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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皆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碧霄2466
雍正不动声色地笑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胤祥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想了想,又不安地道:“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十四弟?”
雍正低了低眼睛,又转瞬抬起,直言:“那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胤祥正义凛然:“放了他。”
雍正又笑了,负手从御案前走出,慢条斯理地走到胤祥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放了他?你是想给朕唱‘煮豆燃豆萁’吗?”
胤祥一抿嘴,郑重其事地躬身道:“臣弟知道,皇上也很为难,此番朝廷内外都在观望着皇上对十四爷的态度,皇上若放了他,百官自然会认为皇上仁孝,皇上若继续圈禁他,百官则会认为皇上冷酷,毫无孝悌怜悯之情。”
雍正慢笑了一声,嘲弄道:“权力面前没有父子,遑论兄弟!你所说的这些,朕根本不在乎!”
胤祥叹了口气,有些模棱两可的样子:“那不知皇上心里是何打算,到底是擒,是纵,是封,是圈,还是…杀?”
雍正面无表情,声音却异常冷漠:“论罪,他活不了,论情,他又死不成。”
胤祥急道:“皇上,十四之前确实冲撞了你,可此番他回宫奔丧,却是服服帖帖,毕恭毕敬,没有让皇上为难之处,再者,十四弟乃骁勇善战之人,国之防务还可仰赖他。”
雍正摇摇头,原地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着,半响,冷哼道:“朕是断然不会再让他执掌兵权的,朕这个弟弟数次征战沙场杀敌,粗中有细,大智若愚,军中颇有威望,朕可以养着他,但绝不会再用他。”
胤祥面露喜悦,涩声道:“皇上的意思是要保全他吗?”
雍正又摇了摇头:“不然,朕要当面问他一些事情,你来的正好,陪朕一道审审他?!”
胤祥眼中微讶。
此时,殿外有太监通禀:“十四王爷殿外觐见。”
“宣他进来。”雍正威仪地抬了抬手。
片刻后,胤禵疾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冲雍正拱手行礼。
“我们都在等你,起来吧!”雍正面带微笑。
胤禵跪着没动,双眼却猛地掀起,正视着御案前端坐之人。
“怎么,看你这样子,又是愤怒又是疑惑,你在用眼神质疑朕吗?”雍正眯起眼帘,居高临下。
“额娘为何会突然离世?”胤禵咬着牙道出所想。
雍正皱眉,慢慢往后靠了靠,哀声道:“母后素有痰疾,又因皇考大事,悲恸不释于怀,惹得旧恙复发。朕日夜侍奉汤药,希冀母后痊愈,不料却遂至大渐,遽尔宾天,朕也是痛心不已。”
胤禵眉心深锁,似信非信的样子,半响,又道:“臣弟还有一事不明,皇上是否下旨,将拉萨宫前所立的军功碑文拆毁了?”
“正是。”雍正面色从容。
“皇上,你知不知道,那座碑文是用多少八旗将士的白骨与鲜血堆起来的。”胤禵目露愤懑。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西藏一役,阵亡将士约在三万以上。”雍正幽幽地叹道。
“这三万将士阵亡于异域,连一座碑文都换不到吗?”胤禵歪了歪脑袋,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雍正笑了笑:“你要是起身,陪朕喝一杯,朕自会给你答案。”
胤禵倏地起身,走到桌前,端起早已斟满酒的酒杯,冲雍正敬了敬,仰起头一饮而尽。
“好!”雍正忽然抬手鼓掌。
胤禵放下杯子,凛然道:“酒,我已经喝了,请皇上开示?”
雍正道:“你可知这碑文是何人所制?”
“辅国公阿布兰。”胤禵正义凛然。
“是谁竖的碑?”雍正又道。
“部将李卫。”
“你驻守西藏多年,可曾细读过此碑文?”雍正一只手探向桌前,冷冷地打量着他。
胤禵微微一愣,强自镇定地道:“约略看过一遍。”
雍正道:“以文载功,最忌有所隐,有所偏,此文有三隐三偏,不足其碑。”
胤禵不解地望着他。
雍正又道:“到西北领军的皇子,除你之外还有哪几位?”
“胤佑领正蓝旗,胤礼领正黄旗,胤裪领正白旗。”
“内廷三阿哥指的是哪几位?”
“弘曙,弘治,弘禧。”
“宗室帝胄,还有哪些人去了?”
“平郡王纳尔苏,裕亲王保泰的儿子广善,简亲王的儿子永谦。”
“这些人出力如何?”
“一心一德,矢忠矢勇。”
“战场上有他们的血汗,碑文上可有他们的名字?”
胤禵沉默。
雍正摇摇头,漠然道:“你不用想了,朕可找不出他们任何人的名字,此乃一隐,你拜帅之时,不过是名贝子,旗下不是亲王便是大将,皇考怕你难以服众,特别赐号大将军王,而且所用正黄旗比照王蠧式样绣制,又向青海、新疆、蒙古一带的部落频频下令,说大将军王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掌生杀重任,尔等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盼能诚意奋勉,与我当面训示无异。皇考如此用心布局,这一仗到底是你歼敌于疆场之上,还是仰仗皇考决胜于千里之外?!”
胤禵双手渐渐握拳,眉眼连连波动着,低声道:“皇考运筹帷幄,功不可没?”
雍正点点头,又感慨道:“帷幄之中,见他的白发,碑文之上,却不见他的慈心,此乃二隐。古之贤者处置边患,尽量做到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以兵对阵,万不得已,兵消威灭,相处以和,决不能旧事重提,大书特书于碑文,使臣服之民旦夕有所恐惧,这种恐惧,久则生恨,恨则生变,冤冤相残,何时何了?”
胤禵哑口无言,静默而立。
雍正叹道:“年年战骨埋荒外,空间蒲桃入皇家,这又有何意义?这又有何要标榜立碑呢?此文极尽我武扬威之能事,而独缺兼爱之仁与好生之德,此其三隐。”
胤禵慢慢低下了头,双手手指不自觉地嵌入掌心。
雍正俯首咬牙,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半响,又沉重地说:
“三隐之后,还有三偏,这两年仗打下来,你可否去户部查过帐,一千五百万两白银,是谁用了,你可有见到贵州巡抚刘抑苏,甘肃提督师懿德,他们二位近日连连上疏,请求息兵停战,以养民生,而现在碑文上只提军功之盛,而掩户部之窘,此其一偏,皇考布置西征,之所以动员众多皇子皇孙,千里赴战,是因为西大通无可用之人,准噶尔缺能战之将吗?那么靖逆大将军富宁安在做什么,振武大将军傅尔丹又在干什么?协力将军祈里德是等着吃皇粮?而最英勇的大将军额伦特宝剑已经生了锈吗?是真的需要你这个贝子胤禵射了一只白煞灵而授王拜将,到拉萨前线去统领三军吗?皇考为的是藉此机会锻炼皇子的胆识,树立皇子的威信,你说的没错,那座碑文是用三万子弟兵的鲜血和白骨堆起来的,然而,这不是为大清国堆的,它是为你们几位堆的,这是一场皇子的狩猎,只不过把围场由木兰搬到拉萨去了而已,就因为如此,所有的将军都怠懈了,退缩了,袖手旁观,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战功,没有前程,没有犒赏,有的只是牺牲和填命,皇子皇孙取代了一切,满将汉将避而远之,由于皇焰高涨,使得为将军者不愿全心全意置身一战,这种仗要打到几时?才能打得好,打得完呢?”
猛地拍了一下御案,雍正目光灼灼,又定定地道:“冲锋拔寨,将军为其先,皇胄助阵为其辅,碑文所载,见皇胄之势而不见将军之勇,此其二偏,蒙藏与满汉,同肤同种,可以有意气之争,而不能有火拼之仇,相处之道,端在于宗教之熏陶,交通之往来,贸易之繁荣,文字之流传,婚姻之媒娶,绝非耸五丈之石,逞天家之显,而能安长处顺,消灾去祸的,此碑文记黩武之盛,而舍文教之化,岂不是偏之又偏吗?
胤禵的手心冒进了涔涔的冷汗,疾步走到一旁,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胤祥在旁道:”皇上所言字字肺腑,直击要害,拆了此碑,于你无损,但与大局有利。“
胤禵摆了摆手,不悦地道:”拆吧拆吧,拆得好!“
雍正扬声:”胤禵。“
胤禵连忙收敛,正色颔首:”臣在!“
”这大将军王的名号位于五爵之外,可谓不伦不类,贤弟觉得还有必要冠以这样一个无可名状的头衔吗?“
”不宜不宜,依我看不成体统。“胤祥在旁补充。
胤禵咽了口吐沫,怔道:”既然不妥,皇上尽可削了去。“
”头衔既已削去,责任也不必抗于身上,朕已将你的防务全权交予年羹尧与延信两位大将军,贤弟可有异议?
“此二人足以担当。”胤祥在旁附和。
雍正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胤禵,等待他的反应。
胤禵的眼神瞬息万变,似乎快要喘不上气来,半响,才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拱手一揖:“辞印交兵本是应当,臣弟谨遵皇上旨意。”
“好!”雍正点头:“你还算识时务!”
胤禵后退了两步,轻声道:“那么,容臣告退。”
“慢着。”雍正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胤禵回头,呆若木鸡:“皇上还有何吩咐?”
雍正从御案前走出,走到他面前,淡漠地道:“你要是愿意留在京城,朕封你为郡王,你若是不愿,朕可以让你自己选择,今后何去何从?!”
胤禵的脸白了白,勉强挤出一丝寡淡的微笑,低低地道:“臣不敢让皇上为难,臣自请返回遵化,驻守皇陵,不蒙旨召,永不回京。”
“你可想好了。”雍正皱眉,似是有些不忍:“守陵的日子清寒孤苦,不好挨。”
胤禵弯起唇角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定定地说:“臣心意已决,恭请皇上恩准。”说完,再度拱手一揖。
“好。”雍正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皇考在世时没有白疼你,你这就动身吧,朕会派人连夜护送你出宫。”
胤禵咧了咧嘴,犹如当头一棒喝,失神的眼底却渐渐漫出一丝绝望的晶莹。
雍正转过头去,只当没见到,复又对一旁的胤祥道:“来,胤祥,你也陪朕喝一杯。”
“臣告退。”胤禵再度回禀,怔怔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撤步往殿外走去,高大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殿外苍茫的夜色中。
雍正漠然抬头,猛地一用力,将指间的酒杯捏得稀碎。
胤祥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雍正,只听得雍正淡淡地道:“但愿这一次,他能恪守本分,不要再滋生事端,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胤祥连忙道:“我相信皇上此番训示,十四定会谨记于心,不敢再有所妄动。”
雍正摇了摇头,郝然地道:“就怕其他有心人在背后撺掇,离间我们兄弟二人。”
“皇上意有所指?”胤祥蹙眉。
“来,不说了,我们喝两杯吧。”雍正端起了酒杯,冲胤祥敬了敬。
胤祥笑了笑,拱手回敬,这时,有内廷太监走进来通禀:“皇上,出事了。”
雍正的酒杯凑到唇边,陡然停住,掀起眼帘,瞧住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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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皆殇 第164章 入梦迷失 君臣离心
——
夜幕下的紫禁城,宫殿绵延重重,一派肃穆森严。
沿途不让太监通传,也没有惊动侍卫。
雍正双手背后,目光高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太和殿。
薄凉的月光笼罩在太和殿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层刀锋般的冷意。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烛光冉冉,有一个身着囚衣的高大人影在走来走去,时不时仰头大笑着,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身旁有几个侍卫团团包围着他,不敢动武,也不敢阻止他疯癫的行为,只是不停地小声规劝着什么。
雍正的脚步顿在门外,慢慢地,他眯起了眼帘,定定地审视着殿中的人。
侍卫们一看到雍正,立马跑上前禀报:“启禀万岁爷,此人夜闯太和殿,意图不明,还请万岁爷示下!”
雍正低了低眼睛,没有说什么,撩起龙袍的一角,孤身走进了大殿。
大殿之上寂静如斯,恍若有风从不知名的角落吹进来,烛火摇曳纷纷。
胤礽张开双臂,原地转圈,疯疯癫癫的走来走去。
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
雍正的眉心紧紧皱起。
他想起小时候,胤礽总是趁没人的时候带着他偷偷溜来太和殿玩,有一次,胤礽甚至大胆的坐到了前方的龙椅上,他登时吓得要死,连忙喊着:“二哥,那是龙椅,不能随便坐的,会被杀头的。”
胤礽傲娇地扬起头,欢声道:“怕什么,我是皇太子,这把龙椅迟早也是我的,我坐坐又何妨?”他甚至友好地冲他招手,喊道:“四弟,你过来呀,陪我一起坐这把龙椅。”
他哪里敢?那时的他哪里敢,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胤礽在上面耀武扬威,威风凛凛。
可是现在,这把龙椅是他的,是属于他胤禛一个人的。
大殿之上,烛火幢幢。
雍正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胤礽跟前。
胤礽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嗤地笑了笑,问:“你,你是谁?你身上的袍子真好看,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袍子?”
雍正负手而立,不动声色地道:“我是胤禛啊,二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胤禛……”胤礽喃喃低语着,脑袋歪了歪,似乎在仔细地分辨什么,半响,诧异地道:“你不是被皇阿玛圈在我隔壁了吗?”
“皇阿玛仁慈,我早就出来了。”雍正低下头,走向一旁,眼神复杂难辨。
“不可能!”胤礽率真地一摆手,紧跟上前,弯下腰来,从下往上注视着雍正闪避的表情,有些怀疑的嘟囔着:“只要是皇子,一圈那就是一辈子啊!甭想出来的。你快说,你到底怎么出来的?”
雍正抿了抿嘴,双眸闪烁着,思忖了一下,看住了他:“其实,圈在你隔壁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胤礽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圈在我隔壁的是胤褆啊,他真是活该呀!”顿了顿,又好奇地道:“四弟,你身上这袍子真好,金光闪闪的,为什么我没有你这么好看的袍子,我喜欢你这件袍子。”
雍正微提口气,抬起手解开了龙袍的襟扣,很利索的将龙袍脱了下来。
他笑容平静,将龙袍递给了神志不清的胤礽:“二哥喜欢的话,可以穿上一试。”
殿门外不远处的胤祥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
胤礽目光波动,双手接过了龙袍,呆呆地看了看,脸上的笑容忽然彻底消失了。
他定定地看着龙袍,着魔了一般,两眼呆滞不动。
雍正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抬起一只手来,轻声道:“二哥,我帮你穿上。”
胤礽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龙袍,脸色煞白,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反应。
雍正轻轻在耳旁唤道:“二哥。”
就这一声,眼前的胤礽忽然彻底崩溃了,双腿猛地弯曲,他重重地跪在了雍正面前。
雍正张开嘴,默默后退了两步,一时间有些难以自处。
胤礽伏地痛哭不止,瘦弱嶙峋的肩膀深深地埋下去,在烛光中轻轻晃动,甚至悲戚。
“皇阿玛,孩儿不孝!”他怔怔地哭喊出声。
渐渐地,似是有所触动,雍正眉心深锁,慢慢上前一步,一只手轻轻拍在胤礽的肩上:“二哥,你受苦了。”
胤礽跪在地上,抱着龙袍痛哭流涕,像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渐渐地,扬了扬头,悲悯的表情又转为冷静克制。他回头望向殿外,那里,十三弟胤祥双目含泪,正若有所思地望向这边。
“日后,你打算怎么做?”安抚好胤礽后,长廊前,胤祥低声问雍正。
雍正摇摇头,有些百无聊奈的样子:“如今,宫里是不能留他了,他毕竟是废太子,圈养在宫中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那皇上的意思是——?”胤祥不解地皱眉。
“朕已在山西祁县为他安置了一处居所,明天,就送他出宫养老吧!”
胤祥一时哑然。雍正回头看着他,笑了:“怎么?你觉得朕这么做不妥?!”
“皇上心思细腻,处事周全,如此安排自然有皇上的考量,臣弟不敢质疑。”胤祥低下头,似是认同的样子。
雍正却挑了挑眉,有些不自在,半响,定定地道:“无论如何,只要有你在,朕就安心了。”
胤祥笑了笑,不置可否。
——
深夜,永宁宫内,宫女们跪了一地,窃窃私语着。
一袭白衣的青鸾在树下焚香烧纸,火盆里的的火舌上下跳跃着,贪婪地吞噬着她脸上孤寂黯淡的神情。
莲香在旁劝道:“娘娘,宫中严禁私下焚香冥祭,你快些收了吧!被其他人看到恐怕会招来祸端!”
青鸾一言不发,将手里的一沓纸钱轻轻丢进了火盆里。
橘黄色的火光一闪一闪,照耀在她的眼底眉梢,那里是出奇的冷静。
莲香正要再说些什么,目光一撇,却看到万岁爷一脚踏进了永宁宫,顿时噤了声。
胤禛更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衮服,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宫女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施礼,只见万岁爷目不斜视,脚下也不停,直直地走到了年妃身旁。
青鸾依旧在烧纸,似乎对身侧的变化置若罔闻。
胤禛缓缓蹲下身来,看着她安静美好的侧脸,他心底一动,幽幽地问:“青鸾,你在干什么?”
青鸾很小声地回答:“我在烧纸啊!”
胤禛皱眉,猛地抓住她往火盆里丢钱两的手。
青鸾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他,突地微微一笑。
“皇上,你怎么了?”
胤禛面色悲凉,却一瞬不瞬地瞅着她,有些不安的样子,半响后,认真地说:“你要相信朕,朕没有伤害他们,是底下的人曲解了朕的意思,朕对二哥,对蓝齐儿从始至终都是怀着一份感念之情,他们二人如今一死一疯,落得如此下场,朕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青鸾又笑了笑,那笑容温婉如初,却隐藏着说不出的干涩。
“皇上……”她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镇定地说:“臣妾知道,皇上乃仁义之君,断然不会做出残害手足之事。”
胤禛松了一口气,眼底纠葛的气息却难以消散,想了想,又说:“朕会以大清公主的身份厚葬蓝齐儿,给她身后无限哀荣。”
青鸾闻言漠然摇头,转瞬间,又岔开了话题:“臣妾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恩允。”
“你说,别说是一件,就算是十件百件事,只要朕能办到,朕都答应你。”雍正拥住了年妃的肩膀,轻轻瞅着她,态度温柔又坚定。
“臣妾想护送蓝齐儿的棺椁出宫,前往慈云庵的后山下葬。”年妃清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虚空,似乎看到了某处不知名的所在。
雍正的脸色倏地变了,拥住她身体的手臂也微微有些僵硬,低低地嗫嚅:“你,你说什么?”
“臣妾要送师姐回师门,求皇上恩允。”顿了顿,青鸾一字一句如是说。
“二哥不会答应的。”胤禛呼吸一紧,艰涩地说:“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关系,蓝齐儿不能离宫。”
“他会的,他爱蓝齐儿,他知道蓝齐儿身后最需要的是什么。”青鸾安静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不行,你不能离宫?”他很快抓住她的手,窒息而慌张的道:“青鸾,你这个样子朕不放心。”
“我不走。”她回过头来看着他,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暴躁的孩子:“皇上,我不会离开你,只要将师姐的丧事安顿完毕,我会立刻回宫,决不食言。”
雍正怔怔地瞧着她,明灭不定的眼神里隐藏着一丝浓郁的担忧,讷讷道:“青鸾,你不可以欺骗朕,朕可以放你离宫,但你要记得,朕,还有我们的福惠都在宫里等你。”
青鸾目光波动,恍惚了半响才郑重地点头:“好!”
“朕这就安排下去,你何时动身都随你。”雍正站起身来,满腹惆怅。
“谢皇上恩典。”青鸾膝行后退,磕头谢恩。
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下巴紧绷着,眼底的暗涌渐渐变得深沉无力。
——
第二日清晨,青鸾看到,前来护送她压着灵柩出宫的不是别人,却是哥哥年羹尧,她微微有些诧异,不明白胤禛的安排所谓何意?
宫门外,年羹尧翻身下马,迎面走来。
见到了青鸾,他清俊的脸上有着绷不住的欣喜,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皇上命我回京述职,没想到还能见你一面。”跟她并肩走着的时候,他在她的耳畔高兴地说,颤抖的语气里夹杂着掩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青鸾一只手抚着棺木,目视前方,语气悠悠:“我也没想到,皇上会派你护送我出宫。”
“青鸾,他对你好吗”年羹尧忍不住问。
“皇上他待我很好,请哥哥放心。”青鸾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
年羹尧怔了怔,错后了两步,失神地凝望着青鸾冷清的背影。
不远处,高高的城楼上,雍正负手而立,翘首观望着这边的情景。
年羹尧紧几步上前,追上了青鸾,两人并肩而行。
城楼上的雍正忽然闭下了眼睛。
然后,他冷冷地吩咐一旁的侍卫:“将永宁宫那名叫莲香的侍女押到宫中长街上,当众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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