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皇帝面沉如水,眸光阴鸷地瞪着几步外的豆蔻少女。
他今天特意陪着太子和皇长孙出宫,本来是想封了这济世堂,拿下这号称“神医”的江湖郎中,打顾玦的脸。
没想到……
皇帝的目光朝榻上的顾元嘉望去,顾元嘉醒着,人还有些虚弱,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脸色比之前面如金纸的样子要好上很多。
顾元嘉是皇帝的嫡长孙,皇帝当然疼爱他,也高兴孙子活了过来,却不代表皇帝可以忽视楚千尘对自己的出言不逊。
这个庸医口口声声说是丹药害了嘉儿,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这些丹药是他每天在服的,服了丹药后,他的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龙马精神,精神气一下子就恢复到了二十几岁。
这些他自己最清楚不过,绝对假不了!
分明是这个庸医贪名好利,把这寻常的紫雪散揉制成丸,美曰其名紫雪丹,不过就是换个名头以敛财罢了。
这紫雪丹根本就没有她宣称的那般奇效,甚至于,嘉儿定就是因为吃了紫雪丹才会重病,好在他服了丹药,是丹药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偏偏如今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这庸医治好了嘉儿。
皇帝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指又转起右手拇指的玉扳指,心里忍不下这口气。
像这等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辈就该拿下,以儆效尤!
感觉到皇帝的不善,薛风演上前半步,挡在了楚千尘的面前。
皇帝也认得薛风演,他是北地军中一名校尉,也是顾玦的亲信之一。顾玦让他随这神医来,莫非就是想对自己示威?
想着,皇帝心里更恼,眼神暴戾,如刀锋般在薛风演的脸上一寸寸地刮过。
顾南谨的脖颈后出了一片冷汗。
他既不想皇帝动儿子的救命恩人,也不想希望顾玦与皇帝对上,试图和稀泥,道:“父亲,嘉儿的烧退了。”
他想提醒皇帝这位小神医救了顾元嘉。
楚千尘静立原地,腰杆挺得笔直。
她笃定,皇帝这个人一向优柔寡断,又好名声,如何敢动自己!
前堂内,陷入一片沉寂,空气中隐约有火花闪现,剑拔弩张。
说句实话,薛风演都开始佩服楚千尘,他有王爷作为他的底气,而楚千尘这么个小姑娘,永定侯府不受宠的庶女,面对堂堂大齐天子,她却能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实在是让人叹服。
突然,围在医馆外的百姓自发地让了一条路,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皇帝下意识地往大门外看去。
就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白衣僧人信步穿过人群,僧袍的袖子与衣摆宽大,如水般垂落下来。
年轻的僧人眉目如画,神清骨秀,犹如山涧清雪,净世青莲,浮云明月。
那清贵出尘的气质在周围那庸庸碌碌的百姓之中脱颖而出,令得他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僧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气质各异的男子,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虬髯胡,一个身量中等瘦削的青衣少年。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望向了那个白衣僧人,有的看得目光发直,有的赞其风采,有的揣测着这不知是哪里来的高僧。
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个相貌出尘的僧人而已。
可是看在锦衣卫指挥使陆思骥的眼里,却是骇然。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081国医(二更)
陆思骥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罕见地微微变了脸色。
一个打扮成护卫的锦衣卫上前了一步,本想把僧人斥退,却被陆思骥拦下。
陆思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皇帝身侧,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皇上,是乌诃迦楼。”
皇帝在听到“乌诃”这两个字时,面色也是一变,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一个问题——
乌诃迦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诃迦楼是南昊大皇子,半个月前就率领南昊使臣抵达了京城。但是皇帝一直晾着他们,只让礼部的人招待了他们。
医馆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而医馆外,各种针对迦楼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响亮。
一个十五六岁的方脸少年指着迦楼的背影道:“这位大师是谁?来化缘的吗?”
“我看这大师没捧钵,肯定不是来化缘的。”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肯定地说道。
诚如她所说,年轻俊美的僧人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间只缠了一串伽楠念珠串,没捧钵,确实不是来化缘的。
又有一个中年妇人目露异彩地说道:“这位大师瞧着气度不凡,也不知道在哪个庙里供佛。”
好几个妇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觉得这年轻的僧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的和尚,倒像是九天之上的神佛,不染一点俗世的尘埃。
也有人看着迦楼身后的两个随从,目露疑惑之色地问旁人道:“现在的和尚还带随从吗?”
旁边的几人面面相看,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
皇帝眸光深邃地凝视着渐行渐近的迦楼,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之前让锦衣卫把济世堂的事闹大,本意是针对顾玦,可这件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难免也惊动了南昊人。
素闻乌诃迦楼聪明绝顶,他说不定是想看看顾玦会不会来济世堂,又或是他也猜到了来济世堂求医的人是太子与皇长孙。
皇帝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南昊对大齐一直觊觎在侧,想要挥兵北伐拿下大齐,一统中原,这次昊朝君主派其长子迦楼来齐,也是不怀好意。
迦楼停在了几步外,微微地笑着,圣洁脱俗,丰神俊秀。
他温和的目光在前堂内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视线掠过皇帝与顾南谨父子俩时,没露出丝毫的停顿,仿佛没认出他们,目光反倒是在楚千尘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他褐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透着仿佛洞悉一切的睿智。
有一瞬间,楚千尘觉得对方认出了自己。
迦楼彬彬有礼地施了个单手的佛礼,“叨扰了,我是来求医的。”
他温润的声音悦耳如玉石相击,清越婉转,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皇帝像是被当头倒了一桶冷水似的,冷静了下来。
楚千尘也能感受到屋内那种诡异的气氛,心头似有一道惊雷划过,她突然就知道眼前这个白衣僧人是谁了。
这世上能让皇帝忌惮的人本来就不多,王爷是一个,可再加上僧人这个条件,恐怕就只有南昊大皇子乌诃迦楼了。
是了,前世的这个时候乌诃迦楼确实出使过大齐,也是唯一的一次。
楚千尘眸光一动。
王爷说,无论是战场上,还是为人处世,都要审时度势,借力打力总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好。
乌诃迦楼的到来无论是巧合,还是蓄意,对她来说,恰是时候。
楚千尘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不知法师是为何人求医?”
言下之意是,她看迦楼的身子康健得很。
而这句话听在皇帝耳中,无异于侧面验证了他的猜测。
乌诃迦楼来求医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
皇帝又开始转起拇指上的玉扳指,顿时就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就这么放过济世堂,他不甘心,可是,若为了这小小的济世堂,就和顾玦在南昊人的眼皮底下闹翻了脸,南昊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兴风作浪的机会。
他得为大齐着想。
迦楼注视着楚千尘,眸光温润,那不带任何侵略性的目光仿佛水一般潺潺流入人的心中。
他徐徐道:“我的随从在岭南中了瘴毒。”
“瘴疠毒气,从地而起,从下至上,病患双脚痹疼,手足拘挛,历节肿痛,短短一月,每况愈下,痰滞吐逆,口面歪斜,乃至毒气攻心。”
“敢问姑娘可能治?”
他的声音清朗明润,神情语调都让人觉得舒适,仿佛他不是来求医,而是在论佛法似的,有着一种看淡生死的超然。
楚千尘淡声道:“江东岭南,山水湿蒸,春夏之间,风毒弥盛,致多瘴毒。瘴疠毒气中人,风冷湿痹,以热憎寒,不难治。”
“我开一张方子,法师回去一试即可。”
“知母三十钱,前胡十钱,地骨皮二十钱,犀角屑十五钱……”
楚千尘口述了一张方子,最后道:“按这张方子,每服四钱,以水一中盏,煎至六分,去滓,每日三次,于食后温服即可。先服上三日。”
平日里,要是楚千尘这般口述,刘小大夫早就去执笔写方子了,可是今日的气氛实在是诡异,又有皇帝、太子等人在,他一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迦楼微一颔首,“多谢姑娘指教,我三日后再来请教姑娘。”
话落之后,迦楼就转身离开了,他的两个随从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了。
医馆外的锦衣卫和百姓都自觉地又让出了一条道。
三个人在这里不过停留了不足半盏茶功夫而已。
皇帝望着迦楼的洁白如雪的背影,神色又凝重了三分,心里的猜测从八成上升了九成,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迦楼果然不是来求医的吧!
楚千尘的唇角在面纱后,弯了弯。
王爷说过,乌诃迦楼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之能,像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妙人记一张方子又算得什么。
皇帝这个人素来多疑,她也不过是让他多疑心几分罢了。
皇帝蓦地开口道:“嘉儿没事就好。走吧。”声音艰涩,又带着一股强烈的不快。
皇帝箭步如飞地走出医馆。
顾南谨已经知道皇帝的心意,对着楚千尘浅浅一笑,“神医放心。”
说完这四个字后,顾南谨也大步往医馆外走去。
乳娘抱上了顾元嘉,廉太医以及其他人也都井然有序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一行车马沿着华鸿街朝南而去,很快就走得干干净净。
那些原本围在济世堂外的路人见热闹散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脸上还带意犹未尽的惋惜,嘴里说着“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又从阎王手里救回一条人命”云云的话。
济世堂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该看病的就看病,该抓药的就抓药。
只不过,刘小大夫和几个伙计脚下都有些发虚,他们那可是连皇帝和太子都见过的人了。
这种彷如做了个梦的虚幻感在一个时辰后就被打破了。
华鸿街再一次沸腾了起来,一个陌生的青衣內侍领着一队人马来了,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
整条街上都炸开了锅。
那青衣內侍正儿八经地宣读了圣旨,赞了一番济世堂仁心仁术、起死回生、功德无量云云,顺带也夸了刘老大夫祖孙两句,并钦封济世堂为国医馆。
当內侍念完最后“钦此”两个字时,跪在地上的刘老大夫与刘小大夫祖孙俩还没回过神来,有种置身梦境的虚幻感。
还是刘小大夫率先反应过来,扯了一下祖父的袖口。
刘老大夫连忙高举双手,颤颤巍巍地说道:“草民……接旨。”
他的手在微微地发着抖,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
对此,內侍早就见怪不怪,把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往刘老大夫手上一送,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些“不要辜负皇恩”的客套话,然后就带着一起来传旨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整条华鸿街都震动了。
经过的路人都围过来看热闹,附近的邻居则都来道贺,也想沾沾济世堂的福气。
“恭喜恭喜,刘老大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是啊,这还是官家第一次封国医馆吧!”
“更是京城第一间国医馆。”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争先恐后。
大齐朝建朝以来总共也就三家国医馆,都是因为给大齐做出了显著贡献,才得封的国医馆,比如兖州的黄氏医堂就是因为三十年前有效控制了痢疾的扩散。
人群中心的刘老大夫和刘小大夫连连谢过这些街坊邻居,祖孙俩皆是笑得合不拢嘴。
隔壁杂货铺子的老板好奇地找他们打听:“刘老大夫,我瞧着中午来求医那票人来历不凡,是不是哪个皇亲国戚啊?”
“我估计是。”附近一家茶楼的掌柜也跑来搭话,“我瞧着那些人个个气度不凡,至少也是个王爷世子之类的。”
刘老大夫回想中午的一幕幕,到现在还觉得脚发软,他哪里敢说破皇帝与太子的身份,只能含糊其辞道:“也许吧。我瞧着也像是贵人。”
捧着手里沉甸甸的圣旨,刘老大夫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再想孙儿从头到尾比他应对得还要沉稳,刘老大夫不由既自豪,又感慨。
这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这济世堂交给孙子,他也可以放心了。
祖孙俩笑容满面地谢过了街坊邻居后,就又进了济世堂,打算把圣旨好好地供起来。
这道圣旨也足够他们刘家显耀几代了!
楚千尘早在众人围着刘家祖孙道贺时,就悄悄地离开了。
皇帝明旨封了济世堂为国医馆,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蓄意找济世堂的麻烦了,也包括皇帝自己也不会自打嘴巴。
无论如何,只要别因为自己连累到济世堂就好。
楚千尘松了一口气,不疾不徐地往松鹤街方向去了。
她这一趟出来足足耽搁了近两个时辰,现在太阳已经西斜,给华鸿街两边的店铺与招牌都镀上一片金红色的光晕。
走了一半,她突然驻足,找路边的小贩买了两篮李子,她提一篮,琥珀也提一篮子。
等她继续往前走时,步履变得轻快起来。
琥珀以为自家姑娘是以为买了李子高兴,笑道:“姑娘,奴婢瞧着这李子又大又红,肯定好吃。还可以拿来做蜜饯。”
楚千尘随口应了一声,当她在华鸿街与松鹤街的交叉口转弯时,目光飞快地朝后方望了一眼,确信跟踪她的人已经没了。
到底是谁处理的,显而易见。
王爷真可靠。楚千尘心情甚好地想道。
------题外话------
*关于瘴毒的症状和方子借鉴自《太平圣惠方》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082姐弟(一更)
回了侯府后,她先换掉了衣裳,又洗掉了肌肤上的脂粉,就提着一篮子李子去了正院。
陈嬷嬷很识趣地去帮她们看门,楚千尘就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沈氏说了,目的是为了让她宽心。
沈氏眼神复杂地看着神色平静的楚千尘。
这丫头才十三岁,却是临危不惧,荣辱不惊,她这个年纪明明也没经过太多的事,却能有这份通透的心胸与气度。
“你这丫头啊……”沈氏感慨地叹道。
从前,她觉得楚千尘性子柔弱,其实这丫头是个外柔内刚的。
无论如何,既然皇帝封了济世堂为国医馆,这件事也算是顺利解决了,否则难免还会有像忠勇伯、楚千菱这样的人跑去济世堂寻衅。
尘姐儿这丫头虽然不怕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个小姑娘家家本该活得无忧无虑,万事不愁,一切自有双亲长辈为她们铺路,可是楚千尘却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那自是不得已……
想到楚千尘在侯府的处境,沈氏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心疼与忧伤。
“尘姐儿……”
沈氏拉起楚千尘的一只手,凝视着她那双漂亮潋滟的凤眸,想跟她说什么,却被外间一个活泼的童音打断了:“陈嬷嬷,楚千尘是不是来了?”
“她人呢?是不是和娘在里面……”
不等陈嬷嬷通禀,那道湘妃帘已经被一只小手粗鲁地撩起,一道矮小的蓝色身影好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楚云沐一眼就对上了沈氏不以为然的眸子,连忙缓下了步伐,吐吐舌头。
他规规矩矩地朝罗汉床那边走了过去,像模像样地先给两人行了礼。
“娘。”
“二姐。”
楚云沐装乖时,规矩礼数那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的。
楚云沐对着沈氏卖乖地笑,“娘,我的功课刚刚都做完了,我可以和二姐去玩一会儿吗?”
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一脸的期待,就像他养的那只细犬似的。
只是这么看着他,楚千尘的唇角就微微地翘了起来,眼神柔和灵动了几分。
看着他们俩,沈氏忍不住也笑了,眉目温婉,挥挥手道:“去吧。不过,要是你功课没做好,下次我和不答应……”
“娘,你就放心吧!”楚云沐拍拍胸膛担保道。
沈氏看着儿子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深。
楚云沐被他娘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娘似乎在打什么主意想坑他。
应该不会吧?
他可是娘最爱的沐哥儿啊!
楚云沐年纪还小,性子跳脱,没一会儿就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后。他一把牵起了楚千尘的左手,兴冲冲地拉着她往外走。
出了正院后,楚云沐才说出他真正的打算:“楚……二姐,我们去练箭吧!”
自前天看楚千尘露了那手箭法后,楚云沐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刻惦记着跟她学弓箭,昨晚他还梦到他练好了箭术,成了武状元。
想着梦里的一幕幕,楚云沐的眼眸亮晶晶的,比黑宝石还要璀璨。
楚云沐满腔热血,跃跃欲试,不想楚千尘直接给他倒了盆凉水:“今天不能练箭,我要回去做药。”
这药是要给王爷的,她和莫沉约好了,后天一早给他送去的。
因为济世堂的事已经耽误了半天,她这两天得加紧了。
楚云沐先是有些沮丧,很快又精神一振,自高奋勇道:
“楚千尘,我给你打下手好不好?”
楚云沐觉得自己真是棒棒哒,他给楚千尘打下手,等楚千尘做完了药,就能带他去练箭了。
楚千尘牵着楚云沐的小手,笑着应了:“好。”
一大一小一边走,一边说,言笑晏晏。
这一天,楚云沐是在楚千尘那里用了晚膳后,才在陈嬷嬷的三催四请后,离开了。
为了制药丸,楚千尘熬了一个通宵没睡,次日一早,她去荣福堂给太夫人请了安后,又回来继续忙。
琥珀看着楚千尘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想劝她也不敢劝,只能全力给她打下手。
楚千尘一天都没停下,一直忙到了当天的半夜,总算是赶在约定的时间前完成了两瓶药丸。
她没睡几个时辰,就起了身,亲自跑了趟清茗茶楼,把这两瓶药丸给了莫沉,又叮嘱了用量与用法。莫沉离开茶楼后,就策马离开了。
瞧他离开时一路往南,显然不是回宸王府。
所以,王爷是南下了?
直到回到侯府,楚千尘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总觉得隐隐约约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一时抓不到。
楚千尘回去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她醒来时,才知道楚云沐来了。
她飞快地穿衣洗漱,不过两盏茶功夫,就把自己收拾妥当,去了东次间。
“楚千尘,你可醒了!”
正在一个人玩的楚云沐无聊得简直快发霉了,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贴的好弟弟。
等楚千尘的时间里,他又编了好些草编,快凑足十二生肖了。
楚千尘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笑道:“走吧,我教你练箭去。”
楚云沐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楚千尘就去了侯府的演武场。
永定侯府是以武谋身,侯府中是有演武场的,就在侯府的西北角,一面连着跑马场,偌大的演武场上,箭靶子、剑枪刀弓锤等各种武器一应俱全。
只不过,演武场的弓太大,都不太适合他们姐弟俩。
楚云沐有一把特质的小弓,是专门配着他的身量定制的。
“二姐,你挑一把弓吧。”楚云沐让人从武器库搬来了一箱子弓,随便楚千尘挑。
这一箱子弓五花八门,竹弓、牛角弓、羊角弓、犀角弓等等,不同的材质,不同的造型。
楚千尘垫了几把弓,就挑中了一把女真弓,女真弓是从前北方的游牧民族女真人用的弓,它的弓梢长且反向弯曲,这种设计可以把弓的拉力做大,注重于“稳”和“准”。
而汉弓的特点恰好与之相反,更注重弓箭的效率和射程。
她现在是要射靶子,当然是选女真弓了。
楚千尘拉了拉弓弦,满意地一笑,对着楚云沐道:“沐哥儿,你看着。”
说着,她从箭筒里取了一支羽箭,熟练地搭箭,扣弦,预拉,轻松地就拉满了弦……
为了让楚云沐看清楚,她蓄意放慢了动作。
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放箭。
“嗖”,那支羽箭急速地射出,带着爽利的破空声,下一瞬,就稳稳地射中了前方的靶心。
“啪啪啪!”
楚云沐疯狂地鼓起掌来,小脸上像是在发光,“二姐,你实在太厉害了,简直百发百中!”
楚云沐正想让楚千尘再来一次,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立马喊道:“爹!”
楚千尘放下手里的弓,下意识地循着楚云沐的视线望了过去,撞进一双漆黑如深壑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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