯上折弹劾云展后,顾南谨让人查过云展的事,确信云展当日确实伤得很重,他脖颈上留下的那条疤痕就足以说明一切。
济世堂这个神医应该是有真本事的医者,既然连太医都对皇长孙的病束手无策,那么这神医就是唯一的一线生机了。
顾南谨紧紧地盯着刘小大夫。
刘小大夫摇了摇头,“这位公子,你们来晚了。上午您这位管家来买药时,神医恰好来过一趟。神医一向行踪不定,她的婢女一般也就是三四天才来一次医馆,今天她们来过了,照理就不会再来了。”
“我们也不知道神医住在何处。”
刘小大夫一边说,一边思忖着,如果这孩子只服了三颗紫雪丹,药量照理说是对的。紫雪丹一般一日只能服两次,暂时是不能再加药了。
“你们不知道神医在哪里?”杜公公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嗓门。
刘小大夫无奈地点头。
顾南谨面色凝重,心微微一沉,立即就吩咐道:“来人,去报京兆府!”
打扮成护卫长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就领命,带着一个下属骑上了马匆匆往京兆府去了。
医馆外的那些百姓再次沸腾了起来。
显而易见,这都要闹上京兆府去了,济世堂肯定是要摊上人命官司!
与此同时,顾南谨也给隶属东宫的侍卫长使了个手势,让对方去一趟宸王府报信。
济世堂不知道神医的身份,可是宸王顾玦不可能不知道。顾玦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让云展砸了永定侯府!
一炷香后,锦衣卫指挥使就敲响了京兆府前的鸣冤鼓。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除了一些纨绔子弟偶尔小打小闹,其实很少有什么大事会闹到京兆府,京兆府前的鸣冤鼓这一年到头也敲响不了几回。
今天这一次是今年的第二回,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再加之皇帝有心让锦衣卫造势,锦衣卫在这京城各府乃至三教九流之地都有眼线,一出手效果是立竿见影,有人去京兆府击鼓鸣冤状告济世堂的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京城里急速地传了开来。
大部分府邸就算是听说了,也都是一笑置之,毕竟他们不知道去济世堂闹事的是顾南谨,他们最多也就是派人去看个热闹,毕竟这济世堂这几个月在京中也算是个话题了。
济世堂的神医救了明西扬和云展,之后云展又为了济世堂砸了永定侯府,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都可以编成戏本子了。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永定侯府。
沈氏听闻后,立刻就把楚千尘唤到了正院,又把下人都遣退,吩咐陈嬷嬷去门外守着。
屋子里,只余下了她们两人。
“尘姐儿,”沈氏正色问道,“济世堂的紫雪丹是不是你做的?”
“是。”楚千尘直言不讳地坦然应了。
她应得爽快,心里却有些奇怪:之前,对于神医的事,她和嫡母一直是心照不宣的,嫡母也从来没有点破过,为什么突然就提了?难道是与“紫雪丹”有关?
沈氏就把有人因为孩子吃了紫雪丹病症更重,而去济世堂砸场子的事大致说了,声音发紧,神色复杂。
楚千尘在侯府自是不如沈氏耳目聪明,她还没收到消息,闻言,只是动了动眉梢,镇定自若。
沈氏深吸一口气,神色端凝地看着楚千尘,又道:“尘姐儿,那个吃了紫雪丹重病的小孩是皇长孙,如今在济世堂的是太子。”
现在,京城里的大部分人只知道去济世堂闹事的人是勋贵或者官宦人家的子弟,但是沈氏谨慎,因为事关济世堂,就让陈嬷嬷亲自去隔壁的华鸿街看了看,陈嬷嬷认出了太子。
楚千尘:“……”
楚千尘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午那个去济世堂买药的内侍,那个内侍该不会就是东宫的人吧?
沈氏的眉心又蹙得更紧了。
这件事也不仅仅是事关神医,也关乎到……
“皇上让太子亲临济世堂,怕是想借此打压宸王殿下。”
皇帝想要打顾玦的脸,压顾玦的势头。
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紫雪丹是否有效那么简单了。
楚千尘也能想到明白这一点,纤长的手指卷了一下帕子,心道:看来皇帝还不知道王爷离京的事。
楚千尘想了想,当机立断地开口道:“母亲,我要过去一趟济世堂。”
她说的不是想,而是“要”。
皇帝既然是冲着王爷来的,她当然要给王爷打掩护,不能让暴露了王爷偷偷离京的秘密。
沈氏:“……”
沈氏自是不知道楚千尘在想些什么,神色复杂。
她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楚千尘,就是想让楚千尘不要掺和进去。
先不提楚千尘能不能救活皇长孙,可想而知的是,掺和到皇帝和宸王之间的较量中的肯定是不明智的。
而且,皇帝和太子已经出面,在绝对的皇权跟前,楚千尘的身份也可能会暴露。
这些楚千尘不可能想不明白,但她却还要这么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的。
沈氏静静地看着楚千尘,她也听楚云沐和陈嬷嬷说过前日的事,楚千尘那手百步穿杨的箭法同样令她感到震惊。
沈氏眸中暗潮起伏,终究归于平静。
她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阻拦楚千尘。
屋子里陷入寂静,楚千尘匆匆告退。
楚千尘先回了琬琰院,换了一身霁青色襦裙,垫高了鞋底,又略略地以脂粉改变了露在衣裳外的肤色,然后戴上面纱,就带着琥珀一起悄悄离开了侯府。
从她第一次以神医的身份出现在济世堂时,便是刻意这样打扮过。
一出角门,她就看到薛风演牵着一匹马站在巷子里的一棵树下,就算不问,她也知道对方是在等她。
果然——
薛风演主动对着楚千尘拱了拱手,“楚姑娘,你是要去济世堂吧?”
对于薛风演而言,他虽然一直跟着楚千尘,但是明面上,他们只是上个月在元清观见过一次而已。
不过,在楚千尘的角度,他们却是两辈子的熟人了。
楚千尘坦然地应了:“正是。”
两个字与她平日里在侯府说话的声音有些许差别,更清,更冷,如清风沐雨。
她称不上擅口技,只不过可以切换三四种声线而已。
声音加上肤色和身高的变化,又有面纱遮面,楚千尘相信,除非极其熟悉之人,不然也难以一眼认出她来。
薛风演看着楚千尘的眼神也是极为复杂,惊讶、审视、思虑、凝重等等,皆而有之。
说句实话,他同样没想到楚千尘会选择走一趟济世堂。
济世堂就在隔壁的华鸿街,距此也不过是一条街而已,他们是步行去的济世堂。
当楚千尘抵达济世堂时,济世堂的大门口更拥挤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更多闻讯而来的人,他们都想来看看那个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是不是真的治死了人。
“神医来了!”
围观的人群中也不乏附近店铺的掌柜、伙计还有常客,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
楚千尘每次来济世堂都是穿着青碧、霁青之类的衣裙,面部或是蒙面纱或是戴帷帽,她这副打扮要是走在京城的其他街道上,可谓泯然众人,可是当她出现在济世堂外时,这个特征就变得极为鲜明,因此,很容易就被人认了出来。
于是,街道上所有的目光全都涌向了她。
周围随之响起一阵如海浪般的喧哗声,众人目光灼灼。
在她来之前,也不乏人怀疑神医是不是不会来了,毕竟人家都闹到京兆府,把官差都叫来了。
可是,神医还是来了,令围观者不免有些期待,想看看事情会不会峰回路转。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济世堂,薛风演一步一趋地跟在她身后。
“小神医。”刘小大夫看到楚千尘,连忙起身相迎。
顾南谨略显惊讶地看着楚千尘,他虽然听说过济世堂的这位神医很年轻,却没想到对方的年纪这么小,甚至还未及笄。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楚千尘身后的薛风演身上,他认识薛风演,心里不由揣测起是不是薛风演叫来了神医,又或者,是顾玦让他来给神医撑腰?
马车里的皇帝也同样在看楚千尘,唇角扯动了一下,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惋惜:枉费他在济世堂等了那么久,可惜顾玦竟然没来。
顾玦还是这般荒唐,竟然把这么个黄毛丫头捧至云端,就不怕她爬得多高,摔得又有多惨吗?!
皇帝的手悠然一放,马车的窗帘很快又垂下。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楚千尘从容自若,问道:“刘小大夫,病人呢?”
刘小大夫就把楚千尘引到了榻边,顾元嘉就躺在榻上。
“小神医,我和祖父都给这位小公子探过脉,他高烧不退,脉律不整,指纹紫滞……瞧着应该是惊恐惊风证。”
小儿元气未充,神气怯弱,常因闻大声或大惊而致神志不宁,痰涎上壅,引动肝风而惊搐,是为惊恐惊风证。
刘小大夫又把顾元嘉是何时服的紫雪丹,以及服了多少都说了,与此同时,楚千尘检查了顾元嘉的面色、唇色、舌苔以及指甲指纹的颜色,最后又给他探了脉。
指下的脉动立刻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不是紫雪丹。”楚千尘收了手,肯定地说道。
杜公公闻言皱了皱眉,觉得她真是睁眼说瞎话,皇长孙分明就是服了她的紫雪丹,然而楚千尘下一句就把他给惊住了:“是丹药。”
“……”杜公公微微睁大了眼,想起了皇帝赐的九还金丹。
因为太医都说是紫雪丹的问题,他之前也就没往九还金丹上想。
试想他如果是太医,他也不敢提九还金丹,否则那不是指着皇帝害了皇长孙吗?!
顾南谨还算镇定,心底也掀起一番惊浪,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果然,如果还有人可以救皇长孙的话,恐怕就只有这位小神医了。
“丹药?”刘小大夫喃喃念道,还没反应过来。
楚千尘轻轻地“嗯”了一声,垂眸望着顾元嘉的目光沉静如水。
她隐约记得皇长孙在前世早早就夭折了。
这孩子的病虽重,本来吃了她的紫雪丹,不出三日应该就可以痊愈,可现在他毒热内攻,肝胆湿热,蕴结化火,呈火毒炽盛之状,病上加病,这显然还服了其他的东西。
今上素来有吃丹药的习惯,楚千尘前世就曾听说今上经常把丹药分给一些近臣重臣,以示对他们的看重,如果说,今上也把丹药分给了皇长孙,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楚千尘之所以能这么肯定地断症,也是因为结合了她前世对皇帝的了解。
廉太医却不知道这一点,见楚千尘在“望闻问切”后,就轻而易举地推断出真正的病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前他也曾听王太医酸溜溜地评价过这位小神医,现在看来,王太医被明西扬骂得那几句实在是不冤。
顾南谨上前了一步,对着楚千尘说了第一句话:“小神医,你可有办法救犬子?”
他没否认丹药的事,其实就等于是承认了。
薛风演嘲讽地撇了撇嘴,朝济世堂外停的其中一辆马车看了一眼。
方才他分明就看到了倪公公,看来皇帝十有八九也御驾亲临了。
楚千尘定定地看着距离她不过四五步远的太子,波澜不惊的凤眸中透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倨傲。
“能救。”她简明扼要地说道。
顾南谨面上一喜,眸光炽热。只要楚千尘能救活顾元嘉,就是赏她千金赐她奇珍异宝又何妨?!
楚千尘轻而易举地读懂了顾南谨的眼神,神色依旧平静无波,道:“我有一个条件,若是我治好了他,就封这济世堂为国医馆,不知殿下可否做主。”
楚千尘以一种委婉的方式点破了顾南谨的身份。
刘小大夫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有资格封国医的也唯有皇帝了。
小神医说“殿下”,那岂不是代表眼前这个年轻公子是皇子,不对,是太子!
今上只有一个皇孙,是太子膝下的。
刘小大夫忍不住就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好疼!
他掐得用力,脸微微地扭曲了一下,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继大将军、王爷、伯爷等莅临他们济世堂,连皇太子与皇长孙都来了。
顾南谨惊讶地扬了扬眉,又朝薛风演看了一眼,以为是薛风演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楚千尘。
楚千尘也不没有特意去解释什么,反正只要太子答应她的条件就好。
她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也是想要一了百了,因为她的缘故,济世堂的名头越来越大,树大招风,即便有宸王出言维护济世堂,可还是免不了一些麻烦。
只要济世堂有了国医馆的特封,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有事无事地来惹济世堂。
就算皇帝封得不情不愿,但是,只要他下旨封了,外人可不知道他是否情愿,谁再来济世堂找茬,那打的就是皇帝的脸!
顾南谨朝马车外看了一眼,正迟疑着是否该去请示皇帝,或者干脆他做主替皇帝应下,这时,倪公公从第一辆马车里走了下来,走过来附耳对着顾南谨说了一句。
顾南谨松了一口气,对着楚千尘颔首应诺:“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小儿!”
这时,顾元嘉又开始在梦中呓语,四肢微微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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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080事成(一更)
“压住他的四肢。”楚千尘一边吩咐,一边用一团纱布放在顾元嘉的上下牙齿之间,防止他咬伤舌头。
廉太医和乳娘协力按住了顾元嘉的四肢。
等刘小大夫取来了火烛与三棱针,楚千尘就立刻为顾元嘉医治。
她先用火烤了金针,再一鼓作气地给顾元嘉连续取穴人中、合谷、内关、太冲、涌泉、百会、印堂等吧八个大穴,手法极稳。
刘小大夫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接着,楚千尘再以三棱针取穴曲池、大椎、十宣放血,尤其十指指尖的十宣穴放出的血乌黑乌黑的。
廉太医细细地看着楚千尘下针。
他的医术要比刘老大夫祖孙高明,眼光也远比他们要毒辣,看得出楚千尘下针时用的是林派的手法。
难道这个小神医是林氏传人?!
很快,廉太医就感觉顾元嘉的情况缓和了下来,手脚不再抽搐了。
他示意乳娘放开了顾元嘉的双脚,而他自己又给顾元嘉探了脉,虽然依旧脉律不齐,但是脉象已有缓和的迹象。
紧接着,他又把塞在顾元嘉的纱布也拿了出来。
楚千尘没停下,给顾元嘉放了血后,又接着给他按摩穴位,推三关、透六腑、清天河水,再捻耳垂,拿曲池、拿肩井……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散发着一种胸有成竹的从容与自信。
医馆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望着楚千尘,神情各异,有的信心十足,有的拭目以待,有的惊疑不定,也有的忧心忡忡。
刘老大夫早就冷汗涔涔,汗液几乎浸透了中衣,只觉得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口,焦虑不安: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小神医真的能治好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元嘉的四肢又动了动,眼皮微微颤动。
乳娘如同受惊之鸟般,以为皇长孙又要抽搐了,连忙去按他的脚,可她的手才碰触上他的白袜,就见榻上那个三岁的男童嘤咛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眼睛浑浑噩噩,一片迷茫……
乳娘眨了眨眼,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醒了。”
皇长孙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之前在东宫吃的紫雪丹都是化成了水后一点点地喂进去的,可是现在皇长孙居然醒了!
刘老大夫闻言登时心口一松,以袖口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嘉儿。”顾南谨快步走了过来,目露异彩地看着榻上的顾元嘉,心里对于这位小神医的医术更有信心了。
“父……”顾元嘉看到父亲,试着起身,但又被楚千尘压了回去。
“别动。”楚千尘命令道,跟着,就把顾元嘉身上的那些金针全都收了起来。
之后,她才让乳娘把顾元嘉扶坐起来,从一个小瓷瓶中取了两颗紫雪丹给他,道:“把药吃了。”
顾元嘉呆呆地看着楚千尘,还有些懵,乖乖地以温水吞服了那两颗紫雪丹,然后又在乳娘的伺候下躺了回去。
顾南谨急切地问楚千尘道:“神医,小儿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其实廉太医就能回答,顾元嘉之前神昏抽搐,肝风内动,脉乱不齐,现在他醒了,就代表他已经定惊开窍,现在又服下了紫雪丹,待平肝熄风,热度自然就会下来。
他估计如果这时候用的是常规紫雪散的话,一个时辰内,皇长孙的热度就可以退下。
“一炷香。”楚千尘看着顾南谨答道,“一炷香功夫,他就可以退烧。”
这句话她说得云淡风轻,眉宇间地流露出对自己医术的自信来。
在她露了方才这一手后,在场众人再没人怀疑她的话,也包括倪公公。
倪公公连忙走出医馆,向第一辆马车里的皇帝通禀了皇长孙的病况。
马车的窗帘被挑起一角,跟着是皇帝惊愕的声音:“醒了?”
皇帝露出半张面庞,微微睁大眼。
倪公公飞快地瞥了皇帝一眼,就垂下了头,如实禀道:“神医说,皇长孙在一炷香功夫内就可以退烧。”
若非亲眼所见,倪公公也不敢相信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能治好难倒了一个太医院的重症。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倪公公正想着是不是继续进医馆听消息,却见马车的门扇被人从里面推开了,着一袭宝蓝锦袍的皇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威严的面孔上看不出喜怒。
皇帝大步朝医馆内走去,只听一个少女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丹药是有丹毒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随便用丹药?”
“尤其是他还生着病,邪热炽盛,服了丹药,只会让他热毒加倍,导致丹毒攻心。”
“再晚半天,他的命就没了!”
“有问题的不是紫雪丹,是丹药。”
少女的声音清冷如皎皎月光,平静而淡漠。
虽然里面的少女不是在对他说话,可是听在皇帝耳里,却觉得这些话全是冲着他来的,就像是被人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丹药是自己给皇长孙的,这个什么神医明摆着说在说,是自己害了亲孙?
皇帝举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恼羞成怒,面色霎时沉了三分,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气息。
“放肆!”皇帝一撩袍,跨过医馆高高的门槛,脱口斥道。
声音冰冷而威仪,带着一股君王特有的雷霆气势,高高在上。
在一旁照看顾元嘉的廉太医默默地垂着头,不敢看皇帝。
他又给顾元嘉探过脉,服了紫雪丹后,顾元嘉的脉象又稳定了几分,烧也在慢慢退了。
由此已经可以证明,顾元嘉此前病危不是因为紫雪丹的缘故。
这一点,他还有在场的大夫都可以判断得出。
既然不是紫雪丹,那自然就是因为丹药。
楚千尘闻声,目光慢慢地朝皇帝望了过去,凤眸漆黑如墨染,一抹幽光在眸底流动。
无喜无悲,无殇无悦。
如同薛风演一般,因为倪公公的存在,楚千尘也早就猜到皇帝就在外面的马车里,但是既然皇帝自己没有自曝身份,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楚千尘只看了皇帝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有跟对方说话,继续对顾南谨道:“令郎已经救活了。”
这短短的七个字从口中吐出时,语调明明一如之前一般清冷疏离,可因为是对着堂堂当朝太子说的,就硬是透着一股子自信张扬来。
十三岁的少女宛如那开在湖畔的玉簪花,在皎洁的月色中,堆叠如雪,芬芳馥郁。
风一吹,面纱的一角翩飞。
这单调的医馆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明亮了起来。
“不知道殿下能否信守承诺?”楚千尘面纱外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顾南谨。
“……”顾南谨薄唇微抿,身形僵直,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描绘。
顾元嘉是他的嫡长子,又是唯一的孩子,但凡能救活,顾南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皇帝就在这里,这件事明显不是由他来做主的……哪怕方才是皇帝让倪公公答应了神医的条件。
都说天子金口玉言,可若是天子真的打算反悔,难道自己还能当堂扫皇帝的面子?
顾南谨的目光瞥着皇帝的脸色。
在这大齐,大概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堂堂太子这么忌惮了。
刘老大夫与刘小大夫就算不认得微服出巡的皇帝,此刻心里也是雪亮,脚都有些发软了。
要不是嘴唇抖得不听话,刘老大夫很想说,这国医馆不要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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