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缓缓翘起唇角,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钱。很多很多的钱。”
大概没有想到一个众人口传“德艺双馨”的小神医,竟然会一出口就是这么俗气的要求,赵绵泽那只握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不可置信地望了过来。视线里是狐疑的、奇怪的、审视的。当他看清楚她眼睛里的“贪婪”时,皱了皱眉头,显得稍稍有些失望。
“钱有那样重要?”
他还敢觉得她俗?夏初七笑了。
“回长孙殿下的话,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不是?”
“你想要多少?”赵绵泽话里有了不耐烦。
“呵呵,谁还会嫌钱多咬手吗?我啊,想做大晏最有钱的人,只不知,长孙殿下能不能办到?”她说得自在潇洒,可赵绵泽投过来的视线里,除了不耐烦和不满,分明给她贴上了“恶俗”的标签。但他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谪仙一般高高在云端,语气仍然温和有礼。
“既然楚医官要求,那赏你黄金一百两如何?”
扬了扬眉梢,夏初七不喜欢“赏”这个字儿。
这是她的酬劳,诊治费,是她辛苦用劳动换来的,本就该她的。除了她,谁能在这个世道治疗梅毒晚期?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她看向赵绵泽,笑得很是腻歪。
“要是一千两,可能会更好,殿下你说呢?”
“什么?”赵绵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贪得无厌,黑眸凉丝丝盯过来,全是不可置信,那一双原就皱着的眉头更紧了,“楚医官胃口还真是不小,你知道一百两黄金,可以置办多少物什吗?足够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过上享乐的生活了。”
“那是那是……”嘿嘿一乐,夏初七权当没看见他的嫌弃,“不过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饱穿暖和享乐吧?总得有些别的追求?比如皇长孙殿下您……呵呵,开玩笑,比如我,还想做天下第一富,纳几房小妾养着呢?一百两黄金,可不是不够吗?”
“一千两,恕绵泽办不到。”
皇长孙真真儿好修养,嫌恶到极点了,脸上还带着笑。当然,夏初七原本也没有指望他真会给他一千两黄金,只不过戏耍他一下而已。不过,看到他的纠结,她突然从中找到了一点子赵樽在她身上得来的乐趣——原来看着别人为钱烦躁,是一件这样愉快的事情。
她笑了笑,露出一脸的贪婪,“长孙殿下不用多虑,一百两也是极好的,极好的。剩下的九百两,殿下若是暂时拿不出来,欠着也是可以的。”
赵绵泽面色一变,终于快要绷不住了。
“楚医官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夏初七发现整赵绵泽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比收拾赵樽那个腹黑主儿,简单容易多了。一念至此,她心里都快要笑死了,面上却是艰难地叹了一口气,“医术乃无价之瑰宝,皇长孙殿下没有听过吗?若没有在下,只怕殿下这个时候,想尽孝道,想享天伦,都不容易了。失去千金,与救父一命,殿下觉得哪一个合算?”
人命与千金。这个选择题,是她从赵樽那里学来的。
赵樽诓了她,她便来诓赵绵泽。
“楚医官的意思,是我父王的病,一定有治愈的把握?”
瘪瘪嘴,夏初七讪笑,“那得看殿下您的意思了……是治愈呢还是治不愈呢?”
赵绵泽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
“你好大的胆小,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看着他气得俊脸铁青的样子,还真是半点都做不得假。一时间,夏初七真不好判断,那个害得太子爷得了“花柳病”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他这个孝顺儿子。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她断定赵柘就不是那种可能去烟街柳巷乱来的主儿。如果不是赵绵泽害他,又会是谁下那样的死手?毁了他的人不说,还想毁他一世声名?
无视赵绵泽的愤怨,夏初七寻思下,又换上笑意,“玩笑,玩笑而已。在下向来都喜欢开玩笑,殿下不要介意才是。当然,钱的事,我却不爱开玩笑。”
赵绵泽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情绪还是没有落下去,语气不太友好,“你好好治,治好了我不会亏了你。还有,我父王仁厚,你不要利用他的宽厚来为自己牟利。一旦我知道了,饶不了你。”
“牟利?”夏初七笑得老神在在,“在下就爱钱,其他的利嘛,没有太大兴趣。”
赵绵泽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时,又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掺在里头,“总归你给我记牢了,不要为了别人给的一点蝇头小利,就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来。别人许你多少钱,东宫也能给你多少,你尽心治我父王,少不了你的。”
这话的弦外之音,让夏初七心里一怔。
他是怕她被别人收买了,不尽心治疗?
缓了一口气,她笑,“长孙殿下过虑了,虽然这个世界的公平和正义早就叫狗给吃了,可在下素来反感那些阴暗啊丑陋啊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坏东西。在下要银子,喜欢银子,可要得清清白白,全都摆在台面上。至于台面下的手段,在下不爱使,也不屑使!良心两个字,一笔一画,在下都写得妥妥的……终身不改,医者仁心。”
每说一个字,她都盯着赵绵泽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太会装了还是自觉问心无愧,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上,居然半点难堪都没有,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整人害人的事情,只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友好了许多。
“如此便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楚医官记住这几个字。”
“谢长孙殿下提醒,在下省得!”
这几个字,夏初七几乎是从牙缝儿里头挤出来的。
她的面前,是一个多么淳朴仁厚的皇长孙啊!
要是她不知道他做下的事情,还真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47章 笑里藏刀,刀刀是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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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医官,一千两黄金实在太多。”赵绵泽想了想又说,“除了黄金一百两,我可以再许你一些喜欢的物什儿。楚医官喜欢什么?”
半眯着眼,夏初七将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传说中的她的“法定未婚夫”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一遍,才翘起唇角来,笑得一双眼睛像月牙儿似的,就连唇角的小梨涡都跑了出来。
“除了钱财之外,在下还喜欢一个东西。”
轻“哦”一声,赵绵泽目光柔和,在盯住她唇角的梨涡时,失神一下,“是何物?”
她笑答,“鸟儿……”
夏初七喜欢鸟儿当然是假的。
她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很简单。这几日李邈探得原来夏问秋喜欢养鸟,而赵绵泽宠着她,专门在东宫回风院里为她搭建了一处鸟棚。先前李邈几次偷偷潜到回风院,都没有在鸟棚里见到那只红嘴绿鹦哥。于是,夏初七猜测,八成被夏问秋养在房里了。
她不好说直接要红嘴鹦鹉,只能试探一下。
不曾想,赵绵泽却没有犹豫,亲自领了她便往回风院的鸟棚去,说是里面的鸟儿由着她挑。这头两个人客客气气带了一众随从前往回风院,那头通往回风院的厢房里,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在夏问秋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夏问秋苍白了脸,一屁股坐在厢房窗下的紫藤椅上。
“殿下都与他说了什么?”
“侧夫人,奴婢没敢靠太近。好像听见殿下说鸟棚里的鸟儿由着他挑。”
“他果真这样说的?”夏问秋仰起的脸更加苍白。
“是的,侧夫人,殿下亲自领着他,往这边儿来了。”
夏问秋今儿穿了一身板岩蓝色的深衣,头上绾了个凌虚髻,面容依旧姣好,可即便上了妆,脸上还是能看出暗沉来,显然这些日子她没有休息好,气色很差。绞着帕子考虑一下,她冲那小丫头摆了摆手。
“弄琴,门口守着去。”
“是,侧夫人。”
弄琴关上门离开了,夏问秋手中绢帕绞得更紧,“父亲,楚七肯定就是夏楚。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性子就以为能骗过所有的人。我看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勾搭绵泽的。如今都说她跟了十九叔,我却偏生不信,当初她那么欢喜绵泽,说忘就能忘得掉吗?”
她问的是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
那人穿一件织锦缎的圆领皮袄,右手握了两个麻核桃,来回地在手心里搓转着,眉心皱纹很深,一双眼睛瞄向窗外的回廊,神色间有着掩不住的阴戾。他不是别人,正是夏问秋的亲爹,当朝的魏国公夏廷德。
“秋儿莫急,待我仔细看看再说。”
夏问秋点了点头。
今儿天放了晴,外面的天光很好。
厢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多一会儿,外面回廊上缓缓步出一行人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赵绵泽与楚七。两个人侃侃而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赵绵泽的表情,似是很愉悦,楚七面上也是带着狐狸一样的笑容,每说一句,都会撩起眼看赵绵泽,他则是回与她相视一笑。乍一看上去,两人竟像是多年老友,聊得很是投机。而且每行至回廊转弯处,赵绵泽必定会先停步,等楚七先行,随后才跟上去。
夏问秋其实心知那是赵绵泽对人的礼节,并非因为那个人是楚七。可抢来的东西就不踏实,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像有一团冰水在侵略,只要夏楚还活着,她都不得安生。
“父亲,你可瞧仔细了?”她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
夏廷德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静了许久。
“父亲,到底是不是她?”夏问秋微微不耐,又补充了一句。
“不像。”夏廷德皱眉,摇了摇头。
有了父亲的保证,夏问秋悬着的心脏又落回了实处。可接着,夏廷德“咦”一声,又喃喃道:“就这样看不太像,可仔细一看,又有那么一点像。不对,是极像……”
“父亲!”夏问秋低呵,“到底像还是不像?”
“像!”
夏问秋颓然坐下,锁紧眉头,像被人架在了火上在烧,脸色虚弱苍白,眉梢眸底全是怨怼与憎恨,“不管她像是不像,是也不是,父亲,这个人不简单,她定然怀有目的来东宫的。先前她嘱咐绵泽不能与我同房,绵泽就真的不再碰我。可您说,男人闲得住吗?如今,她自己倒是每日都来东宫,还总选在绵泽下朝之时,定是在找机会勾搭他。”
夏廷德猛一回头,“还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说?”
脸上一红,夏问秋咬住下唇,目光凄凄。
“父亲,这种事儿,秋儿如何说得出口?原我也想着她医术了得,或许能让我怀上健康的孩儿,如今,眼看太子爷的病一日比一日好转,东宫上上下下的人,对她的信任也是一日多于一日,您看绵泽对她也是有说有笑……”说到此处,她像是说不下去了,喉咙口鲠了好几下,才忍住眼泪,气苦地别开脸去,“父亲,我这心里不踏实。”
屋子又安静了片刻,夏廷德幽冷冷的眼睛望向了院落。
“秋儿,你的顾虑很对。你只要没有孩儿,在东宫就站不住脚。尤其这个人像极了小七,总是心腹大患。男人的心靠不住,即便如今长孙殿下对你好,你也得多留神儿。”
停顿一下,他望向夏问秋,“还有,太子爷的病……”
夏问秋手颤了一下,“如何?”
“也好不得。”
夏问秋手一抖,低声儿道:“父亲的意思秋儿明白。如果楚七真把太子爷治好,他又正当盛年,何时才能轮到绵泽?帝王多子多心,往后会不会有变故,也未可知。”
见她会了意,夏廷德不再多谈,手里的两个麻核桃转得更快。
“这个楚七——留不得了。”
夏初七原本与赵绵泽聊天只是为了敷衍,却没有料到,一路侃下来,居然还真聊得投机了。赵绵泽从小养在深宫,性子随和,为人温文尔雅,在不谈局势、不谈那些别扭话题时,他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儿郎。
他满脸是笑,说起小时候见到十九叔能将一柄宝剑舞得虎虎生风时的艳羡,说起羡慕十九叔能够大江南北的游玩见识天下风光的唏嘘,一会儿引经据典,一会儿旁征博引,诗词歌赋,棋风酒乐,很是有一番不同的滋味儿。
当然,他说的东西夏初七了解不多。可她惯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抓着三分生,也能说成七分熟,愣是把赵绵泽说得神采飞扬。她越是显得虚心求教,赵绵泽越是说得尽兴。赵绵泽越是说得尽兴,她的笑容便越是灿烂。
“长孙殿下知识渊博,在下今日真是受益匪浅。”
看着她的笑脸,赵绵泽突然问:“楚医官似乎总是很快活?每次见你都挂着笑容?”
“那是,人活着不笑,整天苦着脸,招鬼啊?”
“可人活着便会有烦心之事,又如何快活得起来?”
轻笑一声,夏初七侧过脸来,抱着双臂得意洋洋地瞄着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飞快乱转几下,突地拿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胸膛,就像哥们儿似的,哈哈一笑。
“因为我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也就不烦了。”
鸟棚比夏初七想的更宽敞,全木架子撑起来的鸟棚外,蒙着一层素净的绢纱,在风中摇曳飞舞,鸟棚四周种植的果木在外头大雪纷飞的季节,居然还能保持着郁郁葱葱,仿佛全然不知冬日的寒冷,甫一走近,就听见鸟儿们叽叽喳喳声音,果然是一处极好的养鸟所在。
“这鸟棚如何?楚医官。”
看着鸟棚,赵绵泽好像看着他的王国,语气有着小小的得意。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48章 笑里藏刀,刀刀是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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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殿下您亲自搭建的?”
夏初七随意地猜测着,没想到赵绵泽却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戳了一下百灵鸟的笼子,面上带着微笑,“秋儿她没有别的喜好,就乐意养鸟,我念着她平素在府里寂寞,便亲自为她搭了这处鸟棚……”说到此处,兴许是想到他滑胎的孩儿,他叹了一声才接着道,“也好让她有个相伴的。”
看着他满含深情的样子,夏初七目光微眯。
很明显,赵绵泽对夏问秋是用了真心的。亲自搭建鸟棚倒是其次,依了他的身份地位,没有儿子还没纳侍妾,单从这一点来说,夏问秋确实是赚大发了。
一阵儿冷风吹来,想到枉死的夏楚,她满心窝子的冰冷。
“长孙殿下对夫人情深意重,看得在下羡慕得紧。”
“你与我十九叔……”赵绵泽迟疑一下,看看她身上的男装,才尴尬地笑问,“十九叔他待你,不也很好吗?”
夏初七轻笑,“他啊,嫌弃我多一点。”
嘴上这样说,可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你又甘愿被他嫌弃?”
“对啊,他嫌弃我,我也嫌弃他,我两个天天打架。”笑眯眯地说完,夏初七一顿,望向赵绵泽,目光深了一些,“可是,他不会容许别人嫌弃我,打我。而我也不会容许别人嫌弃他,打他。”
赵绵泽静看她,若有所思,有困惑,有不解。
夏初七翘了一下唇角,打断了他的思考。
“长孙殿下,侧夫人喜欢的鸟儿,我若讨了去,她不会不高兴吧?”
“不会的。”赵绵泽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秋儿的性子最是好,平素除了喜欢小鸟儿和小动物,也喜欢与爱小动物的人交流。她若是知道楚医官也有养鸟的雅兴,定然会高兴的。”
“这样啊,那便好。”
在偌大的鸟棚里,夏初七逗逗云雀,撩撩画眉,捅捅翠鸟,听它们叽叽喳喳,来回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勾唇看着赵绵泽,“听坊间传言,魏国公曾经进献过一只红嘴绿鹦鹉给陛下,陛下又转赐给了长孙殿下,那只鹦鹉特别会学人语……在下一直很好奇,今儿好像没见着它呢?”
赵绵泽面色微变,“楚医官对那只红嘴鹦鹉感兴趣?”
轻轻一笑,夏初七收回放在他脸上的目光,专注地盯视着他袖口上的绣纹,笑得很愉悦,“但凡喜欢养鸟的人,应当都会对那只鹦鹉感兴趣吧?想来侧夫人也是爱极了它?”
“是,那是秋儿的心爱之物。”赵绵泽笑了笑,眼睛多有一些情绪,“楚医官初来京师,也知道这样的传闻?”
夏初七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来,“我就好打听奇闻妙事。长孙殿下,不晓得我有没有福分看看那只鹦哥?”
“这里的鸟儿,楚医官都看不上?”赵绵泽脸上挂着浅笑。
“是的。”夏初七勾起了嘴角,瞄向他,“画眉鸟的脚杆太粗,凹凸不平,八哥的爪垫太薄,云雀的背毛却太厚,还有……长孙殿下,好鸟要颜色分明,喙要直而尖,骨骼要标准,您这些鸟儿全是低劣品,没有什么可稀罕的。”
她点评得太不客气,赵绵泽的面色顿时不好看了。可是,也正因为她说得确实专业,他除了有些下不来台之外,先前的疑惑却也是散开了,“楚医官见多识广,倒是绵泽孤陋寡闻了。”
夏初七贼笑一下,探手逗了逗鸟儿,倏地转过头来,冲赵绵泽挤了挤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地愣了愣,小声说一句“殿下,别动,你头上有鸟屎”。然后,她踮起脚尖,一只手搭在赵绵泽肩膀上,迫使他的身子往下压,另一只手抬起往他的头上去,像是要替他擦。
赵绵泽多爱干净的人?
听说有鸟屎,整个人都僵硬了,那里还会反对?
而就在这一刹那,鸟棚的门儿突然被打开了。
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夏初七飞快闪开了身。
“绵泽——”门口的夏问秋,腔调都变声儿了。从她入门的角度看来,明显就是夏初七揽住赵绵泽的脖子,两个人正在搂抱和亲吻。那一幕,简直像在戳她的心肝儿一样疼痛。
“秋儿,你怎么过来了?”赵绵泽看了夏初七一眼,心下知道有异,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大步走过去扶起夏问秋,解释说:“楚医官也喜欢养鸟,我带她来看看。”
换了正常情况下,夏问秋自当夫唱妇随。
可女人在吃醋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没有理智。
眼睛带了一抹凄苦,她顿时变了脸色。
“这些鸟儿都是秋儿喜欢的,不想送给别人。”
“秋儿……”赵绵泽有些尴尬。
“侧夫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夏初七接过话,偷偷瞄一眼赵绵泽。那饱含深意的一眼,看得她自个儿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才略带羞涩地收回目光,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夏问秋,一双眼睛快要挤成弯月了,“刚才长孙殿下还夸你慧质兰心,性子最是体贴温驯,与他两个情义甚笃,难不成……?”
她意有所指的疑惑,果然把夏问秋给激怒了。
女人嘛,一动醋意,那尖酸刻薄便再也掩藏不住。
“我与绵泽夫妻间的事情,不劳楚医官费心。楚医官有空闲的时间不如多多花在我父王的治疗上,不要玩鸟斗花的,做出一些富贵人家的举止来。”
“秋儿!”赵绵泽打断了她。
吼完了,见她委屈,他皱了皱眉,又软和了声音。
“秋儿,你身子不好,让弄琴先扶你回去歇着。”
“绵泽……”自动误读了他的回避之意和维护之态,夏问秋咬了咬下唇,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了。想了想,她刚准备说几句话迂回一下,突然腹中一阵绞痛,让她不得不捂着肚子,煞白着脸呻吟了一声,“好痛。”
“秋儿,你怎么了?”赵绵泽扶住了她。
额头上冷汗直冒,夏问秋白了脸看向夏初七。
“绵泽,我今日吃了楚医官新开的药,肚子……好痛。”
“侧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夏初七笑眯眯走近,观察一下她的气色,斜歪歪勾着唇,“人食五谷杂粮,生病是常事,侧夫人你又不会医理,也没有请过脉,凭什么就说是吃了在下的药导致的腹痛?这样大的罪责,楚七可当不起。”
“你……分明就是你给我下……下毒!”夏问秋痛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侧夫人,请您不要乱说!”说到这里,夏初七飞快掐了掐大腿,疼得眼圈一红,“在下一个小小医官,拎着脑袋在东宫行走,原就惜命得紧,哪敢干这样的事?从在下毛遂自荐为侧夫人诊治开始,就是真心希望您与殿下这般恩爱的两个人能够多子多孙,如今受到这样的指责,在下实在冤枉。”
夏问秋嘴唇直颤,“你,你还装——”
“别说了!”赵绵泽从来没有见过楚七委屈成那样,见她居然会红眼睛,认定是夏问秋在吃味儿。以往这样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过,夏问秋也总是大度宽和,还劝过他纳妾求子,突然间她变得这样尖酸,他有些不满起来。想他已经那样宠着她了,她还不知足,为了这么点小事,让他在楚七面前没了脸面。
“弄琴,送你主子回去。”他语气重了许多。
“绵泽……”呻吟着,夏问秋嘴唇直颤,“我肚子痛,好痛……”
夏初七关切地走近,“长孙殿下,不如让在下为侧夫人把脉看看?”
“好,有劳楚医官。”赵绵泽声音刚落,夏问秋就死命挣扎起来,捂紧了肚子,冷汗终于潺潺而下,“不要,我不要她……绵泽,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吃了她开的药才这样的……绵泽,我腹痛……好难受,快,找林太医来……我要林太医……不要她……”
“秋儿!”赵绵泽这下慌神了,再顾不得脸面和计较,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跑。然而人还没有跑出鸟棚,他脚步一顿,冷着脸回头喊了一声,“楚医官,麻烦你也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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