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为什么赵樽先前没有吭声儿,是不是以为是她干的?
夏初七不好琢磨那位爷的心思,可她却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出好计!
她不是好人,也不想帮赵樽多留几个侍妾在眼前看着膈应。
但是,她也不想让人给玩了,往后有嘴也说不清楚。
尤其像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事儿,她向来不做。
“殿下,等一下!”
眼看赵樽快走出院子了,夏初七突然拔高了声音。
赵樽停下脚步来,稍微一顿,不带情绪地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夏初七却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说:“爷,我看今儿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误会?”
赵樽还没说话,谢氏却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哧哧地爬了过来。
“楚医官,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不能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夏初七扫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观察着,最后,目光落在了玲儿身上,“妹子,你说你给如夫人下的药,是什么药?药在哪里?”
玲儿跪在地上,不敢看她的眼睛。
“月毓姐姐搜去了,在她那儿。”
夏初七蹙了蹙眉头,笑眯眯的望着月毓,“月大姐,什么药如此厉害,能够让人吃下去就躺床上起不来?不如拿出来让楚某开开眼界?”
月毓点了点头,递上一个纸包着的东西。
夏初七拆了开来,嗅了一下,便晓得了。
这不是什么致命的药,不过就是巴豆果实制成的粉末,为了让人拉肚子用的。那“高人”想故意离间她和赵樽,她却偏偏不想遂她的意思,非得让赵樽来心疼她不可。
贱贱地掀一下唇角,满不在乎地用手指弹了弹纸包,什么话都不多说,卷着包药的纸边儿,将那点为数不多的巴豆粉倒入了嘴里。嚼巴嚼巴,她打了一个嗝,随即绽开一个笑容。
“这哪是什么毒药啊?不过寻常灶上用的芡粉而已。我就说嘛,虽然我入晋王府没几天,可瞅着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个个精气饱满有亲和力,那心肠不说是菩萨,也是关公了,怎能干出那种下毒害人命的事?”
她把“毒药”当场吃了。
她吃了没事,她是医官说了也没事。
既然粉末不是毒药,谢氏自然也就没有了害东方婉仪的可能。
院子里,久久没有人吭声。
可很多人,都在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王府里的女人,人人都争宠,人人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哪里会有帮人的?这个楚七,明明就是殿下的人,却帮殿下的侍妾,不是傻的么?可事情弄清楚了,赵樽冷峻的脸却拉得老长,像是非常不爽她。
瞄他一眼,夏初七有点不明白,干笑着补充了一句。
“爷,您看您这位如夫人,她也没有下毒,不用再遣送回去了吧?”
赵樽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来越冷,雪花里飘扬颀长英挺的身姿,也越发的高冷尊华,越发的疏离难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静静的,只有风雪的声音。
好一会,他才摆了摆手,不冷不热的吩咐。
“把那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拉下去,杖毙!”
“多谢……楚医官。”谢氏泄了气一样跌坐在地上,挂着满脸的泪水,看向了夏初七时,脸上满满的都是感动。
“你不必谢我。”夏初七笑眯眯的蹲身下去,低低说,“救你一命,一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谢氏愣了愣,呆呆看她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
“应该的。”
“那就说定了?”
又得了一百两,夏初七笑眯了眼睛。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各自退下去,各干各的事儿,各有各的命运,不爽的,不舒服的,不理解的,也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情离开了。但夏初七却没有想到,赵樽站了许久,又走了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比雪花还要冷。
“阿七竟会如此好心?”
“这叫什么话呀?”夏初七翘了一下唇角,笑了笑,“一点小事而已,您也犯不着大动肝火。别的事不好说,可您又不是不知道,东方婉仪失仪的事,其实是我干的,您不是还分赃了么?你说说,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代我受过?”
“你不是不喜欢爷的侍妾?如今打发了,不是更好?”
他又问,声音仍是淡淡的,冷冷的,情绪皆无。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27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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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夏初七心里别扭,表情还算轻松,“不喜欢的只是她们的身份,却不是那些人本身。再说了,即便我很不喜欢她们,也不代表我就会让别人来替我背黑锅。姑娘我是一个侠士,什么叫做侠士你懂不懂?就是路见不平,呼儿哈嘿,哗啦一下,就要拔刀相助那种。”
她又是比划又是挑眉的笑,可真正为什么会出手帮谢氏的原因,她却没有告诉赵樽。
他审视着她,没有声音,沉着的面色十分难看,就像她欠了他银子没还一样,看得她汗毛竖了又竖,才突然间恍然大悟了,“哦,我明白了,你也不喜欢谢氏和那五个美人儿?但是你没有寻着好的借口打发她们,是吧?有了这件事,兵部左侍郎也不会怨怼你,就算他要找事,也该去找东方家,与你也没有什么相干了。”
“你真这么想?”他问。
“要不然呢?我应当怎么想?”夏初七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肚子,又拿手肘去捅一下他的胳膊,才又笑嘻嘻地想要转移话题,“喂,我吃的那东西是巴豆粉,会拉死人的。哎哟喂,爷,我想上茅房……”
赵樽面色一变,那张冷峻迷人的脸,顿时黑如墨石。
“你他娘的傻了?”
低喝中夹着的粗话,让院子里那些还没有散尽的丫头仆役们,一个个惊呆得愣在了风雪里,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他们家的主子爷,一向尊贵风华如在云端的人物,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市井糙话?
大家都呆了,夏初七眉梢一挑,却是笑了。
“我没娘……”
“闭上嘴。”
他冷冷吼完她,又拽了她的手腕,一起往承德院的方向去。可是,那黑沉沉的冷脸上,不仅阴云没有散开,还有将要下冰雹的危险,瞧得夏初七脊背直蹿凉。心里话儿,要不是这货长得实在太好看,就冲他这性子,这脾气,准能把人给吓死不可。
到了承德院,这位爷直接将她丢在了茅房门口。
“还不快去?”
他板着脸生着气,却又带她来如厕的样子,其实很萌。至少,夏初七目前是这样的观点。可她刚把巴豆粉吃下去,哪会那么快就有反应?先前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罢了,根本就没有要上茅房的意思。瞧着他铁青的脸,她一脸的乖巧。
“爷,您不生我气了?”
赵樽面色冷沉,“你不上茅房了?”
瞧着他的样子,夏初七越发乐呵,心情很好。
“您先说不生气了,我才去上茅房。”
有拿自个儿上茅房的事去威胁别人的人么?除了夏初七,这个世界上难找这种二货。赵樽脸色更难看了,五官就像铁铸的,阴沉沉似山雨欲来,那恨不得掐她脖子的冷意,断不负他“冷面阎王”的称号。
“怎么了?这样盯着我,怪吓人的。”夏初七去扯他的衣袖。
他看她一眼,突然转身,大步远去了。
“喂——”夏初七喊了一声,愣住了。
这厮该不会以为她在戏弄他,其实没吃巴豆吧?
丫的!她真比窦娥还冤了,原本想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结果拍马屁拍到了马腿儿。看着那个飘然挺拔的背影,她瘪瘪嘴巴,暗骂一声“矫情鬼”,转回了耳房,准备先弄点药吃。不然,一会儿闹大了,小命都有可能玩完。
人还没走近,她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默默等她的李邈。
“表姐,我给你个方子,你去帮我拣点药。”
李邈停顿在她脸上的目光,久了点。
“楚七,你很喜欢他了,是吧?”
“……有吗?呵呵呵,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夏初七向来觉得自己是一个女汉子,天不怕地不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可以眼睛都不眨。可是,在感情方面她却怪异的有点儿胆小。
如果李邈说的那个人是东方青玄,她会说,“那是当然,长得那么美的男人,我不喜欢才怪”。
可论到赵樽,她的心就奇怪的紧缩,忐忑。大概真应了那句话,“世界上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敢轻易去触碰”。或者说,她不太乐意比人家更早丢了心。那感受,就像打仗先输掉了气势一样。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可以拥有许多优质女人资源的封建王爷。
感情这事儿,她真弄不懂。
恼人的初恋啊,想她堂堂特种军医,居然不会谈恋爱?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可悲的事实。
别过了头去,她敷衍着往屋子里钻。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没有等到李邈的药煎回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巴豆粉就发生神一样的作用,药力十分刚烈,来势汹汹,半点儿都不给她这个“神医”的脸面,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跑茅房。腹泻、拉水,拉得她差点儿虚脱过去。
在那刀绞般疼痛的时候,夏初七突然有点后悔了。
先人板板的,逞什么能啊,吃什么巴豆啊,脑子被门儿夹了吧?还想得到什么人的怜惜啊?人家根本就不鸟你,关你拉死拉活——
当她虚软无力地第十次从茅房里出来时,暗骂着某人,狠狠一抬脚,踢向了为迎年禁鬼插在窗台下的芝麻秆。可她身子发虚,没有把芝麻秆踢到,脚却是踢在了墙上,痛得她脚一抽。
“娘的,都来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她不服气的又踢了一脚,可这回脚抬得高了一点,另外一只脚站立不稳,原就虚软疲乏的身子,一个踉跄,往地上摔去。
“我靠!”
眼看就要屁股着地,腰就被人给搂住了。
那一股熟悉的幽香味儿直冲鼻端。很好闻、很温暖,她深吸了两口,憋在心里许久的火气突然冲上了心窝。一个转身,她恶狠狠往他身上招呼过去。掐,揪,扯,捏,挠……什么损招儿都使出来了,那泼辣劲儿,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都怪你!没事儿养一窝小老婆,个个斗来斗去,个个都耍小心眼子,个个都恨不得整死我,还有你最可恶,明知道我拉肚子了,痛得直骂娘,难受得快去西天取经了,你还缩在屋子里悠闲自在的看书下棋,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多歹毒的心肠,嗯?”
人在火头上,说话自然没有轻重。
她本想与他打上一架才好,可以泄泄火气。可他却没有还手,由着她基本没有什么力气的花拳绣腿在身上捶打,一声都没有出,直到她骂得气都喘不上来了,这才盯住她,冷冷的讽刺。
“你不是小神医?治不好自己?”
夏初七横了他一眼,气得直哼哼。
“小神医就不是爹娘生的,不是肉做的呀?”
“你不说,你没娘?”
哪儿跟哪儿啊?被他的话给噎住,夏初七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可还不等她故伎重施,就被他给生生捏住了两只手腕,一个拦腰,便腾空抱了起来,牢牢地困在了怀里。
两个人闹了好几天别扭,连面都没有见上。如今再被他抱在怀中,夏初七一时心乱如麻。尤其睨着不敢吭声的二宝公公和一众丫头们,脸上更是烧得通红。
“喂,放我下来!”
她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可他却不看她。
她不得不软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压着声音。
“快点,放我下来,要去茅房——”
她觉得自个儿表述得很清楚了。
可那货真是一个损的,就像没有听见,还往前头走。
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为了五谷轮回,她彻底放柔了声音。
“亲爱的,麻烦你了,行行好吧,我要拉臭臭。”
这句话太肉麻太恶心了,说得她自己鸡皮疙瘩和节操先碎了一地,身子才虚弱地靠住他,面色扭曲的摁住肚子,肯定地点了下头,目露请求,“真的,很难受。”
赵樽大概这才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面色一沉,抱住她便往茅房走。
“梅子,过来扶好她。”
梅子扶了她进去,赵樽却没有离开。
站在风雪里,他身姿一动不动,瞧得边上的郑二宝直叹气。两个都是不服软的犟驴子。见不得,离不得。见了就得咬,离了就得找,还偏生都不乐意先服软,这不是自找苦头吃吗?
郑二宝还没有琢磨明白,却听见里头喊。
“爷,草纸没了……江湖救急,送点儿来,要特贡的……”
二宝公公呛了一下,偷瞄过去,却见他家主子爷脸都黑了。
“十两。”
“你抢人啊?”
“爱要不要。不要就蹲着。”
两个人隔着茅房说银子,说得语气还相当的狠,就像说的不是擦屁股的草纸,而是多大数目的金银财宝似的。一个像土匪,一个像强盗,听得郑二宝缩了好几次脖子,不停地往四周打量。
幸好没有旁的人在。
要不然,他家爷的体面可都没了。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28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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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悲哀的是,他觉着,他家主子爷那体面,早早晚晚,都得被茅房里那丫头给折腾光。
……
又一个时辰后。
服过李邈熬好的汤药,又跑了三两次厕所的夏初七,有气无力地半躺在赵樽暖阁里的紫檀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盅热气腾腾的乳白色炖汤发愣——这汤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可她还在拉肚子,怎么能吃?
看了赵樽一眼,她犹豫着拿勺子舀了一勺。
把心一横,她喝了一口,咋巴咋巴嘴,“啥汤这么黏糊?”
她问他的目的,当然是没话找话。
“花生炖猪蹄,都过了油的,不腻。”
那冷了许久的爷们儿,难得开了尊口,一板一眼的黑着脸回答了她。夏初七轻声笑了一下,咧开嘴,连续说了三个“好”字,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嘴里送了一勺。可还没咽下去,却听见他淡淡补充了几个字。
“吃了长奶。”
“啊噗——咳咳咳!”
一个没有忍住,她就喷了,呛得咳嗽不已。
“我说爷,咱能不在吃东西的时候开玩笑吗?会死人的知道不?”
“爷说花生炖猪蹄长奶,你激动什么?”
盯着他一本正经却非常欠揍的冷脸,夏初七的手心很痒。
她想揍他。
不过,既然这位爷又有了恶整她的兴趣,那她就配合一下好了。她可不喜欢天天和祖宗爷置气,烦都烦死了。既然他想下台阶,虽然矫情了一点儿,别扭了一点儿,可只要两人能够暂时达成战略同盟,修复好合作伙伴关系,她也不爱计较这点破事儿。
“为什么不喝了?”她在愣神儿,赵樽又问了一句。
“喝汤用给银子吗?”她贱贱的笑着,面色有些苍白,可语气里,却是带了一点讲和的意思。
“不必,爷赏你的。”他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这么好啊你?不太敢相信也?”摆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来,夏初七笑眯眯的瞄着他,正搜罗着脑子里的谄媚台词,然后全面开启国共合作,却没有想到,对赵樽来说,没有更狠的,只有最狠的,又给她来了一句锥心窝子的话。
“汤是爷早上喝剩下的,倒了怪可惜,不如喂了你。”
“啊噗——咳咳咳!”他也要长奶?
再一次被呛得咳嗽起来,夏初七咽了好几次唾沫,才从汤盅里抬起头来,抹了一下嘴巴,没好意思问那句话,只叹着气摇头,“爷,你也太缺德了吧?知道我腹泻要禁食,还给我整什么花生炖猪蹄,故意装大尾巴狼来整治我。行,姑娘我忍你,可您也整得太没诚意了,居然还……拿吃过的给我?”
半讥半讽的说完,她重重哼一声,却见他面色一变,好像压根儿就不知道腹泻需要禁食似的,心里的火气又小了一些,“好了,您也甭给我道歉。我这个人最和善最有爱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您计较这点小事。只如今我身心受损,您得赔我一点银子才对吧?”
见她提起银子,赵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身子往椅子上慵懒一靠,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面前的茶盏来,用茶盖拂了拂水面,小啜一口,慢悠悠地问。
“要多少?”
“我心地善良,不坑人,就把刚才的草纸钱抵销了吧。”
“可以。”赵樽眉梢微微一挑,就在夏初七眼睛发亮的时候,他突然重重放下茶盏,冷不丁地瞄了过来,眸子里似有些跳动的火焰,“在谢氏那里,又赚了多少?”
她与谢氏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人在边上。
丫要不要这么会猜啊?
瘪了下嘴巴,夏初七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怎么她好像成了这位爷的赚钱机器了?
“就一百两。为了这一百两,你看我吃了多少苦头,你忍心分赃么?”
“一百两。”淡淡地念了一下,赵樽挪了挪椅子,坐得离她近了一点,这才冷冷地盯住她的,语气幽冷地说:“一百两银子,你就把你家爷给卖了?”
卖他个大头鬼啊!
她什么时候卖他了,不就是留了个侍妾么?
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她抚了抚不太舒服的肚皮,伤感着又要飞出去一半的银子,牙根儿痒了又痒,还是假装正经地“哦”了一声,耷拉着脸,装温驯。
“又不是留下来你就要睡她,急什么?”
赵樽的脸更黑了,“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行行行,分你五十两好了。够公道吧?”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放软了声音,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银子拿到了,谁都不许再翻旧账了,好吧?”
一句话,包含了双重意思。
不许翻旧账,也包括先前她出去的那档子事儿。
她心知这货一定能够听懂,可瞧着他还是一副高冷的姿态,黑着脸也不吭声,不答应,也不拒绝,好像怒气未消的样子,有些吃不准他的心思。
不是她不想交代,只是与赵绵泽见面的事,还有她做这事的目的,一不小心就会牵连甚广。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利用他,她也不想一旦她出了什么事会牵连到他。要知道,干复仇这种营生,分分钟都有可能会掉脑袋,他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见他不答,她索性继续低头喝汤,喝得个“呼噜呼噜”的响,听上去格外的招人恨。可只喝了一口,赵樽就把汤盅给夺走了。
“还喝?”
她佯做不解地抬头看过去,“做什么?你也要喝?”
“你家爷不喝人剩下的。”
赵樽推开汤盅,转头看向装着不存在的郑二宝,语气不善,“收拾了下去,罚俸半年。”
“主子……爷……奴才……冤啊……”
郑二宝觉得自家实在太委屈了!
他只不过用他为数不多的与小丫头们打情骂俏来的经验,告诉了他家主子爷一句话,那楚七身子不舒坦,不如给她炖汤补补,兴许对她身子恢复有好处,完全是出于好心啊,结果怎么人家两个人打架,火烧得旺旺的,却全落在他的脚背上?
郑二宝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没了汤,也不好喝茶,腹泻什么都不好吃,夏初七搓了搓手,有些无奈,左右不是地瞅了赵樽半天,心里一阵敲鼓。她不晓得自个儿说的“不翻旧账”他同意了还是没同意。想想,她觉得有必要把巴豆的事和他说清楚。
“五豆粉的事是我干的,这个你知道,因为我看不惯东方婉仪,想让她出出丑。但巴豆的事,真的与我无关。你想想,我也不可能指使得了谢氏的丫头。”
轻唔了一声,赵樽的声音有些凉,情绪难明。
“爷到希望是你。”
夏初七眉梢跳了一下,“谢氏又没惹我,我是那种下软刀子的人吗?”
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赵樽没有说话。
夏初七歪着脸打量了他片刻,只见他黑眸深深,面无表情,愣是让人猜不透心思来,不由使劲搓了搓额头,这才不徐不疾地又说,“你没怀疑我便好。其实,你先前不应该杖毙了玲儿,可以审的。”
“妇人家的事,爷懒得过问。”
挑了下眉头,夏初七突然一笑。
“也是,让你一个大男人见天和女人们掺和在一处,确实也不得劲儿。爷,我觉得你这个后院里吧,需要一个大管家了,专门安排你这些如夫人们。还有那三公六卿们隔三差五送来的、皇帝高兴了赏赐的、娘娘们更年期到了指派的美人儿们……”
赵樽眉梢挑得更高了,“阿七的意思是?”
夏初七故意摆着一张正经脸,和他玩笑道,“爷,不如我来兼职?”
“兼职?”
她笑眯眯地解释,“就是做医官的同时,顺便干这个活儿的意思。”
“你说的,那是晋王妃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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