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姑娘们大都忐忑不安,面面相觑着,也觉得这位公子说得有些道理:万一被玄甲军误会他们乱跑是心虚,或者是通风报讯,那岂不是冤枉至极!
这些公子、姑娘们也没心思继续玩投壶了,全都心不在焉地坐下,有人揉着帕子,有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已经凉掉的茶水,有人烦躁地扇着折扇。
此时此刻,时间似乎过得尤其缓慢。
夕阳落得越来越低,半个时辰后,众人就听到又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传来,一队四五十人的玄甲军将士押着五六个形容粗犷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几个男子全都在叫骂着,嚷嚷着,脸红脖子粗,更有人直接动起手来,他的下场就是被一个玄甲军将士一个手刃重重地劈在了后颈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另一个方向,又有一队玄甲军押着另外几个男子也走了过来。
这一幕把不少人都看呆了,几个胆小的姑娘愈发惶惶不安。
方才建议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的蓝衣公子似是自语地又道:“豫州卫指挥使、幽州总兵……骠骑将军、怀远将军……”
周围的其他人也大都听到了他的低语声,再次震惊地面面相觑。
这些被玄甲军拿下的人个个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武将,不是各州卫所的大员,就是在禁军中担任要职的将领,每一个都是在大齐朝响当当的人物。
“玄甲军这是要干什么?”一个相貌平凡的青衣公子喃喃问道。
他说得是“玄甲军”,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新帝这是要干什么?
新帝这么兴师动众地出动玄甲军又是封锁猎宫,又是拿人的,这雷霆万钧的气势让人不禁联想到数月前大军逼宫的架势。
众人皆是哑然无声,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感觉心情就像这黄昏的天空一半明、一半暗,夜色如墨般在空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这类似的一幕幕发生在猎宫的各个角落,一个个武将被玄甲军从他们的宫室中拿下,那些宫室也被封锁,闲人勿进。
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家干脆就闭门不出,只为了避嫌;有的人家早就忍不住去找亲朋好友或者同僚打探消息;有的人家谨慎地观望着形势,见沈家、礼亲王府、靖郡王府等府邸都没动静,略略放了心。
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整个猎宫又安静了下来,那些玄甲军将士消失不见,水过无痕,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夕阳快要彻底落下时,张首辅、兵部尚书庄茂华以及吏部尚书韦敬则三人匆匆地赶到了承光殿。
这一次,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以及刑部尚书留守京城,没有随驾,所以来求见顾玦的只有张首辅三个阁老。
顾玦也即刻就召见了三个阁老。
顾玦的书房里已经点起了灯笼,灯火通明,角落里放着一个三足麒麟白瓷香炉,升起一缕袅袅的青烟,熏香的气味明明清淡雅致,可是闻在三人的鼻端,却只觉得气闷。
庄茂华的心里是是明白的,今日被玄甲军拿下的那些人都是这回述职被查出来有问题的,所以新帝肯定是在清扫军中的毒瘤,但是新帝今天搞出的动静也未免太大了,难免会弄得人心惶惶。
庄茂华在心里暗暗地叹气。
“参见皇上。”
三人对着顾玦俯首作揖,还来不及说其它,顾玦就拿出了几份折子,先发制人道:“古语有云: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军中种种沉疴积弊由来已久,吃空饷,贪污,圈地,募兵作假,铠甲武器更新不到位……还有,官官相护。”
“按照大齐律,凡吃空饷者斩首示众。”
顾玦这一字字、一句句皆是说得他们心惊肉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他们心头上。
在场众人也都知道这条律法的。前朝末年,军中吃空饷的现象屡见不鲜,导致皇朝岌岌可危,太祖皇帝有所感悟,在建国初就定下了这条律法。
张首辅三人连忙看起了顾玦扔出的那些折子,越看越心惊。
折子上,那些武将的罪状以及相关的证据全都列得清清楚楚,简直快把他们近二十年的官生都给写明了。
有些证据甚至连兵部尚书庄茂华也是第一次见到。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的心都是越来越贪的,最初只是一年贪那几百两,后来是几千两,再后来是几万两,到最后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朝廷拨下用以更新铠甲武器的款项上。
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士兵们的铠甲以及武器,比如长枪、刀剑、弓箭等等都是会磨损的,所以需要定期更新,可是这些人要么把朝廷的拨款私吞,要么就把那些新的武器以各种途径贩卖了出去。
庄茂华看得喉头像是烧了一把火似的,不得不感慨:这些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吃空饷是死罪,募兵作假是死罪,贪污百两以上也是死罪。
虽然这些武将犯下的确实是死罪,但庄茂华还是觉得顾玦下手太重了,这么一来,就相当于把从三品以上的武将们清扫了近三分之一。
庄茂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张首辅,想看看张首辅是何意思。
张首辅眉头紧蹙,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神情慎重地开口劝道:“皇上,臣以为这些人所犯之罪确实罪无可恕,罪当罚,错当纠,可是应当徐徐图之才是。”
张首辅也觉得顾玦的手段太强硬了,他与先帝顾琅这对兄弟的行事风格走得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顾琅在位时,对于文臣武将皆是十分宽容。
比如两年前豫州水患,百万救灾款层层下拨后,到达民众手中的不过十之一二,一时民不聊生,灾民上了万民书请命,顾琅令右都御史为钦差彻查,查出了一连串贪污的官员,结果也不过是降职罚俸,轻轻放下了。
到后来,最大的变化也不过是豫州换了个布政使而已。
先帝对官员放任至此,可是顾玦却一次性对上了三成武将,根本没有留一点余地。
张首辅与庄茂华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担心万一这些卫所要是反了,该怎么办。
不对。
也许顾玦是考虑过的,所以他才把这些武将宣来京城述职,又把人都聚集到了这个猎宫,令玄甲军一网打尽,他此举既是为了瓮中捉鳖,也是为了让他们插翅难飞。
谁又何曾能想到他有一次性撸了三成武将的魄力?!
顾玦的手段未免也太厉害,太狠辣了。
顾玦这种敢做敢为的魄力令张首辅与庄茂华皆是震慑,钦佩之余,还是放心不下,怕顾玦压得太狠,会造成一些不可控的后果。
顾玦也才刚登基,完全没必要以“自断一臂”的方式来治军。
庄茂华定了定神,附和道:“皇上,禁军与各地卫所一旦少了三成将领,恐怕会乱了军心。臣以为不如严惩主犯,以儆效尤,以大局为重。”
吏部尚书韦敬则眼珠子转了转,最后道:“皇上,臣附议。”
他一副以张首辅、庄茂华马首是瞻的做派,又补充了一句:“臣以为水至清则无鱼。”
张首辅与庄茂华也是点头,联想到了韦敬则未尽的后半句。
是啊,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但凡是朝中官员能有几个保证自己或者家人没犯一点错,如果新帝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下手这么狠,接下来怕是要人人自危,寸步难行了。
不仅是军中,连朝堂都会因此人心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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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敬则说完后,书房里就陷入一片寂静,静得众人能听到烛油在灯罩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对于张首辅、庄茂华和韦敬则三人来说,此刻的安静有些压抑。
三人维持着作揖的姿势一动不动,全都在注意顾玦的神色变化。
相比之下,与三人隔着一个书案的顾玦显得很是惬意,仿佛他们仅仅是在闲话家常似的。
“你们知不知道北地军有多少人?有多少将领?”
顾玦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猫形黑玉镇纸,黑猫的两只前爪搭在前方,优雅地伸了个懒腰,雕工栩栩如生,玉质莹润。
其他两人不知道,但庄茂华作为兵部尚书,还是知道的,立即就答了:“除了玄甲军外,北地军共二十万,四品以上的将领四十人。”
当他回答时,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顾玦的打算,张首辅与韦敬则亦然。
韦敬则掀了掀眼皮,作揖的手指微微收拢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顾玦的手指蓦然收拢,将那个小巧的镇纸握在掌心,笑眯眯地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张首辅:“……”
庄茂华:“……”
韦敬则:“……”
三人皆是无言以对。
他们明白顾玦的意思,只要从北地军的将领中择良才升迁,把他们调任到各地卫所,就足以填补那三成的空缺。
新帝在北地多年,这些北地军的将士与他的情分本就不一般,如果这次他们得到新帝的提拔,必然会感念他的知遇之恩,那么一旦各卫所度过了新旧交接的磨合期,整个大齐的军队将会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齐心。
这应该就是新帝的打算。
张首辅凝目看着顾玦,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在思考,又似在忧心什么。
顾玦的唇角浮现一抹清浅的微笑,慵懒而高傲,优雅又恣意,淡淡地又道:“朝廷需要新鲜血液,所以明年的恩科,朕打算增设武举。”
这就意味着,武举之后,朝廷中又会新生一批年轻的武将,顾玦不愁没有武将可用。
三个阁老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
朝廷增设武举肯定是好事。
先帝顾琅重文轻武,在位期间不曾开设武举,朝中的武职多半由世荫承袭。可是朝廷中的官职有限,大部分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家族中能得世荫的人数也就一二,其他人就只能无所事事,闲散度日。
这一次,新帝增设武举势必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尤其那些勋贵、武将世家肯定乐见其成,甚至于,他们会因为武举而支持新帝整治军中。毕竟由新帝择的武进士同样是“天子门生”,意义不同。
新帝等于是以武举为筹码赢得一部分勋贵、武将世家的支持。
三位阁老都想到了这点,神色各异。
韦敬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眸色幽深,恍若深潭,不见一丝微光。
庄茂华则是叹服,目露敬佩之色。此前他还觉得新帝手段太狠太硬,现在却改变了想法,新帝的手段可谓是刚柔并用,恩威并施。高,实在是高!
张首辅依然眉心微蹙,半垂着眼帘。
顾玦清冷的目光在三位阁老之间扫视了一下,又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首辅终于有了反应,抬眼再次看向了顾玦。
很显然,顾玦在下令玄甲军拿下这些武将以前,已经深思熟虑地思考过了,也想好了后续该怎么填补军中的这些空缺。
对顾玦来说,拿他信任的班子把这些失职的武将替换掉,他就可以把兵权牢牢地抓在他的手里。
其实,历代帝王中也不乏类似顾玦这种喜欢由自己来把控军政权的君主,毕竟帝王是多疑的,也是专权的,自然喜欢任命、重用自己的心腹。
但是,历代天子就算要用自己的心腹,也都是稳扎稳打地慢慢替换掉那些前朝旧臣,至少也要用上一两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
哪有像顾玦这般刚登基三个月,就把整个军队系统全换了。
现在的大齐就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伤患,很多伤口已经化脓、腐烂,顾玦一向杀伐果断,所以他的解决方案就是一刀子直接切下去,一次性切除伤口上的脓疮与腐肉。
他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可手段未免太激进了点,他可曾想过万一新的将领镇不住各地卫所呢,万一某些卫所因此起了哗变?
这会出大乱子的!
张首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斟酌着言辞徐徐道:“皇上,增设武举可为朝廷选拔将才,于国于民有利,可是,武进士大多只是将才,难以成为运筹帷幄的帅才……”
张首辅说得是实话,武举考的是答策与武试,从中脱颖而出的武进士其实不过擅纸上谈兵,与实战是两回事。
大部分的武将都是靠着在军中多年的实战经验一点点地成长起来,这些刚选拔出来的武进士没个三五年也用不上。
张首辅觉得恩科武举是个好主意,得大张旗鼓地办,接下来新帝完全可以用三五年的时间来培养新的将才,同时把那些失职的武将一点点地架空。
可惜,他后面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了,顾玦打断了他,云淡风轻地反问道:“首辅觉得谁是帅才?”
“……”张首辅哑口无言。
大齐朝当然有帅才,只是屈指可数。
一个帅才不仅有统领全军之能,而且必须有辉煌的战绩与功勋,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军中拥有超乎常人的威望,成为一个近乎信仰般的存在,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帅才。
在大齐朝百余年的历史中,能称之为帅才的人不超过五个,顾玦是其中之一,太祖皇帝也是其中之一,可大齐有几个“顾玦”、几个“太祖皇帝”呢?
这一次被顾玦拿下的这些武将中也不乏战功赫赫之辈,可是他们的那点战功要是与顾玦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就是说,这些人最多是将才,是可以被人替代的,帅才才是不可替代的,象征着一个时代。
打个比方,假如顾玦没有登基为帝,他也不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他势必会以“宸王”之名名留青史,在大齐以后的朝代,民众会知道大齐有顾玦这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将,却不一定会知道先帝顾琅。
顾玦大概也看出了张首辅脸上的动容之色,接着道:“将才也好,帅才也罢,朕不用‘蛀虫’。”
三位阁老皆是神色一凛。
顾玦随手把那个猫镇纸放在了书案上,发出“啪”的轻响,语声淡淡地又道:“若是怕人心惶惶,你们就去安抚人心吧。”
“不然,朝廷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总不能事事都要朕来操心吧。”
顾玦的语调不高不低,不疾不徐,从始而终,他的神情语气都很平静,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自信。
张首辅:“……”
庄茂华:“……”
韦敬则:“……”
三位阁老又一次沉默了。面对这位新帝,他们每每都是处于下风,全然被对方所压制。
这时,跟着门帘被人从外面打起,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派儒雅的苏慕白信步走来,一直走到了张首辅的身旁,对着顾玦禀道:“皇上,许池、薛子易、程徽言、伍彦棋……”他倒背如流地一口气报了一连串名字,连一个停顿都没有,“都已经拿下了。”
每一个名字都令三位阁老心惊,但是顾玦连眉梢也没动一下,果断地下令道:“着三司会审,结果昭告天下!”
顾玦说是让三司会审,其实就等于判了他们斩刑,毕竟三司会审意味着按律法判刑,结果只有一个“死”字。
“是,皇上。”苏慕白平静地作揖领命。
三位阁老都知道苏慕白是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复命,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他们也没再劝顾玦,他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他们劝不住顾玦的,早在顾玦登基的第一天起,他就是一个有主见、有手腕、有魄力的君主。
他就像是泰山屹立不倒,像那传说中的神兵利器般无坚不摧,像浩瀚的夜空般足以容纳万千星辰……让人不敢小觑。
有这样的一个君主,也许是大齐之福,但是对于臣子而言,他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他们的背上。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绪中,三位阁老从承光殿中退了出去,而苏慕白则被顾玦留下说话。
承光殿外,夜幕已然降临。
五六个官员正焦虑地等在外面,一见三位阁老终于出来了,忙迎了上去,试着打探消息:
“张首辅,皇上怎么说?”
“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怎么就突然被拿下了……”
既然顾玦已经下令着三司会审,这个案子也就是不是什么秘密了,庄茂华大致说了前因后果。
那些官员听着,神色越来越凝重。
其实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从兵部听过一些风声,知道新帝令兵部调查“吃空饷”的案子,只是他们没想到新帝说拿人就拿人,还一次性拿下了这么多高品阶的武将。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武将要是入罪,势必也会牵连到他们的下属,恐怕整个朝堂都要震上一震。
韦敬则眉宇深锁,长吁短叹地摇了摇头:“我也劝过皇上水至清则无鱼,可是……哎!”
“早就听闻皇上从前带兵打仗,一向杀伐果敢,治军严厉,果然是名不虚传。”
明明韦敬则是在夸顾玦,但听在在场的这些官员耳中,却品出了别的滋味来。
顾玦的手段太强,性子更是强势,他的“杀伐果敢、治军严厉”在打仗时是优点,可当他作为天子御下也是这般时,就让人不得不担忧了,众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一个略显矮胖的中年官员看了韦敬则一眼,忧心忡忡地说道:“唇亡齿寒,韦大人,等皇上处理完这些人,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们这些文臣了?”
他这句话道出了在场很多人心中的忧虑。
自上个月顾铭的案子后,朝廷中就隐隐有了一种风声,朝臣们开始担心新帝在整治军中与宗室后,接下来是不是要针对文臣下手了。
他们都是先帝顾琅留下的旧臣,顾玦若要针对文臣,很可能会拿他们开刀。一旦他们被治罪,家族中青黄不接,恐怕就要从此没落了。
一种不安的气氛弥漫在众人之间,众人不由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又仿佛有很多只蚂蚁在他们心头爬来爬去。
“各位稍安勿躁,”张首辅花白的眉毛一动,徐徐负手,神色间安然沉静,“皇上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
他也只是点到为止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负手离开了。
庄茂华和两个官员急忙追着张首辅,也走了。
只余下韦敬则和另外几个官员还站在原地,那个中年官员目光游移地又道:“韦大人,皇上真打算明年增设恩科武举?”
“是啊,朝廷真是用人之际,皇上求贤若渴。”韦敬则一边说,一边回首望着承光殿的方向。
他的脑子里还在回想顾玦方才说的那些话,眸中阴晴不定地闪烁着点点幽光。
外面的这些议论声也传入了顾玦与苏慕白的耳中。
苏慕白笑吟吟地说道:“九爷,您这鱼饵投得妙。”
“鱼上钩了没?”沈千尘随口问道,从后面的碧纱橱走了出来。
她刚在里面小睡了一会儿,才醒,此刻那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有几分慵懒之色。
苏慕白一看沈千尘来了,立即站起身来,连才喝了一口的那盅龙井也顾不上了,敷衍地丢下了一句:“九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慕白知道沈千尘最不喜欢他们夜里来找顾玦,生怕被她教训,一溜烟地跑了。
沈千尘根本懒得在苏慕白身上分心,径直坐到了顾玦的对面,她把双手交叠地放在书案上,然后下巴撑在手背上,眨巴眨巴地看着顾玦,等着他回答。
顾玦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意味深长地说道:“愿者上钩。”
清冷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诱人,仿佛一根羽毛轻轻地撩在人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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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尘“噗嗤”一笑,笑靥如花,煞有其事地点头道:“确实,愿者上钩。”
烛光下,少女的肌肤粉莹莹,细腻无暇,点点烛光落在她长翘的睫毛上像是金粉一样闪着微光,映得她那双剪水秋瞳那么清澈,那么明亮。
少女青春少艾,芳华正茂,也无需胭脂粉黛妆饰,像此刻这般展颜一笑,顾盼间自有一股鲜妍的光华。
“明天我们去钓鱼吧。”沈千尘被勾起了钓鱼的兴致,兴冲冲地提议道。
“好。”顾玦颔首应了,还顺手理了一下她方才小睡时弄乱的鬓发。
沈千尘笑眯眯地自吹自擂:“我钓鱼很厉害的,明天要不要比比?”
她这得意的小模样就跟抓了鱼的月影一模一样。顾玦看着她,目光比那拂过花叶的春风还要温柔,还要缱绻。
他用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地刮了一下,戏谑地笑道:“那彩头呢?”
“比试是该有彩头,”沈千尘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歪着小脸道,“这样吧?谁输了就做全鱼宴给对方吃,怎么样?”
顾玦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古怪,清清嗓子道:“我敢做,你敢吃吗?”
“……”沈千尘怔了怔,眨了眨眼。
然后,她再次笑出了声,笑得不可自抑,唇畔露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愉快有多愉快。
是了,她的九遐什么都会,文武兼备,又精通音律,甚至粗通些医术,就唯独不善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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