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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吴端没回答,而是换了个问法。“他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老太太六神无主地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讪讪地挪了挪屁股,“那什么,他挺长时间没回家了。”

    “那电话联系呢”

    “也挺少的。”

    吴端眯了一下眼睛,“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老两口一起摆手摇头。

    老太太忙接过话头道:“他就是忙,忙着挣钱……年轻人嘛,忙点好。”

    跟儿女关系不睦,在他们看来是很丢人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对外承认。

    然而,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们顾及个人脸面。

    吴端叹了口气。

    “你儿子也失踪了。”吴端道:“确切来说,是潜逃。”

    老两口愣了足足十秒,还是老爷子先回过神来。

    “啥”老爷子的屁股又挪了挪,“啥潜逃啊”

    “就是犯了罪,逃了。”

    这回,老爷子干脆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

    “不可能!不可能!”老太太的声音尖锐起来,拿出了吵架的架势,“你们啥意思啊”

    吴端问道:“翟向阳离婚以后,一直在哥哥家住,是吗”

    提起女儿,老太太瘪了瘪嘴,“是啊,咋了”

    “去年翟向阳失踪,你们曾经报警,也没错吧”

    “她……她一直跟我们合不来嘛,我们以为她是为了争一口气,走了。”老太太向老爷子招招手,“你说啊,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嗯。”老爷子点了下头,“那回我们和阳阳打电话,提起闺女,说了几句——本来就是嘛,当初不让她嫁那个人,她偏不听,结果呢,年轻轻就离婚了,贬值啊,谁还要她——自己弄成这样,还不让做父母的说两句了

    跟她哥说了两句,也不知道咋就让她听见了,在电话那头又是叫又是骂的,还说什么没我们这样的父母,听那意思,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呗。

    我们那年代,做儿女的可不敢这样,啥世道啊……”

    眼看老爷子要开启抱怨模式,吴端赶忙道:“那次吵架,是你们最后一回和翟向阳联系吗”

    “是了,那之后没过两天,阳阳来电话,说他妹妹不见了,要报警。

    要我说,不用,我生的闺女,心里能没数从小就倔,爱跟人赌气,这准是跟我们吵完架,自己出去闯了,不闯出个人样不会主动联系家里……结婚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说啥也不回来,她真回来了,服个软,家里能不给她台阶下”

    吴端深感这话里有水分。他和闫思弦对视了一眼,默默在心中叹气。

    这世上,大部分家长都不明白,他们只是自以为了解孩子。

    “那翟向阳失踪以后,翟阳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花费很多精力找妹妹”

    “有啊。”老太太道:“工作都不干了,真死个气人啊……闺女真是讨债鬼,一个人日子过不好,自己活该,连她哥一块坑,这不是作孽吗我就当没有这闺女,白养啦……”

    还是老爷子记起了重点,他重新坐在老太太身边,伸手在老太太胳膊上拍了一把,让她闭嘴,然后问道:“警官你们别开玩笑啊,我们家阳阳……他咋了”

    “我们有理由怀疑……”吴端犹豫了一下。

    闫思弦察觉到了他犹豫的原因,利落地接过话头道:“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一直在追查妹妹的下落,并且查出了一些眉目,因为他已经着手对一些人展开了报复。也正因为如此,翟阳现在身处险境。

    简单来说,他跟一些很危险的人发生了不愉快,现在人又找不到……”

    闫思弦这一套说辞,可谓滴水不漏。

    他没撒谎,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放大了另一部分。他深知,此刻最要紧的是找到翟阳,警方需要老两口提供儿子可能的去向,而不是隐瞒去向,为儿子的犯罪行为开脱。

    果然,意识到儿子有危险,老爷子又开始踱步。

    “……所以,请你们仔细想想,翟阳最近有没有反常行为,他可能去哪儿……”

    老太太声泪俱下,心啊肝啊地嚷嚷,还一把抓住了吴端的手,语不成句地求吴端救救她的宝贝儿子。

    “行了你,闭嘴吧,吵死人。”老爷子瞪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却哭得更凶了,甚至委屈地整个人从沙发上滑到了地上,边哭边蹬腿,吴端坐立不安,扶又扶不起来——伸手扶她,她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倒霉玩意儿!”老爷子又指着老太太骂了两句,烦躁地对吴端道:“我说实话吧,儿子跟我们关系也不好。

    他找的女朋友,我俩看不上,吵了几回。

    可这也叫事儿我们不也是为他好吗他妹妹就是前车之鉴,不听父母的话,结果呢……”

    很难想象,这对父母心中究竟有多少怨气和自以为是,到了儿子性命攸关的时刻,还能跑题,一味替自己辩解。

    或许,沟通实在太少,他们有太多话积攒在心头。

    这样想着,吴端又觉得他们可怜。

    闫思弦控制情绪的能力则更胜一筹,受惯了西式教育的他,对眼下这对父母,这种家庭模式,实在理解无能。

    他及时打断了老爷子,“咱们一点一点来说吧,先从翟阳辞了工作开始,你们怎么知道他辞工作的”

    此刻,老太太的大哭已经变成了低声抽噎,她抢着答道:“就我们楼上的,有一家想送孩子出国,知道我儿子是搞教育培训的,有出国英语这一块,来找我打听。

    邻里之间,互相帮忙呗,我就跟他说阳阳在哪儿上班,让他们带小孩儿过去,报翟阳的名儿,兴许还能打个折啥的。咱是出于好心啊。

    后来又见面,我还追着人家问去了没有,啥情况,结果……呵呵,搞得人家还怪不好意思的,跟我说去倒是去了,可我儿子早不在那儿上班了。

    哎呦喂我这张老脸啊,可算掉地上了。

    儿子换工作,我还是从邻居那儿知道的,什么事儿啊……

    那天我俩就去阳阳家里,跟他理论了一通。

    他是魔怔了,彻底魔怔了,非说他妹让人给害了,我们是真劝不动……”

    吴端打断她道:“翟体怎么说的他有没有提起妹妹是怎么被害的”

    “我们也问了啊。”老太太两手一摊,“我们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父母,只要他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哎!是,我们是说了点狠话,跟闺女断绝关系啥的,可那毕竟是自个儿的孩子,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真有个三长两短……哎!”

    直到此刻,吴端才从垂泪的老太太身上看出了一个母亲的样子。

    她习惯了刀子嘴,将豆腐心藏得太深,又或者,她不能往那坏处去想,一想,精神支柱就要坍塌了。

    她对子女的爱,既懦弱,又锋利。

    “所以,就为什么认为妹妹是被害,翟阳最终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吴端问道。

    “没。”老太太摇头,“不会吧……应该不会,我的俩孩子,都老实,从小就不会惹是生非,那些坏事……不会的,不会找上她……”

    “那之后呢你们又见过面,或者通过电话没有”

    老太太又是摇头,神情十分落寞,“过年也不回来……哎!”

    老头子却插话道:“那个小兔崽子,年三十那天给我来了个电话。”

    说话时,他偷偷瞄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脸诧异,一瞬之后,她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咋不知道阳阳打电话我咋不知道你为啥不说!”

    她尖叫着扑向了老头子,要不是吴端在旁拽着,此刻老头子的脸恐怕已经被挠破了。




第一百零七章 慈善闫
    “什么时候了!就知道闹!要不要儿子了!”闫思弦大喝一声。

    老太太身子一软,颓然将自己砸进沙发,瞪着老爷子抹眼泪。

    老爷子尴尬地以拳捂嘴,咳嗽了几声,“儿子打电话,态度挺好,跟我认错了,本来要跟你说的……哎!”

    老爷子避开了老太太的目光,甚至还侧了下身,试图让两名警察帮他挡一挡。

    “他还给我转了一万多块钱,说是自己存下来的,给我俩过年用,还说等过完年他就去找份工作,不瞎混了。

    主要是那钱……钱我……哎!钱让老家弟弟借走了,赶上心脏搭桥手术,钱不够,人家开了这个口,我当哥哥的,能不给”他指了指老太太,“怕她跟我吵,干脆啥也没说。”

    老太太此刻的喘气声呼哧呼哧,显然气得够呛。

    她既因为老头子不跟她商量就往外借钱而生气,又因为老头子无意间指责她脾气大而羞愤。

    双重的恼怒让她嘴唇发着抖,满眼都是“你给我等着,等没人了的,咱们慢慢算账”的意思。

    闫思弦实在不想再被老两口的情绪影响询问进度。

    干脆挡在两人中间,硬生生将他们冒着火星子的目光阻隔开,冲老爷子问道:“您好好回忆一下,那通电话里,翟阳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事啥,我刚不是说了吗,认错的,可能……想开了还是因为快过年了,不想跟家里闹了……”老头子一边回忆,一边道:“说什么之前不懂事,对不起我和他妈,让我们别跟他计较……”

    “过年的事儿呢”闫思弦问道:“他没有工作,应该很闲才对,为什么过年不回家”

    “我问了,他……”老爷子想要看看老太太的态度,可惜闫思弦太高,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怎么说”闫思弦追问道。

    “他……嗨,被他搪塞过去了……我一问,他直接说钱的事儿,又问我要卡号,等给他报完卡号,他就着急挂电话,我……我把过年的事儿给忘了。”

    老头子想挤出一个讪笑,却比哭还难看,他替自己辩解道:“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闫思弦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情地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

    “那翟阳有没有提起过年期间他有什么计划,打算干什么”

    “他早钻钱眼儿里去了,还能顾得上儿子”老太太阴阳怪气道。

    老爷子缩了缩肩膀,微微摇头,看向闫思弦的目光里满是乞求,意思是“我真不知道了,你可别再问下去了”。

    “行吧,最后一个问题。”闫思弦转向老太太,“你们家信宗教吗西方宗教。”

    原本愤怒的老太太,此刻一脸迷茫,怀疑自己听错了,警察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啊这……跟我们家阳阳有什么关系吗”

    已经看出他们的答案了,闫思弦心中的疑问又多了一分。

    他也不回答,只对吴端道:“走”

    吴端点头,闫思弦便率先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身后的吴端又向老两口嘱咐了一句:“这几天请不要出远门,如果翟阳联系二位,或者他回家了,请联系我们。”

    虽然对此并不抱希望,吴端还是留下了一张名片。

    出门,吴端快走几步,追上闫思弦,低声道:“这案子有信息断层。”

    “是啊。”闫思弦道:“将近两年了,翟家兄妹俩一直一起生活,他们跟父母关系差到几乎不来往,跟翟向阳的前夫也是形同陌路……”

    “去翟阳家吧。”吴端道:“看来只有现场勘察这条路……”

    “别这么悲观嘛,”闫思弦道:“家人不知道的信息,说不定朋友同事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

    “我看,咱们就把走访摸排这条路走到黑吧,翟阳家已经有人在勘验了,现在赶过去,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也对,”吴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我看看笑笑发来的信息,找一个跟翟阳联络最频繁的……呃……韦德……”

    这个给人一种异域感的名字,让闫思弦愣了一下。

    随即,他接话道:“翟阳的同事,翟阳辞职前跟他联络最频繁的人,还和他一块去过派出所——为了打听翟向阳失踪案的下落去的。”

    “没错,咱们这就去见见他。”吴端启动了车子,一边往出小区的方向开,一边道:“笑笑没给韦德的地址,你问问”

    “嗯,在问了。”闫思弦懊恼道:“早知道直接去走访翟阳的朋友,前两个走访对象,几乎没给咱们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吴端忙安抚他道:“谁能想到这家人这么奇葩,按理说,好歹闺女失踪了,当父母的怕是早就找人找疯了,找他们了解情况,应该是捷径……我算是涨见识了。”

    见闫思弦还是皱着眉,吴端又道:“是我提议去翟阳父母那儿的,还提了两回,要怨也该怨我。”

    闫思弦连连摇头说“不是”,觉得自己情绪化,让队长操心了,赶紧转移话题道:“赵局没给你施压吧”

    “你是说咱们揽了一桩没沾上人命的案子”

    “是啊,市局不是有破案指标吗为了达到指标,咱们只接命案,吴亦彦虽说要死要活了一通,但毕竟没死……”

    “还好,”吴端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受伤之后,赵局对一支队就抓得松了,再说,年会后领导们都忙着抢人呢,应届毕业生快来实习了,他们暂时顾不上管别的。”

    闫思弦“啧”了一声,“要我说,警察公子也忒低了,像你吧,辛辛苦苦七八年,眼看从小鲜肉熬成大龄剩男,连一套房子首付都凑不出来,你还算运气不错的,毕业就碰上赵局这么个贵人,年轻轻就升支队长,管着上百号人,下面小赖他们更没指望……”

    吴端做了个抬手抹眼泪的动作,“闫老板,不谈钱我们还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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