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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楚云沐的乳娘绢娘在犯了两次大错后,已经被沈氏逐出了府,如今还在寻合适的嬷嬷。
透明的药膏薄薄地敷在楚云沐的伤口上,可以看出伤口有点红,边缘微微浮肿。
楚云沐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眼前又闪过昨天被楚千尘拍下手的那一幕,又灰溜溜地放下了手。
他耸耸肩,道:“没事,就觉得右脸有点热热的。”
沈氏想着干脆明天让楚千尘给楚云沐瞧一瞧,揽着他的肩膀说:“你要记得你二姐姐的叮嘱,伤口别碰水,手指也别去碰伤口……”
楚云沐哪里耐烦听这些,打断了沈氏道:“娘,我知道我知道。还有,晚上要早点睡,对吗?”
“那我们早点吃晚膳,我晚上才能早点睡是不是?”
楚云沐连忙招呼丫鬟们摆膳,成功地把话题带过了。
沈氏不由失笑,由着他去了。
母子俩一起用了膳,又一起在庭院里散步消食后,沈氏亲自哄了楚云沐歇下,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屋休息。
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丫鬟叫醒了。
“夫人,四少爷发烧了。”
“奴婢摸着,额头烫得厉害!”
丫鬟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氏,俏脸上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快让人去请大夫。”沈氏赶紧起身,也不顾上仔细打扮,只外披了一件罗衫加斗篷,就过去了楚云沐住的厢房。
楚云沐就睡在榻上。
他显然睡得不踏实,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汗,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呓语。
沈氏亲手试了下楚云沐的体温,果然触手滚烫。
陈嬷嬷也捏了捏楚云沐的手,眉头微蹙,担忧地问道:“夫人,要不要叫二姑娘来看看?”
沈氏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壶漏,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
沈氏摇头拒了:“沐哥儿应该只是染了热伤风吧,不妨事的。反正大夫马上就来了。”
她想着楚千尘忙着在制药,听琥珀的语气昨夜十有八九还熬夜了,说不定今夜才睡下,没道理为了一些伤风咳嗽的小病,就非把楚千尘大半夜特意叫过来一趟。
陈嬷嬷唯唯应诺,连忙让丫鬟给楚云沐冷敷额头。
须臾,大夫就请来了,给楚云沐开了清热退烧的药。
一剂汤药灌下去,半个时辰后,楚云沐的烧就退下了一些,但睡得还是不安稳。
沈氏抓着他的手,守着他,偶尔给他掖被子,一晚上都没睡。
琬琰院的楚千尘也是一晚上没睡,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仔细从几盒糨糊中又是筛选又是培养,才从数十个白瓷碗中,收集出一小罐青霉。
她在美人榻上睡了一个时辰,就出府去了,直接去了宸王府,走得依旧是无人的侧门。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秦曜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咸菜汁为什么非要这样加水炖汤喝?煮面不行吗?我看加在我方才吃的白粥里也不错,那粥简直淡而无味!”
就从他不带喘气的说话声,楚千尘也能判断出秦曜显然大好了。
“咳咳。”
给楚千尘领路的云展咳了咳,尴尬地为秦曜解释了一句:“楚姑娘,秦世子他就是这样。”是个话痨。
云展在心里默默道,秦曜昏迷的这段日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安静的时候了。
想着前世的阴冷寡言的秦曜,楚千尘不置可否。
楚千尘的出现令得屋子里静了一静。
秦曜、苗军医以及小厮都朝她看了过来,楚千尘一派泰然地走到了榻边。
秦曜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青衣、面戴青纱、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挑了挑眉。
昨晚是灯下看美人,他刚苏醒,头脑正昏着,还以为楚千尘有十六七岁了,才会脑抽地说了什么“九嫂”,今日再见楚千尘,他才发现她最多才十三四岁而已!
哎,他的九嫂看来又要没戏了。
“神医。”苗军医连忙给楚千尘行了礼,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不过这才两晚,他对楚千尘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前的客气大部分是因为顾玦和云展,而现在,他的恭敬由心而发。
医道上,不论长幼资历,只论真本事,谁能救不治之症,谁就是师!
前夜,他还觉得秦曜怕是九死一生,可是这才两个晚上,秦曜就活了。
虽然他还在发烧,但是热度明显退下了不少,这个体温暂时不至于致命了。
苗军医一见楚千尘,就连忙细细地说起了秦曜的症状,郑重其事,仿佛在面对他的上官似的。
秦曜:“……”
秦曜眉头动了动,觉得也难怪刚醒时会看错楚千尘的年纪,都是这人的态度误导的!
苗军医又把自己写的脉案给楚千尘看,之后,楚千尘才过来给秦曜探脉,指下的脉动明显有了生机。
不错。她的唇角在面纱后满意地翘了翘,再去检查秦曜的伤腿。
经过一天一夜,伤口的腐肉被那些蛆虫吃掉了好多,没有再继续腐烂。
苗军医忙道:“神医,按照你的吩咐,在三个时辰前,已经换了这一批新的……虫。”
小厮在一旁避得远远地,深吸了好几口气。
到现在,他还没习惯秦曜伤口中那些蠕动不已的蛆虫,都是尽量把目光挪开。
苗军医也就罢了,他毕竟是跟着王爷在北地战场几年,见过的尸体估计比仵作还多,没一万也有几千了,蛆虫什么的自然不足为惧,可是小神医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竟然比苗神医还镇定!
还有秦世子,眼看着那些蛆虫在自己的伤口爬,他居然还吃得下白粥!
一想到那碗白粥,小厮就联想到那些白生生的蛆虫,肠胃又是一阵翻滚,又想呕吐了。
这蛆虫一条两条也还好,当数百条虫聚集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恶心了,就跟遇上蛇群一样恶心……不对,比蛇群还恶心!
小厮正想去门口透透气,就听楚千尘自信地说道:“腿应该能保住。”
一句话令得屋里都静了一静。
小厮下意识地转身朝榻上望去,甚至没注意到他身后多了一道着竹青道袍的身影。
还是秦曜第一个看到了门口的顾玦,喜形于色地喊道:“九哥,我的腿能保住了!”
他自己的伤势,他当然清楚。
顾玦带他来京的路上,他觉得自己能保下命就不错了,从来没想过他的腿能不能保得住。
只要能活下来就好,活下来,他还有可为。
没想到的是,他的腿还能保住!
他还能站起来!
秦曜的狐狸眼熠熠生辉,整个人焕发出夺目的神采。
王爷来了!楚千尘眸光一亮,开心地望着朝这边走来的顾玦。
她昨天就说了,她一定能做到的。
不知为何,顾玦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摸摸她的头,夸夸她,他唇角微弯,泛起清浅的笑意,一向是柔和他原本清冷的气质。
他含笑问道:“楚姑娘,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对于楚千尘而言,顾玦的笑容就足够了。
“我需要一面布帘,还有几十支火烛。”楚千尘很乖地说道,“其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了一排刀具,开疮刀、平刃刀、月刃刀、剪刀、镊子等等,全都放在干净的白布上。
顾玦扫了一眼,认出这些刀具就是前夜他去找她时放在她案头的那些,眸光闪了闪。
苗军医立刻猜到楚千尘是要用刀给秦曜去除伤口残余的腐肉,就让小厮去取火烛,自己则动手开始清理伤口的那些蛆虫。
等小厮取了火烛等回来时,秦曜伤口的蛆虫已经被除得一干二净,他身上扎满了银针。
这些银针是为了止痛和止血。
小厮暗暗地松了口气,在楚千尘的指挥下,连忙布置起来,把那些火烛以床榻为中心点燃,照得周围一片透亮,再把一面白色的布帘挡在秦曜腰身的位置,隔绝他的视线。
楚千尘先拿起了一把平刃刀,以烛火烧烤刀刃,平刃刀以割除死腐余皮,用之随手方便。
周围的烛火微微跳跃,银白的刀刃反射着烛光。
楚千尘下手极为利落果决,每一刀都是那么稳、狠、准。
伤口中残余的一些腐肉被一刀刀地剔去,腐肉全都落在苗军医手里的一个白瓷碟子上。
苗军医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千尘的一举一动,偶尔以纱布帮着吸掉少许的出血,心里暗暗赞叹小神医的刀法,而且,剔去腐肉的过程,出血量竟这般少,也是让他震惊不已。可想而知,这样一来肯定不会对秦世子的身体再造成更大的负荷。
空气中,不仅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隐约混杂着皮肉的烧炙臭。
拎着布帘的小厮觉得自己的肠胃又开始翻滚闹腾了:这位小神医治病的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有,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小厮不敢直视楚千尘的动作,偏开了目光,对上秦曜嬉笑的眼眸。
秦曜被楚千尘用银针封了穴,现在下半身就跟瘫了似的,不痛不痒,毫无知觉,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但是楚千尘没有封他的嘴,他的嘴巴就没停下,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好臭!”
“小神医,你与其这么费事拉帘子,还不如把我的鼻子给封了呢!”
“把我打晕了也行……也不好,怪疼的,干脆还是给我一碗迷魂药吧?”
“……”
小厮听着嘴角抽了抽,觉得小神医还不如把秦世子的嘴巴给缝上呢!
小厮的目光继续往左移动,目光又落在了窗边的顾玦身上。
顾玦慢慢地饮着茶,优雅清贵。
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这品茗的动作,就让人觉得他仿佛身处高山流水之间,有一种远离尘嚣、物我两忘的感觉。
这屋里的其他四人实在是太过平静,让小厮顿生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就在这时,云展进来了,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顾玦跟前。
“王爷。”云展抱拳行礼,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地看了楚千尘一眼。
恰好,又是一块带着黑血的腐肉自伤口被月刃刀带出,几滴血染上了楚千尘面纱的下摆。
“说吧。”顾玦道。
云展定了定神,禀道:“王爷,南阳王二公子秦暄上书,请求皇上缉拿世子秦曜,为父报仇,以慰南阳王在天之灵。”
秦曜:“……”
原本喋喋不休的秦曜霎时沉默了,薄唇紧抿。
自秦曜昨天凌晨清醒后,就一个字也没提南阳王,就仿佛他把发生在南阳王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似的。
顾玦也没问他。
屋子里安静的令人窒息,而楚千尘丝毫不受影响,刀起刀落,手上的刀刃又快又稳。
“九哥。”秦曜声音干涩地喊了一声。
顾玦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道:“你好好养腿。”
说完,他就与云展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直到顾玦走后一盏茶功夫,楚千尘才抬起头来,苗军医端来一个水盆让她净手。
小厮一边收帘子,一边往秦曜小腿上的伤口看,没了蛆虫和腐肉的伤口上涂着白绿色的糊糊,瞧着还有些惨不忍睹,却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
楚千尘慢慢地以干净的白巾擦着手,目光忍不住看向早已经空荡荡的门口,眸光闪烁,又想起了前世。
前世,秦暄同样上书了皇帝,痛斥秦曜弑父。
不同的是,前世,秦曜弑父的罪名是圣旨昭告天下,板上钉钉的,是为万世所唾弃的。
直到此时此刻,楚千尘方才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顾玦。
顾玦在冀州救了重伤不醒的秦曜,第一件事自然是带着秦曜就近求医,先保秦曜的命。
顾玦不在京城,自然也就错过了秦暄上书的事,等顾玦回到京城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就算这样,秦玦还是庇护了秦曜,这也成为了他上一世的一个污点,为人诟病。
楚千尘心不在焉地反复以白巾擦着手指,耳边突然响起了秦曜的声音:“不是我。”
不是他。
不是他杀了父王。
小厮已经收了那面布帘,楚千尘抬眼就对上了秦曜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这三个字十分笃定。
上一世,这件事到最后都没能有一个真相,但是从始至终,王爷都相信不是秦曜弑父。
如同这一世一般,王爷也是很笃定地说:不是他。
王爷相信,她也相信。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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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088掉包(一更)
秦曜沉默了,抿紧了嘴唇。
瞳孔中漆黑如墨,不见平日里的跳脱,整个人隐隐透出一丝丝难言的苍凉与悲怆。
楚千尘对着苗军医吩咐道:“这银针可以止痛止血,等半个时辰后再拔。”
“届时伤口要是还疼,你就给他开点麻沸散。”
“陈年芥菜卤汁每次再加两匙,继续服着。”
“他暂时不能下榻,不能动,要好好养着!”
楚千尘又给秦曜重新开了方子,丢下那句老话:“他要是有什么不适,就让人去找我。”
直到楚千尘交代完了一切,顾玦还没回来,楚千尘又多赖了一会儿,直到给秦曜拔了银针,这才蔫蔫的,垂着头走了。
这一次,心事重重的秦曜没心思取笑她。
楚千尘走了,临走还带走了一坛子陈年芥菜卤汁。
回琬琰院后,楚千尘睡了个回笼觉。
她半点也不担心进宫的顾玦,几乎是一合眼就睡着了。
她两夜没睡,疲惫不堪,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鸡鸣了,天还没全亮。因为她昨天睡得熟,琥珀就没吵她,黄昏又替她去荣福堂告了假。
将近睡了一天一夜,楚千尘彻底睡饱了,吩咐琥珀摆膳。
然而,她才吃上了一口美味的蟹黄小笼包,陈嬷嬷急匆匆地来了。
“二姑娘,烦您去一趟正院。”陈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眉心的褶皱简直可以夹死苍蝇了。
楚千尘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了?”
陈嬷嬷道:“四少爷发热了,昨天也请了大夫来府中给四少爷看了,大夫开了退热药,四少爷吃了后,就退了烧,但是夜里又烧了,反反复复……”
楚云沐吃了药就退热,药效过了又再发烧,如此反复了几回,沈氏也忧心起来,觉得不是普通的小儿发热,所以才让陈嬷嬷来找楚千尘。
楚千尘哪里还有心思用膳,立即就跟着陈嬷嬷去了正院。
沈氏还在楚云沐的屋子里,她从昨天半夜开始就没睡,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眶下一片青黑的阴影。
沈氏见楚千尘来了,急忙让开,蹙眉道:“尘姐儿,你快给沐哥儿看看。他还在发烧。”
楚云沐还睡着,整个人迷迷糊糊,额角的鬓发被汗液浸湿,显得有些狼狈,有些脆弱。
楚千尘在榻边坐下,她还没诊脉,就发现不对劲。
楚千尘眉头微蹙,以指尖刮了些伤口边缘的药膏下来,闻了闻,神色一凛。
果然!这不是十全膏。
“去取一盆开水放凉的清水来,把四少爷脸上的药膏洗干净。”楚千尘吩咐屋里的丫鬟道,又让琥珀去取一碗陈芥菜卤汁来。
楚千尘心里庆幸,幸好她带回一坛子陈芥菜卤汁存着,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楚千尘自己也没闲着,以最快的开了一张方子,吩咐陈嬷嬷去抓药,然后问沈氏道:“母亲,那罐十全膏呢?”
沈氏一个眼神,大丫鬟就取来了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罐来。
楚千尘看了一眼瓷罐中透明的膏体,这一次,就是不闻,她也可以确信一点。
“这不是十全膏,”她正色道,“只是普通的面霜。”
有人用普通的面膏替换了十全膏,楚云沐的伤口虽不大,但很深,涂了这面霜,伤口红肿,非但没愈合,反而严重了,所以才会让他发起了高热。
大丫鬟傻眼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忙道:“夫人,奴婢没有。”
沈氏瞳孔微缩,郑重地问道:“尘姐儿,沐哥儿他……”
“母亲别担心,发现得很及时,不妨事。”楚千尘柔声安抚沈氏。
从楚云沐发烧起,沈氏就宛如一张绷紧的弓,直到此刻才算放松了下来。
她才可以冷静地去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日下午,楚云沐在演武场划伤了脸,当时她让陈嬷嬷亲自回来取的十全膏,也是楚千尘亲手给楚云沐上的药。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十全膏是对的。
十全膏是在那之后出了岔子,被人给调换了。
那么谁急着要十全膏,而且又有能力在她这里玩一出调包计呢。
刘氏母女俩显然没有这本事在自己的院子里动手脚。
沈氏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
楚令霄。
这一瞬,恨意如火山般爆发,几乎将沈氏的理智烧灭。
沈氏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也没瞒着楚千尘,徐徐道:“是你父亲。”
这四个字从齿缝间挤出。
楚千尘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垂下了眸子。
前日楚云沐受伤后,她特意检查过那把女真弓,发现是弓弦老化导致受力断裂。
那把女真弓是旧弓了,在演武场上至少放了十来年,弓弦会断再正常不过了,就跟琴弦没有保养好也会断裂一样
但凡学过骑射的人都至少会遇到过几回断弦,所以,当时谁都以为只是个小意外。
实际上,那把弓兴许是被人为的换了根老化的弓弦。
楚令霄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姜姨娘。
姜姨娘的脚因为被铜帐钩烫伤而留了疤,楚令霄买不到十全膏,就把主意打到了沈氏手里这一瓶上……
不,不只是如此!
楚千尘心头似有一道惊雷划过,之前没想通的事在这一瞬犹如散落的珠子似的窜了起来。
应该说,这个局本来是冲着她来的。
楚令霄从沈氏这里讨不到十全膏,就干脆另辟蹊径,从那把女真弓下手。
演武场的那把女真弓最近都是她在用,这在侯府并不是什么秘密,楚云沐还亲手在弓身上刻了一个“尘”字,并且对着好几个兄弟姐妹都炫耀了一番。
前日要是楚云沐没突发奇想地去用那把女真弓,那么自己继续用下去,弓弦早晚会断,不是前日,就是昨日,或者明日。
她一旦伤了脸,嫡母也会理所当然地把十全膏还给她。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由姜姨娘亲自来找她讨药膏。
楚令霄心里肯定是觉得她必然不会也无法拒绝她的亲娘。
然而,被弓弦伤了脸的人不是她,而是楚云沐,那么楚令霄也没法去讨十全膏了。
他只能走了下下策,偷偷地替换了这罐十全膏。
楚千尘是这么想的,沈氏也是同样的想法。
屋子里,除了楚云沐低低的呓语声,陷入了静默。
屋子里静得可怕,大丫鬟一动不动,心下骇然。
直到琥珀拿着陈芥菜卤回来了,沈氏才回过神来,让大丫鬟起身。
楚千尘让大丫鬟取十匙,温汤炖热饮之,心里庆幸,要是以永定侯府的能力,怕是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找到十年以上的陈芥菜卤。
而楚云沐年纪小,高烧烧久了,会烧坏脑子的。
楚千尘感觉手上一暖,沈氏拉着她的手,正色道:“尘姐儿,谢谢你。”
沈氏是在告诉楚千尘,无论楚令霄是冲着谁来的,她都不会因此迁怒到楚千尘身上。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楚千尘这才回过神来,道:“母亲,待会儿陈嬷嬷抓药回来,先一日一剂,分三次煎服。”
“我重新再制十全膏怕是要费些功夫,惠安县主那里还有,不如先从她那里匀一点,等我制好了,再分一些给惠安县主就是了。”
沈氏是关己则乱,心乱如麻,此刻被楚千尘这一提醒才回过神来,她又赶紧吩咐大丫鬟冬梅去靖郡王府借十全膏。
戌初,冬梅就回来了,与她一起来侯府的,还有靖郡王妃沈菀。
沈氏得知妹妹来了,去了堂屋见她。
“大姐姐,”沈菀这次是孤身来的,没带顾之颜,她的脸上忧心忡忡,关切地握住沈氏的手,“沐哥儿还好吧?这是十全膏,你尽管让沐哥儿先用着,七娘那边到下次复诊都够用的。”
“而且,七娘脸上的疤痕快全好了,淡得几乎看不到了!”
当时,小神医说女儿的伤疤一个月就可消去,果然是一个月,小神医真是神了。
沈氏也不跟自己的妹妹客气,收下了那歌白底蓝花的小瓷罐,让冬梅拿去给楚云沐涂上。
“沐哥儿他应该没大碍……”沈氏说起来,恨意就涌了上来。
在自己的亲妹妹跟前,她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毫不掩饰她的恨意。
“沐哥儿前日不慎伤了脸,本来他已经上了药了,是十全膏,结果他用的十全膏让人偷换掉了。”
“我琢磨着,除了楚令霄,怕是没旁人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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