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十几岁的赵绵泽很讨厌夏楚,二十一岁的赵绵泽更讨厌楚七,这个叫楚七的女人。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讨厌地关注起她那些让人讨厌的样子来。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55章 以毒攻毒(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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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东宫与他父王治病时,她巧舌如簧,医术无双?
是鸟棚里谈论鸟的品性时,她踮脚轻轻为他擦肩时,那掠过鼻间的一抹香甜?
是她每一次故意在秋儿来时,与他扮着亲热的软语轻言?
是的,他都知道,知道这个女人又可恨又可恶。她明明恨透了他,却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他。可他就是贱得,喜欢看她脸上与旁人不同的灵性,甚至喜欢看她眸底的憎恨,喜欢看她整人时,那唇角往上翘出的小梨涡,让他恨不得化在她的笑容里。
但也是她,当着他的面儿,就要嫁与旁人?
目光灼灼如火,他逼视着她,脑子一片空白的紧了紧双手,突地握紧她的肩膀,将她狠狠推向亭子的圆木柱子上,身子随之压了上去。
“夏楚,我们重新来过——”
他低头,想要吻她。
“王八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他脑子激灵一下,醒了。而他面前的女人,高高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不屑的看着他,“凭你,也配?”
赵绵泽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挨过耳光。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爹是当朝太子爷,在东宫里人人把他宠着,哄着,侍候着。侍卫丫头嬷嬷们,哪一个不得看他的脸色?更不讲他如今深得洪泰帝的信任,协理大晏国政,是洪泰帝属意的储君人选。
可他今日不仅被人打了,还是一个女人,一个他深深厌恶的女人。
一双手扼住夏初七的肩膀,他左脸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很红,可是却不如他那一双仿佛被烈火给撩过的眼睛红。
“打疼了没?”
他正要发怒,面前的女人却突地弯起唇来,歪着头看他的脸,那小脸儿上粉粉的,润润的,嫩嫩的,像东宫庭院里今春才长出的小草,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关心,让他凝聚了满腔的怒火,突然就散了。
“不疼。”
两个字说得有些幽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轻“哦”一声,夏初七眨巴眨巴眼睛,瞅着他的脸,低低说了一句“这样啊”,就在他的怔愣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又一声清晰的“啪”声里,再次重重搧了他一个耳光。
他没躲,也没喊。
因为速度太快,他躲不过。
也因为,她的行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夏楚——”他咬牙切齿,腮帮上的肌肉在难堪、羞辱中,轻轻颤抖,气得俊美的面孔略有些扭曲。可夏初七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得煞有介事,“我就说嘛,打人怎么能不疼呢?不打疼我他妈没事揍什么人?嗳,是你自个儿说不疼的,你不疼我就没有达到效果,再补一下,那也是应当的,你可不要怪我。”说罢,她又似笑非笑地抬着下巴看他,无所谓的笑,“现在疼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下?”
“你可真敢?”赵绵泽牙都快咬碎。
“呵,怪了!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都这样了。你也说了,不会放了我,我他妈不打白不打,多打一个赚回来一个。难不成,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你个贱女人!”赵绵泽气到极点,突然狠狠抱住她,死死压在亭角的圆木柱子上,那一副气咻咻的势态,像是恨不得压死她才好,“看我可会饶了你。”
“不饶更好!反正水够浑了,也不差你再多搅一下。”
赵绵泽看着她,目光赤红,却不清楚膨胀在心头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恨!是恨的。可喜欢,却也是真真的喜欢。喜欢到心尖尖上去了的那种喜欢。恨这个样子的她,也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夏楚,回来做我的女人吧,我定会好好待你。”
这话不是他想说的,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管不住他的嘴。
挨了两个巴掌,他的嘴居然还想讨好她,讨好这个女人。
夏初七挣扎得很厉害,可男人到底是男人,赵绵泽这厮看着温厚,可力气却恁大,与他纠缠打斗着,她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做你的女人?我凭什么要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跟你的?”
“我十九叔能给你什么,我就能。他不能给的,我也能。”
看着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夏初七冷讽,“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你有这个资格吗?”
“资格?”赵绵泽火一般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双手撑着她的肩膀,像是恨不得掐死她,“夏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才叫做资格。”
“等你有那一天再说吧。”
“他就这么好?”
“他的好,不是你懂的。”
“他究竟能给你什么?”
“跟了他,我什么都有了。”
“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赵十九,有了他,我就觉得欢喜,有了他,我觉得就快活。他是我的男人,我看他哪里都比你好。我的男人他疼我,宠我,什么都依着我……”
“我也可以。”一把扼住她的手,赵绵泽低喝。
夏初七突然停住了挣扎,看着他。
“行啊,给你一个机会——”
赵绵泽喘息不止的呼吸均匀下来,心里倏地一软,就像被一片轻柔的羽毛划过了心坎,激动得喉结不停的滚动,“你说。”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56章 以毒攻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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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微微一弯唇,笑嘻嘻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被她逗弄玩耍的小动物,眼睛很邪,唇角的梨涡也很邪,整个人都像被罩上了一层邪气,“我不喜欢被人睡过的男人,只喜欢干净的,你是吗?你若是,我就肯。”
“这种话寻常女子讲不出来,可以说赵绵泽想都不敢想会从一个女子的嘴里听见这种话。可她不仅说了,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么大言不惭。不要说他是皇孙,但凡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二十?”
赵绵泽红着一张脸,仍是冷笑,“十九皇叔,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叔。偷偷摸摸地抢了我的女人,还敢大大方方的带入宫来,威胁我?”
脚下那一双锦缎皁靴又往前了一步,赵樽身姿挺直,并无太多表情,可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沉重,“有所得,必有所失。鱼与熊掌,从来都不可兼得。绵泽,你可想好了?”
赵绵泽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江山与女人,他只能选一个……
心下生着恨,他转头,看向夏初七。
她还是像先前那般,浅笑靥靥地看着他。眼神没有躲闪,更无半点回避,就那么当着他这个正牌夫君的面,靠在赵樽的身边,毫无羞耻之心。
心里一蜇,赵绵泽冷笑着“哼”了一声,“十九皇叔为了得到她,没少费心思吧?侄儿一直敬佩十九皇叔是个大英雄,却不想竟是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人人都以为您要以计谋权,可没想到您却是以计谋人。”说罢顿了顿,看向夏初七,目光有恨有怨。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当。”
他说完狠话,一拂袖袍,气恼的扬长而去。
小园中,初春清寒,就在那春日庭院中升腾的薄薄雾气里,他背影挺直,却悲伤得像一个故事的终结。
云月阁是梓月公主的寝宫。
洪泰帝疼爱梓月公主,人尽皆知,云月阁的布置自然比其他公主的寝殿奢华了许多。夏初七没有想到赵樽会来接她,还与她一起去云月阁。从坤宁宫外的小园子出来,她脚步一直轻快,直到踏上云月阁的青石地板,才慢慢沉重下来。
她许久都没有见过赵梓月了,那个曾经声称要“嫁给她”的姑娘,刁蛮过,任性过,哭过,笑过,闹过,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如今却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张她父皇特地为她打造的精工雕制的大床上,在层层粉色的纱幔里,默默等着一个结果,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刁蛮,也不会任性。
“公主这几日,可有好些?”赵樽是赵梓月的兄长,却一向恪守礼仪。他没有走近,负手立于榻前三尺,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太医。
这位太医名叫顾怀,是洪泰帝专门差来照顾赵梓月的一名太医院吏目,他端正地跪在那里,穿了一身太医院的官员补服,一动也不动,像一个俊俏的人物剪影。听得赵樽问话,他没敢抬头,“回殿下,臣无能。梓月公主身子越发虚弱,臣虽竭尽所能从喉间引流食物喂哺,但公主不会吞咽,食之甚少,若再不苏醒,拖下去,只怕是,难以保命。”
赵樽面色微微一暗,“你下去吧……”
顾怀怔了怔,低低应一声“是”,可在他爬起来时,不知是脚下虚软,还是旁的原因,一个站立不稳又跪了下去,额头上的一层汗,越发细密了。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赵樽皱起了眉头,“说。”
“殿下……”顾怀像是很难启齿,看了看周围的人,“此事非同小可,微臣想单独禀报给殿下。”
赵樽深深瞥他一眼,摆了摆手,“都下去。”
赵梓月寝殿里侍奉的宫人应声而退,殿中只余下他们三个人。顾怀看了看夏初七,仍是有些犹豫。直到赵樽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他才跪伏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道:“殿下,这两日,微臣与公主把脉,发现公主的脉象,像是,像是……”
“说!”赵樽声音更冷了。
顾怀肩膀抖了一下,终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是喜脉。”
夏初七耳朵“嗡”了一下,心里一惊,与赵樽交换了一下眼神,坐在赵梓月的床沿上,探向她的脉搏,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一片静谧,直到她再一次睁眼扫向赵樽。
“爷……”
看她的眼神,不需要再多说,赵樽已然明白。
他眉心紧紧一蹙,看向顾怀,“下去!此事不许泄露一个字。”
“是,微臣不敢。”
顾怀急快地退了下去,夏初七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浊气,看看沉默的赵樽,又看看榻上生死不明的赵梓月,再想到她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不由自主就想到已经死在漠北战场上的二鬼。
这一切真是荒唐。
曾经她有想过,等赵梓月醒来,二鬼也凯旋归来。老皇帝爱女心切,定然不会让赵梓月受委屈,说不定真的就成了这一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让他的小公主穿上大红的嫁衣,漂漂亮亮地嫁与二鬼。
可如今,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一个死,一个伤,天人相隔。
“爷,孩子不能留。”
这样的话很残忍,可她是个医者,不得不说。
一来赵梓月只有十四岁,根本就不适合生育。二来她如今迟迟不醒,身体的汲取负担她一个人的生存都成问题,不要说一个小生命。三来她一个当朝的公主,又怎可以未婚先孕?这样的丑闻,老百姓都承受不起,皇室更承受不起。四来二鬼都没有了,为了她以后的幸福,孩子也不能要。
“嗯。”赵樽眉宇间阴影笼罩,语气还算淡然,“有危险吗?”
夏初七沉默一下,方才道:“她身子太弱,滑胎的药,性猛,就这般服下去,怕她受不住。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先把她的身子调养好些,方才能为她滑胎。”
赵樽看看床上的赵梓月,走近过来,手搭上她的肩膀。
重重一捏,他低低叹了一下。
“阿七,保住梓月的命。”
走出云月阁的时候,外头停了一个步辇。打头的太监正是洪泰帝身边的大太监崔英达。他微微鞠着身子,见到赵樽与夏初七出来,挂着四季不变的笑意,走近施了一礼。
“十九爷,陛下有事找您。”
夏初七心里一惊,不会是赵绵泽那厮告状去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看向赵樽。可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长身而立,丰神俊朗,一袭亲王蟒衣上的蟠龙栩栩如生地游弋在春日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安神魅力。
“你先回府。”
瞥着他的镇定,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爷,你小心些。”
那天赵樽与洪泰帝说了些什么夏初七不知道。原本说了要来收拾她的人,那天晚上也没有到诚国公府来。为了探听消息,第二天一早,她放飞了小马,给他捎去了一封信。
“天上一轮月,人间两盏灯。”
小马不一会儿就飞回来了,那带着墨香味的信筒上,有他亲笔书写的四个字。
“无事,安心。”
能安心就奇怪了。赵绵泽已然晓得她的身份,到底会不会说与洪泰帝,她心里没谱,如何能安得心下来?四月初七就是她与赵樽的大婚了,她却突觉她两个像在摸着黑走,一条道的往前冲,虽然手牵着手,却不知前面还会遇上什么坎儿。
去宫中的时候,又下起雨来。
不知是不是心境的原因,她觉得就连天气都进入了状况,一切都变得有点儿微妙。第二日去坤宁宫,她照常为张皇后看诊,听说张皇后差人挑了几个品相极好的女子去了东宫,赐给赵绵泽做侍妾。第三日去坤宁宫,她便看见了张皇后病态中的笑容。据说那个除了夏问秋之外哪个女人都不碰的赵绵泽,第一个晚上,就住进侍妾的院子,夏问秋伤心得紧,却又不敢去哭闹。
张皇后听了很是欣慰,夏初七也心情大好。
夏问秋啊,这一回得淹死在醋缸里了吧?
为了方便她入宫与张皇后和赵梓月诊治,坤宁宫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乘舆轿。当然,外面的人都只道景宜郡主很合张皇后的脾性,张皇后便常常宣她入宫陪伴。至于个中的内情,旁人自是不懂。
夏初七一面为张皇后治病,一面为赵梓月调养,日子便忙碌起来,生活亦是丰富了许多。在有了张皇后撑腰之后,她发现了一个道理,男人治天下,女人治男人。这洪泰帝顾惜着张皇后,张皇后得靠着她活命,这就是她如今手上最大的资源。
又三日后,夏初七得了一个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
奉天殿上,洪泰帝颁下旨意,赦免了兵变的将士。
北方还在打仗,这个时候大赦有益于稳定军心,君悦,臣也服。
可接下来,圣旨一道接着一道。
因兵变事件而入狱的陈大牛,不仅被老皇帝赦免了罪行,还连带着官升一级,授正一品武官第一阶右柱国,加授龙虎将军,领金卫军事务。同时,洪泰帝认为陈大牛本名不雅,特赐名为“相”。
皇帝亲自赐名,本就是极大的恩宠。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57章 以毒攻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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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相”一名,更加让人哗然。人人皆知大晏朝取消中书省,不设丞相一职,可洪泰帝却偏偏为陈大牛赐名为“陈相”,取之谐音,不仅是天大的恩赐,其中的含义,也值得让人寻味。
都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可这定安侯府的好事,却是一桩接一桩。洪泰帝不仅升了陈大牛的职务,给了他实际领兵之权,还敕封他的老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并且追封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梁氏为侯府正妻,一品诰命夫人,赐了陪葬之物若干。
与此同时,另一道赐婚圣旨也飞向东宫,“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之皇孙女菁华郡主赵如娜,年十六,性情温婉,脾性极佳,自幼知书达理,淑德敏慧,特赐予定安侯陈相为侧室,钦天监择吉日,于三月十八立夏之日纳入定安侯府……”
妻为娶,妾为纳。
这陈大牛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出其右。
整个京师都在为益德太子的嫡女入定安府为妾而津津乐道,人皆言,那陈将军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道,好事儿一桩接一桩,盛世荣宠,也不过如此了。却是谁也不知道,接旨的赵如娜跪在东宫大殿之中,头磕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有抬起。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久久,方才听得她哽咽的声音。
亲自来宣旨的崔英达合上圣旨,双手捧递给她,叹了一口气。
“郡主,陛下还有口谕。”
赵如娜面色苍白,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崔英达沉着老脸,大概也觉得有些残忍,眉间的皱纹深了深,方才甩一下拂尘,尖着嗓子传口谕,“陛下口谕:因定安侯府刚办过丧事,菁华郡主入门时不许披红挂彩,郡主须得身穿孝服,在侯府夫人牌位前……三跪九叩。”
孝服嫁人!
三跪九叩!
即便是世间最低贱的妾,也不必如此。
赵如娜煞白着脸,跪在那里,久久无声。
“郡主。”崔英达也是有点不忍心,“陛下还有一言,让老奴转达给郡主。陛下说,您是他最喜爱的孙女,定安侯是他看重的爱将。把您许给他,陛下他放心。陛下还说,他的孙女,即便为妾,也定能拴住男人的心。他等着有一天,定安侯亲自请旨,为您抬妻位。”
沉默着,赵如娜唇角颤了颤,再次叩拜,“谢陛下。”
拿着那黄澄澄代表了至尚权力却刺目无比的圣旨,她走出东宫大殿,往后院行去。天上飘着雨,青石板铺成的甬道光线昏暗,她没让宫女和侍婢跟随,一个人走入园中,任由泪水横流,却没有哭出半声来。
“妹妹,妹妹……”
园子一株大雪松后头,钻出一颗大脑袋。
傻子咧着嘴,手里抱着一只黑猫。那只猫是赵如娜平常养着玩的,见到她,黑猫“喵”一声,就要扑过来,却被傻子敲了敲头,又委屈缩回了脑袋去。看他如此,赵如娜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勉强地笑了笑。
“大哥,你怎的在这里?”
傻子抱着猫走过来,歪着脑袋看她,“我带着小黑玩耍,听见她们在说,妹妹你要嫁人了,嫁给什么猴子做媳妇儿。妹妹,你可是不高兴?”
赵如娜吸了吸鼻子,望了望飘着雨的天,“高兴,我怎会不高兴?”
“既然高兴,那妹妹为何还要哭?”
“正是太高兴了,我才哭的。”
“哦,这样啊,我高兴的时候想笑呢,笑得很大声。”傻子憨傻的看着她,笑眯眯地道:“妹妹要嫁人了,新娘子是高兴的,我是见过人家娶媳妇儿的,新媳妇儿都戴着大红花,蒙上红盖头,坐了喜轿,吹吹打打,一路往新郎倌家里去,很是热闹呢……”
蒙上红盖头,坐了喜轿,吹吹打打……
赵如娜再也忍不住,蹲身,头搁在膝盖里抽泣,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大哥,你妹妹啊,得穿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裳,系上麻绳……”
轻“咦”一声,傻子道:“那不是死了人穿的吗?”
即便是傻子也知道,那是死人才穿的。赵如娜苦笑一声,看着他脸上单纯得近乎痴傻的担忧,鼻子一酸,抬起泪眼来,咬着下唇道:“大哥,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菁华郡主与陈大牛的那点事,传遍了京师,夏初七自然也是晓得的。不过她一开始只知道圣旨的内容,而那一道“另类又重口”的口谕却是梅子以八卦的形式告诉她的。
“太狠了吧?”
她一边在院子里捣药,一边偏过头去看梅子。
“梅子,那菁华郡主是益德太子亲生闺女?”
“郡主问得稀罕,当然是亲生的。”梅子嘴里“啧啧”有声,“先前奴婢还羡慕她来着,虽说是给陈将军做妾吧,可陈将军他人好,也没有妻室,她自家又是郡主,入了侯府里,还不是她最大吗?如今听了这个……哎,这不是糟蹋人吗?”
夏初七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几乎下意识的,她就想起了东华门初见时,赵如娜那一双眼睛。有点闪神,有点忧郁,有点受伤,更多的却是隐忍。不管陈大牛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是怎么死的,可那一双眼睛让她觉得那姑娘真是挺无辜的。贵为天家之女,却不得不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成为帝王笼络人心的工具。再想想如今还躺在云月阁的赵梓月,她越发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低下。高高在上的公主郡主尚且如此,何况民间妇女?
她半闭着眼睛走神,梅子还在耳边叨叨,“依奴婢说啊,那菁华郡主也是可怜人,像她那样的身份,正妻做不成,做人家的妾室,还得穿孝服过门,行三跪九叩之礼……”
“梅子。”夏初七突然打断了她,“到底什么是三跪九叩。”
梅子看她一眼,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三跪九叩是最隆重的大礼,从进门起,得跪三次,叩九次头。三步一跪,一跪三叩。”说着说着,梅子又唏嘘,“奴婢要是嫁人,谁让我这样,我定是不肯的。”
夏初七瞥她一眼,“想嫁人了?”
梅子害臊的低下头,脸都红了,“才没有。”
夏初七笑了笑,不再说话,可梅子却聊兴很高,“说来说去,还是您最有福分,像咱家爷那般神仙样的人物,都对你服服帖帖,谁也欺不着你。不要说三跪九叩了,奴婢觉着,您要是叩一下,咱家爷就得心疼坏了……”
“小蹄子又在犯酸了?!”晴岚从院门口进来,笑着打断了梅子,接过夏初七手里的东西来,道:“郡主,咱爷过来了,正在前头与国公爷和小公爷叙话。国公夫人差人来传话,让你去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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