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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臭小子!”晋王殿下几次三番被“挑拨”关系,威胁利诱上来了,“你再说一遍,我保管你从今往后,一眼也见不到她。”
傻子憋屈的“哦”了一声,“那好吧,还是一人一半好了。”
“……”
夏初七望一眼马车门楣,忍无可忍地重重咳嗽好几下,方才使劲儿拍了拍傻子的胳膊,把话题给引向了正事,“傻子,你若想跟我好呢,就得对我说实话。要不然,你十九叔可不是骗你的,这往后,我还真就不见你了。”
“哦……”傻子很委屈。
“告诉我,今儿是谁告诉你,我在车上的?谁让你守在城门口要媳妇儿的?”
傻子挠挠头,像是不好说,可见夏初七瞪着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巴,低下头去,耷拉着一颗大脑袋,终是伤心的说了,“有人对我说,你与我十九叔好了,你要嫁给他做王妃了,不会再要我了,草儿,可我想要你,很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还尿尿了。”
“……”
世上的情话千千万。
夏初七就没听过“想你想得尿尿了”这样的新鲜词。
一时无语,她被噎住了。
可赵十九原就黑沉沉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
“你皇婶问你话,说重点。”
这占有欲极强的“皇婶”两个字,让夏初七又想笑又觉得甜,看他一眼,偷偷拉了拉他的手,握了握,方才认真对傻子点头。
“傻子,那个人说得没错,我要嫁给你十九叔了,往后啊,我就是你的小婶子,你叫我一声小婶子,可好?你若是叫,我会很开心的。”
傻子脑子不是很好使,可大概也知道这“婶子”一叫,就得失去她了。他没有抬头,把那门钉肉饼来回地搓着,揉得饼沫直掉,一直撅着嘴巴不高兴。
“我不叫。”
“不叫也成,那你告诉我,是谁对你说的?”
傻子小心翼翼地看她,“是个姐姐,长得好看的姐姐。她说我等在这里,就可以看见媳妇儿了……”
一个长得好看的姐姐?
在东宫里,长得好看的女人多如牛毛,会是哪一个?
夏初七正寻思,傻子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突然又道:“草儿,我要与你在一处,你嫁给十九叔,我与你一起嫁给十九叔,反正我是不会与你分开的。”
看着赵樽越发黑沉的脸,夏初七嘴角一弯,笑不可止,“傻子,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再是以前,我没法子带走你。你看啊,你在这东宫里,有人陪你玩,有人听你使唤,你想要多少个媳妇儿,就可以有多少个媳妇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你,这样子多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傻子固执地抓住她的手,眼圈红得像兔子,“草儿,我不想在这里,我不想吃好吃的了,我两个回村子里去,我有的是力气,我可以种田,我可以帮你采草药,我可以养活你,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每个人都对我笑,可我就是晓得,他们不是真心想对我笑,他们不敢欺负我,但他们在背地里,就会嘲笑我是个傻子。草儿,我们回鎏年村去吧……”
“傻子……”夏初七声音有些哽咽。
“好不好?”傻子摇她的手。
“你听我说,我们回不去了。”
“不,你说好,我就回去,我不做皇长孙了……”
想到鎏年村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夏初七握紧他的手,像哄孩子似的低低说:“村子里的地不好种,赋税又高,你要回了鎏年村,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了。”
傻子吸了下鼻子,声音带着哭腔,“那我就不吃肉。”
夏初七眨巴下眼睛,“不吃肉得有米吧?”
“我种地就有米。”
“靠你种地啊?我们两个会饿死。”
傻子撇着嘴,更伤心了,“那我把我的饭省下来给你吃。”
夏初七冲他微微一笑,“那样你也会饿死。你死了,谁来养我?”
傻子终是流出眼泪来,“草儿,我每天就只吃一小口,吃一小口就好,我全都留给你吃,我想回村子里去……”
闭了闭眼睛,夏初七眼圈也红了。
她对傻子有亲情,可那不是爱情。
看着他伤心,她也会伤心。可她不会因为他伤心,就放弃该有的原则。归根到底,她也有自私的一面,想过自己要的生活。心里难受地揪痛一下,她与赵樽交换一个眼神,又好言好语地劝慰了傻子许久,他终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往后不像今日这般拦马车和喊媳妇儿了,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与她一同嫁给十九叔。
就在二人哭笑不得的当儿,马车外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是十九叔的车吗?我大哥可有在车上?”
“草儿,妹妹,那是我的妹妹。”傻子一听那声就乐了。
妹妹?夏初七偷偷撩开帘子的一角。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绞着绢帕站在檐下,背后跟了两个丫头。打头那姑娘一袭彩绣的月华裙,系了一根水波纹的丝绦,上头坠一个素色荷包,脚上一双小小云头靴,看上去清丽温婉,弧线柔美,瓜子脸上有一丝淡淡的书卷气,为她添了几分颜色。
“菁华见过十九皇叔。”
知晓车上是赵樽,那美人儿礼数周全的过来行了礼,浅浅一笑。
“十九皇叔,我是来找大哥的,他在吗?”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
原来这个就是菁华郡主?老皇帝想许配给陈大牛的赵如娜?
在赵樽与赵如娜闲话的时候,夏初七朝傻子努了一下嘴巴,“去吧!”
傻子委屈地点头,躬身走两步,又回头来抱住她。
“草儿,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夏初七也有些不舍,“我的话都记明白了?”
傻子可怜兮兮地点头,“明白了。”
夏初七又问,“今儿你在十九叔车上,都见到谁了?”
傻子嘴巴一扁,委屈的道:“十九叔。”
夏初七微微一笑,“还有呢?”
傻子吸着鼻子,快要哭出来了,“十九叔的媳妇儿。”
夏初七听得心都揪紧了,可一个女人的爱情只得一份,她可以照顾傻子的人,可以穷其一生想尽办法为他治疗,却无法对他付出与赵樽一样的情感。握了握他的手,她低低道:“去吧,往后你十九叔会经常带你出来,与我一起玩耍的。”
傻子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脚刚沾地,大概想不过,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那门钉肉饼,方才走到赵如娜的面前。不知道那姑娘与他说了什么,傻子抹了抹眼睛,便蹲在地上垂下了头。
夏初七偷偷看着傻子,也看着赵如娜躬身下来,拍他肩膀,像是安慰般对他说了几句,方才冲马车上的赵樽福了福身。
“十九叔慢走。”
赵樽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耽搁了这么久,马车终于缓缓而行。两个人好半晌没有吭声,直到要下车时,赵樽才道:“一会有人送你回府。”
夏初七侧眸,眼珠子乱转,“你呢?”
赵樽放在她膝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去刑部大牢,看看大牛。”
夏初七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哦”一声,叹气。
“这么大一个富丽堂皇的皇宫,人人都过得不自在啊。”
天空一群群飞鸟掠过,地上一片片的红墙碧瓦锁住了许多后宫女人的梦与孤独。与前面的气势宏伟和辉煌庄重不同,一入皇城的后宫,虽说景致极美,可大概洪泰帝年纪大了,心思又放在江山社稷上,对后妃的热情少了,后妃们即便争斗不停,但对恩宠的渴望不如年轻时那么激烈,偌大的后宫显得有些冷清。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51章 以毒攻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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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皇后居住的坤宁宫,与夏初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据说张皇后喜欢清净,又生着病,便免去了后宫嫔妃的晨昏定省,老皇帝也不许嫔妃们来影响张皇后休憩,于是这坤宁宫便成了一副“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样子了。朱红雕花的木窗梁柱,缭缭萦绕的轻幽熏香,寂寥而清冷,除了庭院里种植的花花草草多了一些,与别的皇家御苑几乎没有区别。
知晓她要来,张皇后今儿特地梳洗打扮过,人显得精神了许多,可到底还是年纪大了,体态臃肿,生着病的肤色蜡黄无光,除了那一身华贵无匹的皇后宫装之外,从头到脚看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奶奶。
要说不同,就是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普通妇人没有的精明。
皇权之下,一个执掌后宫几十年的女人,自然不简单。
赵樽只请了个安就离开了,夏初七一个人面对这帝国权力最高的女人,按先前学来的礼节请了安,便侍立在一边,等待吩咐。
张皇后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屏退了殿中众人,只留下一个姓孙的嬷嬷,又为她赐了座,自个儿方才斜躺在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上上下下打量她。
“娘娘,我先翻看一下医案,再为您请脉。”
夏初七坐在榻前的案几边,面带微笑。她今日来,是以诚国公府女眷身份来的,并不是大夫。可坤宁宫的大太监胡和早就准备好了张皇后的医案,就摆在她面前的案几上。笑着看她一眼,张皇后不停转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重重咳嗽着,有气无力地笑。
“本宫不急!你先喝口茶,润润嗓。”
夏初七弯唇回应一个笑容,“不妨事,皇后娘娘的身子更为紧要。”
“咳咳!”又是一道重重的咳嗽后,等孙嬷嬷拿痰盂来吐过,又漱了口,张皇后方才摇了摇头,“本宫的身子自己知道,都这岁数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底子好,挨一天,是一天,等哪天挨不住,就去见阎王爷喽。”
“娘娘你说哪里话?”与后宫女人说话,夏初七处处都多留着一个心眼儿,“您母仪天下,积善成德,自当洪福齐天。您啦,是大晏朝最有福分的人了,要我说,就算是阎王老爷,看到您也得退避三舍,哪里敢收留您?”
不得不说,夏初七会拍马屁。
只要她乐意,也可以把人拍得很舒坦。
张皇后一听这话,喉咙扯风箱一般呼噜两声,喘着气笑了。
“这姑娘,真会说话,不仅模样长得俊,还自有一股子旁人没有的英气,怪不得老十九当宝似的稀罕着,哪家的姑娘都不要了,还与陛下说什么,得一贤妻足矣,本宫啊,如今算是明白了……”
她边笑边咳着,又喊了孙嬷嬷过来。
“去拿我那只凤尾钗来,赏与景宜。”
孙嬷嬷有些吃惊,“娘娘,那可是您的陪奁……”
孙皇后虚弱地咳嗽两声,“去拿!人都要死了,留着这些做甚?”
“是,娘娘。”那孙嬷嬷原就是张皇后娘家的丫头,跟了她几十年了,自是晓得察言观色。
夏初七起身道了谢,也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狂喜情绪来,只是继续翻看医案。先前的太医们对张皇后的病例记载,都很简洁,翻来翻去都差不多——“复伤风邪,郁久成痈!”
郁?她贵为皇后,何来的“郁”?
夏初七心里叹一下,继续翻,“邪热郁肺,蒸液成痰,邪阻肺络,血滞为瘀,而致痰热与淤血互结,蕴酿成痈,血败肉腐化脓,肺损络伤,脓疡溃破外泄。”
一条一条看下去,从医案记载来看,太医们一致认为张皇后患的是“肺痈”。可看完医案又看药方,基本都是对症肺痈的药物,但为何她吃了这样久的药,却没有见效?
合拢医案,她转身过去施礼。
“娘娘,且容我为您请脉!”
张皇后笑了笑,由她挪动身子平躺下。可还没等夏初七把手搭过去,拿了妆盒匆匆回来的孙嬷嬷就大惊失色地抢步过来,要去拿绢巾给张皇后搭手腕,却被张皇后咳着阻止了。
“不必了,哪来那样多讲究?”
“是,娘娘。”孙嬷嬷垂下头,退开。
夏初七观察着张皇后的面色,探向她的腕脉,静静地抿住嘴唇。一边思考病症,一边想这张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慢慢的,她面色凝重起来。
看她一眼,张皇后像是看出什么来,“有话但说无妨。”
夏初七心里沉了一下。据她诊断,这张皇后患的应当是“肺癌”。可时下还没有“癌”这种说法。而“癌”这种东西,以如今的技术也无法进一步切片确诊,她只能通过症状和脉息推断。但不管怎么说,患了“癌”,已是很难治愈。
经了太子那事,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治得好,治不好,都不能把事儿摊在自己身上,说不准还要给赵樽惹麻烦。与其让别人来算计她,何不先把道给堵死,谁他妈算计她谁完蛋。
夏初七向来是一个胆大的,默了一默,收回手来。
“回娘娘话,您这病不像是肺痈……”她拖曳着声音,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张皇后面色微微一变,“那是何症?你且明言。”
夏初七低下头来,重重跪在床前,“娘娘,我不敢说。”
张皇后咳嗽一下,摆手屏退孙嬷嬷,独留她一个人,方才沉了嗓子。
“说!本宫恕你无罪。”
夏初七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清晰的开口。
“娘娘,您应当是中毒了……”
“毒”字一出,殿内静了下来。
张皇后没有说话,夏初七看着她也不说话。二人对视良久,张皇后复杂的目光,收敛住了审视与怀疑,神色也缓和下来,朝她轻轻抬手,“坐过来说话。”
一口“悬气”,总算落了下去。
可夏初七却没有坐过去。
“娘娘,民女斗胆明言,还请娘娘恕罪。”
张皇后扯了一条被子过来,慢条斯理地盖在腰上,动作看上去不慌不忙,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没有逃过夏初七的眼睛。
在说“中毒”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后宫这种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即便没有人加害,做皇后的女人都能生出“被害妄想症”来,更何况如今这般错综复杂的朝堂局势?她相信张皇后宁愿相信是“中毒”,也不见得能接受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癌”。
“多久了?中的是何毒?”
张皇后平静下来,语气又是和煦的淡然。
静静望她一眼,夏初七敬佩了。
一个看淡生死的女人,不简单。
“娘娘,民女还不敢确定,容我再仔细一查。”
她说是“毒”,也得有确切的解释。要不然如何能让精明的皇后娘娘信服?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她面色镇定地起身,从张皇后使用的枕头、被褥、脚踏到茶盏、妆台、花几、茶几、柜橱、杌凳、墨台、博古架、香炉,一直看到墙角长方形案几上一个雕成“寿”字的凤纹烛台,方才浅浅眯了眯眼。
一步步走近烛台,她伸手触摸。
那烛台很是精美,上下一大一小两个玉盘,外面浮雕着精美的“寿”字,底座用莲瓣纹衬托,烛台身上精工雕制凤纹,看得出来是为了皇后娘娘特制。
“娘娘,有毒的就是它。”
张皇后面色微微一变,“烛台有毒?”
看她一脸错愕,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夏初七微微一笑,“娘娘,您可知这个烛台是用什么做成的?”
张皇后想了想,“说是一种叫‘通天石’的东西,非人间凡地可产。难道有何不对?”
“通天石?”夏初七假装吃了一惊,方才抿了抿唇,“回娘娘话,这东西在我们那里又叫着陨石。它本身是无毒的,也不至于会害人性命。但是这种石头里面深藏着辐射物质,我们又把它叫着放射性元素。这种放射性元素短时间接触对人体没有危害,可若是长时间接触,加之又做成烛台,每日燃放烛火时,烛台遇热,会加速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侵害,日积月累,放射性元素会导致您的身子产生细胞变异,这种毒,与旁的毒不一样,更不容易被人察觉,也,更难治疗……”
她的说词很另类。张皇后从惊诧、不解到愕然,用了好久方才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夏初七故意踌躇着欲言又止,“敢问娘娘,烛台哪里来的?”
张皇后瞄她一眼,收回手放在膝上,轻轻揉了揉,淡淡道:“魏国公进献给本宫的,说是难得一见的通天神石,特地差了匠人专门为本宫打造的。这石头稀罕啊,本宫瞧着也喜欢,也就一直用着。”
夏初七心里暗爽,果然没有猜错。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52章 以毒攻毒(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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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烛台使用的陨石,她曾经在东宫见过,就是夏问秋的那个鹦鹉架。这种陨石并不多见,夏问秋喜欢那只鹦鹉,鹦鹉架自然也会精心备置,她先前只是猜测会与夏廷德有关,没成想真就准了。
当然,陨石含有放射性元素不假,究竟是什么元素,究竟是不是张皇后致癌的真正原因,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了。她相信,夏老鬼恐怕还不晓得这些,只不过,遇上她夏初七算他倒霉罢了。说白了,她诚心要栽赃诬赖,不管今儿遇上的是陨石烛台,还是一把梳子,她也能给他编出一朵花儿来。
“娘娘,这个陨石,其实还有一种说法。老百姓通常叫它彗星,扫帚星,也就是一种灾星,这个您应该听过吧?”
张皇后面色变得更为苍白,可情绪比夏初七预想中的平静了许多,既没有当场发怒,也没有生气地大喊“拿人”,只是目光锐利的看着她,声音沙哑,“这个夏廷德,好大的胆子!”
夏初七担忧的看着她,心里爽得不能再爽。
可做了恶人,她还得继续做“好人”。
低着头,她慢慢走到床边,故作紧张地道:“娘娘,这件事,也,也许魏国公他也是不知情的。毕竟无利不起早,魏国公与娘娘您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不至于那么干……”
她损啊,真损!
明面上说是没有利害冲突,可张皇后却生生听出了弦外之音。
老皇帝重视赵绵泽,栽培赵绵泽,要他继承大统,张皇后怎会不知道?赵绵泽重视夏问秋,重视得整个后院就她一个女人,张皇后又怎会不知道?她一定会想:夏廷德那老贼算得真精,等赵绵泽坐稳帝位,他要让谁做皇后,还不是他说了算?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后宫能容得下两个掌权的女人吗?为了他的女儿,居然早早就算计上她了。
扯着疼痛的胸口,张皇后面色越来越白。
“孩子……”
她喊了一声,夏初七过去握紧了她的手。
“娘娘,你别急啊,这毒急不得……”
张皇后摇了摇头,把她的手紧了一紧。
“孩子,本宫这毒,还能解吗?”
夏初七皱一下眉,“娘娘,民女是医者,必须对您实话实说。若是早一些发现,估计还有治愈的希望。只如今您这‘毒’已扩散入肺,在肺上形成肿瘤,开始咯血,肿瘤一旦破溃,浸入支气管与肺血管……”
闭了闭眼睛,张皇后一笑,咳嗽不止,“就是说治不好了?”
想了一想,夏初七顺势坐在她床边,顺着她的后背,“娘娘,人体与毒之间,存在一个‘斗争’的关系,您弱,它就强,您强,它就弱。娘娘您只要保持情致舒缓,不生气,不生郁,我会想办法为娘娘止痛,尽量解毒。想来,是能缓和一些的。”
张皇后唇角颤抖着,柔声笑了,“真是一个好孩子,怪招人心疼的。本宫怎就没有早点宣你入宫呢?若是早些时间,兴许……”
兴许什么她还没有说完,太监胡和就进来了。
“娘娘,皇次孙与侧夫人过来给娘娘请安,在殿外候着呢。”
夏初七一愣。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微微眯了下眼,她看向张皇后,“娘娘,魏国公势大,皇次孙又是陛下看重的人。我,我刚才说的那事……”她“紧张害怕”的样子,取悦了张皇后。她重重喘了几口,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方才支了支下巴,让她坐到案几边去开方子。
“让他们进来。”
很快,赵绵泽与夏问秋就从那描了“花开富贵”的屏风后面入得张皇后的寝殿,双双叩拜在地。
“孙儿参见皇奶奶。”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夏初七坐在杌凳上,若有似无的瞄了过去。赵绵泽仍在为益德太子戴孝,一身纯白色孝衣,没有半点配饰,显得比往常清减了些。在她看他时,他也看了过来,目光好像微微亮了一下。
“起来吧!”张皇后笑容随和,似乎压根儿就不知晓烛台的事儿,只是问:“这小两口,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是这般恩爱,羡煞了旁人啊。”
“皇祖母说笑了。”赵绵泽表情微涩。
张皇后微笑,“今日怎么想到来瞧本宫了?”
赵绵泽目光掠过夏初七,轻轻笑了下,“皇祖母,孙儿听说你身子不好,每日都挂念着,早就想来。可皇爷爷不许我们随便打扰您休息,孙儿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过来的。”
“是啊,皇后娘娘,殿下他整日都惦念着您呢。”
夏问秋笑着附和,可手指却绞紧了裙摆。从入殿开始,赵绵泽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坐在案几边上写方子的夏初七,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今日巴巴过来坤宁宫,到底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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