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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洪泰帝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先带他下去,找太医。”
“是!陛下!”
侍卫冲上来抬了人就要去太医院,可还没有走出大殿,洪泰帝目光一眯,突然又喊了一声,“等一下。”他扶着龙椅的手,慢慢摩挲着,目光锐利地看着那个血人,“你在军中任什么职务?”
那人迟疑一下,“回禀陛下,卑职是征北先锋营……普通先锋兵。”
洪泰帝皱眉,声音又是一沉,“名字?”
那人咬了咬干裂的下唇,“卑职名叫晏二鬼。”
洪泰帝面色一变,欣赏的目光顿时一冷,“姓晏?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姓国姓?”说罢不等旁人反应,他已然寒着脸看向侍卫,“不用治他了!来人,直接把这个藐视朝廷的先锋兵拖下去,给朕砍了。”
“哗”一声,全场哗然。
晏二鬼能从敌占区逃回来,并且将如此重要的消息传递回京师,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如今居然因为姓了国姓,就把人宰了,怎么说都有些牵强。可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中王侯公卿们面面相觑,虽有些不可置信,却没有人吭声。
“陛下……”赵绵泽迟疑着出列,跪在地上,“孙儿以为不妥。”
洪泰帝冷冷瞥他一眼,“有何不妥?”
赵绵泽埋下头,声音却斩钉截铁,“此人功在社稷,误姓国姓那也非他本人所愿……”
“功?什么功?”洪泰帝厉声打断了他,冷冷看向二鬼,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恨,“你觉得自己有功吗?朕说你该死。你觉得你是该死,还是不该死?”
二鬼吃力地抬头,没有辩解,只低低苦笑。
“卑职……该死!请求陛下……行凌迟……之刑……”
又是“哗”一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洪泰帝之前的命令就够奇怪了,可晏二鬼的回答更让人惊诧。除非他是疯了,要不然,有谁会主动要求“凌迟之刑”的?殿内一干人都不明所以,搞不清楚究竟在唱哪一出。可不管哪一出,赵绵泽为他求情都被皇帝训斥了,谁又会再站出来为他说话?
人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谁也没有料到,洪泰帝闭了闭眼,却看向了赵绵泽。
“罢了,准你所奏!带下去……治。”
诚国公府。
八卦婆梅子是带着小跑进入景宜苑的,看到正在芭蕉树下说着悄悄话的夏初七和赵如娜,她喘了好几口气,拍着胸口道:“郡主,不得了,出大事儿了,好像要打大战了,我还听说一个消息,鬼哥回来了……”
当初晋王府发生的事儿,梅子是知情人,可赵如娜却是不知道的。夏初七心里“咯噔”一下,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末了却狠狠瞪了梅子一眼,“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整天没事操这些心做什么?赶紧去给菁华郡主添水。”
夏初七很少责怪下人,梅子吐了吐舌头,轻轻“哦”一声,知道自个儿多嘴了,赶紧去做事。可舌头长的人一旦不能多嘴,心里又揣了那么多事儿,一颗心都痒痒的难受。于是,添好了水,梅子在夏初七与赵如娜说话的时候,一直欲言又止,在边上搔头抓耳,小圆脸上写满了“难受”。
赵如娜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收起手边的绣活,她笑了笑,“今儿时辰不早了,郡主,我也该回府了。”
夏初七不便多留,叫了晴岚过来,把自家前几日捣鼓出来的“嫩肤面膜”拿了一盒,塞在她的手里,嘻嘻一笑,“你看我总拿你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个面膜是本人独家生产,绝对好用,先前我给你讲了用法,你得坚持用着,你看你这皮肤底子这么好,用了一定会更加水嫩,等咱大牛哥回来,一摸上手,那嫩嫩滑滑的,啧啧,哪里还舍得放手?”
“你个不正经的小蹄子!”
赵如娜脸微微一红,让绿儿收下,嗔怨地瞄了她一眼。
“亏得十九叔把你收了,不然,岂不是一个祸害?”
“祸害才好呢?女人就得做祸害。”夏初七嗤嗤一笑,望了望边上的几个小丫头,又把赵如娜拉在一边儿,“娜娜,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又觉得吧,咱俩关系虽近,但那毕竟是你的私事,我说了就是多嘴,讨人嫌。但如今大战在即,我估摸着,大牛哥很可能会被派去征北,这战一打起来,一年两年,三年两载,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再怎么说,你与那个顾太医都过去了,大牛哥才是你的男人。男人啊心肠再硬,咱也得把他化成绕指柔……娜娜,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如娜赧然一笑,低下了头,“我懂。”
“那不就结了。你看啊,大牛哥他如今又没纳妾又没娶妻的,这不摆明了心里装着你么?我晓得你受了委屈,婚礼那天的事我都看见了。可你再想想,连我这个外人都替你委屈,他心里又怎会不知道?只不过男人都好面子,有的时候,咱主动迈一步,没什么委屈的,先哄着他。等往后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不好吗?”
赵如娜面色微缓,迟疑一下才道:“景宜,我早就认命了,不觉得委屈。可他不回来,我又能如何?”
夏初七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傻啊?他不回来,你不能去找他?你是他媳妇儿,他都睡了你,当然得负责任。听我的,你去给他送件衣裳,送碗汤什么的,难不成,他还能赶你?”
赵如娜眉头蹙了一下,轻轻一笑,“多谢。”
夏初七知道她听进去了,不再多说,又看向绿儿。
“扶好你家郡主,路上小心点儿。”
赵如娜走了,夏初七这才叫来了话已经堆在喉咙口不吐不快的梅子,仔细问了她打听来的事儿。听说二鬼自请“凌迟”,抹了一把冷汗,心里不免唏嘘。但转念一想,二鬼回来了自然是好事,可这北边战场上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京中会一无所知?
这也太诡异了!北狄人有那么厉害?
这日晚上赵樽没有来,她有点心绪不宁,把梅子和晴岚都打发了,一个人坐在窗边上,抚着小马已经变白的羽毛,想来想去实在憋不住,给赵樽传了一封信。
“大婚将至,烽火又起,郎君啊,你怎么看?”
小马“扑腾扑腾”飞回来的时候,她正将下巴挂在窗拢上听外面芭蕉打竹叶的“沙沙”声。可小马这家伙什么也没有给她带回来。空等了一场,她拍了拍小马的鸽子头,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地走了几圈,终是一个人趴在床上,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半睡半醒之间,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抿嘴一乐。
“阿七……”
听着他低低的喊声,她故意不吭声,“呼噜呼噜”装睡。
赵樽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睡着了?那爷走了。”
丫就是吃准了她!夏初七恨恨低咕着,装不下去了,飞快地弹跳起来,猛地一下扑过去,双腿一夹便缠在了他的身上,“你敢!”
赵樽捻了捻她的鼻子,抱着她过去把门掩上了,又抱她坐回在椅子上,端详片刻她的脸,严肃地问:“阿七,你大姨妈来了?”
他的话问得莫名其妙,夏初七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啥意思?没事儿关心我姨妈?”
“没事。”赵樽抱紧了她,声音有些闷。
夏初七拿脑袋撞了撞他的下巴,嘿嘿一乐,揽住他的脖子,后仰着身子,板着脸问他,“我楚大仙掐指一算,还有十二天咱们就要大婚了。可是我这心里却没着没落的。今儿听说北边出大事了,这一回你爹得气死吧?要打大战了,他会不会又想到你?”
赵樽面色冷硬,瞄她一眼,没有马上回答。
夏初七眉头一蹙,“说话啊?怎么了?”
“小丫头!”赵樽圈紧了她,低低一笑,“你就放心吧,你这辈子都是爷的人。怎么也跑不了,这个新娘子,你做定了。”
他这么一说,好像她“恨不能嫁”似的。虽然这是事实,可夏初七还有有点儿脸红,为了掩饰不自在,她撒赖似的在他怀里拱了又拱,一直拱得鬓发乱了,衣裳散了,这才漫不经心地钻出来,嘿嘿一笑。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66章 生米与熟饭的妖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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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终于晓得了。”
轻唔一声,赵樽掐她腰上的肉,“晓得什么?”
夏初七偏着头专注地看着他,“你也认为你爹定会派你去打北狄,对不对?你怕来不及大婚,所以关心我家大姨妈来了没有,你想要……想要与我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是也不是?”
赵樽眸子一眯,“阿七你真敢想?”
难道不是?夏初七瞪着他,肠子都气得打结了,“那你啥意思?”
赵樽面色古怪,像是憋着笑意地叹了一声,“爷是看你情绪不稳,这才好心相询一句。当然,若阿七实在等不及了,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爷煮饭,可是要收费的,阿七你有银子么?”
靠,还要不要脸了?夏初七华丽丽的黑了脸。
“爷,你可以稍稍羞耻一下吗?”
北边出大事了,朝堂上更是风雨不定。
大晏与北狄的战争,几十年来从未停歇。从洪泰帝登基以来,这些年,一战再战,战了又战,虽然北狄被逼出了大晏的国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北狄的游牧民族生存环境恶劣,不南下也不成。故而这些年来,北狄人不停骚扰大晏边境,烽火不断。
如今更不得了,北狄太子哈萨尔居然有本事策反一名大晏将领,令十五万人投了敌。不仅如此,他还成功封锁了消息,利用大晏朝廷大肆庆功的机会,一连夺下大晏数城,并且借助洪泰帝的圣旨,让陶经武收编了大晏庆州各地方军,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讨论“战”与“不战”。
只不过在战前,洪泰帝还有一件事要做。
谨身殿里,他单独召见了锦衣卫大都督东方青玄。
“说吧,怎么回事?”
洪泰帝语气很是生硬。锦衣卫的情报组织遍及大晏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庆州府与开平府也不乏锦衣卫的人,如今陶经武通敌叛国这么大的事,居然被瞒得密不透风,要不是晏二鬼拼死回京,他还睡在自己的梦中,等着他的军队凯旋。
东方青玄没有马上回答,殿内的火光映在他妖冶的面孔上,多添了一抹鬼魅般的妖艳色彩。他上前拱手,单膝跪地,“陛下,臣有罪。”
洪泰帝冷冷一哼,“你准备怎样给朕交代?”
东方青玄抬起头来,面不改色,轻轻击了一下手掌。
“带上来。”
很快,一行锦衣卫抬了一个又一个穿在尸袋里的尸体进入了谨身殿,粗略一数,足足有十几具之多,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把空气里原本的熏香都冲淡了。
东方青玄走过去,拉开第一个尸袋,指着第一具尸体。
“陛下,锦衣卫庆州所千户葛永寿。”
洪泰帝面色一变。
东方青玄慢吞吞地起身,又走向第二具尸体。
“陛下,锦衣卫永平所千户蓝弘扬。”
洪泰帝半眯起的眸子,锐利了几分。东方青玄没有看他,一身红袍的影子,在灯光下如同最为艳丽的一只鬼魅,又轻轻地飘向第三具尸体。
“陛下,锦衣卫庆州所百户甘宜春。”
指一个,念一个,念完一个,又指一个。等东方青玄把一个个的尸体指认完了,方才回过头来,慢悠悠地跪在地下,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孔上略显苍白,语气里带着几分沉痛的情绪,“哈萨尔是一个精明的敌手,在陶经武通敌叛国之前,他们已然布好了局,杀害了锦衣卫在庆州府、永平府的人。微臣身处京师,一直以为前方风平浪静,却不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微臣得到消息,看到他们的尸体,悲痛之余,深感渎职不查,罪不可恕,请求陛下责罚。”
洪泰帝淡淡看他一眼,挥手让那些人把尸体抬了下去,这才轻轻拿起案桌上的一只茶盏,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青玄,这些年来,朕待你如何?待你东方家如何?”
“陛下待青玄亲如己出,待东方家更是恩重如山。”
“你心里有数就好。”洪泰帝抬了抬眼皮,“青玄,你身上虽然流着一半漠北人的血,可朕却并未怀疑过你,一直委以重任。这几年,你执掌锦衣卫为朕做了不少事,朕记着你的功劳,但你也千万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臣谢主隆恩。”
殿下冷风吹得火烛摇曳。
两个人静默了片刻,洪泰帝重重叹了一声。
“你在京师,朕也在京师。你成了聋子,朕也就成了瞎子。这件事你有疏忽大意,朕也有责任,就不追究了,往后要是再出这样的差池,朕可就饶不得你了。”
东方青玄眼皮微抬,“谢陛下。”
洪泰帝“嗯”一声,看他一眼,慢悠悠地又问,“如今与北狄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依你看,朕派谁领兵北伐比较好?”
东方青玄默了一下,语气轻缓地道,“定安侯有勇有谋,曾几次深入漠北与北狄交手,擅长打北狄骑兵,如今他又领金卫军事务。臣以为,定安侯领兵北伐最合适不过。”
洪泰帝点了点头,轻轻吹了一下茶面的水,“陈大牛很不错,朕一直看好他。可是,单单只有他还不够,朕不想耗下去了。这些年,大晏与北狄打来打去,打得民心不安,国库难以充盈,把朕的年岁也打老了。这一次,朕要彻底拔去北狄在北边的滋扰。一战结束,打残他们,至少要保三十年和平。”
东方青玄凤眸一眯,“陛下的意思是?”
洪泰帝看着他,微微挑眉道,“打北狄,还得老十九啊。朕准备让老十九与陈大牛分兵合击,杀北狄蛮子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龟缩回老巢去,马蹄再不敢南下。”
东方青玄微微一愣,“可是……晋王殿下就要大婚了?”
“家事重要,还是国事重要?”冷冷瞄他一眼,洪泰帝放下手中茶盏,不等东方青玄再说话,转头对崔英达道:“让老十九和定安侯来见朕。”
暮色深浓。
定安侯府的深宅大院里,赵如娜倚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夏初七告诉她的那些话,视线不知不觉凝固。
“侧夫人!”
一道轻唤拉回了她的神思,面前站着的人是刘婆子。
“老夫人有请。”
入侯府有些日子了,可除了晨昏定省外,她与老夫人之间并无交集。如今老夫人找她去,她自然不能不去。如梦初醒一般,她整理好衣裙,领了绿儿一同出了屋。上房里,老夫人吴氏和她的嫂子曾氏正坐在一处叙话。赵如娜进去屈膝请了安,曾氏冷哼一声,瘪了瘪嘴,老太太却皱着眉叹了一声。
“你坐吧。”
赵如娜侧着身子,虚坐在椅上,“老夫人找妾身有事?”
吴氏看着她,低声问:“大牛这些日子,都没有回来过?”
她来问她,她又问谁去?赵如娜想了想,只是点头,没有吭声。
见状,曾氏却是笑了,看着老太太道:“娘,看来啊,您想抱孙子的想法得落空了。哎,俺大牛兄弟也真是可怜,纳了个妾室,还不如不要呢,如今家也回不得,整日在军营里冷锅冷灶的熬着,何时才是个头啊?更可怜是俺那弟媳妇儿,享福的日子没落着,就那么去了,白白让人……”
“你闭嘴!”赵如娜不动声色,老太太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呵斥了曾氏,转过脸来,笑着道:“郡主,俺晓得你是金枝玉叶。可如今你既入得这家门儿,就是俺家大牛的人了。俺这老太婆原也不想管,可你说说,你爷们儿多久不回家了?俺也没见你想个法子,你到底怎生打算的,与俺说说?”
他不回府,脚不都长在他的身上吗?
赵如娜苦笑一下,垂着眼皮,不紧不慢。
“许是军务繁忙,不得空闲吧。”
曾氏又是一哼,插嘴讥笑,“哟,果然是知书达理的郡主,啥叫军务繁忙不得空闲呀?说得可真好听。要不是为了躲你,俺大牛兄弟会整日里住在营房里?他老爹老娘都来了,他能不想多孝顺孝顺?什么人啦……”
一个太过无害的人,总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一开始曾氏还是有些忌惮赵如娜这个东宫出来的郡主,可相处一些日子,见她没架子,不摆谱,待人谦和,反倒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自己端着大嫂的架子,愣是把她当成小妾看,见面不是讽就是刺。
赵如娜看她一眼,从容坦然,“自古妇人不问国事,不问夫君的正事。所以,侯爷的事,妾身也不便多问。”
她回答得知情达理,却十分淡漠,却生生噎住了曾氏。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267章 生米与熟饭的妖娆(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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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微微一愣,对她的话却不怎么认可,“你说得那些大道理,俺也不懂。俺就想说,爷们儿是你的,俺这老太婆也不好管太多,大牛他是个犟眼子,但不是不懂得孝顺爹娘的孩子。这里有俺亲自烙的饼,家乡的口味,是大牛爱吃的,你带到营里去给他。”
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烙饼,赵如娜微微一愣,“是,老夫人。”
老太太意有所指地又道:“今晚上,你也甭回来了。”
赵如娜听得这话,拿饼的手顿住了。
老太太眼皮儿翻了翻,念叨念叨,“你也别怪俺多事,俺明说了吧,俺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俺早点抱上孙子。俺的儿子俺了解,他没什么歪心眼子,这么些年也没个相好的姑娘,郡主你这么个水葱似的大闺女跟了俺儿子,他不亏。去吧,俺的大孙子靠你了……”
赵如娜脸颊有些烫,却没有再辩解,接过刘婆子递来的一包烙饼,垂头躬身,应一声“是”,便退出了上房。
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套了一辆马车,她领着绿儿就出了定安侯府。一路上,夜风轻拂,她却有些迷茫。这世上,究竟有几个女子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几乎下意识的,她突地想起了景宜郡主。
赵如娜打心眼儿里羡慕她,洒脱,自由自在,不肯受人约束。她就像那关不住的鸟,在笼子外面飞来飞去,与她隔着笼子讲话。而她自己,就是笼子里面的那里鸟,永远飞不出那金丝笼,就连那笼中的一小块地的安宁都不可得。
从京师城去京郊驻军营地,要走好长一段路。
赵如娜捂着烙饼,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听营房门口有人低喝。
“做什么的?”
绿儿挂着笑,赶紧上前,“兵爷,这是咱定安侯府的侧夫人,来给侯爷送东西。”
那兵士愣了愣,正准备差人进去禀报,营房里头就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很快几个人策马出来,速度极快。大门的栅栏拉开了,立在马上的人,可不正是陈大牛?
他道:“大晚上的,都堵在这里做甚?”
那兵卒低头,拱手回禀:“侯爷,是侧夫人。”
陈大牛猛地侧眸,这才看见立在马车下面的赵如娜,愣了一瞬,他使劲端了一下挂着红缨的头盔,清了清嗓子,才问她:“你,找俺有事?”
这是自打那天的洞房之夜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样一个黑不溜秋的地方,尽管有营中火把,可却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不过,赵如娜也庆幸有夜色的掩护,不会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来。
她福了福身,淡淡地道:“侯爷,老夫人让妾身给您送烙饼来。”
陈大牛一怔,清了清嗓子,板着脸侧过头去,喊了一眼躲在他背后“哧哧”发笑的副将,“耿三儿,给俺收下。”
“好嘞!”耿三友答着,瞄向赵如娜,“嫂子,里头歇一会儿?”
赵如娜心跳加快,抬头看着陈大牛夜幕下的侧脸,想到夏初七的话,想到老太太的嘱托,正准备抬步,却见陈大牛瞪了耿三友一眼,低低说出一句,“营房里都是爷们儿,不方便。你先回去,给俺娘说,俺明儿回去看她。”
赵如娜庆幸自己那只脚没有迈出去,要不然多丢人?
她来自皇室,自有她的骄傲。
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成了婚都是这样,可他不耐烦,她也不便多说。反正烙饼送了,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不是她不愿意留下来,是他不让她留下来。
“是,侯爷,妾身这就回去。”
陈大牛看她一眼,又喝,“耿三,派人送夫人回府。”
赵如娜递上烙饼,“不必了,妾身这有马车,原路返回就是。”说罢她没有看他,径直调头上了马车,在车夫的“驭”声里,马车轮子骨碌碌转动着离开了。
耿三友瞧了瞧手上的烙饼,挤眉弄眼的笑,“大牛你也真是,嫂子人都来了,你又何必赶人走?真是不懂你,这么俏的媳妇儿不睡,留着看啊?”
“滚!”陈大牛扯了把缰绳,低吼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干哑得紧,脊背上还有汗,“营里的事交给你了,俺得入宫去,陛下紧急召见。这战,要打起来了。”
耿三友点头,丢一个烙饼给他,“烙饼来一个先!”
陈大牛接过烙饼,“驾”一声儿,策马奔了出去。可烙饼咬在嘴里,他才发现这么远的路,饼子还是热乎乎的,一点儿都没有凉。停下咀嚼,他不由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又埋头啃了一口烙饼,觉得身上很是舒坦。
赵如娜听见了他从马车边上策马而过的声音,不过却没有撩开帘子去看。不珍视她的人,她没有必要太过在乎。日子怎么过都是过,这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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