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泠
“尘姐儿,”沈氏一把拉过楚千尘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有我在,你不需要过得这么累。”
楚千尘怔了怔。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哪怕是王爷。
前世,王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总是尽可能地教导她。
他告诉她,没有人可以守护另一个人一辈子,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终究还是独自走向死亡。
就算是没有重生,在为王爷报了仇后,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才不负王爷对她的教导。
楚千尘微微闪神,隐隐散发着一种坚强而又荏弱的孤独,看在沈氏眼里,只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疼。
沈氏轻轻地揽住楚千尘的肩膀,让她靠在她肩头。
屋子里静了片刻,外面还隐约传来一些下人的议论声,夹着“侯爷”、“摔马”、“大夫”之类的词。
陈嬷嬷迟疑地抿了下唇,问道:“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侯爷?
“不必了。”沈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经过这次的事后,沈氏对楚令霄失望到了极点,她连一点面子情都不想给了。
“喔!喔!喔!”
屋外传来了嘹亮的鸡鸣声,宣示着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光大亮。
沈氏没去看楚令霄,但太夫人得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百草堂的何大夫已经来了,就在内室中。
楚令霄躺在靠墙的榻上,脸上白得没有一丝丝血色,鬓角的头发被冷汗浸湿了,他左腿上的裤脚早就被剪子胡乱地剪开,左腿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只是这么看着,太夫人就觉得感同身受,疼得钻心。
楚令霄发出痛苦难耐的呻吟声,身子因此蠕动抽搐起来。
何大夫见状,急了,忙道:“快!快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要是再动了伤腿,断开的碎骨头会更乱。”
周围的小厮、丫鬟们也都吓到了,赶紧按住了楚令霄的四肢。
“何大夫,侯爷的腿怎么样?”太夫人紧张地问道。
何大夫眉宇紧锁,沉声道:“楚太夫人,侯爷摔下马本来只是左腿骨折,可是后来伤腿又被马踩踏了一脚,骨头完全断开了,而且至少有四处断裂。”
何大夫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恕小人不能替侯爷接骨,没办法接骨。”
什么?!太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往后一仰,差点没吓晕过去。
她身旁的两个大丫鬟连忙扶住了她,同时给她顺气。
太夫人缓过气来,再问道:“何大夫,侯爷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何大夫心里也怕把太夫人给吓病了,可是楚令霄的伤势太重,那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才行,否则这要是治不好,永定侯府还不像砸济世堂一样跑去把他们百草堂给砸了。
他们百草堂可不像济世堂有宸王撑腰。
何大夫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而且,侯爷就算腿伤好了,怕是也会留下残疾,轻则跛脚,重则不良于行。”
何大夫说得算委婉,他的意思是,永定侯以后怕是要靠拐杖来行走了。
对于太夫人而言,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她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差点没喘上来,面色惨白,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这才短短一个晚上,她好好的嫡长子就要变成残废了。
楚令霄也听到了何大夫的话,怒斥道:“庸医,真是个庸医!”
短短七个字,他说得艰难极了,汗如潮涌。
何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敢正面对上楚令霄,毕竟民不官斗。
他为难地皱着眉头,硬声又道:“太夫人,小人实在无能为力。这医道上各有专攻,小人不擅骨科。”
“太医院有擅骨科太医的周太医,或者……”
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王嬷嬷连忙追问道:“何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济世堂的那位神医或可一救……”何大夫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永定侯府此前砸过济世堂,双方已经结了仇。
话是说了,他心里其实觉得希望渺茫。
这断口的骨头都粉碎成好几块,除非割开伤腿的皮肉,把断成几节的骨头拼好,再设法让断骨愈合……
济世堂。太夫人神情僵硬,冷头渗出些许冷汗,也想起了楚千菱砸济世堂的事。
她看儿子疼得厉害,更心疼了,忙道:“何大夫,你看侯爷疼得厉害,可有办法先为他止痛?”
“小人方才已经给侯爷开了张止痛的方子。别的……小人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何大夫不待太夫人答应,就匆匆告辞了,生怕被拦下。
榻上的楚令霄还在发泄地骂着“庸医”、“无能”之类的话,心里一方面不屑何大夫的医术,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真如何大夫所言会瘸。
见状,太夫人也不好留何大夫,连忙吩咐道:“王嬷嬷,赶紧让人去济世堂找神医过府。”
“再去请几个擅骨科的大夫来!”
王嬷嬷匆匆出去了。
屋里屋外好生热闹,院子里还有不少其他几房的下人跑来打探楚令霄的伤势。
太夫人亲自给楚令霄擦汗,宽慰着他,告诉他,他们可以请贵妃为他请周太医来看……
片刻后,丫鬟捧着刚熬好的汤药来了,赶紧去喂楚令霄喝药。
太夫人这才有时间问楚令霄的大丫鬟:“这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三更半夜地跑去跑马场骑马?!”
大丫鬟俏脸发白,神色惶惶,也怕自己被太夫人迁怒,怯生生地说道:“太夫人,奴婢也不知。”
“奴婢就是看侯爷昨晚一直睡不好,夜里像是被魇着了,惊醒了好几次。”
“子夜时,侯爷突然就一个人跑出去了……然后就摔了马。”
大丫鬟也是直到几个小厮把楚令霄抬过来,才知道他摔折了腿。
楚令霄很快把药喝了,可是伤口还是钻心得疼,丝毫没有减缓的征兆。
没一会儿,又两个大夫来了,有的给楚令霄检查伤腿,有的给他行针止痛,然而,大夫们皆是摇头,说他们治不了,请侯府另请高明,之后,就都匆匆地走了。
无论是汤药,还是施针,都对楚令霄没有半点帮助,他的断腿还是痛,痛得他脸色又白了三分。
“母亲,快进宫请贵妃……”
“我痛得不行了。”
“母亲,我不能瘸啊。”
“……”
楚令霄痛得几乎语无伦次,冷汗涔涔。
太夫人也想进宫去求助贵妃,可是进宫要先给宫里递牌子,这一来一回难免会耽误些时候,下午能得到贵妃那边的音讯就算不错了。
最好还是两头行事,就近请到济世堂的名医,又或者……
太夫人心念一动,忙问道:“大夫人呢?”
丫鬟的神色有些为难,局促地说道:“太夫人,大夫人还没来。”
太夫人的面色霎时像染了墨似的,更难看了。
沈氏是侯府的女主人,其他几房人且不说,沈氏肯定已经得到了楚令霄摔了马的消息,却到现在还没来!
太夫人心头一股心火猛地蹿到了头顶,也不顾身旁还有下人在,就斥道:“这个沈芷,是怎么为人妻,怎么当一家主母的!她以为她出身国公府,就可以连丈夫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这几句话简直就说到了楚令霄的心坎里。
是啊,沈芷仗着自己出身高,何曾把他这夫婿放在眼里过!
屋子里的几个奴婢皆是低眉顺眼,只恨不得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也根本就没有听到这番话。
太夫人怒声又道:“还不赶紧去把大夫人给叫来!!”
小丫鬟唯唯应诺,赶紧出去,赶往了正院。
她这一去,就久久没回来,中间,大夫又来了三四个,给的结果都是千篇一律的四个字:无能为力。
直到半个时辰后,沈氏才姗姗来迟。她是梳洗后,又用了早膳才来的,浑身上下打扮十分得体。
看着她这副高贵雍容的样子,太夫人就来气。
丈夫重伤成这样,但凡一个正经的女子,不应该忧心忡忡,素衣荆钗吗?
太夫人本来想骂,可终究忍了下来,声音僵硬地说道:“阿芷,你赶紧过去看看阿霄,大夫说,他的腿伤得很重。”
“那济世堂的神医听说年纪不大,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我看还是要找太医来看看……”
太夫人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氏,进宫让楚贵妃出面请太医太费时,她是希望沈氏能让穆国公府出面赶紧请周太医过府,也好让儿子少受点罪。
沈氏没说话,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榻上的楚令霄,看着他满头大汗,看着他痛苦不堪,看着他那条扭曲的断腿……
沈氏想起了楚云沐高烧的样子,因为楚令霄偷换了药膏,让楚云沐足足烧了两夜,若非有楚千尘妙手回春,楚云沐会怎么样?!
他们夫妻多年,本来一夜夫妻百夜恩,可是,曾经的夫妻情分早就在这十几年的岁月中快要消磨殆尽了。
沈氏可以不管楚令霄怎么疼爱他的小妾,哪怕他为了姜姨娘挖他自己的心肝,她也无所谓,但他不该把手伸到楚云沐身上。
儿子是她的逆鳞!
而且,楚令霄为了姜姨娘,连亲女也要算计,不惜在那把女真弓上动手脚,也让沈氏觉得寒心。
虎毒且不食子。
楚千尘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沈氏定定地凝视着痛苦不堪的楚令霄,心里不觉怜悯,反而觉得痛快:他今天摔断了腿,也算是自作自受,报应不爽。
太夫人没注意沈氏的眼神,只顾着心疼地看着楚令霄,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阿芷,你看他痛成这样,嘴唇都白了,出了一身冷汗。你快给他擦擦汗……”
她心里觉得大儿媳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难道不该主动给自己的夫婿擦擦汗、喂喂水吗,这点小事还要她这个婆母来教她吗?
“让姜姨娘来服侍吧。”沈氏神情淡淡地打断了太夫人。
她转头直接吩咐了陈嬷嬷去清辉院叫人。
太夫人:“……”
太夫人惊了,更多的是不悦,以及莫名其妙。
从前,沈氏不是这样的,她与长子楚令霄虽然说不上多恩爱,那也是相敬如宾,面上是敬着楚令霄的。
五年前,楚令霄得了荨麻疹,病症来得急,他的反应很大,头痛、呕吐、腹痛、腹泻等等,彼时沈氏在他榻边为他侍疾三日,不眠不休。
而现在,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想着沈氏特意提起姜姨娘,太夫人心道:莫非是在争风吃醋?
一个堂堂侯府主母,竟然这么没有气度!与一个侍妾争风吃醋的,简直无理取闹!
太夫人觉得自己真相了,她沉了脸,斥道:“阿芷,你这说得什么话!”
楚令霄也是不快,觉得沈氏在嫌弃自己,叫嚣道:“沈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母子俩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面对暴跳如雷的母子俩,沈氏平静如水,仿佛在看着两个跳梁小丑似的。
“侯爷,你是怎么断了腿的,你心里没数吗?”沈氏平静地看着楚令霄问。
楚令霄因为昨夜的那些噩梦加上摔断了腿,到现在都还有些惶惶,心神未定,听沈氏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就变了,仿佛被以利刃顶住了要害似的。
太夫人怔了怔,沈氏的意思莫不是儿子摔马还有什么隐情?
“阿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夫人忍不住追问道,觉得沈氏何必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卖什么关子。
沈氏勾唇一笑,抬手指着楚令霄道:“您问他啊。”
沈氏的眼神锐利冰冷,直勾勾地看着楚令霄,道:“这是报应啊。”
“这是他残害亲子的报应!”
沈氏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冷。
“……”楚令霄的眼眸瞬间几乎瞪到极致,难掩惊色。
他不由想到了今晚的那两个噩梦,尤其是第二个噩梦中沈氏一状告到京兆府,害得他最后一无所有……
楚令霄越想越觉得那个梦很邪乎,此时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慌多,还是痛多。
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那挥之不去的噩梦就如跗骨之蛆一样,死死地缠着他。
楚令霄的脸色更白了。
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091决裂
“阿芷,你胡说八道什么?!”太夫人的脸色比楚令霄还难看。
沈氏说的无论是真是假,传出去永定侯府的面子还要不要!
太夫人目光如箭地朝周围扫了一圈,下人们全部垂眸。
大丫鬟连忙示意其他奴婢都从屋子里退了出去。这些事涉及侯爷与四少爷,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奴婢该听的,知道得越少越好。
眨眼间,屋子里只余下了太夫人、楚令霄和沈氏三人。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他楚令霄心里最清楚不过。”沈氏嘲讽地说道,从袖中摸出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罐,“楚令霄,男子汉大丈夫,你敢做不会不敢认吧?”
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小瓷罐,楚令霄的脸色更难看了,眼神闪烁。沈氏她真的知道了!
知子莫若母,太夫人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从儿子的神色变化中看出了端倪。他心虚了!
“阿霄,你……”太夫人的喉咙像被掐住似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沈氏看着楚令霄,唇角的笑容更冷,“我还从不曾见过你这种人,虎毒不食子,你真是比豺狼还要狠毒!”
楚令霄一瞬间又想到了第二个梦,在那个梦里,所有人都认定他更换弓弦就是为了谋害亲子,鄙视他宠妾灭妻,怒斥他没有人性。
梦里的他是那么绝望,无论他怎么说,都没人信他,所有人都认定了是他……
楚令霄更乱了,左腿的疼痛似乎扩散了全身,连头都在隐隐作痛,思绪混乱,脱口反驳道:“沈芷,你别想把这种罪名冠到我头上,这弓明明是楚千尘的,谁让他去用的!”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楚云沐。
楚令霄越说越激动,脑子里嗡嗡作响,为梦里的自己愤愤不平,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要不是他非要去用那把弓,又怎么会被划伤脸?!”
“他一个男孩子脸上不过是破了点皮,有什么大碍,你还非要给他用十全膏,不觉得小题大做吗?!”
“姗儿伤了脚,你作为主母,却攥着十全膏不肯拿出来,丝毫没有主母的风范!我把药膏匀一点给姗儿又怎么了!”
说到后来,楚令霄几乎是有些癫狂,看得太夫人也是骇然,往后退了一步,脚一软,踉跄地坐在后方的椅子上。
太夫人也听明白了,是楚令霄在那把女真弓动了手脚,他想针对的是楚千尘,不想却伤了楚云沐的脸。他还偷偷地换了楚云沐的药膏。
这些事传出去,他们侯府的名声可就毁了!
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沈氏却是冷静一如之前,平静地看着楚令霄。
楚令霄说得这些,她早就猜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从楚令霄自己的嘴里得到了验证罢了。
有的人,他的心就可以那么狠!
沈氏深深地看着楚令霄,幽深的眸子恍如深不见底的大海般。
“那把弓是尘姐儿的,你对她下手,就不算是虎毒食子了吗?”沈氏轻声道,平静的声音中似乎无喜无悲。
又是这种眼神!楚令霄最讨厌沈氏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他不过是尘埃,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楚令霄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似的,瞪着沈氏的眼珠子一片血红,厉声道:“我真要她死,还用这么周折吗?她如此顽劣,我就是让人杖毙了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他对楚千尘的不喜与轻蔑。
诚如他所说,按照本朝律法,父杀子,无罪。
屋子里静了一静。
太夫人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她倒是没把楚令霄的话当真,只当做楚令霄在跟沈氏赌气。
沈氏盯着楚令霄,静了两息后,又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对姜敏姗十几年如一日,对逸哥儿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唯独对尘姐儿额外不喜。”
“难道尘姐儿就不是姜敏姗生的吗?”
楚令霄的眼底浮现一抹嫌恶,微微启唇:“楚……”
这时,一阵打帘声响起,伴着一个轻柔娇媚的女音:“太夫人,侯爷,夫人!”
着一身葱绿妆花褙子的姜姨娘款款地走了进来,如弱柳扶风,她在几步外停下了脚步,娴静如姣花照水,我见犹怜。
她一来,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之中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榻上的楚令霄也冷静了下来,满头大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他眸光一闪,避开了沈氏的眼睛,薄唇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屑地说道:“楚千尘不过是区区庶女!”
“一个庶女有何用!”
他一副重男轻女的样子,尤其强调楚千尘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
楚令霄这番话听着倒也合情合理,对于很多人家来说,庶女除了用来联姻以外,根本毫无价值,不像庶子还可以靠自身的才华在朝廷中谋一个出身,可以为家族带来更多的助力。
但是,他这话也只能骗骗外人罢了。
沈氏与他夫妻十几年,他神情间那一点细微的变化根本瞒不过沈氏。
本来,沈氏也只是话赶话,随口这么一说,现在却觉得如鲠在喉,像有根刺一直从咽喉刺到了心口:方才楚令霄原本到底想说什么?
沈氏不动声色地看了榻边的姜姨娘一眼,她还是那副柔柔弱弱、以夫为天的样子,
“侯爷,您觉得怎么样?”姜姨娘冲到了榻边,心痛地看着楚令霄扭曲的伤腿,眼眶含泪,眼角红了起来。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彷如风雨中摇曳的一朵杏花,洁白如雪,楚楚动人。
沈氏优雅地抚了下衣袖,淡淡道:“既然姜姨娘来了,就好好在这里伺候着吧。”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着,就像在吩咐下头的一个婢女似的。
“是,夫人,婢妾会好好照顾侯爷的。”姜姨娘的眸子里水光盈盈,那双眸子仿佛会说话似的,藏着无限的委屈,以及对楚令霄的款款柔情。
楚令霄心疼地看着姜姨娘,觉得又委屈了他的姗儿被沈氏这般折辱。
沈氏懒得理会这对有情人,转身欲走,可她才转过身,屋外又有了动静,方才去济世堂的王嬷嬷终于回来了,神情僵硬地走到了太夫人跟前,为难地禀道:“太夫人,济世堂说神医不在。”
太夫人心里一凉。沈氏因为楚云沐的事不肯帮忙,那么,想要请太医,就只能等楚贵妃那边的消息了。
沈氏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心道:楚令霄这样瞧不上楚千尘,又何尝会想到,楚千尘就是济世堂的那个神医吧。
姜姨娘看向了沈氏,“夫人,求夫人设法请太医给侯爷看看吧。”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清澈的眸子写满了哀求,柔情万千,那么柔弱,那么真挚。
然而,沈氏没有一丝动摇,淡漠而又疏离地说道:“他的腿变成什么样,都是活该!”
“以后,我只是永定侯夫人。”
她这两句说得几乎没有一点感情,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
以后,她们夫妻就各走各的阳关道。
她会尽她永定侯夫人的责任,也仅此而已。
“沈芷!”楚令霄感觉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气得从榻上坐了起来。他又牵动了断腿的伤口,发出凄厉的惨叫。
沈氏看都懒得再看楚令霄一眼,大步从內室中走了出去。
后方的內室好不热闹,楚令霄的惨叫声、姜姨娘“嘤嘤”的哭泣声以及太夫人的心疼喊叫声混杂在一起。
沈氏恍若未闻般,径直往前走着,步履不紧不慢,优雅如斯。
对于楚令霄,她甚至是出离失望了。
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在这个府里,她只是永定侯夫人,她只要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就好。
陈嬷嬷就跟在沈氏身后,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沈氏蓦地停下了脚步,率先开口道:“刚刚,楚令霄的样子是不是不对?”
刚刚她话赶话,顺口质疑楚千尘到底是不是姜姨娘生的,楚令霄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失控,他似乎要说什么……
主仆俩站在一段曲折的游廊中,前后除了她们两人,别无旁人。
陈嬷嬷回想着方才在内室中一幕幕,迟疑道:“奴婢也觉得侯爷有些不对劲。”侯爷那样子似乎……似乎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而且,这个秘密说不定还与二姑娘楚千尘有关。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楚千尘总不能是姜姨娘抱来的吧,可当年姜姨娘怀胎生子,满府都是看在眼里的,这肯定假不了。
十五年前,沈氏嫁过来没多久,楚令霄就想纳表妹姜敏姗为良妾。
这在勋贵府是极没规矩的事,也让当时才刚嫁进侯府、对婚姻还有憧憬的沈氏对楚令霄冷了心,既然冷了心,那他想纳谁,沈氏也就不在乎了。
反正朝廷有明律在,庶子不能袭爵。
陈嬷嬷嗫嚅了片刻,才又道:“如果二姑娘不是姜姨娘生的,那还会是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