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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马厩里静悄悄的。
今儿是过节,府里头的规矩便松了,都以为主子爷去了宫里不会回来,马厩守夜的人都去外头赌骰子去了,一个人都没有。
“喂!”
夏初七站在他的阴影里,找到了一点做贼的兴奋感。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偷偷溜出府去玩吧?”
“孺子可教!”赵樽拍了拍她的头,“但,要收银子。”
“行啊,收银子就收银子呗?你带我玩收多少银子,我陪你玩便收多少。这样算起来,我俩便又是两清了。”
如今她总算摸到点门道,不会总被他诓银子了。
果然,赵樽挽了下唇,解了拴马绳,没有反对。
心里乐了一下,夏初七眼睛一亮,又兴奋起来,绕到他跟前儿,小声儿问,“不带二宝公公和月毓他们,就咱们两个去玩?”
赵樽赏给她一记“蠢货”的眼神儿,“这里还有旁人?”
“欧耶!爷,您实在太帅了!”
夏初七玩耍的心情被吊起来了,冲过去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下。她是为了表示友好和开心,可赵樽身子僵硬一下,看了她许久都没有动作,就连那一匹大黑马,也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她。
“呵呵,被我吓倒了?”
夏初七心知自家的行为太不古代妇女了。不好意思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又去摸黑马的脸。
“大鸟,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
嘻嘻说着,她拿脸去贴大鸟手感舒适的马脸。不料,脸还没有贴上去,后领子一紧,就被赵樽给拎了起来,不客气地丢在了马鞍上,“坐好。”
“喂,要不要这么残忍粗暴?吓到大鸟了。”
“小声点!”
他冷冷低呵,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一只手勒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腰间横过去握住马缰绳,几乎是半环住了她的身子才抖了一下缰绳,还用力拍了大鸟一巴掌,看得夏初七莫名其妙。而无辜“很受伤”的大鸟委屈的“嘶”了声,载着两个人迎着风雪,从晋王府的后门出去了。
“砰——”
“砰——”
除夕之夜,热闹果然与往常不同。
京师的半边天,被烟花映照得五光十色。
这个时代的烟花爆竹已经很发达了,在一条条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到处可见男男女女,人头攒动,灯中有人,人中有灯,欢声笑语,笑语欢声。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新做的衣裳,即便不熟悉的人见了面,也会互相作个揖,问声好,脸上笑意盈盈,赏灯赏景赏京师。小商小贩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将道路两边摆满了摊位,摊位上悬挂着不同色彩的灯笼,将整个京师衬托得繁华无比。
东张西望着,她见到什么都新鲜,赵樽眼中柔软,放缓了马步。
“你没有见过这些?”
心情愉快的夏初七,这会儿脑子完全放空状态。
“对啊,实在太热闹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除夕。”
赵樽抿着唇没有说话,将她往身前裹了裹。走了一段,突地又低下头来。
“冷吗?”
他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像有一片羽毛在轻拂,轻、痒、暖,混合着他身上清幽的酒香味儿,夏初七不由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挪了挪位置。
“不冷,这么多人哪里会冷?哎,过年真好!”
空气里是焰火燃放的硝烟味儿,眼睛里是各种各样贩卖物的年味儿,她一时间眼花缭乱,不时说着这个好,那个好,也不时回头看一下赵樽,看他在焰火里忽明忽暗的脸,想着这样的太平盛世,都是他与大晏将士南征北战用鲜血换来的,不由得有些感慨。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果然是好的。”
她说着,那只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紧。
这一紧,也让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八个不仅代表了盛世安乐,也来自于那一副精致到完美的绣图,那个传说中与他“感情甚笃”的继太子妃东方阿木尔亲手绣的图。
“今儿宫中家宴,你见着她了吗?”
就像所有的初恋少女一样,她问了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
“哪个?”
他明知故问。她愣了愣,也不拆穿。男人有时候装糊涂,那代表了他不想回答。他既然不想回答,那便证明他不想提起。他不想提起,也许就证明他的心里或许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在意。
自我安慰的想着,夏初七为了缓解尴尬,灵机一动,指着天上一个爆开的烟花。
“喂,那个,快看那个,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三级浪。”
“还有这样的名字,哈哈哈,那个呢?你左边,快看。”
“地老鼠。”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名儿好贴切。”
她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路走一路问,什么都新鲜,什么都稀奇。而赵樽的脸在她每多问一个简单的问题时,就会多沉下去一分。那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也更深幽一分。
沉浸在过年气氛中的夏初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全是应天府的小孩儿都知道的东西,一双晶亮的眼睛闪着焰火的光芒,在走到一个官府禁驰的街道时,嚷嚷得很厉害了。
“那里,快看那个地方,我们去那儿!”
赵樽把马放回去了。
等他俩步行挤上夫子庙边的“邀晚楼”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一带铺挨着铺,门对着门,街道上人太挤,这“邀晚楼”的生意也是好得出奇。可是,吃秦淮小吃还得排队?从来属于特权阶级的晋王殿下,估计这是第一次排队等吃的,一直黑着脸,特别不爽地看着她,却也由着她把他拉来拽去,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
“好吃好吃!过瘾。”
大快朵颐着,差不多属于半饥饿了两天的夏初七,坐下来吃着鲜嫩嫩的鸭子肉包烧卖,听着清雅幽丽的江南丝竹声,吃得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说不出来的兴奋与激动。
“喂,赵十九,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赵樽淡淡地说着,拉长声补充,“就很倒胃口。”
嗤笑一声,,夏初七没好气儿的翻白眼。
“少来打击我,没胃口你还带我出来?那宫中大宴多好吃呀,你怎么不吃?巴巴跑回来干吗?心里念叨着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放心,我楚七有自知之明,不说倾国倾城,倾倒你一个晋王府不过分吧?”
“你只会倾倒一个茅坑。”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损起人来不要命,夏初七嘴上也不饶人,满嘴都是油,往他碟子里夹了一个桂花夹心元宵,“想损我啊?没关系,只要给银子便成。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每损我一句,都需要向我支付相应的精神损失费,看你还敢不敢说!”
“真会算计。”
“给你学的!”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32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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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爷……不理会你。”
“好牛!”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气氛越发好了起来。
夏初七侃得胃口大开。葱油饼、五色小糕、鸡丝浇面、薄皮包饺、熏鱼银丝面、猪油饺、鹅油酥、软香糕。每样点了一盘,每样尝一口,再喝上几口雨水喂的六安毛尖茶,欣赏秦淮风光,顿觉冬天都被赶得没了影,春风徐徐,心旷神怡。
怪不得古时男人都迷恋秦淮风月。
果不其然啊!爽——
一次次的感慨着,夏初七七八八的东西也不知吃了多少。终于,摸了摸撑圆的肚子,她拿了他的帕子来擦了嘴,打了个饱嗝,便大声唤跑堂儿的伙计过来结账。
“来喽!”那小二肩上搭了个帕子,很是殷勤,“二位爷,吃好喽啊?葱油饼三钱,五色小糕二钱,鸡丝浇面三钱五……统共五两八钱银子。您二位第一次来,零头就不用给了,五两得嘞。”
“五两?没问题。”夏初七大方地一笑。再一扭头,她望向纹丝不动绷着脸在哪儿都大爷的赵樽,“给钱啊,愣着干吗?”
一听这话,赵樽的脸更沉了,“你没带银子?”
夏初七撑着桌子,身体前倾过去,瞪着一双眼睛,对着他小声吼吼:“在我们家乡,下馆子吃饭全都是男人给钱。快点,少诓我的银子!”
赵樽盯看着她,表情很是怪异,“究竟带没带?”
被他这么一喝,夏初七突然反应过来了,小脸‘唰’地一变,一字一顿,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身上没带银子。”
赵樽眸底全是理所当然的神色。
“你家爷出门,从来不带银子。”
也是哦,他是一个王爷,走到哪里都有人打点,哪里需要用银子?
可今儿夏初七临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也没有拿钱袋。现在茶也喝了,东西也吃了,虽说他俩长相体面,不像吃霸王餐的人,可酒楼的老板估计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会让人吃白食。她不好意思地冲小二挤了扩挤眼睛,坐到赵樽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朵边上,“爷,有值钱的东西抵押吗?”
赵樽给了她一个更古怪眼神,“你家爷的东西,都不能抵押。”
夏初七想想也是,无奈了,压着嗓子说:“爷,咱跑吧?”
“……”赵樽的脸更黑了一层。
夏初七回头又冲小二哥一笑,才小声说他,“怕丢人啊?回头再把银子还回来就是了。”
“……”赵樽的脸还是那么黑,可比她冷静多了。
扯了扯帽子,夏初七有点无语了。
在一个没有手机的时代,找人江湖救急都不行。
想了想,她笑眯眯地望向小二已经变得漆黑的脸。
“小二哥,给你家掌柜说说,我们回头再把银子送过来可好?”
这样的话永远没有人会相信,小二给掌柜的摊了下手,很快,邀晚楼里养着的两个类似于保安的打手便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惊得茶水四溅。
“吃饭不带银子,你们哄谁呢?不给银子,就拉去见官。”
“真的忘带了。”夏初七真诚的说着,突然一指赵樽,“你们认识他吗?认识吗?”
“不认识!”那两个打手语气更冲。
“再好好看看。”夏初七挤了挤眼睛,提醒道,“他可是当今的……”
趁着那几个人竖起耳朵的当儿,她一把拽住赵樽的手腕。
“爷,快跑!”
赵樽的脸色彻底黑下去了。
可事到如今,被她给拽着,不跑也得跑了。
楼板被踩得“咯吱”作响,他俩跑得很快,可屁股后面追的人也快,一边追一边喊,“快,快点拦住他们,吃饭不给银子的两个小贼!装什么大爷,吃不起就不要上邀晚楼。”
这时代的人,好像太有正义感了。
人群一咋呼,除了楼里的伙计追出来之外,就连外面街上的人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帮着追了上来。换了往常,两个人要跑路会很轻松。可偏生今儿街上人挤人、人挨人,根本就穿不过去,一路上围得人越来越多,他们本就理亏,还不能与人家打架,也不能亮出赵樽的身份,给他贴上一个“吃饭不给钱”的标签。
“那边儿,快!追!”
“兄弟们,帮帮忙,堵住那两个小贼!”
后面的吼声越来越多,夏初七跑得利索,嘴上也利索。
“好不好玩?警察抓贼游戏,你没玩过吧?”
赵樽不答,那眼神儿……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他一定想杀了她。
跑一阵,堵一阵,她气喘吁吁,却始终没有甩脱后面越来越长的尾巴,直到两人挤出夫人庙拥挤的街道,看见对面钻出来一队带着刀剑的官兵……
“官爷,抓贼——”
这一回夏初七是真愣了。
一旦被那些人发现,赵樽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看着“呼啦呼啦”追过来的人,她摸了摸吃得太涨的肚子。
“爷,我去把人引开,你找个机会开溜。”
赵樽又好气又好笑,冷飕飕剜她一眼,一改之前被她拽着跑的无奈,手上用力一扯拉她过来,拦腰抱起便发足狂奔,与那些人玩起了老鼠逗猫的游戏。
他变成了主动,情形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钻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赶在追兵过来之前,他一个提气,抱着她翻入一个矮墙的院落,却因她屁股着墙时吃痛,一个挣扎,身子失重,重重跌压在了一个草垛子上。
外面还有人在喊,在追。
下面是厚厚的干草,鼻子里好像还有驴粪的味道。
他们翻入的是别人养驴的院子。
他们的身下,是喂驴的干草。
在外面的喧闹声里,夏初七被他压在身下,脸对着脸,心突突直跳。
“呼,好窘!”
说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也蛮过瘾的,对吧?您这辈子,没有做过贼吧?”
这地方很黑,她瞧不见赵樽的表情,也没有听见他说话。
她正准备推开他,他却突然伸出手来,挑高了她的下巴,静静地看着她,呼吸均匀的喷在她的脸上,指尖上温暖的触感仿佛烙铁一般熨入了心里。她心里一窒,一双眼睫毛胡乱眨动着,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乱如麻地闭上了眼睛,等着一个火辣辣的吻。
“头上有根草。”
他低低说着,带着促狭的意味儿,拂了拂她的脑袋。
猛地睁开眼睛,夏初七一脸难堪。
“你他娘的给我拿草,勾我下巴做什么?”
“不勾下巴,爷瞧得见草吗?”
“……无耻!”
知道又被他戏耍了,夏初七拍开她的手,扭开脸去。
“想爷亲你?”赵樽低低说着,在她的别扭里,原就停在她面颊上的手,猛地移到她的后脑勺,扣紧,一压,头低了下去,温热的唇贴在她的唇边儿,暖暖地喷着一股子酒香,“先前爷不想亲。见你这么主动,也……想了。”
夏初七羞窘地正要反驳,他贴了上来。
四片唇一接触,火热的温度让两人同时低叹一声,再没有心情考虑谁比较吃亏的问题了。一个吻仿佛等待了许久,唇搅和在一起,软而热,舌纠缠在一起,滑而暖。天上的烟花还在墙外绽放,地下的驴房旖旎温暖。
“阿七。”吻得她快要发痴了,他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地“嗯”了声,夏初七双手紧紧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紧张。
“怎么了?”
她害怕他说出来那个请求……
万一他想在这里要了她,她该怎样拒绝?
在她有限的情感知识里,一般男男女女在经过一个个残酷而激烈的你打我骂的模糊恋爱阶段后,拉拉手,亲亲嘴,最后都得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张床”上靠。虽然这里没有床,可他是正常男子,估计也逃不出那个千古不变的逻辑。
一念至此,夏初七的脸又烫了烫,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
“北平府有更好看的庙会,有更多的美食。”
心里一紧,夏初七知道自己又误会了。
但他话里的意思,也把她的心思压沉了。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京师多好!”
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独自猜测着,看着他黑幕里的脸,说:“是不是留下来,你的皇帝老爹便不会放过你?那不如,你自己坐上那人位置?”
他看着她,目光很深邃,一字一顿,“烽火连天,怎比得国泰民安?”
牵了牵唇角,夏初七吁一口气,轻松地笑了。
“也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他没有回答,又拿湿湿的唇压上她的,啃一口,来回地辗转,发出一种热气吁吁的粗喘。凭着女性天生的直觉,夏初七知道一个单纯的吻,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了。他的吻更深,手上动作也越发火势,强势的力道将她的嘴吻得有些痛,火一样的热情,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赵樽……”
在温度到达沸点之前,她低喘着,咬他。
他的唇离开了。两个人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33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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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等呼吸平静了下来,她才突然一弯唇。
“喂,你的左边,好像有一泡驴屎……”
太破坏气氛了!
赵樽身子明显僵硬了,稍缓,那只原本落在她袍带的手又探入内里。
“这是什么?”
“呃。”夏初七心脏“怦怦”直跳,想到那玩意儿,脸不由得红了,又想笑,又不得不憋住笑,严肃着脸解释,“一根胡萝卜而已,糊弄人玩儿的,不然你以为呢?我能长得出来?”
他手一顿,身子僵硬,好像有点承受不住?
夏初七又笑了,“我一个堂堂的爷们儿,出门的时候,身上怎能不带胡萝卜?”
赵樽咳了咳,好像快要崩溃了?
夏初七火上浇油,“放心吧,这玩意儿好使,我还专门用刀雕刻过,像模像样的,绝对能以假乱真。”
他扼住她的力道加大了,估计想要掐死她。
“哈哈——”压抑着声音干笑着,夏初七没听他出声,闭上嘴安静了一会儿,才冲他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微笑。只不过黑暗中,她猜他也看不见,“赵十九,你要去北平府就藩了,那不是好事儿吗?干吗板着脸?”
他突然“嗯”了一声,话题转得极快。
“你若不去北平府,欠爷的银子如何偿还?”
“……缺德!”
她在替他操心呢,他还念着她的银子?
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在夜幕里的驴院里,闻着驴粪味,听着银子气,夏初七突然觉得两个人的对白已经跟风月完全不沾边了。她面前这货,简直就是一个可恨到极点的人,比她还要讨厌上三分。
“我好像已经不欠你了。上回不是两清了?想抵赖啊?”
“你会欠的。”赵樽盯着她,说得很淡定,“从今天起。”
“啥意思?”夏初七纠结了,郁闷得想吐血。
“不要怕,即便你欠的银子还不上,爷也不会要你的命,你以身抵债便是了。”他说得很平静,还特地加重了“以身抵债”的语气,表示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与可行性。
夏初七呛得咳嗽了一声。
都说人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她不得不感叹一句,“爷,地球上已经没有你的对手了。”
那天晚上步行回府,已经深夜了。
夏初七躺在耳房的床上,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以前那么多的大好机会,她都没有好好找人谈几次恋爱,多少得到一些恋爱经验呢?如果她有恋爱经验,就知道怎样应付赵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里像灌了铅块一样,茫茫然然地由着他牵着鼻子走。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头大水牛,正可怜巴巴的在田间犁着地,鼻子上套了一个鼻栓,鼻栓系了绳子,她踩在稀泥地里,身负重犁,走啊走啊,怎么都走不到地头。四周很安静,那个牵着她的人,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语气十分恶劣。
“不是想要简单平凡的生活吗?”
“哞……哞……”她说不出话。
“小隐于世,女耕男织,这便是了。”
“哞!”她想去死。
“赵樽,老子要与你同归于尽!”
她呐喊着,突然觉得脸上被人揪了一下。
“喊什么呢?”
李邈不带情绪的声音,一下子把她从梦里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看着李邈狐疑的脸孔,她不爽的打了个哈欠。
“做什么啊?大清早的揪人家的脸。”
“晌午都过了,懒虫!”李邈扫她一眼,随即低下身来,压低了声音,“你的货来了。”
脑子里激灵一下,夏初七的睡意全被赶跑了。
“货”这个词,是她与李邈两个人的私人专用。
因为那些人的名字,都不太方便提起。
“两个货都来了?”她问。
李邈点了点头,扶了她起来,穿衣洗漱和打扮。
前院的客堂里头,月毓已经泡好了茶水。
“长孙殿下和夫人请稍候,楚医官马上就出来。”
赵绵泽的表情,仍是和煦温润,斯文有礼,“有劳了。”
月毓脸上情绪淡淡的,身影袅袅,立于一旁,只是带着笑,“长孙殿下客气了,奴婢是下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赵绵泽含笑看向她,目光有微光闪动。
“你原本是不必做下人的,这又是何苦?”
“长孙殿下。”月毓微微一笑,“奴婢甘愿,怪不得旁人。所谓不垢不净,不减不增,不生不灭。奴婢的心安静了,再无所求。心自在了,便更为通达。不一定要得到,哪怕只是默默的守候,也是上天赏给奴婢的福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近呢喃。
就好像在安慰自己。
赵绵泽轻笑了一声,“别忘了,人本自利,陷进去了,又何来的自在?一个不注意,便会类同于兽,与人争抢厮杀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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