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香如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灵之
郁沐被元厚笑得有些尴尬,看了东天云一眼,随即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改封胜寰大将军,监督天军武器制造……”
“哈!”元厚笑得很讽刺,“这是让东天云当你们父子的铁匠是吧?”
这话一针见血,郁沐僵了脸色,阴沉地说:“元厚帝君……”
元厚料定他要用司土的身份来提点他,嘿嘿一笑,“为天帝卖力这许多年,我也累了,东天云这九幽山天不管地不收,我来蹭口闲饭也逍遥得很。”
郁沐沉声不语,脸色难看起来。
东天云一笑,“天不管,地不收?说的好。郁沐太子,你和天帝无非是怕我与魔帝阙罔联手,魔界这几百年一直安分守己,我东天云……也再没兴趣为他人卖力称臣。以后我就在这九幽山当我的九幽宫主,三寰……谁是主人与我无关。”
郁沐听了沉默半晌,“东天云,或许说了你不信,父皇提出改封你为大将军,我并不赞同。真心敬佩你也罢,友情深厚也好,我真觉得改封对你实在是种侮辱。你放心,我回宫定向父皇细细解说,定保你于九幽山悠游自在。”
等郁沐去远,元厚才冷冷笑出声,“这个太子和他老子一样,太假。当初……”元厚抿嘴停住,他的猜测眼下不宜在东天云面前说出来。
东天云也冷笑,虽没答言,显然是同意元厚的说法的。
“他们当谁都和他们似的,就那么两个半心眼儿?这不是明摆着挤兑你,让你不回天庭,还卖个好给你?我这司土也当得烦了,等用土灵神器帮你恢复真元,我就来这儿混日子啦。看看,这真是我这辈子的杰作。”
“你还是和青岁一起滚远些。”东天云嗤了一声。
原本兴高采烈的元厚,听了青岁的名字一下子没了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东天云,小酥饼另找了丈夫虽然让人生气,但我还有些庆幸。”
香苏觉得东天云扶在她腋下的双手骤然一紧,不怪他,元厚帝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恢复仙体要用五行神器,而且赤琳之前提到神农鼎被藏在囚龙谷里,我去看过,谷外方圆三里尽是刺魃,就算是你的孤问,也杀不开一条通路,只能依靠她的昊天火。她父亲若在,事情还有商量,可如今火灵神器掌握在赤琳手里,若酥饼还在你身边,以她的脾气,必定会要挟你赶走小酥饼……到时候的局面,还不如现在。”
东天云哼了一声。
元厚用手指挠了挠眉心,“就算你对小酥饼一片真心,不忍离弃,可小酥饼未必能耽住害你一生的歉疚,总而言之……还是现在的局面更好。东天云,你我相识几百载,就算你怪我今天说了这些话,我也顾不得了。小酥饼已经嫁了人,你忘记她吧,赤琳……她等了你这许多年,心也算痴。”元厚叹了口气,终于说不下去。感情的事,不能有半分勉强,他不是比谁都懂么?如今因为东天云不得不用火灵神器,劝他不喜欢赤琳也要慢慢喜欢,这话他真是说不出。
他烦恼地一抬眼,发现东天云怀中的小婴儿满脸是泪,却没啼哭出声。“这……”元厚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孩子哭了?”
东天云目无焦距地看着望幽台外,似乎没听见元厚的话。
“我……”元厚凑近了细看小婴儿,又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还是喊她爹妈来吧。”他用手一点天目,用灵识招呼,“金盏,炎及,速来,你们女儿哭了。”
第35章 心事重重
香苏闷闷地坐在床上,昨天她半夜尿急醒来,居然发现了一个秘密!东天云每天乖乖地陪她睡觉,她为了安全起见还趴在他身上,没想到他半夜还是溜出去了。难道去找赤琳?
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要时间配合的恰当,她和君上或许因祸得福。
赤琳以为消灭了她而全心全意对待君上,帮他去拿神农鼎,帮他恢复仙体,正像元厚帝君说的,这是机缘。赤琳肯定会趁机提出种种要求,只要她缠得紧一点,让君上不变心,拖到拿到神农鼎,达成了君上的愿望,她再恢复形貌,一切……对她和君上来说,时犹未晚。
可是……君上若变心了呢?
她无法辩白假香苏的事,君上在伤心失望里,接受了赤琳的爱意怎么办?君上……过去的表现值得唾弃。
金盏从殿外走进来,驾轻就熟地抱起香苏,带她去望幽台晒太阳。香苏软软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现在人人取笑金盏,说他是她的娘亲,其实她也越来越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她觉得就连金盏自己都入戏很深。比如他抱她走在台阶上时,还很内行地左右轻摇身体,拍她后背。虽然她的肉身很不中用,可他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她是个大人哪!这正宗哄婴儿的动作,用不用做得这么认真?
“今天东天云带着炎及出门了。”他边走边拍,说的话却很正经,十分怪异。他换手抱的时候,还颠了颠她,欣喜地说:“这半个月,你又长大了不少。”
香苏连点儿反应都懒得给他了,他再这么慈爱下去,她真打算叫他娘。
金盏终于感觉到了她的低落,平时一听“长了”,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走到山顶,他把香苏放在石桌上,面对面地细细看她。香苏原本就五官绝美,缩小了十几倍,再加上张粉粉的圆脸,可爱得谁都想咬她一口,只是不太像少女样貌的她了,怪不得东天云也没认出她。七八个月的婴孩也能正确做出表情了,她垂着异常弯翘的睫毛,脸蛋的肉肉嘟着,粉红色的小嘴唇紧闭,怎么看都是副郁闷的表情。
“香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看着她,她的头发刚过耳根,显得脸更圆更可爱。
香苏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垂下睫毛,也没做表情也没比划,金盏看她沮丧的程度,猜测道:“因为赤琳?”
这不问还好,一问就像掐了她一把,突然就哇地哭开了。金盏又发作了,赶紧抱起她,轻轻颠着她,拍她后背,“别哭,别哭。只要拿到神农鼎,我们就不怕昊天火了,也能帮你恢复形貌。”
香苏小手揪着金盏胸前的衣服,哭得更加伤心,平心而论,她觉得金盏的脾气变好了,过去她要敢把他的衣服弄脏,他非一镜子拍死她不可。神农鼎或许能对抗昊天火,可东天云心里万一燃起了对赤琳的爱火,她拿什么法器都扑不灭了。
“你为什么让她哭?”东天云不悦的质问从半空就传了下来,人也飞快地落在了望幽台,炎及一脸不屑地跟在他身后。香苏一伸手要他抱,他差点推开金盏,一把接过孩子。
金盏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被人诬蔑是香苏的娘,他非刻薄刻薄东天云像香苏的爹。“我掐她了。”他冷哼着说,东天云这帝君威风冲谁撒呢?他这是出于对香苏的友情,义务看孩子,又不是欠了谁的!
他这么赌气一说,东天云反倒没再针锋相对了,估计也觉得自己不该像呵斥下人似的吆喝金盏。他最近忙着准备,白天还多亏金盏带孩子。“你有把握么?”他转移话题的功夫一流,这句是问炎及的。
炎及低头想了一下,“若我真为水君转世,应该没问题。”
东天云点了点头,“明天我把冥鱼也喊来,只要看守西海黑渊的巨蛙能认出你们,剩下取息珠的活儿就交给我了。”
“息珠?”金盏十分意外,取神农鼎与息珠有什么关系?息珠产于西海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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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之处黑渊特有的息蚌,由巨蛙看守,除了水君谁都无法靠近。在那么深的海底,东天云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未必降得住巨蛙,巨蛙已经五千多岁,是西海的圣物,杀了它等于得罪西海神族。炎及还没脱离凡胎,巨蛙未必买账,此行甚为危险。
东天云瞧了他一眼,“元厚发现囚龙谷里弥漫着剧毒瘴气,要息珠才能克制。”
“可炎及还是个凡人,他未必能潜入那么深的海底。”这么多天一起照顾香苏,金盏已经把炎及当成朋友,至少他的为人比东天云好多了。
东天云嘴角微微一挑,金盏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通常他这么笑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话。“放心,怎么把他领走的,怎么把他给你领回来。”
金盏和炎及都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元厚帝君都没他可恨。
晚上就寝时,香苏留了心眼,除了洗澡拉便不得不让花根保姆照顾,她恨不能就粘在东天云身上。东天云以为她睡着了,想把她放到宽敞的地方,愣是没让她松开搂着他胳膊的肥手。第二天东天云找来冥鱼,准备和大家商量取珠计划,刚把她放下,她就开始尖嚎,金盏出马都不顶用,东天云只好一直抱着香苏。冥鱼自从见了抱着孩子的东天云后就一副魂不附体的神情,怎么都觉得当年扒了他三片龙鳞的霸道帝君完全堕落了。
香苏看了他一整天,真有点儿累了,身为婴儿,她特别贪眠。即便明天就要去西海,她也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君上太阴险了,前几天早上醒的时候,他还一副无辜的坦然神情躺在她身边,让她完全没想到他半夜溜走过。
因为抓着他腰带太紧,东天云一动,香苏立刻惊醒,心里也警惕着呢。
东天云已经坐起身,无奈地看着已经醒得双目炯炯的香苏,“你这是干什么?”
香苏瞪着他,在心里答:抓奸。
“睡吧,我去去就回。”东天云来掰她的手,香苏抓得更紧,还想甩开她呢?没门!东天云叹了一口气,“也想去?”
香苏赶紧点头,东天云一直以为她对大人的话能做出正确反应是因为他的灵血神奇,造就的孩子格外聪明。他还真炫耀地说出口过,香苏看见金盏听了明显就做出“呸”的口型,最后终于变成了“哼”。
“也好。”东天云淡淡一笑,口气有些悲凉,“一个人待着的滋味……是不好受。”东天云抱她入怀,香苏一阵难过,君上一个人在幽河水底待了五十年。
“我都带上你了,还哭什么。”东天云捏了捏她的脸蛋,帮她擦干眼泪。
路上香苏睡了一小觉,如果一会儿君上私会赤琳,她就要彻夜嚎得他们精神错乱。
香苏被山风吹醒,天色正黑,精致殿宇间的灯火显得十分辉煌,香苏仔细看了会儿,不认得这是哪。宫殿和山峦间的廊桥点了排排灯笼,煞是好看,一对儿年轻男女衣袂飘飘,在华美的桥上,在闪烁飘摇的灯光间,不负神仙眷侣之名。男的时不时抬手指天上的星斗,像是在为女的讲解,女的一直微笑。仅靠灯笼的光,又隔了这么远,其实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香苏就觉得女的在笑。东天云默默地看着他们,怕她冷,用外袍把她裹得紧些,低头整理衣服时,香苏看清了他的神情,她从没想过君上会有这么悲伤落寞的神情。
年轻男女看了会儿星星,准备离去了,男的挑下一盏灯笼照路,灯光映亮的女子容貌,好一副天香国色。
香苏觉得很眼熟,这不是她的容貌吗?!她早该想到这是哪儿!
假香苏嫁了燕族太子,这里……就是他们的居所。
那盏照亮一双玉人的灯笼慢慢隐灭在殿宇之中,香苏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若非你过的这么幸福,我……就抢你回来。”
心一下子就疼痛到了极点,思绪却彻底混乱了,她不知道该悲该喜。君上隔三差五夜探的人不是赤琳,她该高兴,君上如此思念的人是她,她该高兴,可她却如此伤感。她想不顾一切向君上说出真相,只求他不再这么伤心,可当嗓子发出稚嫩的低泣,她便醒了。什么时候知道真相,决定君上是解脱还是陷入更深的痛苦,她已经让他这么难受过一次,决不能因为她的任性,再害了他。
回来只睡了一会儿,天便亮了,东天云看她瞪得圆溜溜的黑瞳,就知道她一定会闹着跟去。
孤独的确是个奇怪的东西,让他不再讨厌赤琳,也让他慢慢习惯身边这个小人儿。
“好,出发。”他也想带她去了,让她看壮阔的西海。这种心情以前也有,就是希望自己能看见的美丽景色,香苏也能一起看见。
金盏抱着香苏站在西海岸边的陡峭岩壁上,两人都很担心,所以没有交谈。
香苏看金盏忧烦的神色,想告诉他炎及不会有事,就算“炎及”淹死了,不过是结束了这一世的劫难,对他或许还是好事。她了解金盏,虽然他挑剔又小气,看似不好接近,一旦做了朋友,真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她不相信元厚帝君和青岁姐姐的胡说八道,因为他们不知道那天他们三个在人间寻找她可吃之物的艰辛,简直算得上共患难了。因为她有金盏、炎及这样的朋友,才有了与君上再相见的机会,对她来说,就算把他们当恩人也不为过。
正胡思乱想,水声滔滔,东天云、炎及和冥鱼飞射而出,金盏赶紧抱了香苏驾云赶上他们。
“一切顺利。”炎及向金盏笑了笑,回头吩咐冥鱼,“你回去吧。”水君气派完全恢复了。
东天云也抱过香苏,香苏仰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虽然明知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懂担心的,可她这么看着他的时候,黑渊的深冥寒气也退散了。
“唉。”他轻声苦笑,孩子的魔力就在于此,明明是你在照顾她,很多时候她却给了你深刻的归属感。“以后就让我们相依为命吧。”他抬手抚了抚香苏的短发。香苏刚想点头,又听他说:“一直也没给你取名字,就叫东天幽月,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九幽宫的少宫主。”
不对啊!香苏哇地哭了,错了,错了!她不要当女儿!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条啊!
第36章 妒意暗生
东天云看着面朝墙躺着的肉肉背影,不是很确定地摸了摸下巴,“你不高兴?”
从南海回来,这个肉团就嘟着脸一声不吭,连花汁也不喝。他还叫金盏看看是不是病了,结果金盏只是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小肉团平时有机会就扑到他身上,今天居然离他八丈远,他倒有点儿不是滋味,这么半大的丫头倒学会生气不理人了。“你要吃饭,我就送你一样好玩的。”九幽宫主纡尊降贵地说。
香苏面朝墙壁暗哼了一声,她今年三百五十岁了,不上这当了!
“看看,这是什么?”
香苏继续撇嘴,身后宝光闪闪,她虽心里痒痒的,但君上诡计多端,说不准用什么破烂东西哄骗她。
“这是鲲鹏化成的蛋,只要你天天抱着它,就会孵出一只好玩的小鸟,天天和你玩,不会飞走。”他说“不会飞走”的时候,微微拖了长音,有些伤感。每当他流露出这样的落寞态度,香苏就心软得什么都可以原谅他。她骨碌转过身,圆溜溜的黑葡萄眼先看了看东天云,他因为她转过身来,露出了开心的微笑,眉眼美艳得比鲲鹏蛋都要晃人眼睛。“给你,好好抱着。”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下鲲鹏蛋,像和她玩球一样滚到她胳膊旁边。香苏有些唏嘘,大黑鸟总算没有彻底死去,可变成这副模样,和她还真是异曲同工。她费力地用手滚了滚,手爪太小,抓都抓不住,抱在怀里一阵伤心。
“肯跟我赴死的,也只有鲲鹏了。”东天云叹了口气,“这是爹爹最重要的朋友,你要好好孵。”
香苏差点一头撞死在蛋上,她最听不得的就是“爹爹”这两个字!
“好了,礼物已经收下,该喝花汁了吧?”东天云拿过瓶子,伸手来抱她,香苏还想闹闹脾气,看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的样子立刻就惨败了,不甘心地爬了两下就被他抱进怀里,“多吃点儿,快点儿长大。”他半垂长睫幽幽看她的时候,她总有眩晕感,返了魂已经喝掉半瓶了,噎得直打嗝。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他紧紧搂着,她气得睡不着,慢慢也品出些什么来了!他让她帮着孵鲲鹏,结果还说的好像送给她什么天大好处似的!鲲鹏能算“好玩的小鸟”吗?无论是胜寰帝君还是九幽宫主,总体来说,他就是个非常无耻的骗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香苏被自己的头发痒醒,她有点儿意外地侧头看,惊喜地发现一晚上头发就长了不少!她抬手细看,手也长大了点儿,是因为生气就格外有益成长吗?东天云被她动来动去也闹得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下,不由咦了一声,“看来果然多吃能快长。”他欣然说。
起身把她扶起来,“能走吗?”一晚上她就长得如同凡人一岁的孩童,他鼓励地看着她。香苏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努力地走了几步,虽然一脚高一脚低,总算迈了第一步。东天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自己走了。”
香苏听了,吧唧又瘫倒在床上,任东天云再怎么鼓励撺掇也不肯再走半步,她就要他抱着。
“那……可以说话吗?”东天云也放弃了,换了个目标。香苏也很想试试,刚张嘴说点儿什么,东天云又微笑着看她,“叫爹爹——”
香苏差点一口啐死他,完全没了开口的兴致。
东天云倒没再继续苛求她,摸了摸她已经长到肩头的柔发。他下床去,香苏以为他去找花根保姆,没想到他去镜台上拿了把细齿梳来,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后,慢慢为她梳头。香苏觉得心有点儿酸,之前的胜寰帝君再喜欢她,也没为她梳过头发。五十年被困河底,与在九绝山不同,经历了变故,他变得有些害怕孤单,所以才会带她在身边,又这样对她好,他需要的是个常伴身边的亲人。
“你在干什么?!”一声惊叫,赤琳从门口冲进来,一把打掉东天云手里的梳子。她心目中的东天云,绝不会做如此琐碎无聊之事!
东天云显然被她激怒,一言不发冷冷看她。
赤琳咬了咬嘴唇,对东天云,她总有种说不清的惧怕。是她反应太过激了,这几天回赤荧宫交代公务,她也知道东天云收了这个木灵小孩当女儿。她忍住尴尬,捡起梳子,“还是……还是……我来吧。”她勉强笑笑。
“不必。”东天云冷冷地说,抬手等着,赤琳把梳子交还到他手里,“她是我的女儿,不用假手他人。”
赤琳被他说的“他人”刺痛,“香苏”嫁人后,他还没这样冷厉地对她说过话。当初那种被香苏夺走心上人的感觉又回来了,东天云和这个木灵小孩的世界,再一次把她推避在外!
东天云为香苏梳了两个发束,端详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走吧。”
赤琳以为他在和她说话,想告诉他元厚找到青岁,一起在九幽殿等他,结果他抱起小孩,好像她不存在似的走了出去。
赤琳愣愣地看着他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东天云似乎忘记了,她已不再在过去的她了,他现在有求于她!
等她走到正殿,一桌子人都在谈论又长大了些的小孩儿,东天云露出明显地自豪微笑,夸他的女儿就像在夸他。“你非得抱着个孩子谈正事么?”赤琳冷冷说。
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郁沐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下去。
赤琳置若罔闻,“你非得抱着孩子谈正事么?”她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收了笑容的东天云面无表情地看着香苏圆圆脑袋的发心,被赤琳一将,冷笑了一声,肯定地说:“对!”
“好!那我不谈了!”赤琳一挥嫣红的袍袖,转身欲走,郁沐赶紧起身快走两步拉住她。
“你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郁沐责备地笑笑,压小了声却让大家都能听见,“搞不好将来你还是她娘亲呢。”
东天云抬眼看了他们一下,想说什么,被元厚拽了一把袖子,很着重地瞪了他一眼。
“争什么。”青岁不以为然,向金盏丢了个眼色,“让她金盏娘抱。”
金盏本已从东天云怀里接过香苏,一听这话,又把香苏扔青岁怀里了。香苏知道这绝不是她胡闹的时候,只能乖乖坐在青岁姐姐怀里,忍受她一会儿摸她一把屁股,一会儿掐她脸蛋,金盏,她又开始恨他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青岁姐姐是个什么人!
“有了息珠,万事齐备,我们什么时候去囚龙谷?”郁沐想缓和一下僵冷的气氛,笑着开口,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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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齐备……不好说。”元厚有些担忧,“我发觉囚龙谷的地脉十分奇特,竟是我用开天斧也无法控制。”
大家一阵沉默,开天斧是土灵神器,可号令三寰地脉,囚龙谷不受控制,实属罕见。
“我就知道,能困神农鼎这么多年,肯定是个妖地!”青岁恨恨地说。
“去了再说。”东天云不甚耐烦地挥了下手,从青岁那儿接过香苏,抱起来就走。
郁沐皱眉,看了赤琳一眼,“任性的结果……可能会前功尽弃。”
赤琳颤了一下,“前功尽弃”这个词对她来说,格外有说服力。
元厚咳了一下,不顾青岁的白眼,还是笑着开口:“东天云的脾气,你怎么还没摸准?前几天不是很好吗,今天怎么又犯了老毛病。其实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越和他高声,他越不理会你。而且……赤荧帝君哪,东天云可不是个甘受威胁的人。”
赤琳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出去。
东天云正在寝殿里喂香苏喝花汁,赤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个场面的确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可郁沐和元厚说的都对。
“……对不起。”她轻声说,就三个字竟然也断断续续。
香苏感觉到东天云喂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贵为司火的赤琳这样低头道歉,的确也算为难她了。
东天云拿开瓶子,把香苏放在床上,香苏非常想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转过身去看赤琳,可是……她不能。
“东天云,无论你怎么看我,我只是真心诚意想和你在一起。”赤琳看着东天云的眼睛,声音哽咽,却毫不闪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前是香苏,现在是这个木灵小孩,你都把她们排在我的前面!今天发火……我是错了,可我……可我……”眼泪流下来,明艳的脸上无限哀戚,“我只想让你也喜欢我,让你也把我看得很重!”这样的表白,对赤琳来说太过难堪,说完了转身便想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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