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驸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十二九
太子向恂的到来似乎让所有将士吃了一惊,向恂顾不了那许多,披上盔甲,站上城墙高台,亲自敲响战鼓,誓死率领泾国将士抵抗到底。
“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
“伍将军”,向恂大步走过去,扶起要跪下行礼的大将军,“现在战况如何?敌方大概有多少兵马?”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伍凯一脸痛惜地摇头,向恂这才注意到伍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这位泾国元老,自向恂懂事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向恂心里有着极大的不安。
“不会的,不会的,伍将军,你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我们一定能守住济州,一定可以!”
“太子……” 伍凯和身后的将领全部跪倒在地,“末将无能,二皇子及其亲信意图谋反,将朝中忠心耿耿的臣子赶尽杀绝,秦将军,李将军已经枉死刀下,二皇子散布谣言,称太子急症难愈,不治身亡,我等不信,求见皇上,但皇上被禁足寝宫,我等有心护驾也是力不从心,唯有苦等太子归来。谁知,原朝趁机侵犯,朝中军心民心皆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御敌,二皇子名不正言不顺,统领不了四军,这才孤注一掷,派臣等负隅顽抗,但是……”
“向、愐!!”
一个字一个字念出罪魁祸首的名字,向恂握紧了手里的剑,恨不得亲自手刃这个谋逆叛国之徒。向恂原以为,向愐只是会向原朝示好,卖国求荣,没想到,她低估了向愐的野心,宁愿背负历史的恶名,胆大包天地谋朝篡位,是向愐给了原朝进军的机会,将泾国葬送。
向恂双膝跪下,垂下了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在,我会阻止向愐,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师傅嘱咐过我,是我没听,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任意妄为,是我害了泾国的百姓,是我毁了泾国!”
“太子……” 蒋川和伍凯都知道不是向恂的错,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回天。
一个身影落下,明宁大师站在向恂面前,拉向恂起身,“恂儿,现在不是你自责的时候,马上跟为师走一趟!”
“师傅……” 原军在进犯,向恂还不想走。
明宁大师看着向恂,“马上跟为师进宫,见你父皇,最后一面!”
向恂的眼眸骤然缩紧,脸色惨白,眼眶里蓄了泪,摇头尽力否决明宁大师说的话,“不会的,师傅,你说什么?我父皇好好的,不可能,不可能!”
用了全身的力气赶回皇宫,穿过那些从小到大磕磕绊绊走过的宫殿,走廊,花园,向恂的心抽痛。跨过门槛,取代淡淡清香的是满屋子的药味,向恂昔日威严的父皇,正毫无生气地躺在龙床上,双目深陷,嘴唇发白,击破了向恂最后一点点希望。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向恂坐在床边,一手握住皇帝的手,一手抚上皇帝青白的脸颊,眼泪不争气地落下,“父皇,我是恂儿,恂儿回来了,您起来看看我,父皇……”
“恂儿,恂儿”,皇帝睁开眼,无力地笑了笑,“朕的皇儿,平安地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朕就只挂念你一个,你回来了,朕就放,放心了……”
一口气喘不上来,皇帝的眼睛翻了白,向恂赶紧给顺胸口,“父皇,父皇,您赶紧好起来,看儿臣把敌人赶出泾国,处置逆贼……”
“还要替父皇打理这一方江山?” 皇帝虚弱地笑着,叹了口气,“不要了,恂儿,不要那样做了。”
皇帝握着向恂的手,摇着头,“朕和你母后下江南的时候,你在船上出生,你一降生,风波都停了,都说是四海升平的吉兆,预示着一代有为帝王,可是除了朕和你母后,明宁大师,没人知道,你是女儿身,泾国的长公主,而不是长皇子。朕曾经有过选择,明宁大师告诉朕,隐瞒你是公主的事实能助泾国逃过一劫,而且,泾国在你的治理下会迎来盛世,如若不然,泾国便有灭国之忧,于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向恂哽咽着,笑着,“我不怪父皇,能做父皇母后的孩子,我很开心。”
眼泪自皇帝眼角流下,喘气声变得更沉重了,“但是恂儿,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泾国的太子,跟着明宁大师走吧,带着你母后,去过平凡自由的生活,不理政事,隐居山间,平平静静地过好这一生。”
向恂抿着嘴,流着眼泪摇头,皇帝抬手摸着向恂的额角,“恂儿,这是父皇最后的心愿,不要复国,不要报仇,不要伤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如你当自强,父皇以你为荣,答应父皇……咳咳,答应父皇!”
向恂低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龙袍上。皇帝笑着,再摸了摸向恂的头,就放下了手。
哭咽声终是压抑不住地爆发出来,伴随着原军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泾国的历史,画上了句点。
质子驸马 第21章 朝夕之祸断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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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损耗一兵一将,生擒泾国太子向恂,在大原将士眼里,是莫大的光荣,绝了泾国的后路,等同于加官进爵的机会。但对泾国来说,是灭顶的灾难和无尽的悲哀。大原将士放话说,泾国太子在绝望中傻了疯了,变成了废人一个。就在向恂面前,如此狂妄地闲聊,甚至不屑一顾地在东宫门前啐了一口。
向恂的眼泪,在原兵包围了自己和先皇的时候就干了。香炉里只剩一把灰烬,向恂环视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有向恂生活的痕迹,父皇母后的身影,或考向恂治国经略,或对弈品茗,或嘘寒问暖,现在却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了。
“恂儿,原兵就快攻进皇宫了,跟为师走!”
“师傅,我不能把父皇留在这里,我不能弃泾国于不顾,我不能换个环境换种方式继续过我的生活。”
“恂儿,你应当知道你父皇最后的心愿,你又何必执着?”
“师傅,你说过,我是泾国的救星,难道不是吗?我不甘心,不甘心这样一场无妄之灾就把先帝创下的基业葬送,我不会走,泾国还有希望,我要做我应该做的事,我会与泾国共存,而不是同亡。师傅,求您成全!”
“这条路何其艰难,需要隐忍和承担的都太多,恂儿,你的人生可能就因为你这一个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先跟为师离开!”
“师傅,这是我的选择。您放心,大原皇帝不会杀我,他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母后的安危,师傅,我母后就拜托您了,请您告诉她,我们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站在窗前,向恂看着后宫那边火光映天,咬着牙哽咽,“母后,原谅儿臣不孝。”
“嘭!”
“进去!快!”
门被很用力地踹开,两个原兵把一个公公模样的人推了进来,又重新用链条锁上了门。
“福生。” 向恂走到摔倒在地的公公面前,伸手要扶他起来,被叫到的公公却只是伏在地上磕头痛哭。
“殿下,老奴有罪,老奴没有照顾好先皇,老奴有负殿下重托,请殿下赐死啊!”
弯着腰的向恂索性坐到了地上,看着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人,神情落寞,“福生,你再走了,我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殿下,殿下,您怎么没走呢?走了才有一线生机啊,如今,如今……”
“都一样,不管我在哪里,我都要让那些把泾国害成这样的人血债血偿!”
福生在向恂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十七年来温厚纯良的向恂,现在变成如此,是理所应当却又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殿下,伍将军有话托奴才带给您”,福生欲言又止,将一个荷包从怀里掏出来,“将军请殿下帮忙照顾伍月小姐……”
“这是伍将军每次出征都会带在身上的,伍夫人亲手绣的荷包”,看到此,不用福生说透,向恂已经明白,干涸的眼角又渗出了泪,“泾国的子民,泾国的功勋名将,我全都保不住,就凭伍将军那一份忠肝义胆,我都应该舍命达成他最后的遗愿,可是我现在这样,连伍月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向恂,注定愧对所有人。”
“殿下,您何苦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错的不是您,是二皇子啊!”
向恂往后靠在椅子上,眼睛眨了眨,拿出临走前,上官宛交到向恂手里的丝巾,中心包着从红庙得来的姻缘石。向恂捏在手里,放到唇边,任由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洁白的丝巾上。
“太子爷,属下不走,明宁大师会保护好皇后娘娘,属下要留在殿下身边!”
“蒋川,这是命令!你这么快就敢违抗了吗?!”
“太子爷,要走一起走,活着才有希望,泾国的百姓们会等着您,您别忘了,三个月之后,上官小姐还等着和您再相见。”
“我必须要忘了,蒋川,我只想过两种情况,赢了,我就还是我,我会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泾国,做我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输了,战死沙场,她不会记得一个失约的人。可现在,我不死不活,我和她,注定有缘无份,我认了,你以后也别再提了。快走吧,照看好我母后和师傅!”
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蒋川折断手里的木柴扔进火堆里,听向恂说要忘记上官宛,认命的时候,蒋川作为局外人都觉得可惜,向恂的心里,能不痛吗?
最新的消息送入皇宫,宛茗从雨茗宫一路走到正清宫,匆匆的模样不似从前。
“皇儿出宫多日刚归来,还记得来看看朕啊?” 龙椅之上的大原皇帝端了茶盏,错眼看了看宛茗。
原本和皇帝在谈事情的大臣朝宛茗行了礼,笑着面向皇帝,“皇上鸿福,三公主聪慧过人,又心怀天下,能为皇上分忧。臣不敢打扰,告退。”
皇帝抚须笑着,宛茗侧步,开口道,“任大人留步,既然是商讨国事,大人理应留下。”
“任爱卿,稍安毋躁,坐下吧”,大原皇帝看向宛茗,和颜悦色,“皇儿,出宫游玩一趟,不打算和父皇说说外头有趣的新鲜事物?”
宛茗不答,笃定地卖起关子,“有什么比父皇的英明统治更精彩?宫外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父皇不用猜,一定知道。”
任柏水淡淡地笑着,拱了拱手,“皇上英明神武,发兵泾国,马到功成,百姓自然称颂,这是身为大原子民的骄傲。”
“哈哈……” 大原皇帝毫不掩饰地大笑,以最小的损失铲除了最具威胁的敌国,不得不承认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任柏水那些依据事实的奉承听在宛茗耳里,唤起了宛茗记忆中的片段,“气势如虹”,“探囊取物”,“大获全胜”,“泾国没落”,夹杂着某人愤怒的眼神,狠狠地撞在宛茗心上。
“父皇”,宛茗尽量稳住心神,“对于泾国,您打算作何处置?”
“朕今日叫任爱卿过来就是商量这个问题,还有左丞相的奏章,泾国地处要塞,治理起来需要多费些心力,自然是与大原有诸多不同之处,朕还要……”
“不管如何因地制宜,选贤与能,广开言路皆是明君所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父皇大可以任用泾国旧臣,一来,他们了解泾国国情,二来,也显得父皇恩威并施,不计前嫌的天子气度。”
大原皇帝拍着宛茗的肩膀,笑得欣慰,“皇儿,你的想法和任爱卿不谋而合。”
宛茗看一眼任柏水,顺水推舟,“父皇,听闻泾国伍将军,慕容将军都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您不妨……”
“朕也想啊”,大原皇帝叹了口气,“是人才,无奈他们誓死效忠泾国,不过这也让朕更欣赏他们。泾国这一次负隅顽抗,损兵折将,个个都是享誉沙场的英雄,难免可惜。”
宛茗的衣袖碰得茶杯发出了声响,眼底有难掩的疑问和害怕,“父皇,您是说泾国的慕容将军……”
皇帝点了点头,宛茗不着痕迹地倒吸一口气,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不仅是慕容将军战死沙场,因为泾国二皇子意图谋反,慕容将军一大家子都已殉国,伍将军等忠臣也被谋害得妻离子散,惨不忍睹。泾国朝政动荡,民心尽失,皇上惜才,是他们没有福分为大原效力。”
任柏水的补充只让宛茗觉得心都冷了个透彻,抱着想要确认某件事,某个人的安危而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宛茗不相信她是寻常百姓,既然不寻常,宛茗也就不相信她会袖手旁观,既然不会袖手旁观,也就意味着她会直面危险,那么,宛茗还能不能相信她能平安无事呢?
“其实,除了沿用泾国旧臣,左丞相和任爱卿还提到了另一个方法”,大原皇帝押了口茶,没注意到宛茗的失神,“道理是一样的,关于泾国太子向恂,朕在考虑,是不是给她个一官半职,还有他们那助朕一臂之力的二皇子向愐,皇儿,你怎么看?”
没有回答,大原皇帝抬眼朝宛茗看过去,宛茗的脸色很差,“皇儿,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父皇”,松口气的同时,宛茗整个人都快没力气了,“儿臣有些乏了,想先回宫,改天再陪父皇。”
“好,回去歇着吧,这段日子外头乱,你千金之躯,不要再悄悄出宫了。”
大原皇帝看着宛茗走后陷入沉思,任柏水接着宛茗过来之前的议题,“皇上,恕微臣直言,质子的人选非向恂不可,向愐并不合适。”
“朕也觉得,传言泾国太子向恂相貌人品才学性情皆属人中龙凤,自出生起便被泾国百姓称为未来圣君,比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强上百倍”,大原皇帝拿起案台上的毛笔,沾墨写下四个大字,“朕之所以考虑这些,是因为左丞相的谏言,朕要纳的质子将有所不同。”
任柏水接过皇帝的亲笔,惊讶出声,“质子驸马”。
质子驸马 第22章 转机危机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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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臣入朝,武将戍边,原朝的善后行动进行得有条不紊,刻不容缓地急于拯救这一片战后焦土。另一边,前朝太子向恂正在被带离故国,浩荡千里之长的车队,骁勇的士兵,飘舞的旗帜,没有一样和向恂相关。一身白衣,挂上布满铁锈的黑色链条,一架囚车,至少给了向恂广阔的视野,可以再一看家乡的风土人情。
车辕滚动,马蹄朝前,走过一扇又一扇宫门,泾国的宫殿渐渐淡出向恂的视线,向恂也终于收回目光,背对着泾国皇城,不再去回头凭吊。
街上的情形和空旷寂静的宫殿有所不同,人头攒动,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在往原军经过的主道上跑来。原军班师回朝,出来送行的百姓远远超出想象,似乎兵败城破时躲起来的人们都跑来了,自然不是为了拥护新主,而是目送向恂。把街道堵得满满的,仿佛这样就可以减缓原军的步伐。向恂环顾左右,百姓们就像一支自发的护卫军,虽然在最边缘,接触不到,但真实可靠地守候在向恂身边。即使兵强马壮的原军在最中心的位置,却不比这一支队伍来得有力,向恂心里的离愁和阴霾便也一扫而光。
原军没有强硬地制止百姓,百姓也没有过激的暴动,只是随着囚车一起走,原军在前行,百姓的队伍也一直没有停下。向恂被绑被缚,感受着家乡父老的一番情意,只能欣慰地笑着回应。可囚车里的向恂一笑,囚车外的百姓就在低头擦泪。
此行一去,结果无人知晓,是福是祸,没人可以断言。向恂把眼前一幕一幕记在心里,即使被押送带往原朝,向恂亦无所畏惧。
之前在大原正清宫,任柏水在向恂向愐两个人之中,向大原皇帝力推纳向恂为质子,而不是向愐的最主要原因,就关乎民心二字。
“皇上,臣以为质子的人选非泾国太子向恂不可。向恂为泾国贤德皇后嫡出,二皇子向愐则是偏妃所生。向恂文采武略样样精通,更自小被尊为天定圣主,深受百姓爱戴,而向愐不学无术,吃喝嫖赌,谋朝篡位,不忠不孝,为天下唾弃。两相对比,太子向恂在泾国百姓心中堪乎完美。此人若振臂一呼,恕臣直言,追随尽忠之人定是不计其数,必成我朝大患。与其如此,倒不如给向恂委以高官,即可使泾国百姓意识到大原对泾国的统治,又能适当打消泾国百姓对向恂的崇拜和对向恂的过度期待。”
“任爱卿,你说得没错,朕也不可能把偌大的泾省和朕宝贵的公主交给向愐那种人。”
前半句,任柏水听得明白,后面没理解透彻,直至看到大原皇帝落笔的“质子驸马”四个大字。
“既位高权重,凸显了朕的诚意,又能最好地牵制向恂,这是最好的办法。”
任柏水一点就通,对于皇帝的用意一清二楚,可握着纸张的手在微微用力,“但是皇上,大可不必牺牲公主的幸福啊!”
大原王朝六位公主,大公主已嫁作人妇,二公主早年丧夫,四公主夭折,五公主年方十岁,六公主才是个孩童,如此一来,合适的人只有一位,三公主宛茗仍待字闺中。
看见任柏水显露无遗的着急模样,大原皇帝笑道,“爱卿如此为朕的金枝玉叶考虑,怎么不替自己打算打算?朕做任何事都有理由,同样的道理,爱卿,你能给朕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吗?”
大原皇帝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过后,任柏水领悟在心,喜不自胜,拱手鞠躬,拜谢圣恩。
雨茗宫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树形与陆家庄内的那棵颇为相似,枝大叶茂,生机勃勃,引得各类鸟儿都收了羽翼在此小憩,争相高歌,好不热闹。宛茗得空的时候,常常在树下闲坐,树荫投下,清风就拂去了阳光照射的躁热,带来一片风吹叶动的舒适。
宛茗静静地独自待着,双手摩挲着圆润如初的姻缘石,想到一个人,宛茗的眉心,几天来都未曾舒展过。依靠猜测的不安,没有办法让宛茗相信事实,宛茗执拗地认定,事实就应该眼见为实,关于一个人的生死,宛茗不愿意盲目地得出任何结论。
“公主,公主……” 小舞提起裙摆一路小跑,找到宛茗才停下喘了几口气,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有急切,“公主,您知道吗?任柏水,任大人向皇上提亲了!”
宛茗皱眉,既然小舞来报,这显然和自己有关,“父皇怎么说?”
“皇上还没下旨,从三宫六院里传出来的,应该也不会错,毕竟任大人对公主的心意……” 小舞留心了宛茗的神情,适时换了语气,“公主,倘若皇上召见,您会如何答复?”
将姻缘石握在手心,宛茗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烦扰,“若父皇顾及我的想法,此事便不会成真。”
“公主,您还想着慕容公子吗?”
小舞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宛茗错开眼,就像没听见一般。
“公主,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舞一向直言直语,前一句还唐突,这会又颇有顾虑,宛茗觉得奇怪,“今儿是怎么了?有话直说才是你的性子。”
小舞一反常态,慎重的样子让人有几分紧张,“公主,我听宫里的人说,卢广修将军凯旋归来,正在回国的路上,而且带回的俘虏,是泾国太子向恂。”
边说边留意宛茗的神情,果然,在小舞说完向恂这个名字之后,宛茗的睫毛明显地颤了颤。
“公主,您觉得会那么巧吗?算算慕容公子匆匆离开的日子,加上蒋川听闻两国交战的反应,我想不通,更觉得不可思议。”
宛茗攥紧了手,她怎么没有想到?她可以是上官宛,她当然也可以是慕容恂,真若如此,牵扯上两国纠纷,一切就会变得复杂且身不由己。她是向恂,却恐怕再难当回慕容恂,那么慕容恂和上官宛之间的约定,该何去何从?
“公主,慕容公子真的会是泾国太子向恂吗?”
小舞一再地问,唤回了出神的宛茗,“是与不是,查证了才知道。小舞,你赶紧去问清楚我朝大军已行至何处,大概何时抵达京都,切记避人耳目。”
“是,公主,奴婢马上去办。”
心情反复,怀疑身为慕容家族一员的慕容恂战死,又被告知慕容恂或许是向恂的可能,宛茗难以平静。
“你若已勇赴黄泉,我还能坚守相约,但如今的你若是那泾国太子向恂,即便咫尺相对,你会如何对我,我又该如何待你?”
宛茗的喃喃自语随风飘散,突然的感慨让宛茗想起了红庙大师的一席话。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爱长在,恨无期,解铃还须系铃人。”
“侯门宫苑深似海,从此化作陌路人”,宛茗念起了当日慕容恂签语上的后两句,抬手抵额,“这个结,我能解吗?”
质子驸马 第23章 洪氏兄妹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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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清水秀的地方,竹林环绕着一处僻静的茅舍,粗布麻衫的蒋川蹲在屋前扇着药炉,时不时看一眼马厩里的马,忧心忡忡,叹了气,端起药罐,用竹签虑出一碗药汁,起身端进屋里。
“皇后娘娘,趁热用药吧。”
床上面相华贵却显疲惫憔悴的妇人摇了摇头,流着眼泪拉住明宁大师的手,“大师,我求求你,让我去见见恂儿,我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就好,错过这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恂儿,大师,求求你……”
明宁大师也痛苦为难,却不能答应皇后,“皇后娘娘,恂儿特别嘱咐让我带您避风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冒险,您体谅恂儿的良苦用心,养好身体,不久之后一定会有相见之日,恂儿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做到的!”
“我怕她身不由己,战败被俘,跟随原军回国,定有一番羞辱于她,恂儿年少心气高,一旦惹恼大原皇帝,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么保证周全?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不敢往后想,皇后泣不成声,“让我去看一眼,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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