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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荣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缓归矣
“此事你做的很好,剩下交予京城诸人便可。”李廷道,他们功成身退可以看好戏了。
李倢点头,“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京了。”
李廷微微一笑,又问,“你信中说的不甚明白,程家小郎君是如何一回事?”
李倢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原本是打算把两人送回老家,再寻个老实本分的族人照顾,向当地郡望打个招呼已是仁至义尽,不想程弘博突然跪在她面前,说要跟随她从军。
方安杀了程嘉良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又命人去灭程家满门,王氏派人救援,最终也只救下两人,程弘博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在他面前,深恨自己无能。
在王氏坞堡内,程弘博又目睹李倢手下将士如何将敌人击溃。顷刻间醍醐灌顶,这世道书读的再好有何用,如他父亲,满腹经纶,一心为民,可是不惑之年依旧只是个县令,处处受人掣肘,面对敌人只能任人宰割,如他,纵父亲多番夸他文采天纵,可他在歹徒的屠刀下毫无还手之力,要兄长以身为他挡刀。
只有军权才是立身根本,程弘博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到。不见以文入朝的寒门,有几人手握重权,兴亡在他人掌握之中,可那些世家口中的卑贱武夫,世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那又如何,依旧活跃于朝廷,不外乎这些武夫手中有兵有粮,拳头够硬。
李倢见他意志坚定,便起了惜才之心,还有一点,若是程弘博能够出人头地,就算不能对方氏造成多大伤害,只要他时不时出来刷刷存在感,那就是方氏无道的铁证。
这点心思说出来,李倢一点避讳成国大长公主的意思都没有。她很清楚,虽然方氏是成国母族,但是两者关系十分冷淡。症结并非仅权利之争,而是圣瑞太子。
太宗晚期,诸王夺嫡已成白热化局势,眼看着权势日益被蚕食,世家如何不惶恐。太宗积威太深,大家无法撼动,便把目标放在了下一代皇帝身上,圣瑞太子受太宗和方皇后影响,意在打破世家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垄断,更重要的是并不好掌握。大家已经受够了□□太宗父子两个强势皇帝,现在是太平盛世了,可以换一个温和皇帝哒。
于是世家为了扶持自己中意的皇子上位,开始挑拨皇帝与太子关系,一边是老而弥坚的皇帝,一边正值壮年的太子,中间夹着后妃诸王,太子最大的保/护/伞和智囊方皇后又死了,父子终相疑有隙。
靖德三十年,五十四岁的太宗大病一场,康王向太宗揭举乃太子巫蛊所祸。太宗暴怒,命人搜东宫,真的搜出了写有太宗生辰八字的娃娃,并且去除上面银针第二日,太宗不药而愈!
太宗下令彻查,查出来的结果就是东宫之人在大刑之下说出,太子醉后言:有史以来,哪一人如他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偏巫蛊案又查不出栽赃嫁祸的痕迹,震怒之下太宗将东宫诸人囚于清玄宫。
在外人等着太宗要废太子而额手称庆的时候,却发现太宗迟疑了,他老人家还隐隐有为太子洗白的迹象,到底是疼爱了三十多年,亲手养大的儿子呢!
于是就发生了清玄宫大火的惨案,有太多太多人不想圣瑞太子活下去。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太宗会这么大的反应,挖地三尺似的调查起火原因,牵出一批王爷公主和他们背后的世家,康王首当其冲被赐死,其妻族贺氏嫡系被诛,其他人下场也就比康王一系稍好一些。这也导致不少成年皇子折戟沉沙,如此才轮到行十出身寒微的先帝继位。
赐死囚禁了一批皇子公主,干翻了一群世家之后,圣瑞太子之事便揭过,太宗不愿意查了也不敢再查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成国大长公主不愿意到此为止,她和圣瑞太子差了十四岁,方皇后甍逝之后,是圣瑞太子和太子妃田氏充当了父母的角色将她养大。圣瑞太子告诉她,他从没有想过巫蛊皇帝,成国大长公主就相信自己兄长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这事是他们所为,太宗不愿意彻查,那么她来查。
及成国大长公主出嫁多年以后,才查到令圣瑞太子被囚的巫蛊娃娃是经了方家进入东宫的,若非举足轻重之人如何能在东宫瞒天过海,让东宫百口莫辩。
太宗至死都不知道圣瑞太子身上最狠的那一刀出自方氏之手,先帝继位未尝没有其王妃是方皇后侄女的缘故,人死了越发记得他的好,先帝对方皇后和圣瑞太子不是无愧的。可怜她也把方氏当做亲人,没少替先帝在太宗面前敲边鼓。
事实却如此不堪,圣瑞太子最倚重的是李田两氏,方氏也要靠后。方氏从二等世家跻身第一等的七大世家,多亏了方皇后的扶持。可方皇后死了圣瑞太子又不亲近,方氏极有可能在下次评定《氏族志》的时候被打回原形,这对任何一个世家而言都是奇耻大辱,于是他们铤而走险,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下竟然敢把筹码压在了文武出身都平平的先帝身上,偏还叫他们赌赢了,权势更上一层楼。
李廷叮嘱,“程县令高义,他的儿子不能薄待了。”
“阿爹放心,我心里有数,等他守完孝我就把他接过来,若是可造之材,总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李倢道,对于简逸雅二人并不提一句,于他们而言,简逸雅便是一个添头般的存在。
成国大长公主却不能不多想,“简逸雅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倢笑了笑,“我打算到时候赏了她几个能干的丫鬟婆子,能学到多少本事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李廷点头,成国大长公主目光动了动,“我看着程弘博对简逸雅颇体贴,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早有安排?”
李倢想了想,一耸肩,“我倒没往这个上面想,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就成,我只答应了他日后入我麾下又没认他做儿子,哪里管得了这些。”
“你啊你!”成国大长公主拿唯一的女儿没辙,“小心无大错,别忘了多少人看着你!你留意下,若真有婚约或是程弘博有意,那就早早定了名分,非亲非故,年岁也渐大,闹出什么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李倢正了神色,“我回头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说到亲事,李倢就想起侄子,“阿湛翻年就是十六了,阿爹阿娘是什么章程?”
“已经让他领了参。”李廷道,李湛是嫡长孙,李廷岂能不安排妥当,守孝这三年,一直令他训练家兵打理事务,有了经验,正好掌一方军事。
李倢笑道,“做点成绩出来,提亲的时候也更体面一些。”李廷和成国大长公主相中的梁州路氏嫡长孙女路珂。如果说李氏是雍州领头羊,那么路氏便是梁州翘楚,虽然路氏并不在七大世家之列,但路氏这百年蒸蒸日上势头迅猛。上回评定氏族谱时,若非方皇后横插一手,方氏的位置极大可能是路氏的。路珂的母亲还是丞相莫阜嫡女,莫家亦是大族,路珂出身不可谓不显赫。可以想象,这门亲事一经公布,会引得多少人辗转难眠。
路珂父亲和李倢丈夫是两姨表兄弟,这门婚事也是她牵线搭桥,刚达成默契,明年九月定亲,婚期定的是后年十二月,两个素未蒙面的人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下了。
提及长孙婚事,成国大长公主笑容温和许多,“阿湛总算定下了。”李曦也定了,接下来就是二娘和李灏了。
“那大哥的婚事呢?”前脚迎娶儿媳妇,后脚李徽娶媳妇?李倢嘴角微抽搐。
李廷用陈述的语气道,“有人让你做媒。”
李倢点头,笑容中带上淡淡的讥讽,“痴人说梦。”外人知道她这个出嫁女在娘家说话有分量,没少在她跟前提及李徽和李湛亲事,更有说她手中兵马多源自李氏,这父亲当家与兄弟侄子当家可大不相同,愿为她分忧解难。其中以勋贵和新晋武将居多,在他们看来,李氏两代宗妇皆非著姓,那他们未必就没有希望。
可他们也不想想这两门亲事背后的意义。太宗不喜世家做大,所以给圣瑞太子选的太子妃非世家女,而是勋贵女,但又要拉拢世家,所以李廷娶成国大长公主。
李徽和谢氏联姻的契机是,皇帝偏袒,方氏做大,两家又不是傻瓜,哪能没点动作,谢韫是忠,不是傻。
不是李倢看不起勋贵寒门,曹氏就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求娶来的,这十几年,李氏和皇帝差不多就是面子情了,李氏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曹氏也有自己的盘算,于是老牌门阀世家与本朝新晋军阀一拍即合,做了亲家。
相比而言,李氏门第观念比大多世家都要轻的多。比起门第,他们更重实惠,向她毛遂自荐的那些人资本还不够。
“等方安之事落下帷幕再定,总在九月前定下。”李廷道,人选大致范围已定,不过这次京城少不得一番动荡,站队也会变化。李徽续弦在李廷看来比李湛婚事更需谨慎,娶得是继室也是宗妇,长房还有嫡子嫡女,世家自诩诗礼之家,可要真是善良的像小白兔,也混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李氏嗣子这个身份背后代表的是整个雍州,世家嘲讽诸王为了皇位兄弟阋墙,不要以为世家里头就没有争权夺利。
能在李湛定亲前定下,李倢便也不再问,出嫁女儿该问什么不敢问什么,其中分寸她一直掌握的很好。
李廷突然道,“五原水草丰盛,宜多蓄马,突厥虎视眈眈,可广征兵。”
李倢心骤然一跳,神情严峻,“阿爹认为将有大乱?”
李廷重重一叹,转身在走到书架前,旋转格子上的貔貅玉石,咔咔声响之后,捧着一卷轴回来。
李倢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廷手中的卷轴。
李廷将卷轴打开置于案几上,沉声道,“这是建安十三年到如今十四年间各地灾害。”
李倢第一次发现自己所在这个国家,这十四年竟是天灾不断,旱涝酷暑严冬,蝗虫鼠疫不绝。年景不好往往意味着乱,李倢剿过山匪,最知道除却少数生性凶残之人,大多都是为生活受迫的平民,当温饱都难以为继,道德底线也会下降。
“有备无患,回去之后仔细安排,切不可露出风声。”李廷肃然吩咐,纵观历史,天灾和*总是如影随形,非一人之力可挽狂澜。如果真有那一日,没什么都不能没兵马。
李倢的目光在卷轴上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其中光华隐现,“阿爹放心,我省得。”
李廷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李氏荣华 第18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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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大长公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这些事你省得,那阿朔的事呢?”
李倢知道成国大长公主意指宋朔席上失礼一幕,不以为然道,“阿朔礼仪我已派人教起来,只是他那么多年与世隔绝,总要时间熟练。”
成国大长公主蹙眉,“等阿朔学好礼数,你再将他介绍给亲朋,在自己家中失礼,咱们不会往心上去,但是外人可没如此宽容,名声传出去,这第一印象就烙下了,与他前途无益。虽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可也不能用不拘小节来体现自己是大丈夫不是。不知礼,无以立也!”
李倢讪笑,“是我疏忽了,回头我马上命人严加教导阿朔。”
“别什么都交给下人去办,你既收了人做养子,就要尽到为母的责任,”
“我有教他习文练武。”李倢叫冤。
成国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倢,“那生活上呢?”
李倢顿时尴尬。
成国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这女儿心思都用在朝廷上了,不是她对宋朔不上心,她对自己亲儿子都这态度,宋朔待遇比亲儿子还好一点呢,起码她肯把宋朔带在身边教导,她大外孙可没这待遇。“阿朔和其他孩子不同,你要更用心一些。他对这个世间一无所知,是你把人从草原上带出来的,我看着孩子虽然冷淡,但显然只信任你。再说阿郎对我们家有大恩,他临终只托了你这么一件事,我们不能让死者无法安息。”
李倢忍不住红了脸,“是女儿愚笨,还好阿娘提醒了。”
成国大长公主展眉笑道,“你啊你,你不是笨,就是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要你愿意花心思下去,难道还能做不好。”
“人的心思有限,哪能面面俱到,有所疏漏在所难免,及时改正即可。”李廷看准时机和稀泥。
成国大长公主无奈一笑,三个儿女中,李廷最疼的便是李倢,要不然也不能由她随着性子来,想带兵就带兵想打仗就打仗。
“阿朔的家人确定找不到了?”李廷另起话头。
李倢摇头,“阿郎捡到阿朔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身上也没有任何信物,特殊的胎记都没有,草原人逐草而居如何寻找?”
“鸳鸯眼是一些部族的禁忌,这样的人一出生不是被驱逐就是被处死。你去这些部族打听过否?”
“打听过,不过阿爹也知道,不少部族一旦家里出现一个鸳鸯眼,轻则一家子都被驱逐,重则丧命,哪家不是悄无声息的处理了。阿朔估计就是被家人抛弃的,也算那家人还有点良心没下杀手,不过让一婴儿听天由命这良心剩下的也少的可怜。”李倢冷笑,“这样的家人寻来何用,要不是阿郎托了我,我才懒得费心。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廷颔首,“无根之人所想的莫过于寻根,阿郎自己找不到就想这孩子能完成他的遗憾也是人之常情。这孩子比阿郎有福气,虽身世坎坷,到底被阿郎收养了,也是三生有幸。”
提及阿郎,李廷神情很复杂,李氏亏欠他良多。
阿郎之所以叫阿郎,不是因为他姓郎,而是因为他是由狼群抚养长大,特殊的经历赋予他与众不同的才能,他虽不能言人语却能驭群狼。也不知怎么的,大家便这么叫他了。
李廷和阿郎结识缘起二十年前,他出战东/突厥,不幸遇沙尘暴,损兵折将又路遇埋伏,多亏阿郎带着狼群相助,才避免了巨大的伤亡。同时群狼的凶残、狡诈和默契也深深震撼了李廷,这不像是野兽,更像一支无往不利令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
当时李廷就起了招揽之心,看狼群只猎杀突厥士兵而不杀己方,李廷有理由相信阿郎对自己这边印象还不错。
事实上是突厥那边有人猎狼,狼群为复仇而来。无论是李廷还是突厥那边都不敢轻易猎狼,因为狼是一种记仇又团结的生物,杀了一匹狼,将面临整个狼群的报复。这道理不少人知道,但是总有一些人不以为意,于是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报完仇的阿郎并没有离去,他与狼生活了太久太久,可再久他也知道自己和狼是不一样的。
李廷见微知著,看出阿郎的向往之心,便循循善诱。经过三个月的努力,终于让阿郎愿意入城。
外面世界的繁华岂是阿郎这种与世隔绝的人能够轻易抵挡的,何况李廷有意向他展示俗世的精彩。李廷没安好心但是也不算歹意,他就是想将阿郎收为己用,如此便能用最少的代价击败突厥,同时为李氏又添一助力。
计划很美好,实施起来困难重重,阿郎虽对俗世几乎一无所知,但是这不表示人家好骗,李廷发现阿郎对外界好奇着,但永远止于好奇,他根本没有融入的*。无欲则刚,李廷再擅权谋也无法驱使这样一个人。
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转机出现。机缘巧合之下,阿郎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李廷族侄女李盈,一个温柔美貌的女子。
这段姻缘始于一场巧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他在推波助澜,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在大婚前一天,李盈和人私奔了,更为可恶的是那个男人是李氏政敌安排,如此不单离间了李氏与阿郎关系,更能叫李氏颜面尽丧。
幸好事情发现的早,李氏名声保住了,但是却没瞒住阿郎,论追人谁比得上他。被追上了,李盈居然不顾自己安危还在为情郎求饶。
阿郎当时的表情只剩下震惊,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那你为什么答应嫁给我?”经过一年多,他已经能简单的说一些话,虽然语速极慢。
李盈目光闪烁,她这一房并无才能杰出者,一直以来都是依附族中而活。就算不嫁给阿郎,也许会嫁一个同样旁枝末节的世家子,也许是一个初露头角的寒门子弟。以阿郎天赋,又得李廷重视,一旦出仕锦绣前程不在话下。那她为什么不嫁,一开始她是真的想嫁给阿郎的。
“之前我是真的想嫁你,可是我遇上了许郎,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嫁给你……”李盈哀哀啼哭,泪珠不绝。
她口中的许郎却大笑道,“你一个不人不狼的怪物,谁会喜欢你想嫁给你,还不是看中了你的本事,要不是家人逼迫,阿盈会理你,要是没有那些狼,李家会正眼看你这个怪—”
最后一个物字没出口,那男人便被狼咬住了咽喉,不可置信的怒瞪着双眼乱弹挥着双手,“赫赫”几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男人料到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死法。
李盈才反应过来,一声尖叫之后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面对就是脸黑如锅底的父亲,扑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阿郎好可怕,他,他居然让狼杀人,他杀人了……我不要嫁他,我怕……”
回应他的是来自于父亲的一个巴掌,李盈父看都不看木若呆鸡的女儿一眼只对妻子道,“有什么话趁现在和她都说了。”
李盈母泪如雨下,咬着唇不让求饶的话出口,李盈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注定活不了了。雍州民风开放,但再开放也容不下女儿家背弃婚约与人私奔。
晴天一个霹雳让李盈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跑到母亲脚下,痛哭流涕地求饶,“阿娘,阿娘我错了,我嫁阿郎,我好好和他过日子,我嫁给他还不好吗?阿郎不会舍得我死的,我向他认错。”
李盈母拿帕子捂着脸哭,“你糊涂啊!你怎生如此糊涂!”
“阿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李盈哀哀求饶。
李盈母嘶哑道,“阿郎已经离开了,都督都知道了,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李廷当时任雍州都督。
李盈被抽空了力气般委顿于地,失魂落魄道,“他走了,他怎么能走了呢!”忽的李盈眼神亮起来,满怀希望道,“他还会回来的,阿娘,他会回来找我的,要是我死了,都督怎么和阿郎交代。”
李盈母动摇,女儿再不争气那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含辛茹苦养大。
李盈母去和丈夫一说,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那孽畜做下此等伤风败俗的丑事,岂容她苟活。都督虽看重阿郎,难道还会为了他破坏族规不成,别说阿郎走了,他就是没走,都督都不会因为他手下留情。我要是这么和都督说了,都督还以为我拿阿郎威胁他呢!到时候咱们全家都要被牵连。”
“可他要是真的回来了呢?再找盈盈?”李盈母含泪道。
李盈父阴沉着脸道,“那又如何?我堂堂李氏还惧他不成?这混账东西,自己做错了事居然还有脸拿外人来压长辈。死有余辜!”对身边人一摆手冷冰冰道,“送大娘子上路。”
李盈母身子一晃,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李盈父伸手搂住她的肩,不自觉的哑了声,“你要怪就怪我无能吧!”
等李盈坟头上的草长长除除十余载,阿郎到底也没有回来过。




李氏荣华 第19章 世上最动听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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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再次出现在故人眼前是两年前,李倢迷路在沙漠之中,阿郎出现将人带了出来。
李倢这孩子打小就胆子大,别人对阿郎避之不及,唯独她积极往上凑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后面,阿郎和她玩的甚好,所以到底做不得见死不救。否则李倢怕是要折在里面,那片死海每年埋葬多少白骨,可没听说过有人被狼群所救。
阿郎把李倢安全带出沙漠之后又消失了,虽然李倢一直在寻找,不过茫茫沙漠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半年后正当李倢要放弃时。阿郎再次出现,还带着一个面无血色嘴唇发紫的小男孩,正是宋朔。
宋朔中了蛇毒,阿郎无法便想到了李倢,不负所望,李倢命人成功把小孩儿救回来了。
“不是你生的吧?”人无碍,李倢也有了心思打量两人,没一处长得像啊!
“捡的。”阿郎闷闷道,蹲在床头眼巴巴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朔。
李倢也蹲在他身边饶有兴致地问,“多大了?什么名儿?”
“八岁,叫阿朔,没月亮的时候捡到的。”声音带着点儿得意,没说出来的是,朔是仅有的记得几个听起来很有文化的字。
“恭喜恭喜!”李倢乐呵呵道,“这娃娃长得真俊!”
阿郎咧嘴笑了笑,很开心。笑完之后又板着脸不肯笑了。
李倢不以为杵,“这是怎么了,咱们这么多年没见?我还没问你呢,当初你是不是认出我了才会救我的,怎么认出我的,我模样可变了不少。”
阿郎硬邦邦道,“味道!”
李倢嗅了嗅自己,“一股子汗臭味。”歪头看阿郎由衷道,“好鼻子,真叫人羡慕!”不怕敌人跑了。
阿郎脸色更臭了。
李倢挑了挑眉,“我说十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当年咱两这么好的关系,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可是离家出走去找过你的,差点就死在草原上,对了,你怎么跑这来了?”离家找人是真,差点死了纯粹是忽悠人。
阿郎耳朵一动,“你找过我?”
“对啊!”蹲的累了,李倢拉了把胡床坐下,“你答应我带我去草原上玩的,还说教我抓鹿。可你怎么就跑了呢?”
阿郎神情纠结半响,最终气愤道,“不跑等着被你们骗吗?”
李倢一怔,诧异道,“骗,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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