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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荣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崔氏的话让倪氏大惊,脸色煞白道,“母亲如何会这般想,我……”
崔氏打断她的话,冷笑,“你既鄙薄李氏之女,三娘我也不敢让你带了,那可也是我李家的骨血。”
晴天霹雳,倪氏看崔氏神情不是作假,顿时心中大乱,仓皇痛哭,“阿春是我命根子,母亲如此这是要了我的命吗?儿媳有错,母亲只管打骂,但求母亲不要分离我祖孙。”
崔氏冷眼看她,“你以为我愿意走到这一步吗?那都是你逼我的。外界阿春体弱的名声是怎么传的人尽皆知,还不是你一惊一乍闹出来,外人都快把阿春当朝不保夕了。我与你说了多少次,最近一年好歹收敛一些,今天你倒好为了不令阿春与姐妹亲近,又故技重施,你可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李氏女儿就这么令你避之不及,连阿春日后都顾不上了。阿春性情内敛不善交际,不指望姐妹们带着她交际应酬难道要她做一个孤家寡人,尽闹笑话。阿春日后难道不需要人帮衬,还有什么比自家姐妹更好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光有姐妹之名无姐妹之情,谁会掏心掏肺帮你。”
倪氏很想说等我三娘学有所成,有的是人讨好奉承根本不需要人帮衬。但是她不能说出来,崔氏一门心思觉得三娘比不上李氏姐妹,想李氏姐妹帮衬照顾三娘。她却是不想李氏姐妹日后沾三娘光。
倪氏拜倒痛哭,泣声道,“母亲我知错了,请您不要分开我和三娘。”反正大房三房在陇西也呆不久。
可崔氏不敢信她了,上次警告倪氏不要管大房三房之事,倪氏是没再冷言冷语,但是她转身就把多余的精力都花在教歪三娘身上了。
“我已经决定。”崔氏一锤定音,态度不容拒绝,“阿春院子里的人既然都被你贬走了,我会陆续补上,不必你费心。”崔氏一指左边一端庄秀丽的丫鬟,“铃兰今儿就会带人过去伺候三娘。”
铃兰屈膝向倪氏行礼。
倪氏挫败地跽坐于原地,满嘴苦涩,铃兰她也认识,是崔氏得力臂膀,把她都送过去了,可见崔氏是铁了心要把关雎院里外整得严严实实不许她插手。
当天晚膳后,崔氏便当着一家人的面宣布了三点。
第一点:小娘子们每天上午统一到求是院上文化课。
原先这家里只有三娘有先生。大房四姐妹中,前面三个也有,李曦的先生是李徽的幕僚,二娘四娘的是李氏族人,李昭年幼则是谢氏带着教一些。回陇西守孝,先生们自然就没跟来,守孝期间由成国大长公主亲自教导。出孝之后,因为想着在陇西停留不久,之前的先生们也还在李徽处,便没有另聘,依旧是成国大长公主执教,五娘亦是如此。
第二点:下午小娘子们就在她这里学习礼仪、规矩、调香、化妆以及各种女儿家应该学的技艺。唯有李曦可以例外,她要跟着成国大长公主学习如何做一个世家宗妇。
第三点:晚膳后她会带着曾孙女们玩,看看歌舞做做游戏,学习交际应酬的一百种玩法。
不知道的以为是崔氏爱热闹,要享受儿孙绕膝之乐。知道的就能明白,崔氏这是在隔离倪氏和三娘,以前三娘除了请安用膳会过来,绝大多时候都在关雎院里,倪氏作陪。
这三点一宣布,其他人尚泰然处之。倪氏婆媳心情却是截然相反,倪氏苦闷伤怀不已,唯一的庆幸是崔氏没把三娘挪到自己院子里去。邓氏大喜,有崔氏教导,李氏姐妹作陪,她也能放心。
第二日,用罢朝食,李氏姐妹辞别崔氏等便一同前往求是院。
只是出了院门,三娘看一眼等候的软轿,再看众姐妹,不禁讪然。自己从来都是以轿代步,但是经了昨日一事,三娘不由顿生古怪之感。
“三娘先行一步,我们随后便到。”李曦浅笑开口。
三娘方不甚自在的上了轿。
李曦带着几个妹妹在后面悠闲地走,不一会儿软轿就消失在视野之中。李曦也不急,闲庭散步地走着,反正不会迟到。
李昭是和李曦如出一辙的悠哉,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李家用膳后肯定会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内说说事拉拉家常,然后才各自离开,以李府面积,少不得都得走上十几二十分钟,饭后散步无意中也就做好了,崔氏则喜欢去小花园里走两圈。对于这点李昭双手双脚点赞,受限于科技也许古人说不出太多因为所以然,但是他们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李曦等才姗姗而来,片刻后徐先生也到了。这位先生知天命的年纪,看上去就是个文化人。当然本质上也是个文化人,是雍州有名的才子。若非无心出仕又曾受崔氏恩惠,是万不可愿意来教女学生的。
如今要来教一群女学生,好在崔氏话说得漂亮,让他随着心意来,若有可造之材就请他尽兴教导一二,若资质平平,随便教些也尽够她们受用一生。
李昭等恭恭敬敬向他行弟子礼,虽然行的是弟子礼,但未经隆重拜师礼严格说来也算不得正经八百的弟子。好比国子监的学生都可称其中博士为先生,却不能称是亲传弟子。
如今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常言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师徒荣辱与共,拜师收徒谁也不敢马虎。
徐先生也不多言,直接让所有人写以一篇《小雅鹿鸣之什》,字如其人嘛!
一路看下来,与他所料差不离,李曦年长,腕力足积累深,一手小楷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如其人秀丽稳重。
三娘习得是草书,婉转绵延,形体甚美,神韵尚浅,不过思其年龄,已算小有所成。
余者差强人意。
徐先生移步李昭,目光一动,略诧异地看她一眼,软软糯糯,漂亮可爱的小家伙,字可不像她这个人。
李昭写字很慢,此时还在聚精会神地徐徐写着,落笔有力,收笔处隐隐有金钩铁划之势。
李昭悬肘将最后一笔逆锋入纸,徐先生便问道,“你描谁的字帖?何时始学书法?”
李昭肃身回道,“五岁初临摹吾家大兄。”上辈子当然不能告诉你。
徐先生一笑,既有了然又有惊讶,李湛一手草行剑拔弩张,气势磅礴,李昭临他的字体怪不得有此气势,只想不到她舍其姐选其兄。至多两年竟还能学到其兄几分精气神,这一笔字远胜旁人。
“平日如何练字?”
李昭不禁面露苦色,“将纸张悬挂于墙上。”说起来都是泪,她一时鬼迷心窍说要跟李湛习字,从此走上不归路。李湛这个虐待狂,就喜欢看她小小一只,苦哈哈地练字。李昭表示,学了小二十年书法,就数这两年最累。
徐先生捋须淡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可明白?”
李昭恭敬道,“学生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谢先生教诲!”
徐先生一琢磨,深觉此句精妙,“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不是”李昭飞快摇头,中国人都知道啊!原作者是谁我就不清楚了。“我忘了哪里看到的了,挺好记的就记住了。”没点人生阅历,这话根本说不出来,她一小孩子可没这觉悟。
徐先生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开始正式授课。
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徐先生也不一概而论,令其他人就他所指出地问题重新练字。择了一文章问李昭可学过,李昭摇头,便令她朗诵,等她读完又问其意,有何领悟。然后徐先生就侧目了,感慨到底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家学渊源。他在李家区区三年,所见天资卓越的李氏子弟便有十数人,就连李家女公子中也很有几个天赋上佳者。好天赋再加上得天独厚的资源,本人又上进刻苦可不就把别人远远甩在后头了,无怪乎李氏能屹立于雍州数百年不倒,连君王都要顾忌三分。
李昭要是知道徐先生怎么想的,只会说,新瓶装旧酒,要是还做不到如此她可以去死一死了。
一开始她是藏拙想装正常小孩的,结果有一天李曦和李湛以为她睡着了,就开始互相唉声叹气,内容是:妹妹以前挺聪明,怎么退烧之后,不仅人和事都忘了,人也笨了,之前明明一教就会的啊!
李昭当时的心情犹如一千头草泥马在脑中呼啸而过,她又犯蠢了!!自此李昭便稍微放开了手脚学习,但是也不敢过分,小孩再聪明那也不能和成人一样,对吧!
不用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学习,李昭还是挺乐意的,谁愿意掰着手指头算数啦,谁愿意写错字背错句然后多来几遍啦,兄姐高兴,自己省事何乐而不为呢。且学得快一些就能多学一些,兄姐都很聪明,原主貌似也很机灵的样子,她怎么着也不能太令人失望,可要是她把老本吃完之后泯灭众人怎么办!?于是李昭一面吐槽这种给幼儿园小朋友布置中考生学习任务的行径,一面勤勤恳恳的汲取新知识,在吃老本的同时攒本钱,起码得做到收支平衡。





李氏荣华 第14章 恃才傲物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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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指点了李昭几处便去考校五娘,发现一个天赋上佳的苗子,固然让他喜出望外,但是也不至于忘乎所以,本职工作还是得做的。
有李昭珠玉在前,五娘更是苦逼,一篇文章不明句读,读得磕磕巴巴,根本不解其意。徐先生便亲自读了一遍又为五娘解释文意,只五娘许是第一次正经上课,又有姐妹们在旁,心中紧张状态难寻。徐先生无法便让她反复朗诵,书读百遍,其意自明。
李昭在旁听五娘诵读文章,三遍下来发现五娘犯了老毛病,又不会断句了,把刚学的全还给了徐先生。这也怪不得五娘,眼下虽有句读之说,一些书中也会用到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来断句,但是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规范的体系,连符号都没有统一的标准。李昭曾专门对一些书研究过,某些该停顿的地方会出现三角形、圆圈、点、顿号、横线、竖线等符号现,只是出现哪种符号非常随意,并且很少出现,一些文章中甚至通篇未必使用。
有经验的人还好,根据之、乎、者、也、焉、哉、邪、耳等词汇及其上下语境可以理解,但是对小孩子而言就是一团乱麻。
李昭拍拍五娘的肩膀,五娘哭丧着脸转过头来,可怜兮兮道,“阿昭~我头晕~”
李昭忍俊不禁,指了指几案上的纸,那文章她背过,遂李昭已经默好。这是她的习惯,凡学文章就重新抄一遍然后加上注释和标点符号,这样理一遍就好理解多了。
五娘不解地看着李昭,李昭指着其中一句道,“我听你是‘年十五,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这么读的,可是你想六艺经传是必学的,其内容如此庞杂,一十五的少年会每一样都喜欢吗,遂应是‘年十五,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断句时,你不能觉得通顺即可,还得结合前后语句和世情世理。你再看这句……”如此李昭给五娘慢慢注解下去,一篇文章被也她添满了标点符号。
五娘再读,顿觉拨开云雾见青天。如获至宝的抱着那张纸,满脸欣喜地看着李昭,“这样就明白了。”
“…墨没干!”李昭慢悠悠提醒。
五娘惨叫一声,可已经为时过晚,鹅黄色的裙衫上已经沾上乌黑的墨迹,“新做的衣裳!”特意今天穿来的。
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徐先生忍俊不禁,活泼天真的小娘子总是令人愉悦的。复又板着脸道,“吃一堑长一智,切记日后不可如此莽撞,你暂且离去更衣吧!”
五娘苦着脸称是,然后眼睁睁看着徐先生抽走了她手上的纸,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越往下看,徐先生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浓,断句断的十分精确,但令他惊讶的并非这个,而是各种规律出现的符号。‘、。’他在一些书中见过,自己偶尔也会使用,只不过随着年纪越大,积累越深,越发不喜标记,这是时下常态,越是初学者越喜欢圈点,可也只限于为了断句。
如此文这般,疑问之处尽是‘?’感慨激烈处皆是‘!’言必有‘:“”’这些带着某种意义的符号徐先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你何处学来这些符号?”
“书中看来的。”
“哪本书?”
李昭皱眉苦思片刻,遗憾道,“忘了。”
徐先生惋惜,“这些你倒就记住了,怎么出处就忘了呢?”
“嘿嘿,家中书太多太杂了。”
“小小年纪看的书倒不少。”徐先生倒也不疑,他愿意留在李家,一半原因是崔氏允他可借阅李家藏书。名门李氏,五百多年的历史,藏书之丰令人瞠目。从藏书的多寡与稀缺与否也能间接看出一个家族的兴旺。大齐立国近百年还好,之前三百多年间,朝代嬗变频繁,胡人大举入主中原建立政权,为了稳固统治地位,数次焚书,没能耐的家族根本保全不了。
李氏祖上多次与胡族王室贵族联姻,甚至建立过一个王朝,有再多稀缺典籍也不为过。所以无论李昭说什么做什么往家中藏书上一推,徐先生也觉得理所当然。
徐先生拉着李昭细问她各种符号含义,很有不耻下问的风范。李昭也只能硬着头皮向他解释了一遍。
半响之后,徐先生评价道,“初学者用之,事半功倍。”目光在四娘和李昭身上滑过,重点是李昭。这些符号对李曦等基础扎实的作用就不大了。“只不可就此生出依赖之心,基础扎实,无须外物自然而然也就会明句读。”
显然徐先生只当个新鲜玩意儿来看,李昭颇有种世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的郁闷。
虽则三字经里也说了要详训诂、明句读,可明明很早就有人使用符号断句,比起文字的飞速发展,标点符号依旧难登大雅之堂,发展的可谓步履维艰。
她曾经看到过一种戏说,古代文人多傲娇,别人能明白,你不明白,因为你low啊!怪谁咯!文章这么高雅的东西,不需要笨蛋明白,所以他们才不会费心思去研究标点符号呢。
即使标点符号可提高学习效率,更加确切的表达思想感情,自古以来,因为断句不明惹出的笑话还少了,什么此屋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伤,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
她瞧着弄出这些事的人还颇为沾沾自喜,李昭却是很瞧不上这些人,在她看来这些人就是活生生把书读进了狗肚子里的例子,原该传道授业解惑的学问却用来卖弄捉弄没文化的人,那还是学问吗?
李曦安抚地看一眼李昭,这法子她们兄妹几个早就知道,平日里也在用,用着颇为顺手,原本密密麻麻的文章经过一次标注,回头再看通达顺畅,意显义明,省时省力。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多了,便是静下心来读书也为细品其意而不是花在分辨句读上。徐先生是专门做学问的,自然与他们看法不同。
李昭眨眨眼,仅有的一点郁闷也被风吹走了,认认真真的上课,徐先生作为当下名士,并非浪得虚名,听他讲解获益匪浅,一旦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中,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一个上午一晃眼就过去了。
李氏姐妹拜别徐先生,便一同去崔氏处用膳,三娘又是先行一步。
午膳后的小憩中,五娘便开始喋喋不休,“六娘好厉害,字写得真好看!”“六娘那个文章一读就懂哩。”“六娘还教我怎么看文章更明白,背的更快呢!”
曹氏来了兴趣,“你到说说六娘怎么教你的?”她这女儿学问上随了她,令她十分头疼,刚来祖宅时成国大长公主考校完五娘,投在她身上那凉梭梭的目光令曹氏至今想来都十分汗颜。女儿归母亲管,曹氏很有自知之明,五娘学问是让李征亲自上阵的,可闺女就是不开窍,总不能打骂吧,谁舍得啊。
五娘便从袖子里抽出了那张已经花了的纸。看的李昭嘴角一抽,她愣是没发现五娘是什么时候收进去的。
五娘小心翼翼地展开,欢欢喜喜地跑到曹氏那,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起来。
曹氏见之心喜,“这样多好,义显意明,一目了然,谁也曲解不得,我就烦那些人写个文章做个诗,还要埋个陷阱挖个坑,自以为是高深莫测,实则是故弄玄虚。要是都如阿昭这般,这些人可就没地做坏了。”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李昭不由去看曹氏,随着她的目光就见倪氏沉着一张脸,嘴角下抿。
李昭原以为倪氏会说什么,便是曹氏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想结果出人意料,倪氏只隐忍地跽坐于原地。
如此一来,曹氏倒讨了个没趣,曹氏如此,实在是她吃过亏,那还是守孝的时候,曹氏撞见倪氏带着三娘在太阳底下读书,那时候曹氏和倪氏也没有闹崩,请安之后便逗了三娘几句。哪曾想一个不小心就把压在书下面的纸露了出来,一看清上面的字,曹氏当场就炸了。
白纸黑字写的是‘今朝流年不利全无福运进门三月迎来卑者不是名门娴妻’。
在曹氏眼里可不就成了,今朝流年不利,全无福运进门,三月迎来卑者,不是名门娴妻。
李廷一系就是三月里赶回来的,倪氏说的除了她和谢氏还能有谁,说不得成国大长公主都被掰扯进去了。
倪氏自然是不肯认的,等闹得惊动了崔氏,倪氏这才好整以暇的念了一遍:今朝流年,不利全无,福运进门,三月迎来,卑者不是,名门娴妻。
曹氏哪还不明白倪氏就是欺负她没学问看不穿她的把戏,可是就算被打肿了脸,曹氏也只能哑忍,倪氏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没有把柄又能如何。
坐在上首的崔氏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径自招了李昭到身边问。李昭便又把那番说辞道了一遍,喜得崔氏连声夸她,“阿昭真真聪慧,会学以致用哩。”
李昭低了头做害羞状,心中大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阿弥陀佛。
眼见三娘神色黯然,倪氏心中大痛,深恨李昭正经学问不做尽折腾小巧之术,也亏得她们夸得出口,只触及视野中的李廷和成国大长公主终不敢放肆。
崔氏扫一眼倪氏,又看一眼沙漏,“呦,到午睡的时辰了。”
众人便起身告辞,李氏姐妹是要在崔氏处歇息的,不过李昭等习惯了饭后散步,便想先侍奉着崔氏去花房里走一圈,里面温暖如春也不怕受了寒,三娘却以腿酸未愈为由推拒了。
崔氏淡淡地颔首,“那你先去午歇吧。”三娘这精神气过去也是令人遐想,只是难道不去,李昭姐妹就看不出她的异样吗?崔氏目光划过李曦和李昭,苦笑。
午睡醒来,崔氏便开始授课,讲的是祭祀之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概莫能外。
崔氏捧着李家先祖留下的竹简讲的十分详细,彼时纸业远不及如今发达,遂以竹简和绢帛记载文字。为显郑重,今日崔氏特意不选抄录而成的纸版而选原始的竹简。
如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在祭礼上出了差错,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遂李氏姐妹听的也很是用心,就是最淘气的五娘也专心致志。唯独三娘心不在焉,目光频频往沙漏上瞟。
崔氏眉头轻蹙,“阿春!”
三娘一怔,抬眼看崔氏神情不悦,心中一惊,咬了咬唇低下头。
“你有事??”
三娘依旧垂着头,“无事。”
没来由的崔氏一阵心累,“那就专心点儿,礼仪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嗯。”
可不过片刻,三娘的注意力又往沙漏上跑。
崔氏忽的放下手中竹简,竹简落于案几之上,发出‘砰’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李昭心跳快了几拍,忍不住皱眉看三娘,她实在不明白三娘这是闹得哪出。
三娘白了脸,不安地看着崔氏。
崔氏看她模样,不由后悔,便笑道,“年纪一大,手上都没力气了。今天就说到这儿,你们去学骑射吧。”
按计划,接下来应该是棋艺课,不过李昭也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知情知趣的告退,“那我们走啦,等会儿再来陪曾大母。”
“乖,小心点儿。”崔氏笑呵呵道。
余下几人也紧跟着辞别崔氏,李曦不在,众人隐隐将李昭看做主心骨,哪怕她最小。
崔氏看在眼里忍不住暗叹,二娘、四娘庶出,唯李昭马首瞻理所当然,难得五娘也服李昭。可三娘呢,翻过年就是十岁了,还这般懵懂天真。
待室内只余祖孙,崔氏道,“你频频看沙漏是盼着下课了,你好继续看书不是?”散步回来,就有人和她说,三娘手不释卷。她午歇醒来,又有人告诉她,三娘她压根没睡就在看书。读书是好事,可三娘眼里只剩下书了,其他一概置之不理,这叫崔氏如何欢喜。
三娘绞着帕子不吭声。
“阿春,你失了从容!”崔氏陈述事实,以前三娘读书之外,还愿意跟她学点东西,“你如此亟不可待,是因为阿昭吗?”
三娘身子一僵,莫名的又羞又惭,又涩又悲,于是滚滚泪流。
崔氏无奈得阖了阖眼,轻叹一声,三娘心思如此敏感好强怎生是好,本就体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身体也受不住啊。
阿常见门帘后一丫鬟探头,过去一问,马上回来告诉崔氏,倪氏送茶果过来。
闻言,三娘忙忍了泪意又抽帕子拭泪,却是越擦越多。
崔氏忍不住又是一叹,“让她进来吧!”
倪氏入内,第一时间就去看三娘,但见她泪眼朦胧的伤心模样,心如刀绞,强忍住上前搂着她安慰的冲动,只拿即忧心忡忡又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崔氏。
崔氏不理她,只看着窗脚下的红檀木花架,“我喜蟹爪兰的鲜嫩明媚,也喜双蕊兰的清雅脱俗,两花各有千秋皆令我爱不释手。”
三娘怔然。
崔氏又对阿常道,“把那盆双蕊兰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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