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她已经走远了。
那粉白粉白棉布是做什么？
只是一个闪念，她离开那扇窗走到另一扇窗之前。
隔着玻璃窗都闻到香气。甜很。是烤红薯吧？只闻着味道就觉得身上热乎乎了。
屹湘微笑。
allen慢悠悠语速，伴着咕咕咕笑，似乎还吞口水。父亲声音听不到，也许只是笑着，抱着手臂看那顽童？
屹湘翘了下脚。
半截白窗纱里玻璃有一点残存水汽，因此看到室内影像微微有些模糊。书房中央确有一个老式烤火炉子，围着炉子，地毯上盘腿坐是allen，小板凳上坐着是父亲。
这样画面是多么熟悉。
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但那时是她外公从炉底托出来烤红薯，掰开，红瓤软糯，甜蜜可口……火星子偶尔溅到外面来，地毯上烫出一个小洞。有点烤焦了肉味。整间屋子暖烘烘，除了暖，还是暖。
屹湘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悄悄走进去，敲门。
allen爬起来朝她奔来，撞她身上，重重，仰头看她，笑嘻嘻，说：“你怎么才来。”
拖着屹湘，走到炉子边去，让她坐下。
屹湘坐下来，只觉得才几个月不到，allen人没见长高，劲儿倒是长了不少。
“来，吃烤红薯。”邱亚非将烤红薯从炉底取出来，一个，接一个，放炉子上一个铁架子上，笑着说：“管够儿。”
allen抢先去拿。
“小心烫。”屹湘叫他，不想allen拿过来先丢给她，笑嘻嘻又去拿另一个。滚烫烤红薯拿着，只好从这只手，倒到那只手，不停换。
allen掰开他那个，一小块，嘟着小嘴巴吹了吹，迅速塞到邱亚非嘴里去，问：“甜吗？”
邱亚非笑眼睛眯眯，说：“甜……好烫。”
allen偎他怀里，掰着烤红薯，自己吃一口，给他吃一口。
一老一小开心就像两块腻一处烤红薯似。
这真是烫了心口窝里。屹湘想。
如果不是不停响起电话铃，这样温暖相处真不愿被打断。
邱亚非处理电话迅捷而清楚，但一个接一个，公务是避不开。allen懂事悄悄拉着屹湘往外走。当然没忘了拿着剩下烤红薯，也没忘了给邱亚非留下两个——邱亚非微笑着，点头。
那是舒心和放松微笑。
屹湘轻手轻脚
关了门。
allen跟献宝似把烤红薯给郗广舒和邱亚拉。
“还真是鼓捣吃。”郗广舒笑着，抬眼看屹湘，说：“刚才还和姑姑说呢，你爸前些日子说要支炉子。我说是多此一举，回头再来点儿明火，这可不行。他就不听。也不跟我说说理由。白跟他置了半天气。”
屹湘笑着，坐埋头大吃allen身旁，听到姑姑问：“多多，你跟vanessa去住几天怎么样？”她是没想到姑姑会这么直接问allen。这本来是她觉得很难说出口问题，已经心头嘴边徘徊了好多日子了。她知道董亚宁也是想问。两人觉得难以实现，盼望无非是能不着痕迹见上一见而已，谁都没有提。
allen“哦”了一声，飞看了眼屹湘。
屹湘被手里半截烤红薯热手心直冒汗。
郗广舒笑着说：“统共才回来两个礼拜，怎么着，还要有几天让我们见不着啊？”她也看着allen。
“潇潇他们家那俩就够你们忙了。再说后院儿那屋子就我们俩住，夏天不觉得，冬天太冷清。收拾下湘湘房间，我住。”邱亚拉不动声色说着，安排了这几日动向。郗广舒懂她意思，只说“湘湘那屋子是要收拾下”。邱亚拉看着allen，“多多？”
“你公寓离这儿远吗？”allen问屹湘。他关心是另一方面问题。
“不远。”屹湘说。
“那好。明天早上来接我吧。今天我要跟舅舅睡。刚说好了。”allen说。吃了两口烤红薯，又说：“就住几天啊，我还是喜欢这儿……”
“是呀，有烤红薯吃，是吧？”郗广舒开allen玩笑。
邱亚拉搓了搓allen耳垂儿，说：“真好收买。湘湘，这几天你可得看紧了他，回头别不管谁拿着烤红薯就给拐跑了……”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爸妈，我们回来了”，是潇潇。
allen头一个跑出去，还攥着吃剩了半个烤红薯，嚷着“baby、baby……我要看小baby……”几个大人后面喊着让他慢点儿，跟着出来，就看见潇潇把allen举过了头顶……
屹湘走后面，进进出出人们让刚刚还寂静院子里骤然热闹了起来。大约这段时间内，还会继续热闹下去……
屹湘家里吃过晚饭才走。
跟allen说好明天早上接他，告诉他不用带什么东西，她那儿都有。
她回去之后一样一样核对，发现还缺一双拖鞋。冬天穿绒布拖鞋是有……董亚宁还没有回来，时间有点晚了。他一整天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她给旺财换了水和食物，坐地板上看着旺财吃。
旺财耳朵动了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脚步声。
她等着门锁开启，感应灯一亮，门开后董亚宁进来，见她坐地上，摸摸旺财头，又摸摸她头，轻声说：“怎么又坐地上，不凉啊。”他说着，却也顺势就坐了她身旁。
他身上一股外面凉气，还有很淡很淡药水味。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他，问：“吃饭了没？”
“没有。”董亚宁回答。已经习惯了，很习惯了，这里吃她做晚饭。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说。药水味渐渐浓起来。应该是被热气烘。她想站起来，被亚宁拉住，于是人仍旧地上。靠很近，她又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说话，只是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多多呢？”
“好着呢。”她说，缓了缓，小声道：“会过来住几天。明天早上我去接他。”
董亚宁沉默着。
屹湘手指他眉眼处画着圈，先是眉，再是眼、鼻子、下巴……停心口处。
怦怦，心跳很有力量。
他抓住她手，紧握着，低头亲她。
热烈而凶狠逼上来似，迫切。就像有什么必须现抓住，再不抓住就会溜走，他紧紧将她掌握，一点多余空间都不想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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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今天就一个。剩下一个明天发布。明天晚上见。大家晚安。





一斛珠 番外之《遗失的美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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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她有一点点发慌。
没有一点准备，他就这么像一把火似燃起来了。而且很短时间内，愈燃愈烈。悌
她是想沉着随着他，只是越来越激烈和粗暴亲吻让她慌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咬了他一下，趁着他稍稍一停，她攀着他身子，深吸了口气，却她就要说话一刻，再次被他封了口。悌
他手上劲儿是越使越足，能清晰听到棉衫被撕扯，连接处那细碎纱线迸裂开来声响，就好像接下来轮到会是肌肤是骨骼，那样凶悍而不管不顾，让她有点迷糊……只好凌乱跟着他折腾。
光裸汗湿肌肤贴上地板，还是凉。
她轻轻缩了一下，被他发觉，似乎是咬着牙，停了一会儿，她被轻巧托了起来，完全暗下来屋子里，他如此粗重兽一样呼吸，盖过了一切……
他那张宽大床上，两人似乎是找到了巢穴鸟儿。他终于可以为所欲为，而她渐渐心神也就定下来……她下巴搁他肩窝上，一侧脸，恰看到他腮边伤疤。很轻，她舌尖触了那里一下。
咸咸。
他轻轻揉着她背，伏他胸膛上她，轻柔如同丝绸一般，暖而滑。
她伸手想要拉开灯，被他攥住手。谀
“别开灯。”他说。有些倦怠，慵懒，低沉。也有些不容商量。谀
她手被攥出了些湿气。被底温度渐渐升高。她觉得热。热难耐……“我去洗澡……”她说着，就想立即起来。
“不要。”他手停她后心处，狠狠一用力，让她牢牢贴近自己。
她默默对着他。
“湘湘。”他几乎是咬着她耳垂。
她动了一下，月光进来了，她圆润脚踝月光中像晶莹透明瓷。
他不由自住叹了口气。
屹湘开了床头灯。
亚宁眼睛被灯光晃了一下，下意识抬手一遮。
她看不到他眼，于是轻轻蹬了几下腿，当他身体是滑轨似，挪上去，脸对着脸，硬要看着他眼。
像他刚刚硬要她一样，迫着他看自己。
而她也要从他眼里读出点儿什么来。
他低低说：“告诉你多少次了，这么乱动……很危险。”
一条溜滑美人鱼似诱人想要立刻抓住。
她他唇上亲一下，滑下去，躺他旁边。
安静手扣着手。
“跟我说说，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她问。
她指尖抵他手心中央，柔软地方。慢慢移动着，拇指、中指、掌心下方……那又是再坚硬不过。
“这几天我得回去。”他说。
她沉默着。
身上热潮渐渐已经退去了。
“如果……我要陪他身边。”他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抚抚她肩头，裸露空气中肌肤柔腻而微凉。他扯了被子将她包裹好，像婴儿一样，只露出脸来。
床头灯光柔和，她专注望着他。她那面庞线条柔和不可思议，而且似乎只有一点点大，他手掌不够捧。
“去吧。”她说着，瑟缩了一下。
他抱她紧些。
“可是，多多。”他甚是困难念出来这个名字。
“没关系，跟多多，来日方长。”她声音也低下去。
半晌，他们似乎只数着对方心跳。
“会不会怪我？”他问。
“不会。”屹湘几乎是毫不犹豫回答，“你不正好，我们清净呆两天。”
“喂！”董亚宁箍着她。
“轻点儿……腰断了。”她用手肘捣了他一下，不知道捣哪儿了，董亚宁忽然就闷哼了一声，松开她，歪一边，不出声了。“别闹了，起来洗洗……亚宁？”
他不动。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拉了他一把，竟没拉动，再拉，手已经发颤了，“董亚宁？！”
心跳骤停，头脑一派空白，她几乎是扑过去了，叫着他，却看见他抬起头来对着她，瞪着那对细长眼睛，眨啊眨。
她坐他身侧，整个人都要抖起来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亚宁慢慢起来，手肘撑着床，凑近了她脸，低声、略带威胁语气问：“你给我解释下，什么叫你们清净两天？还正好？”
她一巴掌打他胸口处，一声脆响，仍是说不出话来。
接着，又一巴掌。
被他抓住了手腕子，带到怀里来，紧紧抱着，抱着，晃着，问：“嗯？”
她张口咬住他肩膀，狠狠。恨不得咬下这块肉来。
“喂，你属狗啊。”亚宁叫着，也不挣脱，由她咬，仍然是抱着她，晃着。
大床变成了摇篮似，让她有些眩晕。
松了口，吸着鼻子，才说：“放开我。”
“不。”他说。
手腕上表也没摘，他看了一眼。
趁着这会儿工夫，她推开了他，翻身下床。
他靠床头看她一件一件衣服穿回去，从他衣橱里找出他衣服来给他，让他换，说：“这两天气温低，别感冒……”
她低着头床头柜抽屉里找出剪刀来，剪去标签。柔软发丝垂下来，垂她腮边，随着她
动作左摇右摆，撩拨着他心神……他伸手接衣服时候抓住她手。
“别闹了。，洗澡换衣服。”她脸上红红。粉莹莹春光潋滟。
“亲一下。亲一下我就去。”他撒赖。
屹湘皱起眉。
“就一下。”继续撒赖。
屹湘单手掐腰，眼珠转了转，四下里一看，一伸手臂，从桌边插瓶里抽出一条鸡毛掸子来，灵巧倒过来拿手里，说：“起不起来？”
董亚宁差点儿笑出来，摇头。
屹湘无奈，“你今天怎么这么……”
“怎么着？”
两人正僵持着，屹湘把亚宁手机拿过来给他。
亚宁接起来，低声叫道：“妈。”
他看着屹湘，手握紧。
屹湘抽了手，悄悄出了房门。
一路走，一路开着灯，屋子里亮了起来。
她走进厨房里去，本来该做点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似，听到身后脚步声，她回身，看到亚宁已经换好了出门衣服，急匆匆扶着衣领，她出去。
他没有详细解释，大概也怕她担心，只说：“我得回家去……晚上别等我。”
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竟忘了他刚刚跟她说过了，这几天他可能都不会回来。
她跟着他走出去，看着他换鞋子。
“给我电话。”她说。
他抬头，看了她片刻，对她微笑，点头，说：“早点儿睡觉。”
他说着，一步向前，狠狠亲了她一会儿，才放开，撸了撸她头发，轻声说：“替我亲亲多多。”
她点头。
“亚宁。”她叫他。
他刚刚推开门，又回头。
她似是有什么话要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我这几天可能找一天带多多去见见朋友。之前答应过多多，介绍朋友同学给他认识。阿端前些天还提醒我呢，她脱不了身，让我带多多过去……”她见董亚宁没有要反对意思，提醒他，“让司机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董亚宁应着。
“这是什么？”屹湘拿起门边那个纸袋来。他进门时候是拎着这个，原本想要和他说点事情，也想问问他拿是什么，结果，是什么也没顾上……
“哦，是想和你说来着，我忽然想起来，没有给多多准备塑料拖鞋，他洗澡怎么办？”亚宁笑着说，“刚回来路上，我去买。选了黄色，你看还可以吗？”
“可以。”屹湘把那对柔软拖鞋拿出来，托手上。号码正是多多。她微笑，说：“多多还是不长个儿……”
“心眼儿太多了。”董亚宁笑了下。看着她，说：“我该走了。”
她点头。
手里拎着鹅黄色拖鞋，她人跟那柔软色泽一般温暖柔和。
董亚宁轻轻关了门。
门口站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下楼。
车子下面等了他很久了。司机看见他，忙给他开车门。他习惯性抬头，看到她窗内摆手，似乎是打电话，面庞被手机屏幕映亮了一团……他上车离开。
地毡上落了一块纸片，他捡起来，是他去买鞋那家儿童用品店宣传册。薄薄几张纸叠着，他打开，开了顶灯翻看着……
那家儿童用品店，一进去就跟掉进了梦幻庄园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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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再一个。




一斛珠 番外之《遗失的美好》（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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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店里转了好一会儿呢……
昨天上午她出门去医院探望崇碧去了，他家无所事事。悌
其实每次她离开那个空间，他会忽然觉得屋子里空荡荡，于是必须立即找点事做。近几天常做就是看那些多多小东西……有些小东西，他手拿着，都显得很滑稽——太小太小了，是不能相信竟然一个小孩子可以那样弱小……他想多多一定会回来度假。而且也许多多是可以跟他见面，甚至住这里，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悌
可是他没有开口问。
她零零碎碎也准备好了多多会用到东西。比起多多婴儿时期小东西，现吃穿用，要大上许多，可也不是足够大，那样一对绒布拖鞋和他，还有她摆一处——温暖阳光照耀下地板上，他、她和多多，三双鞋子放一起……若是三双脚丫子呢？那活泼泼会踢踏这屋子里任何一个角落一对男孩子小脚？
他只记下了鞋码。
今天傍晚回去路上，看到这家店黄澄澄立路边，立即就想起了该给多多买双拖鞋事儿来。
他走店里，店员问他是需要点儿什么、是给谁买。
他很轻声音说，给儿子买。
说完了只觉得心脏都抽了一下。他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他对着外人，说这个词。谀谀
儿子。
他装作看货架上奶瓶，不让店员看到他有些狼狈表情——或许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他仍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他说我想买双鞋，一双拖鞋，七岁。
他没有亲自给孩子买过什么东西，生疏而拙劣描述着。
店员听了之后清脆轻说那您就别婴儿区看了，奶瓶儿您家也不需要了呢，您跟我过来这边，这边才是儿童区……脚多大……哟，那脚可不大，个儿也不高吧？现好多七八岁孩子跟十来岁孩子那么高大了……您喜欢哪一款？
真让人不痛。销售不都靠嘴吗？干嘛乱批评人家孩子个儿不高呢？有七八岁长十来岁孩子那么高大，就有七八岁长就像七八岁……或者五六岁嘛！
他看了眼那伶俐店员，这些话嘴边儿转了转也没出口，单指了指他目标商品。
他第一眼就看上了那对鹅黄色软拖鞋。说不出喜欢。明亮颜色，漂亮小蜜蜂图案，恰如多多那明亮小脸庞儿。
只买了一对拖鞋出了门。
那些小奶瓶儿、奶嘴儿、咬胶……他已经错过了。
永远错过了。
永远。
永远……
亚宁将宣传册叠起来，放好。
那天湘湘接到崇碧从医院里打来电话，着急忙慌就出门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他多解释几句。他问要不要一起去，她说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家等消息吧……她急出门连鞋都穿错了。
她离开之后，他看着鞋柜里那一只鸭蛋青色，一只橘黄色软底鞋，有种奇怪情绪抓住了他。
想笑，可心里莫名就有些酸楚。
她风一样从他面前吹过去，走掉了……医院里等着她支持和安慰是另一个将要经历也许是此生大痛楚、也是大骄傲女人……她曾经也应该是那样一个女人。可承受过大痛楚，却当时没有感受过大骄傲。
他坐阳光丰沛浅橘黄色屋子里，她给他温暖舒适所，忽然担心，她也许不会回来了……直到她累精疲力竭似，进门便倒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他，好久好久。
然后她说，顺产，两个男孩儿。
他握着她手，坐她身边，让她靠着。又过了好久才确定，她是回来了。
那一晚他们都没说多少话。
沉默吃饭，沉默散步，沉默各自去睡觉。
他躺自己床上，沉默等着睡着、再醒来，偏偏睡不着……半夜里房门开了，她鱼一样滑进他被子里。/她悄悄将他拥抱，然后黎明到来之前，悄悄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能想到，就只有……相濡以沫。
不管他们错过了多少，不管他们遗失了多少，他们将会给予对方温暖，只有比那多，才行……
“您不进去吗？”车子已经停了好一会儿，董亚宁坐后座上没动，司机终于提醒他。
董亚宁看了眼外面。
车停后院了。这些日子车来车往，后院灯总是亮着。冬天里花园萧索厉害，花草早已被移近了花房，名贵树木被草编席子围起来，防冻过冬，这院子顿时显得小了很多……他走院子里，冷风透骨。
也许院子没变小，而是他已经永不会再以七八十公分高度去观察这院子里一切人和事物。可有那么久，这院子对他来说是过于大，大到让他觉得有压力……多多是不会吧？多多，是不能让他来不喜欢地方。
他知道多多不喜欢这里。
“亚宁？”
他已经走到了外祖父住处，他母亲先看到了他。
亚宁站住了。
“都走了？”他问母亲。
白天他这儿时候，有不少至亲好友上门，都是来探视老爷子。不知道谁传出去消息，免不了都来看望。老
爷子是一个都不见，只有他们代劳。
家里似乎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他并不热衷于应对，这阵子他已经习惯了单纯，短期内并不想打破这种状态。于是母亲和芳菲迎来送往，除非必须要他见他才出去，否则他一概留外祖父房间里，哪怕一句话不说，只是陪着老爷子耗时间……
“都走了。”董夫人说着，打量了儿子一下。衣服是换过了，极得体，显得他人很有神采。美中不足是一颗大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留起来、肯留起来头发。饶是如此，她儿子，仍是英俊。
“姥爷呢？睡了？”亚宁轻声问。
董夫人点了点头，说：“打了针，睡了。”
“医生怎么说？”亚宁往旁边挪了一步，让母亲避开廊上风口。
“算是又闯过一次鬼门关了。看这几天恢复。”董夫人并没有十分轻松。
亚宁微笑了下，说：“这老头儿。”电话里母亲语气过于严峻。
董夫人瞪了他一眼，问：“跟湘湘说了？”
“说了。”亚宁回答。他一顿。看了眼外祖父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