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碧霄2466
众人言辞激烈,细数隆科多数条罪状。
康熙却始终面无表情,半响,才低声道:“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呆愣,面面相觑。
——
养心殿门外,隆科多急匆匆赶到,看到李德全在殿外守候,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隆科多怒目看向身后的宫廷禁卫军:“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些人进去惊扰了皇上,你们该当何罪?!”
禁卫军们纷纷低下头,其中一人道:“几位大人说有军国大事要禀报,奴才想拦也拦不住。”
隆科多冷哼一声,严厉地说:“一定要记住,把殿门看紧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接近皇上。”语音方落,一抬头,只见阿布兰、查弼纳等人灰溜溜地从殿里走了出来。
隆科多迎上前,拱手笑道:“未蒙召见,几位大人何故到此啊?见了万岁爷,可有收获!?”
阿布兰、查弼纳等人气恨不平着,怒目相视片刻,拂袖而去。
隆科多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捋了捋胡须。
——
西北军营大帐内,康熙病危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十四阿哥胤禵的耳边。
“明明我走的时候,皇阿玛还身体健朗,怎么短短不过数月,竟会病重得下不了床!”胤禵忧心忡忡,百思不得其解。
胤禵手底下的诸位大将蠢蠢欲动,纷纷提议胤禵火速班师回朝。
“大将军,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您应该尽快回宫见皇上才是,以免他人抢了先机。”
“是啊,事关大清国本社稷,耽搁不得,大将军还在顾虑什么,尽早回宫面圣,以免误了时机。”
此时此刻,胤禵一身铠甲戎装,站在西陲地形图前,却良久迟疑着不肯决断。
“属下素知大将军的雄心,扭转乾坤,改天换地,就在今时此日,快速回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耳畔不断有人催促。
胤禵在众人的鼓动下,大军整顿,预备拔营回京。
就在他策马踏出军营的片刻,年羹尧却带着一众人马,飞奔而来,截住了他的去路。
胤禵拨转马头,高声道:“年将军不要拦我,皇阿玛病重,我要回宫探望。”
年羹尧翻身跃下马,上前揪过胤禵手上的缰绳,叱道:“你糊涂啊!眼下回去无疑是送死!”
胤禵愕然,不明所以。
“你手持重兵,不得皇上旨意,私自带兵回京等同于谋逆。”
“大军原地驻守,我只带两名侍卫回去,有何不可?”
“你若弃西北战事和军民于不顾,即使回到宫里,又以何面目觐见皇上?!更何况,眼下皇上染恙,朝中局势动荡,此等微妙之际,你孤身跋山涉水,只怕入不了京城就会遭殃!就算你入了京城,只怕也进不了皇宫的大门。”年羹尧苦口婆心,再三劝谏。
胤禵紧抿着嘴,又是忿怒又是焦躁,倏地扬起手中的马鞭冲年羹尧兜头打去,年羹尧一把抓住,两人马上马下,僵持在原地。
——
入夜时分,天边压着最后一抹残云。
三阿哥胤祉带领着数名随从,来到了养心殿外求见。
当值的侍卫们道:“皇上正在休息,闲杂人等不得惊扰。”
三阿哥一时气急,扬声道:“我是闲杂人等吗?我要见皇阿玛,都给我滚开。”
侍卫们重复道:“皇上正在休息,闲杂人等不得惊扰!”
“滚开!”胤祉正要往进硬闯,隆科多却款步从殿内走了出来。
“大胆,谁允许你在此咆哮宫廷!”
“我要见皇阿玛!”胤祉犟嘴道。
“臣也是奉旨办事,不得皇上召见,谁都不可以入内。”隆科多举止从容,不亢不卑。
“你奉的谁的旨,皇阿玛若真有此意,你倒是把圣旨拿出来给我瞧瞧!”三阿哥胤祉不依不饶。
“诚亲王。”隆科多突然提高了嗓门,定定地看住他的眼睛,字字铿锵地说:“皇上身体抱恙,需要安心静养,你若再不离去,微臣只能治你大不敬之罪。”
“你敢!”胤祉挺身上前,咬牙切齿。
隆科多不说话了,也并不让步,只是一动不动,理直气壮地盯着他。
胤祉跟他对视了片刻,气势上却渐渐落了下风,有些沮丧的样子。
三阿哥走后,隆科多孤身来到了殿内。
康熙躺在病榻上,眼睛半眯着,几不能语。
隆科多道:“皇上,这宫里终究不是静养之地,微臣恳请皇上移驾畅春园。”
康熙阖了阖眼,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来,在空气中抓着什么。
隆科多凑近了些,只听得康熙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胤礽……朕……朕要见……要见胤礽!”
隆科多瞪大了眼睛,暗暗吃惊,忙颤声道:“皇上,胤礽乃戴罪之身,此时召见有违祖制,万万不可啊!”
康熙瞪直了浑浊的眼睛,枯瘦的双手在半空中探抓着,片刻后,又垂落了下去。
——
此时此刻,咸安宫内,万物萧条,冷冷清清。
头发花白的胤礽提着一大桶水,吃力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他目光凝住,没由来地手指一松,水桶砸在了木质地板上,水花四下溅落。
蓝齐儿闻声走了出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胤礽回过头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心里突然慌慌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蓝齐儿挺着大肚子,上前挽住他一只手,柔声安慰道:“你肯定是太累了,快回屋歇着吧!”
胤礽摇摇头,心底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眼神连连波动着,他松开蓝齐儿的手,忽然发疯似的冲到大门口,用拳头砸门,大声冲外头叫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
他喊了许久,却没有人回应。
胤礽渐渐的有些绝望,身子倚着门柱滑落下来,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皇阿玛,儿臣想你了,儿臣想见你一面,皇阿玛!”
看到他这个样子,蓝齐儿有些难过,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胤礽仰起头来,夜幕下一轮朦胧的镰刀月,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向了天空。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西郊的畅春园,康熙的病情突然加重,抽搐不止,隆科多下令封闭九门,全城戒严,同时让正在南郊天坛主持祭天仪式的皇四子胤禛急速赶来。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此时此刻,康熙躺在帏帐内,体型消瘦,虚弱得不成人形,但是他的眼睛一直拼命大睁着,他在等待着什么。
巳时已过,胤禛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康熙身边,他伸手撩起帐子,呆呆地审视着病入膏肓的父皇。
康熙的呼吸很不均匀,胸口一起一伏着,双手在被子上痉挛地乱抓,很是难受的样子。
胤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慢慢的,他冰冷的眼神变得潮湿起来,他俯下身,低低地唤了声:“皇阿玛,儿臣来看你了。”
康熙吃力地侧过头来,干白的嘴角一张一翕着,很微弱地问:“外面…是不是…起风了。”
胤禛扭头看了看窗外,遂即郑重地点头。
康熙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弥音,嘴巴微张着,忽然朝他伸过手来。
胤禛连忙跪下身来,紧紧握住康熙一只手。
“皇阿玛,你安心静养,切莫悬念国事。”
康熙闭了闭眼睛,气息越发的微弱,苍白的嘴角却斜起一丝迷离的苦笑:“自秦以来…一千九百六十余年…称帝而立有年号的二百一十一人,在这些人当中,我玄烨在位最长,我已经很满意了!”
胤禛急吸口气,正色道:“皇阿玛说的是,皇阿玛在位之久,前无古人。”
康熙的眼神晃荡着,四散开来,又断断续续地道:“在位之人事繁,没有喘息的机会,享年不永,十分自然,我想日后也不会有人超过一甲子的。”
“是,皇阿玛说的是!皇阿玛在位之久定会后无来者!”胤禛反复握紧了康熙的手,连连颔首示意。
康熙安静了一会儿,又撑着口气,羸弱地道:“我想再长些,再久些,也不过是个空,还是到此为止吧!”
胤禛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摇了摇头,勉力笑着,颂道:“皇阿玛万寿无疆。”
康熙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身躯鼓动着,有些吃力地说:“胤……胤礽,善待胤礽,还有……还有其他……其他兄弟。”
“儿臣会的。”胤禛笑着,答应得很爽快。
康熙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按在胤禛的肩上,咬着牙,再三叮嘱:“不要伤害,不要伤害他们,这是朕最后的请求。”
胤禛依然在笑:“皇阿玛,你累了,少说些话,省点力气吧!”
康熙的双手痉挛抽搐着,遗憾残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胤禛,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心里去。
胤禛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微笑,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跟康熙对视着,直到对方双目圆瞪,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变得异常安静,他抓起康熙嶙峋的手蹭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失声痛哭,“皇阿玛,皇阿玛,您累了,儿臣知道,知道您太累了,您好好歇着,儿臣守着您,一直守着您。”
隆科多站在胤禛身后,此情此景,他忽然百无聊赖地仰起头来,有些迷茫困顿的样子。
“皇阿玛,皇阿玛!”胤禛伏跪在地,单手揪着前襟,哀嚎不止。
隆科多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过去,将一旁桌上事先准备好的龙袍端了上来。
胤禛泪流满面,痛哭不止。
隆科多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待着。
康熙在十三日驾崩后,胤禛亲手替康熙穿好了龙袍,守卫畅春园的十三阿哥胤祥备仪卫,清御道,用銮舆将康熙遗体抬回紫禁城。隆科多护送胤禛回紫禁城守灵,同时昭告天下,皇帝驾崩,传位于皇四子胤禛,其他皇子非经传旨不得进宫。其后六天,京城九门紧闭。
到了第七日,康熙的国葬事宜安排妥当,大行梓宫停放在乾清宫,皇城内外素缟千里。
十一月二十日,京城开禁,胤禛告祭天地,在太和殿登基,接受百官朝拜,改国号为“雍正”,下令诏十四阿哥胤禵快马加鞭,回京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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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皆殇 第162章 安抚群臣 母子离心
——
康熙驾崩,诸皇子及文武大臣进宫奔丧。隆科多当庭宣读了康熙的遗诏。
“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乾清宫,“大成仁皇帝”康熙的梓宫摆放在灵堂正中央,黄龙帐幔在两侧摇动,白绫围幔一重又一重,繁复而隆重。
上置银缚山炉和香合的花梨木供桌前,胤禛身着孝服,头戴发辫,静静地跪立。
王公大臣一前一后进入乾清门瞻仰梓宫,皇子皇孙在丹樨上行礼哀悼。
案上的香烛摇曳纷纷。
“新帝有旨——”内廷太监忽然高声宣读。
众皇子纷纷抬起头来。
雍正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乾清门里里外外的所有王公贵胄、文武大臣。
众人无不屏息凝神,只听得新帝龙吟般的声音在正前方肃然响起。
“先皇龙驭上宾,朕初登帝位,政事还需仰赖诸臣,今特此设立总理事务大臣四人,众卿凡有奏章,俱交四位大臣转呈,朕凡有御旨朱批,必须经四大臣颁放,头一位总理事务大臣者隆科多。”
隆科多闻言,快速走出班列,跪下领旨。
“臣隆科多蒙恩谢上。”
一旁的九皇子胤禟及阿布兰等人纷纷怒目而视。
雍正又不动声色地宣道:“次一位总理大臣者胤祥。”
十三阿哥胤祥此时正跪立在众人身后,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恍惚,转瞬间,眼里有了感激之意,拖着患有腿疾的身体一步一瘸,来到雍正面前,跪下谢恩。
雍正冲他点头颔首,胤祥孤瘦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纹。
九阿哥胤禟在一旁咬牙切齿:“这个残废终于衣食无忧了,奴颜婢膝,无耻之尤。”
雍正全然不以为意,继续宣道:“次一位总理大臣者,马齐!”
马齐原本是八爷党的成员,此刻,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站着没动,直到一旁俯首而立的八阿哥胤禩冲他投来质疑的眼神,他才猛地回神,黯然摇摇头,走出班列,上前接旨。
“臣马齐蒙恩谢上!”
雍正淡淡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又字字铿锵地道:“朕最后一位要颁布的是首席总理大臣,首席总理大臣者胤禩!”
四下里猛地一阵诡谲的骚动,片刻后,又回归于死静。
八爷胤禩冷定地站在人群中,低垂的眉眼转瞬间抬起,一动不动地盯着正前方的雍正。
雍正也平静地看着他,见他许久没动静,又沉声一遍:“首席总理大臣者八阿哥胤禩!”
胤禩和身后的胤禟交换了一下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过诸臣,走到雍正面前,跪地叩首。
雍正上前,双手搀扶起胤禩:“八弟,朕的大事可都交给你了。”
胤禩没有抬头,双手接过诏书,低声道:“臣帝胤禩领旨谢恩!”
雍正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又环视群臣道:“昨日忠于圣祖的,日后必忠于朕,昨日负于圣祖者,日后也必负于朕,但圣祖待人宽厚,不予追究,朕却只知律法不知人情,负于朕者便是自寻死路,尔等切记!”
诸文武大臣纷纷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身着孝服的十四阿哥胤禵从大殿外奔进了灵堂。
看到眼前大行皇帝的梓宫,他的面上褪尽血色,几乎愣在了当场。
“皇阿玛。”喃喃低语着,眼底竟是愕然之色。
一旁的大臣小声示意胤禵行礼,胤禵却充耳不闻,直直地往前走了两步,众人目瞪口呆。
“皇阿玛!”胤禵痛哭出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至梓宫跟前,抚着棺椁,黯然哭悼。
雍正看到眼前的情景,默默上前两步,想要搀扶起胤禵,拉了两下,胤禵却脖子一梗,拒不动弹。一旁的侍卫拉锡眼见新帝脸上挂不住,心里替十四阿哥着急,便上前帮忙想要搀扶起胤禵,没成想胤禵却顷刻间爆发了。
他一甩手,挣开束缚,起身咆哮道:“我本恭敬尽礼,你这样下贱的奴才也敢对我拉拉扯扯,若我有不是,请皇上将我就地正法,若我没有不是处,请皇上将这狗奴才处死,以正国体。”
雍正紧抿着嘴,气得双手发抖,面上却强忍着不好发作。一旁的胤禩见状,忙上前规劝胤禵:“新皇登基,你理应跪拜才是,怎可在先帝灵前失了分寸。”
胤禵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胤禩,怒火中烧的眼底渐渐弥漫起清晰的水雾,歪了歪头,有些悲怆泯然地站着。
胤禩神情郑重,冲他点头,连番示意着。
十四阿哥胤禵脸上的倔强有所松动,半响,才徐徐转过头,寂静无声地跪下身去,冲雍正叩首施礼。
雍正闭下了眼睛,没有看他。
——
乾清宫外的殿前广场上,进宫奔丧的大臣们逐渐散去,三三两两地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人群中,胤禩和胤禟并肩走着,两个人都目光凝重,死气沉沉。
总理事务大臣马齐小跑了两步,从后面追赶上来。
胤禩回头看了看他,却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胤禟不屑地冷笑道:“原来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主,难怪你三天两头的往八爷府上跑,原来是刺探消息,给老四通风报信的。”
马齐摇摇头,不亢不卑地道:“老臣深知忠臣不事二主,但老臣扪心自问,辅佐八爷之时,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无愧于心,如今皇上既恩待于我,老臣也自当为皇上尽忠效死,请八爷恕罪!”
胤禟冷哼一声:“我和八哥的把柄都在你手上,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可以去新帝面前论功邀赏了。”
马齐拱了拱手,不以为意地道:“容老臣最后一次劝谏二位王爷,如今天下大局已定,你们也该有所收敛,稍有不慎,惹得新皇猜忌,性命庶几难保,凡事三思而后行呐!”
胤禩不为所动,胤禟俯首咬牙。
马齐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胤禟又是愤怒又是不甘,转头又冲胤禩道:“我现在才明白所谓软骨头者何也,若是我宁可一头撞死,也不会过去下跪谢这个恩的。”说完,也气呼呼地走了。
八爷胤禩一人滞留在原地,慢慢地,他转过身,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乾清宫。
——
乾清宫养心殿。
雍正原地走了几步,忽然怒道:“隆科多,朕要你即刻替朕拟旨,软禁胤禵。”
隆科多不解:“为何?如今先帝丧期未满,软禁了十四,只怕会引起群臣非议。”
“你今天也看到了,十四为人放荡不羁,桀骜不驯,丝毫不把朕的一片好心放在眼里,如此大不敬之人,朕留他何用?!”
隆科多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道:“还请皇上三思!这样一来,皇太后那边恐怕不好交待!”
“不必了,朕心意已决,削去胤禵宗籍,圈禁起来,念在他对皇阿玛一片孝心的份上,待皇阿玛下葬皇陵,让他去景山守陵吧。”雍正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隆科多哑了哑,片刻后,黯然道:“臣遵旨。”
——
乾清宫的偏殿内,伊兰撩起帐子,静静地端详着不远处的胤禛。
青鸾坐在身后的圈椅上,若有所思着。
伊兰定定地道:“真没想到,皇上会让八爷总领朝政事务,还加封他为和硕廉亲王!”
青鸾捶了捶腿,内心不安的叹道:“是啊,今天算是八爷最风光的一天了,皇上这是恩威并施,明升暗抑,凭着一个总领事务大臣和廉亲王的封号,便把八爷收拾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甚至把他的爪牙都切断了,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皇上真是高明啊,看起来是引狼入室,实则是瓮中捉鳖,八爷和马齐都入了阁,整天都在皇上眼皮底下办事,这样还有机会在外面惹是生非吗?!”
伊兰呆呆地瞧着青鸾,惊叹道:“妹妹真是冰雪聪明,看事通透啊!”
青鸾站起身来,有些怅然地望着窗外:“自古以来,帝王常有一颗捉摸不透的心。”
伊兰柔声道:“皇上出奇制胜,确实让人捉摸不了,可在我看来,妹妹的心思比皇上还要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哦,姐姐此话何意?”青鸾有些不解。
“王爷荣登大宝,这是雍亲王府的喜事,我们都很高兴,可唯独妹妹你一直闷闷不乐,难道妹妹不知皇上心思,还是妹妹在担心什么?”
青鸾皱了皱眉,低声道:“皇上登基,我自然是替他高兴的,可如今,他贵为一国之君,权倾天下,心思自然比以前更加缜密难测,我们想要与之亲近,怕是难上加难了。”
伊兰闻言也有些失落:“妹妹封后指日可待,我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啊!”
“姐姐千万不要这样说,姐姐是皇上发妻,侍奉皇上多年,贤良温厚,王府上下无不称颂,皇上重情重义,绝不会辜负姐姐,姐姐切不可妄自菲薄,自降身价。”
“是我一时失言了。”伊兰拉住青鸾的手,有些难过的道:“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煎熬着,我希望王爷尽早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我也怕有朝一日,他成为九五至尊,会摒弃了我。”
“不会的。”青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姐姐要相信皇上。”
伊兰点点头,笑了。
这时,有太监在殿外通传:“皇上驾到!”
伊兰忙整理了一下服饰,和青鸾一道上前施礼:“皇上吉祥!”
胤禛大步走了进来,笑道:“都起来吧!”说着,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身旁侍奉的太监总管小寇子笑着道:“皇上肚子饿了,这里有吃甚么吃的,快些给皇上端过来?”
青鸾和伊兰相视一眼,走到桌前,端了几盘糕点过来。
胤禛接过青鸾手上的一盘桂花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当心噎着。”青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转身沏了杯热茶端了过来。胤禛接过茶盏,扬起头来,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他笑了笑,温柔地看着青鸾,青鸾随手接过茶盏,也冲他笑着。
一旁的伊兰看到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丝帕。
这时,偏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喧哗声。
胤禛站起身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德妃娘娘披麻戴孝,踉跄着身子,直冲了过来,身后的宫女几乎都拉不住她。
胤禛连忙上前搀扶:“额娘,你怎么了?”
德妃咻咻地喘着气,脸上忽然落下泪来:“你皇阿玛还未下葬,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对你的弟弟下手,你告诉我,你把胤禵弄到哪里去了,我要见我的胤禵。”
“皇额娘,你累了,快些回宫歇着吧!”胤禛面无表情地说。
德妃瞪圆了眼睛,伸出了双手,几乎要扑上前揪住胤禛的前襟,幸亏被身后的宫女们架住了。
“我要见胤禵,你让我见见胤禵。”德妃还在哭喊着。
雍正冷漠地退后了两步,敕令一旁的小寇子:“还愣着干嘛,护送皇太后回宫。”
“奴才遵旨。”在小寇子的示意下,两个内廷宫女上前搀扶起德妃,一左一右着,想要将她带走,德妃却固执地揪住胤禛的臂膀,死活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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