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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鱼丸和粗面
他有机会看到幼弟娶妻生子,代价便是从此隐姓埋名,做尽血腥之事。能活着已是上天恩赐,如今还有这等机会,他自是求之不得。
见他点头,周元恪便毫不避讳地开始审讯过程。鞭子沾上盐水,将一五大三粗的仆妇吊在架子上,轻轻一鞭下去,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声音响起,仆妇皮开肉绽。
“我招,我什么都招。”
放下鞭子,他扬扬下巴:“你来。”
乐师哆嗦着上前,闭眼挥出第一鞭,毫无意外地挥空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心下苦涩,即便有心理准备,也能下狠心,这鞭子也不好练。





嗣子嫡妻 第47章 多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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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寺外山路上,罗炜彤一路拾阶而下,明显察觉到表哥情绪上的变化。明明下山一路比上山要轻松许多,但他却不若来时那般侃侃而谈。
“表哥、表哥——表哥!”
几次叫着不应,罗炜彤干脆趴到他耳朵边上喊起来。山路湿滑,吓一跳的徐行知一脚踩空,抓住旁边树枝堪堪稳住身形。
“娇娇莫要调皮。”
同行的罗行舟斥责妹妹,声音中的宠溺却无半丝气恼之意。
“在表哥面前哪用得着那么多拘束,咱们都已经那么熟。”
前半句天堂后半句地狱,稳住身形徐行知面露苦笑,不由安慰自己:也罢,与表妹相熟总比形同陌路或今日初次相见要强太多。
“那是自然,表妹用不着有丝毫拘束。”
罗炜彤斜睨一眼哥哥,寓意十分明显:看还是我说得对,二比一还是你败了。无奈地摇头,罗行舟伸手,非常想像小时候那般揉一揉妹妹头顶花苞,遗憾地发现她早已换了金陵闺秀现下最流行的款式,虽端庄温婉但少了丝活泼。
“咱们快些下山,兴许还能赶得上曾祖母午膳。”
提起曾祖母亲手所做菜肴,一瞬间罗炜彤有了无限动力。左手哥哥右手表哥,三人中体力值最强大的她带着两位兄长健步如飞。
被表妹毫不避讳地牵着,心旌动摇之时徐行知更明确地添了一份惶恐。七岁男女不同席,表妹这般不拿他当外人,显然是真没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
无端他想起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到他这何止并非一日,十四年的亲情一日日累积起来,如何让表妹转换种心思,单想想他便觉得束手无策。
罗行舟与徐行知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这会他敏锐地感觉出表哥情绪上的变化。心下叹息对不住舅舅与舅妈孔氏,他们的一双儿女皆折在自家兄妹手上。而他与娇娇,对梦瑶表妹与行知表哥接只有兄妹之情。
怀抱不同心思的三人下山,便见凉国公夫人一脸天塌下来但她依旧在强撑着的忧色。不用多做询问,三人便从徐氏的安慰之言中听出了事情始末。
在西北带兵的凉国公贪功冒进,折损兵马无数。
徐氏亲历过倭寇攻城,对这些事早已看淡,这会的安慰也格外给力:“胜败乃兵家常事,国公爷战功显赫,陛下定不会因这点子事便贸然降罪。且方才弘真大师不是说过,此次西北战事颇有波折,但国公爷最后定会否极泰来、得胜归朝。”
同为武将家眷的徐氏所言,此时此刻甚至比端坐中宫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还有说服力。且弘真大师所释签文言犹在耳,渡过了最初的惊慌,她也恢复一贯的气度。
“老爷可曾受伤?”
国公府下人面带喜悦的禀报:“国公爷当日乘骑汗血宝马,乃是西域良驹,风驰电掣可日行千里。因此公爷得以逃出敌军重围,毫发无损地回到我军大营。”
这会凉国公夫人已无暇去想,将士全部阵亡唯夫婿一人毫发无伤,是否会有贪生怕死之嫌,人平安就好,国公府从不缺荣华富贵。
“人没事就好,凉国公用兵如神,有他镇守北方还愁来日战事转机?”
越发觉得徐氏的安慰顺耳,凉国公夫人看向下山后神采奕奕地小丫头。这般折腾一上午,她丝毫未有失仪之处,这会更是精力充沛。不仅性格好,身子骨也好,最关键儿子还对她上心。
且几次相见,她与罗夫人皆能把话说到一块去。虽然门第悬殊大了些,且她看不上文襄伯府那干人,可鲜花锦簇的国公府也不需要拿世子亲事来锦上添花,至于文襄伯府之人,难不成还敢烦到面前来?
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儿子舒心,她也舒心。至于国公爷,这些年他对罗四海多有赞赏,肯定不会反对。
于是临分别前,凉国公颇有深意地拉起罗炜彤手,感怀地对徐氏说道:“这丫头我是越看越喜欢,若有空咱们也常走动走动。”
没有高高在上地命他们有空多去国公府,而是互相的走动。感激之余罗炜彤忙点头,徐氏却只是客气地回话,她察觉出了凉国公夫人的第二层意思。
她似乎看上了娇娇,有意叫她做世子夫人。对于此点徐氏并不算惊讶,首先她女儿自然是千好百好,这点毋庸置疑。即便夫婿如今不过是四品武官,但他于领兵打仗一途当真有心得,未来肯定还能再上一层楼,娇娇的出身也只会节节攀升。
不过嫁进凉国公府?即便娇娇没有那层久治不愈的病根,她也不怎么想同意。高门大户是非多礼数多,即便这些礼数让人置身其中很舒适,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能力范围内自然尽可能让她更舒服些。
“夫人可莫要多抬举她,这丫头皮惯了当不得夸。”
罗炜彤嘟嘴,即便这是事实娘亲也不要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娘~。”
徐氏一脸果然如此地模样,轻点女儿额头:“你啊。”
懵懂地徐行知猛然从姑姑反常的行径中悟出点东西,凉国公夫人也看上了表妹?不会这么巧吧?即便强烈地不愿相信,现实却清楚地摆在眼前。先是四公子中最为神出鬼没的袁恪,如今又来一个凉国公世子,这个春天表妹的运势比华首寺后山那片桃花林还要旺。
然后他又想到,比起只是进入在山寺匆匆一面的袁恪,明显凉国公世子威胁更大。心乱如麻下他只理清这一条思路,然后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到用完午膳后回府,妹妹追在他身后,变着花样打听行舟之事。三言两语说完,梦瑶也看出他情绪不对。
“哥,你这是怎么了?”
望着担忧的妹妹,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心中顾虑,而后迟疑道:“你说要是娘亲自去说和,姑姑会同意么?”
徐梦瑶自幼便喜欢围着姑姑转,对其了解只比罗炜彤这个亲女要深。这会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姑姑与咱们家亲厚是一回事,但她那般疼娇娇表妹,婚姻大事她绝不会因亲戚的三言两语便草率决定。”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可经妹妹嘴里说出来,徐行知还是难掩沮丧。
这边徐梦瑶安慰着兄长,那边罗行舟也劝慰着明显焦虑起来的妹妹。在庄子上躲这些时日,春闱之前他们终于要启程回金陵。




嗣子嫡妻 第48章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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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大街罗府,乾清宫伺候的侍中捧着圣旨突然驾到时,罗四海才想起来家里竟没备下接旨用的香案。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出生时文襄伯府已然在金陵权贵中边缘化,多年来从未接到过任何一次圣旨。年少离家他一直在外,几次升迁那芝麻绿豆管也不至于圣上亲自颁旨,皆是由上司负责。
故而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旨。入金陵后事情一茬接一茬,加上他潜意识里没接圣旨需要香案这回事,故而这会一番手忙脚乱。
“家中凌乱,还请陛下和钦差大人恕罪。”
来颁旨的钦差是承元帝跟前的侍中,虽只是个执笔起草圣旨的五品官,但却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平日就算见到杨阁老,他也能绷得住神色,但今日不同。
年轻的侍中了解,承元帝可不像比他赶下台的侄子安文帝。安文帝是当真重视大齐太-祖留下来的一干老牌勋贵,且又一向看好文人,承元帝面上也许以勋贵厚禄,但真正掌握朝廷大权的高官,却一定得要入了他眼的有才之人。
有才之人也分三六九等,帝心深不可测,任他是侍中也猜不到三分。但今日他却看得真切,多数圣旨皆由他们一干侍中起草的陛下,今日竟然亲自执笔书写罗四海调令。不仅如此,写完后他还特意嘱咐快些颁旨,未过一个时辰圣旨已由养心殿到达玄武大街。
如果这还不算重视,那什么才叫简在帝心?
不过是摆香案稍显匆忙,罗大人虽是粗人,但对陛下以及他这颁旨的钦差毫无不敬之意。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罪,这会他非但不会怪罪,反而得说几句软和话。
“罗大人初到金陵,琐事众多,又无旁人从旁帮衬,一时间忙乱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可说进了罗四海心坎:“不瞒大人,这还是罗某生平第一次接到圣旨。若不是大人提醒,怕是我都不知该跪着还是趴着接。”
侍中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位置官不大,但有的是人巴结。同其余大人周旋时日久了,文绉绉的话常绕得他头昏脑涨。这会乍一听军汉鲁直之言,虽稍显粗俗,但他却听着心里舒坦。
“接旨之事自有章程,不瞒大人,咱们圣上最是重视有才之人。于武将而言,能打胜仗比什么都重要。”
罗四海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人性子也豪爽,但这并不代表他笨。实际上,生在文襄伯府,自幼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他对危险有种天然敏锐的嗅觉。
管家说外面来了圣旨那一刻,他其实不怎么相信。金陵城中的流言并未因女儿远避出城便平息,外面甚至盛传那是因为她心虚才躲出去。每日他出门,都恨不得下马将那些长舌妇踹翻在地。
以他的官职,远还未到圣上亲口申饬的地步。至于升官……他则是想都没敢想。
但如今来宣旨的侍中对他这般客气,怎么都不像坏事。圣上爱才他也知晓,可他自问无甚大才,也就会带兵打仗。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唯一不太平的只有西北。
莫非……“西北战事有变?”
年轻的侍中越发佩服,莫怪陛下对罗大人另眼相看,甚至亲自撰写圣旨,不提其它方面,单就领兵打仗他绝对有一手。
侍中点头承认,那边临时凑合的香案也终于摆好,焚香净身后罗四海朝皇宫方向跪拜,聆听圣旨。
直等到听完他还一阵云山雾绕,就这么升官了?平西将军,正三品,一下越过了大齐官场上的天堑连升两级,这也着实太不可置信。瞪大眼他仔细打量着颁旨的侍中,然后狠狠掐自己胳膊一下。
侍中所穿朝服是真,且他面圣时隐约见过此人,绝不可能是宵小之辈可以仿冒;胳膊上更是传来一阵钝痛,越使劲越疼。
“罗大人这是?”侍中不解道。
“原来不是我做白日梦。”
侍中发现,他为伺候陛下练就的四平八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屡屡在罗四海跟前破功。这个莽夫,还真是个……想半天两榜进士出身,做得一手锦绣文章的侍中,只想出一个词——名副其实。
“那是自然,陛下金口玉言,下官在此恭喜征西将军。”
“侍中大人屋里请,用点茶水歇歇脚再说。”
侍中长期在宫里任职,每日所用膳食虽不能称作御膳,但却跟皇上吃的是同一厨子所做。他本出于客套来吃口茶,但随意入口的一块点心却惊到了他。
这滋味!竟然比宫中御厨所做还要美妙。
侍中大人有个隐而不宣的秘密,他嗜甜,尤爱各种精致的点心。于是尚还沉浸在陛下为什么会给我升官疑惑中的罗四海,又一头雾水地察觉侍中大人待他越发热络。
难不成真在做梦?袖子下罗四海掐着自己胳膊,明明是疼的,但为何今日之事这般反常。
“侍中大人休沐时,可常来府上坐坐。”
送别时罗四海如此说道,圣上眼前的红人,待人向来有礼但又拿捏着度不会太过分的年轻侍中却破天荒的点头。
“那是自然。”
待回宫复命之时,侍中话语间难免带了丝他都察觉不出来的偏向:“罗大人虽是武夫,但待人一片赤诚,臣倒是觉得市井传闻难免有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承元帝多善于把握人心,听闻此言便知自己侍中对罗四海印象不错:“哦,他家点心倒是不错。”
侍中心里一咯噔,赶紧跪下:“陛下,臣方才所说未有半句虚言。”
帝王本性多疑,若是往日,他定要将罗四海同侍中二人查个底朝天。但如今他已将罗四海查了个底朝天。短短一个颁旨的时间,侍中便能被罗四海感染,这更能证明他没看错人。
“恩,退下吧。”
待侍中退下后,承元帝还是命锦衣卫将其调查一番,待看到经由蛛丝马迹推断出的嗜甜一项后,他便什么都明白了。前些年他有幸尝过荣氏亲手所做点心,即便是用粗粮做成,那滋味也足够人回味无穷。
想到这他砸吧砸吧嘴,拟圣旨的手下都用过了,他却许久未尝。师侄这些日子,半夜三更应该没少跑去罗家做梁上君子,或许可以叫他捎点回来?
尚在镇北抚司,调-教乐师如何做一名心狠手辣锦衣卫的周元恪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冷,冥冥中他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金陵城内一片欢乐,城外姑苏风情的庄子上,罗炜彤却是难掩焦虑。罗四海尚在不可置信中,一时间忘却派人去庄子上说一声圣旨。
马上要回金陵,想到那铺天盖地的流言,即便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可此时此刻罗炜彤还不确定她能否确切地承受住那种千夫所指的感受。
毕竟想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哥哥,若是我搞砸了可如何是好。有娘亲在定不会有事,要不我上山与师傅念经,为你与表哥这次春闱祈福。”
罗行舟知晓妹妹顾虑,他也不打算让娇娇入金陵受委屈。
“如此也好。”
眼见兄妹俩商量好,罗行舟想着妹妹安生呆在报恩寺,正好让弘真大师为她把把脉,改下调养身体的方子,房门打开徐氏进来:
“娇娇回去就是。”
“娘亲。”罗炜彤不安地搓着手指:“女儿怕自己忍不住,万一到时候跳出轿子,把那散布流言之人打个鼻青脸肿,坏名声就真坐实了。”
算你对自己心里有数,徐氏投来这样一个眼神:“大师已经后于我们一步离开。”
师傅走了?虽然一见面,师徒二人就不遗余力地互损,但许久不见罗炜彤还是很想念老和尚。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将从曾祖母那学来,适合方外之人食用的酥油点心做给他吃,他便这样事了拂衣去。
“怎么会如此。”罗炜彤撅起嘴,眼眶有些温热:“临走前也不说一声,日后我还用不用喝药。”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坐到她身边,徐氏掏出一封信:“这是他留给你的。”
罗炜彤抓过去,迫不及待地破开漆封。信字迹有些潦草,明显是仓促间写完,短短几行字只说了两件事。
“师傅叫我进衍圣公府女学,而且他说不必惧怕文襄伯府。”
后面那话是句梵文,抄经多年罗炜彤多少明白。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师傅竟然用充满佛家意味的梵文说了一句话:他会为小徒弟撑腰,总不至于让她花苞头上落下别人的鸟粪。
就连徐氏都一阵无言:“大师果真是方外之人。”
罗炜彤说出她未竟之意:“童心未泯。”
尽管嘴上不饶人,她心底还是甜滋滋的。师傅虽然未应她要求,更改那个苦的要命的药方,但暗中他却一直在关心她,并且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即便他不管文襄伯府之事,单前面允许她进入衍圣公府女学,也足以让她在重回金陵时,心中有充足的底气。
“咏春,还不快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小丫鬟忙活起来,罗炜彤走进庄子上的小厨房。锅上还冒着热气,蒸笼里的酥油点心却不翼而飞,只在最后一层给她剩下一块。
“死和尚!”
呲牙咧嘴咒骂着,罗炜彤唇角却不自觉扬起。




嗣子嫡妻 第49章 绝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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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其事地收拾好厨房,点心不翼而飞之事,罗炜彤却是谁都没说。虽然师傅在她面前是个不修边幅,不顾体统与她抢点心的老和尚,但在别人眼中他确是颇受尊敬的得道高僧。
诸如圣人、高僧之流,大都也是凡人,不过在外被过分神化而已。通过师傅她无比了解这点,也愿意替他维护这份脸面。
最起码能让华首寺的桃花酿多卖几个钱,如是想着,坐在回程马车上,罗炜彤翘起唇角。
荣氏心下惊讶,马上要回府,面对城内那些个流言蜚语,小孙女这会竟面色如常,而且还能笑得出来,这……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更多地则是自豪,这才是她嫡亲的曾孙女,就如她当年自姑苏千里迢迢赶赴金陵,被拉进伯府门槛后,发现正房内多了位出身官家的嫡妻时那般淡定。
破天荒地她说出自己也不太确定之事:“娇娇莫要担心,今日一回去,麻烦就能解决,日后伯府那帮肖小之辈再也别想来打扰咱们。”
“曾祖母,我不怕。”
扬扬手中的信,罗炜彤露出真切的笑容。自幼她与师傅相处时间很长,有些事别人说一万句,顶不上老和尚说一句。
既然师傅说会帮她,那肯定就有万全把握。
荣氏只当小孙女在宽慰她,心里更是熨帖。听着车外马蹄声她看向孙媳妇,娶妻娶贤这句话果然没差,素娘不仅帮孙子做到了四品的都指挥佥事,连她教养的一双儿女都如此成器。
龙生龙凤生凤,四海大大咧咧,素娘却做事妥帖,她生出来的孩子果然都是好的。
心思完全放松地罗炜彤,就见曾祖母以一种极为诡异地目光看着娘亲。如果她没看错,那眼神中满含感激。
这又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百般不解着她入了金陵城。好巧不巧,一进城她便听到自己名字。
“你们知不知道,我二舅的三姨太的小舅子在安昌侯府当差,他说世子这几日病好了,侯爷也有意为他说亲。”
“当真?”
马车逐渐走进,得益于练武之人的耳聪目明,从男子越发急促地声音中,她甚至能听出他指手画脚地模样。
“那可不,本来金陵城中的大家闺秀都该紧张一番,不过现在有罗小姐,那些贵人们可该放心自家女儿。”
“你说这罗小姐脑袋是怎么长的,金陵四大公子哪个不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安昌侯世子。”
“男人的好处,可真不跟女人一样是看脸的。”
说话之人砸了一口酒,话语间有些大舌头,其中猥琐的意味更是让周围男人哄堂大笑。罗炜彤还想再多听,身边伸过来一双手,徐氏捂住她耳朵,眼中满是痛心,声音中更是带出点狠辣。
“文襄伯府竟然如此,娇娇放心,日后娘亲定会加倍给你还回去。这些黑锅,总得让太夫人最器中的孙女来背。”
“娘亲最好了。”
点头耳朵也被松开,隐约她听到后面传来的议论声:“金陵四公子也不一定比得上安昌侯世子,就拿那个出身贫寒的袁恪来说,他这辈子能当得上侯爷?”
袁恪?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不就是她在报恩寺后院遇到的那位公子?听到这议论她撇撇嘴,虽然袁恪出身寒门,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位列王侯,但就他那份才华与上进之心,也不是安昌侯世子能比。
心中正对比着二人,马车外再次传来一阵骚动。徐氏掀开帘子,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一袭官服的凉国公世子坐在马上,指挥着应天府差役抓人。即便对文襄伯府下人不熟悉,罗炜彤也能认出那身下人所穿衣裳。
“小民不过是闲聊,官爷赎罪。”
其中跪地求饶之声,正与方才马车经过时那高谈阔论的声音一模一样。方才她在听文襄伯府之人现场抹黑,而后脚碎嘴的下人便被应天府抓住?
没工夫欣赏凉国公世子英姿,罗炜彤皱眉,他这一抓人,可算打乱了他们全盘布置。
“娘亲,咱们是不是回来的晚了?”
徐氏面露忧色,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低调地青色马车经过,本已轻松下来的一家子却是又紧张起来。他们躲到庄子上,便是为了麻痹常太夫人,令其猖獗之下露出些破绽。
这会破绽倒是露出来,但关键的证人却进了应天府大牢,一家人心下郁卒可想而知。
“娘亲,此事着实等不了。眼见春闱在即,若哥哥背着那样一个坏名声,即便他策论做得再好,也会因闲言碎语而入不了主考之眼。”
一家人都明白此事,马车接近玄武大街,车内气氛却逐渐凝重起来。直到府门前,管家罗忠见到几位夫人小姐,一脸“总算遇到救星”的模样。
“太夫人、老夫人、夫人小姐快进去看看,老爷他……”
“我爹爹怎么了?”
罗炜彤走进自家院内,府中摆设与走前别无二致。正房正门正中的门槛上,爹爹穿着盔甲失神落魄地坐在那,望着天上傻笑。
莫非爹爹承受不住太大压力?一瞬间她心情跌到谷底。
玄武大街几人满是担心,朱雀大街的文襄伯府,常太夫人的心情又何止跌倒谷底。折腾了这么久,那孽障竟然升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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