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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炎拓陪着聂九罗玩了三局飞行棋,因为这飞行棋在她枕边躺好几天了,她好奇。
游戏名叫《大英雄逃离魔窟》,玩法很简单,掷骰子决定逃离的步数——逃生路上设置各种陷阱,一脚踏进去,基本就完犊子了。
三局,炎拓都输了。
第一局,误喝毒酒,七窍流血而死。
第二局,吃面条噎死。
第三局,误入美女蛇的毒窟,被美女蛇吞噬。
炎拓也是服了:“怎么每次都是我?就算按照几率,也该你来一回了吧?”
聂九罗说:“你运气不好呗。”
阿姨进门的时候,两人开始了第四局。
这一局开局不久,炎拓终于发现了聂九罗久赢不输的秘密。
比如,她掷到个“5”,理应走五步,而第五步就是陷阱“被天上落石砸中,脑瓜破裂而死”。
她拿起棋子,说:“走了啊,五步。”
然后棋子走格,边走边数:“一、二、三、四、五。”
数是数了五次,手上动作也很花哨,其实走了四格,堪堪于陷阱前停住,还得了便宜卖乖:“好险啊,差点死了。”
第四局结束,炎拓又输了,这一次死法是,遇到村落之花,对你笑了一笑,一时激动,心梗而死。
阿姨在厨房备餐了,又切又削,又煮又捞,刀声笃笃,水声鼎沸,一派热烘烘生活气象。
窗外的那棵大树上,小山雀惊飞跃起,树枝晃摇,荡起一树光影碎金。
炎拓棋子一丢,起身告辞:“不玩了,这世道,老实人吃亏。”
第72章 11
聂九罗手机启用,第一件事是联系邢深。
没能联系上,他关机。
不过也不意外,邢深是个很小心的人,之前分别的时候,他就提过要通知剩下的人早做准备,这“准备”,无外乎更换落脚点或者关机换号。
这可有点麻烦,板牙那头,除了蒋百川和邢深,其它人她基本都不认识。
聂九罗犹豫了一下,打开微博,发了条博文。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作为艺术类博主,她的粉丝活跃度远低于网红,但好歹有几十万的粉,瘦死骆驼比马大,很快,博文下的评论高楼就垒起来了。
不爱吃蒜的小葱: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桃花!大大是在暗示什么吗?
月亮五十斤:我怀疑我被喂了一把狗粮。
马蹄甘蔗szd:楼上的,不懂就去度啊,这明明是李白大大的诗嘛,《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
没想到这么快,诗题就被扒出来了,聂九罗不觉惆怅了一下。
的确是《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那时候才十七岁,高二暑假,去蒋百川那儿参加为她量身定制的特训,遇到邢深。
少男少女,都是情窦初开,然后一见钟情。
后来想想,一见钟情,太看运气了。只是相中了一张脸,就寄望于皮囊包裹之下的人品、三观、性格、爱好等等都能适配,实乃做梦加幻想的梦幻之举。
面临升高三,课业压力不小,暑期资料堆成山,其中包括各类古诗文。
有一天读到李白这首诗,读着读着,心跳如鼓,觉得缘分天定,这诗不就是在写她和邢深吗?
犬吠水声中——邢深刚好是狗家人。
桃花带露浓——难道不是暗示两人间情愫暗生?
林深时见鹿——里头有个邢深的“深”字。
溪午不闻钟——溪,夕,谐音相关,指的就是她自己啊。
因着这个,她对李白倍觉亲切,此后每当唐诗界掀起李杜之争,都坚定不移地捧诗仙。
和邢深关系明朗之后,她还把这诗念给邢深听,叮嘱他务必记牢,因为这是“我们的诗”,保不齐婚礼葬礼,都得诵念一番。
……
如今失联,只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了,希望邢深尽早看到,及时跟她联系。
当然,也希望他别多想。
***
接下来的几天,聂九罗安心养伤,胳膊上的伤没办法,伤筋动骨一百天,逃不掉,枪伤倒还好,仗着人年轻、底子过硬,已经可以扶着墙、自己在屋里挪两步了。
养伤之余,做两件事,一是看书,二是网购。
看书自然是看炎拓带来的书,网购就包罗万象了,什么美妆衣饰,蒸锅吸尘器,什么都买。
前者是给自己买,后者是为刘长喜——她还记得炎拓说刘长喜用钱很俭省,自尊心又挺强,自己在这打扰这么多天,帮他把某些家用品更新换代一下,权当谢礼了。
当然了,明面上,她绝不这么说,或是一句“你家蒸锅不好用,蒸出来蛋羹口感不好”,或是一句“掸子掸灰太呛我了,吸尘器不扬尘、还快”,反正,样样都是为自己买的。
这导致刘长喜对她的好感打了些折扣,心说这姑娘也忒大手大脚了,一点也不持家,以后真要跟小拓成了,可不能让她管账。
……
这天中午,阿姨给她蒸了条榄菜鲈鱼,炒了碟芦笋百合,还配了一小碗养生五谷饭。
口味刚好,糯的糯脆的脆,吃得人身心爽利,聂九罗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饭量大增。
心情也颇愉悦:咽下去的,都是能壮她筋骨的营养啊。
筷头正拈向菜碟,竖放在床侧的行李箱里,忽然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聂九罗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过了会,她搁下筷子,身子倾向床侧,右耳慢慢贴到了箱壳上。





枭起青壤 第83节
嗯,是有。
她打开手机,随便拣了首闹腾的歌外放,阿姨过来收拾碗筷时,还同时收获一重意外之喜:今晚给她放假,不用陪夜了。
阿姨跟她确认:“真的啊?不……扣钱吧?”
聂九罗笑盈盈的:“不扣钱。”
今晚上,她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呢?得有几个关键词。
嗯,就妖艳、和善,而又略变态吧。
***
陈福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只是越睡到后来、喉间越痒,那种新肉长成的奇痒——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抓挠,然而手也不知哪去了,只能不断地挪动身体,四面擦蹭。
再然后,眼前一轮猩红而巨大的落日,渐行渐远,陈福大吃一惊,拼命想去追,可四肢好像被人摁住了,怎么都使不上力,他汗出如雨,看落日越来越小,到末了,小成了烛焰一般。
陈福心头大急,急到后来,双目陡睁,醒了。
还真有一抹猩红焰头,飘在深得不见底的黑里。
他瞪大眼睛,又闭上,再睁,几次之后,视力逐渐适应,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半夜,屋里,看内部陈设,应该是民宅。那抹烛焰是真的,是桌子上一根燃着的白蜡烛,蜡烛立在一个小碗里,烛泪正慢慢往下滴。
桌面上很乱,堆了不少物件,有是化妆品,也有小碟小碗,桌旁有把正对着他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个年轻的女人。
太诡异了,这个女人内里穿的是睡衣,翘着条腿,抬起的那只脚上勾挂着颤巍巍的棉拖鞋,睡衣和拖鞋都是可爱家居风,但外头罩的却是件版型很正的纯黑女用大衣,仿佛一层冷冽肃杀当头罩下,罩得下头那点可爱压根也不可爱,反而趋近挑谑。
她有很长的头发,细密压眉的刘海,刘海的暗影投进眼睛里,一对眸子幽深如潭,眼线是全包的,挑起桀骜的细尾,皮肤苍白,嘴唇却涂抹得鲜红,烛光映照下,近乎暗红,还镀上了一层细腻油润。
聂九罗柔声细气:“你醒啦?还认识我吗?”
陈福茫然,一是因为刚刚复活,和一切都有点脱节,二是他跟聂九罗只见过一次,她状态前后相差太大,妆容变得也大,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但她必然不是善茬,陈福意识到自己嘴里被团布塞得死紧,舌头都被挤压得没法动,整个人蜷曲着躺在箱子里,不是平躺,而是倚躺——箱子呈夹角斜靠在墙上,万向轮被刹车锁定,为防止箱体滑落,最底下还拿东西抵住了。
聂九罗说:“咱们先定个规矩,我有点神经衰弱,不能听人大声讲话,咱们呢,就心平气和地慢慢聊。我在手机上,特意下了个分贝仪……”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屏幕朝向他,同时立放在了手机座上。
陈福看到了分贝仪的页面,上头是分贝刻度钟表盘,下头是分贝音量的变迁线,指针忽颤忽颤,分贝线忽高忽低,其实表达的是一个意思。
“我设了六十分贝的警戒线,所以你别大声,一旦过线,就会有嘀音提示。过线的人,得接受惩罚啊。”
边说边咯咯笑起来,不过笑得很轻,然后拈起一根刷头很细的化妆刷,在小碟子里蘸了蘸,稍稍弯下腰,从他右眉心处起笔,一路下拖,拖过眼皮,拖至下眼睑下方,写了个“1”字。
“刷子上蘸的是油,说好了,你声音要是大了,我可就得用天生火给你烧一道了。”
说着,伸手扯下他嘴里的团布。
因着她的这一趋近,陈福认出她来了。
“你,你是那个疯……”
话刚出口,眼角余光瞥到手机页面上,指针和变迁线都在狂颤,赶紧压低音量:“疯……疯刀?”
聂九罗夸他:“对,就这样,小声说。”
又指了指被大衣盖住的身体一侧:“你把我这条胳膊给掰了,我可是很生气啊,气到分分钟都想送你下去、和韩贯团聚。所以你要珍惜生命,很温柔地跟我聊天,把我哄开心了,我今天就不杀你。”
陈福打了个寒颤,韩贯,对,他想起来了,韩贯死了,一张脸瘪得像骷髅。
聂九罗说:“你可别觉得,今天不杀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做人呢要坚持,要满怀希望,你看我,我当时就坚持到最后、等来炎拓救我了不是吗?你也坚持坚持,保不齐林喜柔就来救你了呢。”
她越是和颜悦色,陈福后脊心就越是凉得厉害,觉得这女的脑子不正常。
“我问你啊,你的血囊怎么样了啊?身体还好?”
陈福干咽了一口唾沫,脑子里不断嗡响:这女的,这女的怎么会知道血囊的?
聂九罗面色一沉:“问你话,你还不爱搭理我,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啊。”
说着,桌面上拣了根火柴,凑向火头。
火柴头包磷,燃起时哧啦一声轻响,陈福被这火光小爆惊了一下,只觉得右眼皮上狂跳,赶紧说了句:“还好,还好。”
表现不错,聂九罗横拈火柴梗,轻吐一口气吹熄,又左右晃了两下防复燃,才又慢慢道:“那你的运气,比隔壁的可好多啦。”
说着,朝隔壁努了努嘴。
隔壁的?隔壁还有谁?
陈福一头雾水。
聂九罗嫣然一笑:“就是那个姓李的小姐姐啊,她好可怜哪,一直咳嗽,腰都直不起来。你说和她相比,你是不是运气好太多了?”
姓李?李月英?
陈福头皮发麻:“你把她……她也弄来了?”
聂九罗奇道:“有炎拓当内应啊,谁我弄不到?再说了,就是因为把你们给绑来了,林喜柔才急得要命,派人四下里找啊。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等着她呢,就看你能不能哄我到那时候了。”
陈福又咽了口唾沫。
其实依他的脾气,早恨不得暴跳了,但一来韩贯的惨状犹在眼前,二来聂九罗有句话说得没错,也许多撑点时间,就多点希望呢?林姐是个聪明人,也许……也许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拖得一刻是一刻。
他刻意挤出讨好的笑:“你,你还想问什么?”
聂九罗拿起手机:“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再说了,这么一问一答,怪没劲的,咱们跟隔壁互动一下呗。同样的问题,问你,也问她,答案一样,咱们就过,不一样,我就给你添道火,两次不一样,咱就别玩了,下去跟韩贯凑幅牌吧。”
陈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万一我说实话,她撒谎呢?”
聂九罗瞥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尽把同伴往坏处想呢,两次可就没机会了,她能不怕死啊?”
陈福急道:“她,她当然不怕,她二代没血囊了,这老婆子,心里恨着呢,有这机会,还不拖个垫背的……”
聂九罗就跟没听见似的:“听着啊,第一个问题来了。二零零零年,缠头军走青壤,有个女人,被地枭拖进了黑白涧。这个女人,怎么样了?”
陈福呆了一会:“我不知道啊。”
见聂九罗脸色沉下来,他慌忙解释:“黑白涧……很大的,那我当时不在那,我怎么会知道?”
“那也没听说过吗?”
“没,没啊。”
话音刚落,聂九罗的手机里就传来一声轻微的、不至于惊破60分贝的信息音。
陈福心头一颤,大气都没敢喘。
聂九罗低头看手机,其实没信息进来,是她自己调到“声音和振动”页面,点击了一下信息铃而已。
她笑了笑:“真是好巧啊,她也说不知道。这倒提醒我了,接下来,不许都答不知道了。每一题都不知道,不是题题都过关了吗?”
她操作了一会手机、做出发信息过去提醒的样子,然后清了清嗓子:“第二个问题,炎拓托我问的,他说自己问不出来,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吧?”
陈福舔了舔嘴唇,想起来了:“他……他妹妹?”
“林喜柔把人家妹妹给抱走了,抱哪去了啊?”
“黑,黑白涧。”
艹,黑白涧,又是黑白涧。
又是一声信息音。
聂九罗低头看手机,然后抬头看陈福:“李月英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输了。”
说着,拣起一根新的火柴,焰头上点燃,慢慢俯下身子。
陈福眼见火柴焰距离自己右眼越来越近,急得语无伦次,还得尽量压低声音:“不,不是,她怎么说的?”
“她说,做成血囊了。”
这老婊子,简直是满嘴喷粪,陈福这一瞬,倒不怪聂九罗,怒火全冲着李月英去了,简直想锤爆她的狗头:“她……她撒谎,炎拓妹妹,抱走的时候才两岁,长都没长熟,哪能做血囊?”
焰头堪堪就要上眼了,聂九罗手腕轻拧,将火焰移开了点,若有所思:“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这么说,真是她撒谎咯?”
陈福忙不迭点头。
聂九罗感叹:“她可真坏啊,该烧。可是你为什么跟炎拓说,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他妹妹了,接着又反口,祝他们早日见面呢?”
陈福说:“黑白涧那是什么地方,一入黑白涧,枭为人魔,人为枭鬼……”
聂九罗下意识觉得这个“入”字突兀:“入?人入也就算了,你们从哪里入?”
陈福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面色一变,再也不吭声了。
第73章 12
炎拓回到别墅的当天,和林伶聊了一次:没敢透露关键内情,毕竟大家都还得在林喜柔身边待一阵子——林伶不善于掩藏情绪,万一眼神和言行里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他只和林伶讲,事情已经在筹备当中,为求稳妥,需要多点时间,这段时间,务必在林喜柔面前装得乖乖的,让做什么都先口头答应。
第二天,林喜柔和熊黑就回来了。
脸色都很难看,炎拓估摸着,是陈福和韩贯的事给闹的,挺好的,他们那头越狼狈,他这头就要越和谐——炎拓只当看不见,还接连去公司上班打卡,签了一摞积压的文件。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林伶给他发了条消息。
——刚林姨骂熊黑了。
炎拓秒回:听到什么了吗?
林伶发了条语音过来。
“刚下楼去拿快递,路过小客厅那里听到的。没头没尾,就几句。林姨说,找不到人,那找车啊,车上不是有gps定位吗,还有路上摄像头那么多,就没拍到车?”
说的应该就是陈福和韩贯的事了。
陈福车上是有gps定位,被他撤了。
路上摄像头是也多,但他转移车辆的时候,是在晚上,而且专捡导航上没有的路线走。
第二条语音过来了,炎拓点开。
“熊黑就很无奈的样子,说林姐啊,gps定位如果被关了,或者不联网,是没法发送最新位置的,交通摄像头是设置在主要路道上的,车子要是从乡村庄稼地里走的,哪个摄像头能拍到啊?总之就是,出了石河县城之后不久,就蒸发了一样。”
第三条语音接踵而至。




枭起青壤 第84节
“林姨就大发脾气,说熊黑没脑子,这么大的事,居然不一开始就引起重视。又说别只盯着失踪之后,失踪前呢,见过什么人、去过哪,不都应该查吗?”
炎拓发送语音:“就刚刚的事?”
林伶回了条:“嗯,十分钟前吧,后来我感觉熊黑要出来了,就赶紧走了。走开了之后,还听到他们说了吕现什么,没听清。”
说到“吕现”两个字时,语音中明显带抵触情绪。
炎拓本来想叮嘱她做戏做全套,既然“同意”跟吕现接触,就别表现得这么别扭,但心中有事,一个晃神,思绪就被别的事给占据了。
——林喜柔让熊黑别盯着失踪后,要关注失踪前,见过什么人,去过哪。
失踪前,聂九罗就脱不了干系了,她至少比较明显地、出现在两个地方。
一是酒店前台,和韩贯打过照面。这个还好,当时她在办理退房,并不认识韩贯,而且,她比韩贯先走。
二就是她听墙角的那家餐馆,这个也还好,因为两人在刘长喜家互通了信息之后,他曾经打电话去那家餐馆问过,那家餐馆因为摄像头较多,占用内存大,所以监控录像七天一覆盖,基本上,现在已经没法回溯了。
怕就怕熊黑他们查得太细,比如什么道路监控、斜对面店监控,这就不是他能使得上劲的了。
还有,林伶提到“吕现”,这提醒他了,他还欠吕现一个手机呢。
***
离开公司之后,炎拓绕去了自己常买手机的店,他是常客兼阔绰客,是以一到店,就享受到了店老板的一对一服务。
所谓的最新款、折叠屏,炎拓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老板做功能演示,还是挺有意思的,扫码付款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先不忙付钱,左右看看,凑近老板,压低声音:“手机里能给我装监听吗?”
老板一愣,赶紧把他让进小房间。
看来是有门,炎拓心领神会。
果然,进了小房间,老板一脸神秘:“炎先生啊,你不是要搞商战吧,这种风险太大了,我们不敢哪,我们最多也就出于同情和正义,帮太太抓小三啊、监听一下渣男什么的。”
这人也真是鬼精,炎拓笑:“搞什么商战啊,就我新交一女朋友,处下来觉得不太对,我怀疑她拿着我的钱、在外头还养了一个,所以这不是吗,给她买手机当生日礼物,顺口这么一问。”
老板表示理解兼同情:“这是遇上捞女了吧?这有钱人啊,甭管男女,都有这苦恼。”
说着给炎拓介绍了一番。
原来现今这科技发展,装监听器都不大流行了,最新的趋势是安装卧底软件,老板极力给炎拓推荐一款售价两千的:“安装了这一款之后啊,你需要另外准备个专用号码,我们把号码设置成配对,专用号码没法跟这个手机通话,但是,只要你拨打,对方屏幕闪了一下,那就是信号对上了,那之后,即便他没在打电话,你都能听到他身周的动静——也就是说,有了这款软件,手机不用安装监听器,手机本身就是一个监听器。”
这一款的确是符合需求,炎拓二话没说就付了所有的钱,还把自己手机交给老板检测,以防手机里也有这种软件,同时有点唏嘘:自己一面不愿意“被安装”,一面又暗搓搓给吕现“安装”。
转念一想,又自我安慰:毕竟是为了对付地枭,情非得已,其它的,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刚进门,就看到熊黑在楼底下打电话,脾气还不小:“什么叫视频太大、邮箱发不过来?你不会放网盘啊?就会打打杀杀了是吧?你他娘不与时俱进,迟早被社会淘汰懂不懂?”
炎拓脸色一冷,只当没看到他,绕了过去。
果然,没走两步,就听到熊黑气急败坏的叫唤:“炎拓你给我站住!”
炎拓收住脚步,过了会,一脸欠揍、很是吊儿郎当地转过脸去:“怎么着?”
熊黑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这态度,这么大眼,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过来关心一下?”
搁着以前,早“熊哥长、熊哥短”地凑过来了。
炎拓说:“看见了啊,可既然都不带我玩儿了,关我什么事呢?”
熊黑被他呛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实说,他从前挺看不上炎拓的,但自从农场那次炎拓跟他“剖白心迹”,他反而对炎拓有所改观,觉得钻营归钻营,谄媚归谄媚,人家至少“真诚”啊。
他一巴掌拍在炎拓背上:“男子汉大丈夫,别学这么小肚鸡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炎拓被他这一拍,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熊黑能活着,必然有独属的“血囊”,这么多年来,也必然没少干过脏事,可打的交道多了,看到熊黑身上也有“人”的那一面,甚至是对他友好的那一面,难免唏嘘——就比如从小到大,林喜柔确实对他关爱有加,这种日积月累的相处,很容易腐蚀心志,以至于他有时候,要专门去翻看母亲留下的日记,从字句中去汲取和加固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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