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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女乡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占上风
徐长卿从一个简易的竹床上竖地起来,笑着说,杜乡长来哇。
杜鹃忙示意他躺下来,说,你们真的辛苦了。接着他们交换了一些情况,又彼此沉默起来。
徐长卿说,乡长还没有吃饭吧,快,到秦名羊家去弄点吃的,我们刚到他家里吃的。
杜鹃这里才记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经他这一说,肚子里开始咕咕地叫唤这不停,她在前面走,司机小柰打着手电筒,后面跟着管理区的一名主任,他们一行翻过了一座小山包就到了能仁寺村主任秦名羊家。
门是敞开的着的,秦名羊正在收拾碗筷,桌子上一片狼籍,他老婆正在旁边的一个盆里洗什么,显然刚才已经有一批人来过这儿了,杜鹃正想不打扰他家,忙收回脚步,可是这时,秦名羊发现了,放下手中的碗,怔怔地望了一会,他在昏暗的电灯下望着漆黑的外面,眼睛一时不适应,看清是杜乡长时,那高兴劲就歪提了,将手在衣服上擦拭一下,失声地喊道,杜乡长,杜乡长。就拉凳子,扯椅子,让大家坐,一面对老婆说,这是乡里的杜乡长,然后一一地给介绍,这是小柰,这是主任。
泡茶,敬烟,一番忙碌之后,秦名羊的老婆就问一遍说,“吃过了吗?”
小柰说,“杜乡长还没有吃晚饭呢。”
“是吗?”秦名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说,“真的没有吃饭?”
“随便弄点什么吃一下,反正天快亮了”。杜鹃说完看着他老婆正从后门里悄悄的溜了出去,就对着她的背影喊道,“不用麻烦了。”
一会儿,她老婆左手捧着用衣兜装的十来个鸡蛋,右手提着约摸二斤重的猪肉,笑嘻嘻嘻走进来了,边走边说,“黑老三让我下午去拿来,事多,一下子,忘记了。”
杜鹃觉得她是在说给他们一行人听,这是打圆呼,她刚才分明是出去借东西了,这让杜鹃觉得多少有些呐闷,正在猜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大咧咧地走了起来,一进门就喊道,“好好饿好饿。”然后看了看屋内的人,就径直跑到厨房里去了,只听里面嘀咕,“怎么又在做饭呀,这已经是第六次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你小声一点,外面是乡长。”
杜鹃这才瞄了瞄盆里的碗筷,抬起头说,“秦主任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生活不好,要不是这场大雨呀,县里的那些稀客连接都接不到的。”
“哪些人来过?”
“先是卢书记带水利局的一行,三点钟左右办公室的主任领着财政所的几个,刚吃完,县里送麻袋的司机呢,刚才是管理区的,还有县里的几个工程师。”秦名羊嘿嘿地笑着说,“真的没有准备,怠慢了大家。”
“哪也难怪,将你家吃空了。”小柰开玩笑的说,“那我们是第六批客人了。”
“要是说粮食呀,就是你们几个到我家住上一年也吃不完。”
“关键是没有菜。”他老婆走出来给大家倒开水时接过话茬说。
杜鹃在野洼水库呆了四天四夜,一直到险情警报解除后才下了山,刚一走进乡政府大院,三三两两站在院子里的人都开怀大笑起来,有人还指指点点。
杜鹃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大家,再看看自己忽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笑自己穿一身既不合时宜又不合身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乡长,而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她呆在指挥部里没有衣服替换,就穿村妇联主任的,可是女主任是个胖子,这对于瘦弱的她来说,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夸张地宽大、蓬菘起来,走起来一浪一浪的,她顾不了那么多。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淋漓尽致地洗个澡痛痛快快的睡上美美的一觉,她对办公室的人说,无论是谁找就说我不在。
好渴睡还没有睡上两个小时,快到吃饭的时候,柏子塔镇一名副镇长带着九龙山村的几个村干部来到了乡里,他们说,只能找乡长,别的人就不要找了,办公室主任杜长生问了情况,也没有办法,只好说,杜乡长已经有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你们就在乡里玩一玩,等她休息一下,我就去喊醒好。
其实,杜鹃并没有睡,她一躺下来就接到了三姐杜苋从城里打来的电话,三姐在电话里说,“我们镇里村里的人今天要来找你,就是为了我的事,我告诉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事我自己作主,就是生他一个,我也要生一个儿子才罢休!”然后哐的一声压了电话。杜鹃有些麻木起来,她怎么也想不通已经有三个女儿的三姐为什么还要生,生那么多靠什么来养活?就凭那几个卖菜的钱拉扯大外甥女已经是不简单了,已经是气尽力微的她还要生?!
其实,情况比杜鹃想象的还要严重,杜长生只得硬着头皮敲开的乡长的门,一脸的无奈又无辜地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叫醒你的。”
“是柏子塔镇的客人吧?”杜鹃已经坐好了,边梳着头边说,“我马上下来了。”
“他们说你三姐跑了,可能是回了娘家。”
“是吗?”她拿着梳子的手停滞在空中。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三姐哪儿不跑偏偏跑到娘家来。
杜鹃并没有正式与他们谈三姐的事,因为她觉得心理没有多大的把握,姊妹几个中数老三最野,胆量过人,小时候连大姐都让她三分,姊妹中要是有人受到不了不公平待遇或是受了欺压,她必定要打抱不平,她出嫁的前一年,村长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这对于其它的女孩子来说应该是一种光荣的事,受村长儿子追求的姑娘一定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可她不是这样认为,她说,你敢欺负我,反过身就是一巴掌,就说,你摸我的屁股,我打你的脸,咱们两清,扯平了,她的婚姻也是有戏剧性,那一年,大概是快要过年了,一个菜贩子到乡下来收购白花菜、干豇豆、水竹笋等干菜时,收到了她家,菜贩子说,山妹子,你反正呆在家里没有事做,就帮我带带路。三姐说,我不会。菜贩子说,那就一路上帮我打打狗。三姐说,也不会。菜贩子说,那就帮我做]生意吧。三姐说,多少钱一天?菜贩子说,就二十吧,要是给多了,你会说我心怀鬼胎。三姐就这样跟菜贩子一道走村串户收干菜,到了腊月二十九的那一天,她将钱甩在桌子 上,对父亲说,我要跟那菜贩子走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三姐,她这个当乡长的妹妹恐怕说不过她。这不,电话早就打过来了。





风流女乡长 第八章 好女善与男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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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好女善与男斗
杜鹃吩咐食堂按常规标准多加了两道菜,在办公室里她没有与来的客人谈正事,虽然那位副镇长和九龙山村的书记很想说,但是他都绕过去,到了吃饭的时候,老米酒过三行,杜鹃说,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将三姐送给你们就行,都是在行政界混的人,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晚饭后,杜鹃去镇小学校栾华哪儿看了看儿子,就叫司机小柰 将车开到地榆村娘家。
三姐果然在稻场上乘凉呢,见了杜鹃的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会来”。
“你既然晓得我要来,你跑到这里来干啥?”
“我的事不用你管。”
姊妹两个在稻场上吵了起来,闻声而来的老两口,颤颤瑟瑟,不知道说什么好,左看看,右瞧瞧的母亲用低低干燥的口音说,“要吵也得到屋里来,让人听了好笑的,还没大没小的,以为是三岁的小儿哇。”有几个围观的亲戚就都借口走开了,说明天还有事呢或者说三姑子四姑子明天到我家来。然后悄悄地走开了,仿佛给她们俩开辟一个战场,留下一点空间,以便吵嘴打架。
其实不然,杜鹃早就占了上风,她用智慧打开了三姐的话匣子,这一点就是她在做姑娘时对付三姐的法宝,而且屡试不败。他们两一进房还没有坐定,杜鹃就劈头盖脸地说,三姐夫呢?他到哪里去了?外甥呢?这第一问就让三姐伤心得嚎啕大哭。
杜苋未曾开口先有情,她说,别提那个千刀剐的东西,他家不是人,那个老东西生了三个儿,老大老二都是双职工,都是清一色的姑娘囝,是国家的人就不准再生,那老不死的就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说是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为他们家续香火,你那三姐夫就是中了毒也一定要我生,我以为我生活得好好的愿意东躲西藏呀。
“那你的脑袋长在谁的身上?”
“长在那里?长在男人身上!”三姐有些冲动怒吼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有什么办法。”
“可是政策能躲过去么,天下到处都是一样的。”
“是呀,四伢说的有道理,”父亲坐在桌子边一直抽闷烟,清烟从蓬菘的胡须中悠扬而起,在空中不停地旋转打着圈,缠绕着头顶上一个六十瓦的电灯炮,红色彩灯光被罩在清灰色里,屋子里象是在早晨的大雾之中,他明显倾向当乡长的女儿说,“不然的话国家还要政策干啥?再说,你妈生了你们这多,享受过谁的福了,生多了没益处。”
正说着三姐夫从城里赶来了,他一进门就改变了谈话的内容,他边擦汗水边急切地问低着头的妻子说,“你咋啦?”
“我乍啦?”杜苋抬起头疑惑地望丈夫,“没咋啦。”
“不是说病了?”
“她病了,”杜鹃接过话茬说,“她不光是病了,还被你们镇的人赶到我们娘家来挨了打受了骂,到现在才放出来还没有吃饭呢,三姐夫,我给你讲,电话是我叫办公室里面的人以的我名义打的,不这样人家不会来的,来了就好,天明你领我三姐回家,好好地听镇政府的话,然后好好的过日子,现在我想问一问,如果你们如实说了,我就让你们,甚至于我还帮你们跑,帮你们躲,让你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聚在她身上,竖直了耳朵。
“你们有钱吗?有多少?”
三姐夫望了望妻子,妻子又望了望丈夫,很久很久,杜苋才语若蚊声地说,“不多只有五千块钱。”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杜鹃说,“如果超生三胎,按县里规定的标准和你家里的情况是要罚三五万的,你的房子大概值一万元,加上五千,还有三万的缺口。你们怎么样生活呢。生了后谁来给罚款,你们拿什么吃喝,外甥用什么上学读书?那怎么办呢?我看不如这样来着,在农村如果头胎是女孩子的话允许生二孩,你们已经有三个女儿,不如扔掉一个,送得越远越好,不让人知道就行,反正女孩没有用嘛。
这一句话将三姐夫说得火冒三丈,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坐下,坐下来又站起来,他要骂娘,但是当着丈爷丈娘,还有乡长的面,这个话无论如何是骂不出来的,他来回的踱来踱去,大家和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来回地踱着步,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苋,我们还是回家吧,我想通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拿老米酒来。”杜鹃对妈妈喊道,“三姐夫还没有吃晚饭吧。”
实际上,酒菜上来的时候,杜鹃只是向三姐夫敬了一杯老米酒,又同父亲喝了一杯就起身告辞了,她得赶回乡里,刚才上来时,有三个村的村干部已经找到乡政府了,他们是来辞职的,这对于一乡之长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这起码说明了两个问题:不是基层组织太软弱涣散,村干部的战斗力不强;就是财贸清收时畏首畏尾,怕得罪人。
前天她到县里开会时到维生素e家里去坐了坐,她对县里的领导排了号,维生素e就是县里的五把手,她本来没有到领导家坐的习惯,就是她当上乡长也是通过公开选拔竟争上岗的,她一直是认为除了组织上的培养就是她个人的努力,所以她对于走夜路的事从来都是心怯且不屑一顾,好在那天维生素e说有点私事要找她,一个上级求自己办点事也是得正常的事,她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下来了,晚饭是城建局作的东,饭后城建局想请他们跳舞,被维生素e拒绝了,城建局人走后,维生素e说,到我家里坐坐,她说,就这儿说吧,你托咐的事还有半个不字。维生素e说,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便让司机走了,出来打了一个的士,不一会就到了维生素e豪华的住宅。
这是一幢别墅式的小洋楼,杜鹃坐在气派的沙发上有些惊讶,但又是在意料之中,维生素e笑嘻嘻地递给她一瓶健力宝后,肥大的身躯就放在她的身边,维生素e盯着她说,你知道谁在县里最关心着你?她回答说,那还用说吗?女人的嗅觉灵敏。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维生素e又低头盯着她的胸间因紧身的运动衫而显得有些夸张的乳沟说,“听说你男人成了植物人?”
她沉默着体会着男人这两个字的涵义,她想对她的丈夫的称呼应该用爱人两个字文明礼貌些,起码在县城男女见面之后直呼其男人或其女人,这与地摊上菜贩子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维生素e大概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看到她沉默就以为沉默就是承认,便伸出了手说,“其实你很漂亮,难怪有美女乡长之称。”
她顺手捋下他的手站起来说,“有开水没有,我想泡杯茶喝。”
“女人到外地去旅游走了一个多星期,家里没人住,我也就没有烧。”维生素e知趣地说,“我来烧,将热水器的水换就是,快得很。”他边起身换水边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的书记黄栌快学完了。你,你知道他想去哪里。”他又狠狠地盯着她说。
“他当书记同我配合得很好,我们合作非常愉快。”她警惕起来了,因为这是一次政治或是组织上的谈话了,她不能不谨小慎微。
“那就好,那就好,”维生素e话锋一转说,“我有个侄子在财政所,拜托你了。”
说到这里,维生素e不再做声了,一副接待不速之客的样子,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回乡的路上她琢磨了一两个小时,她猜测黄书记一定要调离龟峰山乡了,那么是谁来当书记呢?她当然是非常理想的人选,是不是有人闻风后想趁机作浪,想挤走她呢?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这心不可无啊!
回到乡政府院子后已经是十点多了,卢书记和崔书记见她回来了,就像见到大救星似的奔了过来。卢荟说,崔风使补充,他们说,有三个村因为上交找到乡来了,是他们做了好多的工作有两个村的村干部思想通了就回家了,只有杏花村的书记还在这儿呆着,一定要见你。
他要见我,想怎么样?杜鹃说,你们辛苦了,你们快休息,明天通知全体国家干部都下到村里去一个也不许留。别外,让杏花村的书记来见我。
他们俩答应了一声是,就走出了办公室。
杏花村书记罗摩笑嘻嘻地进来,根本上是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姿态坐在他们乡长的对面位子上,戏皮笑脸喊了一声,杜乡长回来啦。
杜鹃盯着这个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满脸络缌胡子,说话粗声粗气的,她觉得不好对付,心理象马在抓绕一样,她知道,面前这位村支书罗摩当了三十年的村支书,从十五岁干起,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经历过十多届书记和乡长,人称老乡长,他说要辞职的事,必定是事态已经坏得不可收拾了。
杜鹃用眼盯着罗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红搭山的香烟,没有开封就扔到他面前说,“罗书记这么晚了还惦记着我,该不是泡妞泡到乡长头上来了吧?”
罗支书拆开烟抽了一支点燃低下头抽了一大口,然后抬起头说,“我要辞职。”
他是说要辞职不是说想辞职。
“你要辞职!你凭什么辞职?”杜鹃盯着他平静地说,“你本身就是一个不称职的村书记,还辞什么职? ”
“我是一个称职的书记,”罗摩争辩着说,“我当了三十年村干部,除了二年副职一年村主任外,我当了二十七年书记,咋 不称职呢?”
“我问你真的称职?”
“肯定是。”
“哪,我问你你们的妇联主任搞到手没有?”
罗书记噎住了,迷惑地望他的乡长,他早就知道他们的乡长有点野,但也不至于野到这个地步。
“是的吧,连一个妇联主任都没有搞到手,你还配称得是一个称职的书记?”他的乡长盯着他尴尬且惊慌失措的脸说,“回去继续努力,什么时候将妇联主任搞到手,什么时候再来辞职!”
罗摩一下子给说昏了,怔怔地不知所措坐在哪里,只听乡长喊道,“小柰将罗书记送回家。”
又吩咐说,“我房里的两老米酒,也一并带上,给书记壮壮胆。”




风流女乡长 第九章 领导单独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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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领导单独约谈
杜鹃吩咐食堂按常规标准多加了两道菜,在办公室里她没有与来的客人谈正事,虽然那位副镇长和九龙山村的书记很想说,但是他都绕过去,到了吃饭的时候,老米酒过三行,杜鹃说,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将三姐送给你们就行,都是在行政界混的人,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晚饭后,杜鹃去镇小学校栾华哪儿看了看儿子,就叫司机小柰 将车开到地榆村娘家。
三姐果然在稻场上乘凉呢,见了杜鹃的第一句话就说,“我知道你会来”。
“你既然晓得我要来,你跑到这里来干啥?”
“我的事不用你管。”
姊妹两个在稻场上吵了起来,闻声而来的老两口,颤颤瑟瑟,不知道说什么好,左看看,右瞧瞧的母亲用低低干燥的口音说,“要吵也得到屋里来,让人听了好笑的,还没大没小的,以为是三岁的小儿哇。”有几个围观的亲戚就都借口走开了,说明天还有事呢或者说三姑子四姑子明天到我家来。然后悄悄地走开了,仿佛给她们俩开辟一个战场,留下一点空间,以便吵嘴打架。
其实不然,杜鹃早就占了上风,她用智慧打开了三姐的话匣子,这一点就是她在做姑娘时对付三姐的法宝,而且屡试不败。他们两一进房还没有坐定,杜鹃就劈头盖脸地说,三姐夫呢?他到哪里去了?外甥呢?这第一问就让三姐伤心得嚎啕大哭。
杜苋未曾开口先有情,她说,别提那个千刀剐的东西,他家不是人,那个老东西生了三个儿,老大老二都是双职工,都是清一色的姑娘囝,是国家的人就不准再生,那老不死的就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说是一定要生一个儿子为他们家续香火,你那三姐夫就是中了毒也一定要我生,我以为我生活得好好的愿意东躲西藏呀。
“那你的脑袋长在谁的身上?”
“长在那里?长在男人身上!”三姐有些冲动怒吼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有什么办法。”
“可是政策能躲过去么,天下到处都是一样的。”
“是呀,四伢说的有道理,”父亲坐在桌子边一直抽闷烟,清烟从蓬菘的胡须中悠扬而起,在空中不停地旋转打着圈,缠绕着头顶上一个六十瓦的电灯炮,红色彩灯光被罩在清灰色里,屋子里象是在早晨的大雾之中,他明显倾向当乡长的女儿说,“不然的话国家还要政策干啥?再说,你妈生了你们这多,享受过谁的福了,生多了没益处。”
正说着三姐夫从城里赶来了,他一进门就改变了谈话的内容,他边擦汗水边急切地问低着头的妻子说,“你咋啦?”
“我乍啦?”杜苋抬起头疑惑地望丈夫,“没咋啦。”
“不是说病了?”
“她病了,”杜鹃接过话茬说,“她不光是病了,还被你们镇的人赶到我们娘家来挨了打受了骂,到现在才放出来还没有吃饭呢,三姐夫,我给你讲,电话是我叫办公室里面的人以的我名义打的,不这样人家不会来的,来了就好,天明你领我三姐回家,好好地听镇政府的话,然后好好的过日子,现在我想问一问,如果你们如实说了,我就让你们,甚至于我还帮你们跑,帮你们躲,让你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聚在她身上,竖直了耳朵。
“你们有钱吗?有多少?”
三姐夫望了望妻子,妻子又望了望丈夫,很久很久,杜苋才语若蚊声地说,“不多只有五千块钱。”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杜鹃说,“如果超生三胎,按县里规定的标准和你家里的情况是要罚三五万的,你的房子大概值一万元,加上五千,还有三万的缺口。你们怎么样生活呢。生了后谁来给罚款,你们拿什么吃喝,外甥用什么上学读书?那怎么办呢?我看不如这样来着,在农村如果头胎是女孩子的话允许生二孩,你们已经有三个女儿,不如扔掉一个,送得越远越好,不让人知道就行,反正女孩没有用嘛。
这一句话将三姐夫说得火冒三丈,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坐下,坐下来又站起来,他要骂娘,但是当着丈爷丈娘,还有乡长的面,这个话无论如何是骂不出来的,他来回的踱来踱去,大家和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来回地踱着步,最后,他只说了一句, “苋,我们还是回家吧,我想通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拿老米酒来。”杜鹃对妈妈喊道,“三姐夫还没有吃晚饭吧。”
实际上,酒菜上来的时候,杜鹃只是向三姐夫敬了一杯老米酒,又同父亲喝了一杯就起身告辞了,她得赶回乡里,刚才上来时,有三个村的村干部已经找到乡政府了,他们是来辞职的,这对于一乡之长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这起码说明了两个问题:不是基层组织太软弱涣散,村干部的战斗力不强;就是财贸清收时畏首畏尾,怕得罪人。
前天她到县里开会时到维生素e家里去坐了坐,她对县里的领导排了号,维生素e就是县里的五把手,她本来没有到领导家坐的习惯,就是她当上乡长也是通过公开选拔竟争上岗的,她一直是认为除了组织上的培养就是她个人的努力,所以她对于走夜路的事从来都是心怯且不屑一顾,好在那天维生素e说有点私事要找她,一个上级求自己办点事也是得正常的事,她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下来了,晚饭是城建局作的东,饭后城建局想请他们跳舞,被维生素e拒绝了,城建局人走后,维生素e说,到我家里坐坐,她说,就这儿说吧,你托咐的事还有半个不字。维生素e说,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便让司机走了,出来打了一个的士,不一会就到了维生素e豪华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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