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尼卡
妹妹芳菲小时候也娇气,曾跟父亲一起回老家去过。伸手探进盆里,被小虾弹一下身子崩到手,都能大哭……真娇气。沙滩上沙子多干净多细,他后来走遍全世界沙滩,都觉得没有家乡沙滩干净细密,妹妹走两步鞋子里进了沙,就撒娇让父亲背着……娇气。一点儿都不可爱——可他看到父亲毫不犹豫将妹妹抱起来,还是看有些发呆。虫
这是种很奇怪感觉。
甚至到后来他跟父亲交流,有一段时间完全是一个会犯错一个动手打。他心里都有些怪异,好像这样接触,反而令他舒服。仿佛这才是正常。
爷爷说,也许当初并不应该答应他外公外婆和父母,也不该依着奶奶,将他带身边养。只是那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生下来体弱多病他,也是要靠保姆和忙外公外婆帮忙照顾,反而不如跟着爷爷奶奶好。爷爷一时不忍也就答应照顾一段时间。哪儿知道到后来一再送回北京,却一再送不下,只好一再延期……他却觉得好。大文学他始终觉得没有谁童年比他享受过多自由了。
印象里回北京后好久他是外婆亲自照顾。优雅大家闺秀般外婆跟奶奶是完全不同女性,对他却如出一辙宠爱。只是宠爱中多一两分理性。比如送他去学字画,就是外婆主意——当时并不觉得这个枯燥学习会有什么乐趣产生,直到后来。如果说影响了他一生可能太严重,但至少至今为止几十年,他受用无穷。何况……
董亚宁将弹夹放回去。
蹲地上好像有点儿久,他站起来。
桌子上除了几个小型枪械模型,还有几个相片架子。他拿了一个过来看。正是年幼他,站那时还算年轻外公外婆身前。
外婆穿是没有领章军装。因为那天打靶,她也技痒难耐。还记得她只动了手枪。左手右手都试过了,左手成绩比右手打要好。她却不满意,只说自己眼神不好了。转了下脸看着他,温和说,阿宁,外婆跟你一样是左手将——外婆手,拉着他小手,比着。他手型很像外婆。
就是那天,他耐心而理性外婆,教给他怎么拿枪。并且握着他手,打出了第一颗子弹。
后坐力很强,他尚稚嫩骨骼被震得酥麻,耳朵虽然戴着耳套,但仍觉得这声音是难以抗拒令人震撼。神奇是,就子弹射穿靶心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跟握着自己手这个年老女子、她身后那严肃老者他外公、以及他们代表另一个家族,产生了共鸣。只是一个很细微感受,他知道他们血脉相通。当然那时候想不到这么深刻,却大概从那之后,他渐渐并不抗拒他们给予。接受,然后回馈。是从那时开始吧……
他看着照片里外婆。
穿着旧军装外婆,脸上有种淡雅却又坚毅表情。家里有很多外婆各个时期照片。从年轻时候作闺秀打扮洋装照,到中年时期列宁装,年老时候仍保持着干净整洁、即便是满头银发,也还是好看老人——他独独喜欢这一张照片。
他手指擦着镜面。
外婆去世早了些,他没有来得及孝敬她。
也曾经想过,假如那时候,外婆还活着,她会不会帮助他?
外婆是个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女人,而她大智慧里,总是有些慈和跟善良成分。也许她考虑中,会少些利益和荣耀,会少些盘桓和算计。就如同外公几起几落她始终不离不弃,也许对于她唯一外孙,会多一点怜惜……但这也仅仅是一个“假如”。
所有假如背后,都是一连串无奈。
他再明白不过。
他转了下身,靠桌上。
外婆后来也带他再去过靶场,每次使用也都是老式手枪。多数时候他旁边看着,慢慢才外婆鼓励和许可下打枪。外公总会考他各种功课。大概就是那时候同他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们高中时候,有军训,也会打靶。给他们用是旧步枪。枪托简直都能掉渣子似。他看着没摸过步枪同学们兴奋极了,觉得很有意思。也有点儿小小骄傲——虽然,虽然被那个仍然跟他分一个班里、打靶还一个组里邱湘湘斜着眼睛看,很扫兴——但那种感觉还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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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算9号加。
一斛珠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桥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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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那一级军训是去了野外一个兵营。大文学靶场青草地很杂乱,但天很蓝,也很热。夏末秋初,只有早晚有些凉意,白天还是很热。
可军训足足有十天。
粟菁菁老早就请了病假不来。他其实以为邱湘湘也不会来。虽然不会操练他们这些城里孩子很凶,但军训毕竟是累。有点门路家长让孩子逃过这这个,并不是难事。他妈妈就问他,要去吗?懒
他毫不犹豫说去啊怎么不去。
芳菲一边说哥哥一时不被晒就会皮痒。
那时候芳菲已经是他宠爱备至妹子,她胡乱编排他什么他都并不会真生气。
他自己打了背包拎着东西去学校集合。学校门口碰到了只背了一个大包邱湘湘——竟然也没有大人来送她报到军训。就只有她那个哥哥潇潇。潇潇见到他就跟他说,哎,湘湘要是出了毛病坚持不下去还死要面子不请假,你千万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来给我……潇潇话还没说完,湘湘一拐肘子给哥哥捣了胸口上,说了句“再见”就先进去了。
那马尾辫一甩一甩。
他还能记得她穿是雪白雪白裙子,所以背上大背包就显得加惨绿惨绿……天生有活力邱湘湘,个子小小却从来很有力量邱湘湘,生病了也会坚持去画画写大字邱湘湘——她怎么可能“出毛病”?虫
她还没开学就凭着初中时候良好记录被指定为临时班长了,军训前半程表现优异让男生们都不好意思大呼小叫。大文学
可是……那天打靶结束回营房路上,他发现她不妥了。
本来他是排头兵,她那小个子,是排尾。他们两个是够不着头尾,倒也正好。但是巧就巧那天他早上可能是喝多了水,总想上厕所。野外又没有公厕。请示教官,教官干脆利落说:男左女右!
于是他等着队伍都过去了,乖乖路左边树林里解决问题。后来追上队伍时候,就跟那个很可爱小教官多说了几句话——很不经意,发现了她脚步有些沉。蔫儿了吧唧样子,很不像她。
他走过她身旁时候看了她一眼。那时候他已经比她高很多了,低头一看,也只看到她白色棒球帽,看不清她脸,但是顺着鬓角流下去汗水贴她颈间,很不寻常,于是他问:“喂,你水壶里还有水嘛?”
她头都没抬,从背包一侧抽出个绿色行军壶来给他。他还没接到手里,那壶就“咣”一下落了地。跟壶一起落地还有她。大文学
晕倒了。
他看着白色帽檐下她紧闭眼,急忙把她放平了,大喊来人。教官招呼着老师一起过来。随行卫生员赶过来一看,语气很轻松说了句“没事儿,中暑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那样一句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儿话突然来了气,冷冷说:“中暑严重也会死人。”
老师和教官都瞪他,却因为情况紧急没说他什么。
确实不严重,她很就醒了。
但是老师跟教官比较紧张。教官提出背她。她不让。年轻教官反而红了脸,很尴尬。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女老师,只是问湘湘自己能走么?她说能。
他看着她那白白脸,冒着虚汗,额头鬓角汗顺着往下流,下巴上那颗痣,简直都融了水中……他拨开教官,一声不吭就把她给拎起来背上去,又吓了人一大跳。她好像也吓到了,他背上一动不动。反应过来想抽手臂,被他牢牢箍住小腿。可能也是因为头晕脑胀没有什么力气,就那么软软伏他背上了……他肩上背上很湿了。也分不清到底是他汗还是她,总之满鼻子都是汗水味道。
有男同学想要帮忙背,他拒绝了。有二里地呢,挺远,他却始终没撒手。
湘湘后来问他,“你当时是怎么想?”
他想了想,“什么都没想。”
“真?”
“你那时候第二性征都不明显,我能想什么啊?”
倒不是他赖皮,确实没多想。
但不知为什么,印象却始终很深。
他后来几乎没有背过她。她不是娇娇弱弱女孩子,有时候独立甚至堪称专横。撒娇和依靠,大约是她做不来事之一。实需要依靠时候,那大约是真,不得不了。或者,是她愿意。比如,她伤到脚,会肯让潇潇背着她走……
……
还记得当天她被特许半天休息。也因为她中暑晕倒,到了下午训练,其实教官们都领着他们往树荫里一坐聊天了。教官们其实都是顶多2岁大孩子,跟他们差不了几岁,说说笑笑,很能说到一起。奇怪是,很多无关人和事,他常常会过滤掉。那个下午他却记始终很清晰。包括那天后勤部长来调研,问同学们对伙食有什么要求没有满意不满意?其他同学都说满意。就他,直说了还算可以就是肉少……结果晚上就餐,就加了每人一条鸡大腿——他没什么胃口,鸡腿放饭盒里,还有他们桌上她那一份,他也放到了饭盒里。带回营房去,却不知道这是要干嘛。坐了半天才想起来潇潇说过要他有事儿给他打电话。于是就出去了。
那几天是全封闭训练,照规定是不准学生们打电话。别说学生们,驻军也不是每个营房都有电话。他营区里找不到可打电话。教官就给他出主意说要不你去营部试试。
若说特权有什么好处,他没特权没体会过。但是他用不着去营部,直接去敲带队来军训副校长那宿舍门,报上名字就问我能借您手机用一下吗?
副校长很客气借了他。
潇潇不家,是他们家洪阿姨接电话。他也就没有多说。挂了电话副校长倒特为关心他一下,问是不是想家了。他想了想,说可不是嘛。然后也很有礼貌告辞了。
出来以后他觉得该去看看邱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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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第三,今天。今日毕,谢谢阅读。我们明天见。
ps特别感谢大家,行文至此,无论是对文还是对我,都有着非常多谅解。
这几天无论是哪里,都有亲爱朋友跟我实实说一说看法。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我就说,我现觉得特别特别幸福。
爱你们。晚安。
一斛珠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桥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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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回宿舍要拿饭盒,因为觉得不能空手去——却看见那几个饿鬼似同学瓜分他饭盒里俩鸡腿,看到他,满嘴油嘻嘻笑……半真半假打了半天架,鸡腿还是只剩下了骨头。大文学他只好从床头柜里找他带来两盒巧克力。是妈妈嘱咐他带上。她刚从比利时回来,带了当地产巧克力给他,让他带上。可是天这么热,他拿出来时候,已经软了。那帮饿鬼说我们不嫌弃,又一把抓走了。盒子里只剩下几颗幸免于难,看上去可怜巴巴——于是他就攥着去女生宿舍了。懒
她床上铺,紧靠着窗。窗子大开着,帘子也还没拉上。
所以他能很轻易就看到她正趴床头跟下面女生说话。笑眯眯,懒洋洋。柔软发丝垂下来,遮了眼睛,她就拨开,抿耳后……可头发丝实是软,一会儿,又垂下来了。她那样拨弄着,忽然看到窗外他,愣了一下就问:“董亚宁?你站那儿干嘛?”
嘿!
这一声底气十足,绝不像是病秧子。
他索性走近了那窗子,仰着头看她,说没什么,路过呢。你好点儿了嘛?
好多了。她从床上下来,站到窗边。她穿着小碎花衫裤,其实类似睡衣,所以他看着有点儿觉得不合适。她身后女生们则好奇看着他。大文学他平日里脸皮可厚了,不管什么人看,他都不乎。可那些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小女生们,却让他有点儿不自。他于是只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刚走开,摸到裤袋里几颗巧克力,想折回去吧,又觉得尴尬。就听见那些女生嘻嘻哈哈笑,他想还是这么走掉吧。虫
天那么黑,只有一轮清明月。
那时他还是少年,不过也马上18岁了……是,还有两天就18岁了。
也是后来,他反问湘湘:“那天你们笑什么?”
她说:“她们问,喂,董亚宁跟你什么关系?”
“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跟董亚宁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就是没关系啊……”她歪着头,眨眼。
哦,是,没有什么“关系”。没什么特殊关系。
不承认、不否认。这是一贯,她对他这个身份态度。
竟然,其实,是从那时候起,就是这样……
本来她没事了,这篇儿也就算揭过去了。那儿料得到他往回打了那个电话之后,邱潇潇却是个十六岁时候就已经显示出超强分析力和办事能力家伙。大文学潇潇仅从他跟洪阿姨含糊其辞对话中便分析出他妹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父母那时候驻外,他们都外公家,由外公照顾。邱潇潇竟然都没有惊动外公,直接运用内线电话,拨来拨去就拨到了他们所营部。害营部值班室大半夜接到军区转来电话,怎一个鸡飞狗跳了得。也因为这事儿潇潇挨了他外公一顿胖揍,但隔天老爷子还是亲自带着外孙来了。只是探望下,并没有要带走外孙女意思。事实上就算老爷子发了话,邱湘湘也绝不可能走。老爷子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才离开。
他站她身边,送走了她外公和潇潇。潇潇上车前摸了摸妹妹头,说注意你小身板儿啊,有麻烦让董亚宁帮你顶着。
湘湘瞪着潇潇说还不都是你。
潇潇笑着越过妹妹看着他,说走了啊。
等他们车子走了,也跟老师教官道了别。他们俩一起往回走。她一声不吭走他前面。他什么时候拐弯,大概她也没发现。
他想起来,邱湘湘可是一句谢谢都没跟他说过哦,瞧那架势,不会是觉得他是狗拿了耗子吧?
那天晚上她却到男生宿舍来,还带了一大包吃过来,都是她外公给她捎来。没特别说是给他。他倒也不稀罕。外公也给他带了一份。另外,外公周到来之前问过他家里,也有东西带来。只不过这些到了共、产主义男生宿舍,绝对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男生们一起吃着跟她聊天,还打起了扑克。打着扑克她顺道把几个男生参加后联欢会表演事情给敲定了。他一边看着,真觉得她还真会闹腾。到熄灯前她该走了,一大帮男生送她回宿舍……她进去时候回头对着他们笑,后眼神却是落他身上。
她脸那时候还特别孩子气,而且嘴角总是弯弯上翘。就算是不特意笑,也让人觉得是笑微微模样。很喜相。所以他没有觉得她是对他专门露笑脸。
但等大家一起往回走了,他走后,莫名其妙回了下头,看到她还站宿舍门口前。
他站住了。
她说:“哎,生日乐哦!”
然后就跑没影儿了。
哦对了,那一天,是他生日。
她那一声很轻。过耳而不入似。
走远了男生们大呼小叫喊着董亚宁你点儿,回去晚了就熄灯了我们可还没洗脚呢!
他笑出来。
……
董亚宁将桌上相框一一摆好。整理了一下,还是摆回原来位置,觉得合适。
有人拍打枪房门。
他回身开了门。
一只手撑门边芳菲往里看了一眼,问:“怎么着,饿不饿?”她大眼睛转着,枪房里兵器总让她觉得不安而且危险,因此她反感哥哥动不动就里面呆很久——他还真会给自己找些消磨时间嗜好。其他都还好,惟有这一样,让她不舒服。
她说:“我去煮碗面。好饿。”
他回手关了门。门锁背后吱吱扭扭响了半天,后才咔哒一下稳了。他听到这一声才问:“醒酒了?”
“哦。”芳菲回答。她已经换了存他这里居家服,很随意闲适。并不像刚进来时候,穿那么火爆而且性感,让他这个做哥哥很看不下去——但芳菲喝醉了能找到他这里来,倒让他觉得宽慰。
他从师父家出来路上接到芳菲电话,电话里就嚷嚷一塌糊涂。还好是请了代驾司机,不然等她醒了酒他第一件事就是开骂。他到家,芳菲正熏熏然又憨态可掬坐院门外台阶上,见到他,张着手撒娇似,叫:“董亚宁!”
没得到回应,还是一声一声叫着,说:“董亚宁!抱抱来!”
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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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毕。谢谢阅读。晚安。明天见。
一斛珠 第十五章 依依沉默的康桥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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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她半晌,拉着她进了屋子。大文学由她一头栽倒客厅沙发里,还没等他给倒水回来喝几口,便打起了呼噜。就连被旺财叫了好几声,也不带有反应。满身酒气,沉沉郁郁,看上去,是怎么也称不上活。
一下子睡了好几个小时,她倒是醒了酒。脸上表情还有点儿朦胧,也早没有了那闹腾劲儿。有几分颓废,又不掩饰、也不乎样子。懒
董亚宁撸了芳菲发辫一下,说:“煮什么面,方便面啊?”
芳菲看着哥哥,眉尖一蹙,问:“到底要不要吃?”
“吃倒是可以吃。”董亚宁跟芳菲一起往楼下去。旺财蹲厨房门口,很端正蹲着,眼神憨厚。他对着旺财拍了拍手,说:“好像没有方便面了吧?”
“你连自己厨房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么?”芳菲眉皱紧,“有。没有,就让人送来。”
他想起来,上次家里没了吃,还是叶崇磬让sphie顺路带上来。那之后他好像就没家里开过伙。
芳菲见他发呆,先进了厨房翻出两包方便面来。
“什么味道?”她抖袋子哗啦哗啦响。
“还不都是方便面味?随你。”董亚宁又对着旺财拍了拍手,旺财才晃着身子走到他脚边,蹲下来。大文学
芳菲给锅里注水,回头看看,说:“旺财长越来越像你——你就没事儿老对着它吧。”虫
董亚宁歪着头看旺财。看旺财也歪了头回应他。他拍拍旺财,示意它出去,才说:“什么话。”他说着从餐台上拿了杯子喝水。
芳菲瞅了眼那只杯子,若有所思。锅开了,她才回过头去撕面袋子。水沸腾起来,那响声吵人有些心烦意乱。
董亚宁见芳菲几下子都没撕开,便说:“抽屉里有剪刀。”说完继续喝水。
芳菲手很重拉开抽屉,从格子里抽了剪刀出来,唰唰剪开了袋子,一股脑把面饼和碎渣都扔进沸水里,有一只调料袋也蹦进了锅里。
董亚宁看着,也不帮忙去。
芳菲“啪”一下关了火,“不吃了。”
她把台子上东西都抓起来统统扔进了旁边不锈钢垃圾桶里去。然后站那里,背对着董亚宁。似乎是深深呼吸。四周围银色设施这会儿冷冷泛着光。芳菲高挑身影此时显得柔弱些,很不像她平时模样。
董亚宁也不去问她别,只是问:“还饿不饿?”
芳菲过了一会儿才转回身来,拂了一下散发,也坐到餐台边高脚凳上,抓了水杯大口喝水。大文学汩汩喝了大半杯,才说:“饿也不吃了。这会儿闻着味儿就够了。”
“那就去睡吧。”董亚宁说。
芳菲捏着杯子睁大眼睛盯了他,忽然咬牙切齿问:“你妹子心情这么差,你关心我一下会死啊?”
“会骂人就还有救。还有救就不用浪费我时间。”董亚宁看都不看芳菲,说。
芳菲杯子都要捏碎了,嘴角抽着,说:“真是活该你到现还是孤家寡人。女人是要宠要哄要关心要安慰你不知道么?浪费时间?”
“你说这是哥哥对妹妹?”董亚宁手对手揉着掌心,抬了抬眼皮,说:“我还有事做。等电话。你既然不吃了,就上去睡觉。爱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我不管你。”
芳菲纤薄而俏丽嘴唇并拢一处不到两秒,又说:“你这么过日子有意思吗?赚钱,赚了钱再烧钱?”
董亚宁沉默了。
芳菲站起来,不声不响,拿起董亚宁用过那只杯子,一起放到水池里,也不戴手套,将水喉开到大。乳白色水流冲击力很大,溅起水珠,洒她身上。
“你这是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董亚宁抱了手臂。他看一眼手表,离约好通电话时间还有一阵子。
芳菲关了水喉,转身靠了台子,沉默看着哥哥。兄妹俩脸色都有些阴沉。
董亚宁偏了下腮,说:“回你房间休息去。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斗嘴。”
“哥!”
“你什么状况你自己知道。我早说了,让你安下心来跟人好好交往。天底下男人虽说十个里面九个半混蛋,剩下那个半人半鬼,你要降得住也铁定能过上好日子。我有阵子觉得,若真是跟潇潇就不错……”
“你真以为潇潇跟我有可能?”芳菲语速极。
董亚宁被芳菲这样打断,倒笑了下,说:“不。”
“那不结了。”芳菲抽了条干毛巾擦着杯子,“这种话,说来说去,都是场面话。你们不傻,我也不笨。”她笑笑。
“那金戈呢?”董亚宁出其不意问。
芳菲擦杯子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加用力擦了几下,对着光看杯子,洁净而有光泽。薄薄胎,透过光来,杯底金鱼好像会摇头摆尾,煞是好看。她很满意似,说:“这套瓷器给你用,到底没白费了力……佟金戈也是个八竿子打不着。他能跟你称兄道弟,那还不是因为隔了老叶那保护屏,难不成还能背了他父亲伯父心思给咱爹磕头做女婿?你省省好吧?当这是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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