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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尾鱼
聂九罗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快啊。”
再一想,也正常,炎拓又不是来旅游的:今晚,如果不是她说留客,他可能会连面都不吃,就连夜赶回去吧。
炎拓说:“就麻烦你,尽快想办法帮我联系邢深。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来向你借刀。”
如果有机会的话。
如果一切顺利,他能来借刀的话。
聂九罗笑笑,说:“好啊。”
炎拓也笑,其实私心里,真希望是她,能和他一起继续接下来的种种,可又不希望是她:人家又没有家仇,没有血恨,凭什么把她拉进这么危险龌龊的事里来呢。
他说:“累了一天了,你早点睡吧。”
***
回到客房,炎拓没开灯——因为卢姐已经睡下了,小院的灯也只留了檐下的一盏,把白梅的枝影映在了他的窗户上。
他一开灯,这影画就没了。
炎拓展开手里的纸条,纸条是淡金色的,在暗里泛微微的亮。
他拈过桌上的笔。
写些什么呢?
炎拓坐了很久,才就着微光写下一句:梅花开得真好。
写完了,轻轻打开窗,从最近的梢头撷下一朵小而单薄的,打进纸条的结里,慢慢折成了星。
梅花开得真好。
希望这小院,永远平静吧。
再见阿罗。
第80章 19
时近夜半,一辆灰白色的suv,慢慢驶进石河县大李坑乡的芦苇荡。
车灯雪亮,一人多高、顶着白穗的禾草在光柱里不断摇曳。
车后座上,歪靠着一身酒气的阿鹏:昨儿他就接到熊黑的通知了,也拿到了人和车的照片,被要求在这一带的乡村路道“一米一米,地毯式搜寻”。
阿鹏喜欢这种活儿,可以额外申请到加班费,加班费对上一个价,对下又一个价,差额全进了自己的腰包。
所以他格外卖力,敦促大家务必用心,还表示发现有效线索者可以拿双倍,把“工作”布置得头头是道之后,小弟们四面忙活,他该打牌打牌、该喝酒喝酒——这是他一贯推崇的“领导的智慧”。
今晚喝得有点多,头几通电话打来的时候,他醉得像滩泥、全错过了,醒了之后回拨、才知道有情况,赶紧叫上人往这头来。
芦苇荡里,早有人迎上来,晃着手电给车子带路。
车子颠颠簸簸、忽高忽低地行了一段之后,在几间半塌的土屋前停了下来。
阿鹏一下车,就问负责这一片的老四:“发现人了?”
目标是两个人、一台车,这儿不像能藏得下车,那是……埋了人?
老四先指那几间土屋:“鹏哥,我们打听过了,这几间土屋,之前破是破,但没倒成这样,这屋啊,是被车撞倒的。”
所以呢?阿鹏没听明白。
老四引着他往前走:“鹏哥,这边,你再看这间砖头房。”
阿鹏是在农村长大的,一眼就认出,这是间机井房。
老四把手电光调到最强,递给阿鹏:“鹏哥,你自己看吧,往墙面上照。”
阿鹏依言抬起手电。
墙面上……
也就是普通墙面啊,上头还用红漆漆了“水利”两个字,就是年代久远,油漆已经斑驳脱落了大半。
又过了会,阿鹏看出端倪来了。
弹孔。
砖墙上有弹孔,有些是洞穿,有些没打透。
阿鹏这一下吃惊不小:“这尼玛……发生过枪战啊?”
老四说:“那几间土屋肯定也遭了枪,我们怀疑,是有人清理过现场,直接开车把土墙撞塌了,一塌,可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但是砖墙没法撞,硬撞的话,指不定车毁人亡。
所以这痕迹保留下来了。
阿鹏吞了口唾沫:“还发现什么了吗?”
老四把他往屋里引。
一进屋,阿鹏就看到了角落处两堆被挪移开的废木板,以及木板之间露出的一口机井。
他走到机井口上,身子下意识后仰,脑袋却尽量往前探:一般人看井都这样,怕掉下去,所以身子往后,想看清楚,因此脑袋向前。
看不见,太深了,井口挺窄,凑近了,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霉腐味。
阿鹏拿手在鼻子周围扇了扇味:“怎么说?”
老四:“这口井少说也四十多米深,鹏哥,别人我不敢说啊,要是我干了点什么,想毁尸灭迹,一准往井里扔。”
还真的,阿鹏想想都觉得瘆得慌,他退后几步:“掏出什么了吗?”
老四翻白眼:“掏?你也不看那井多深,一般都得请专业洗井的人来。鹏哥,这事得你做决定,因为咱现在不能确定这里发生的事跟咱们要找的人有关,顶多是怀疑。你说一声掏,咱们就租家伙开干,但这不是小工程,得花一笔。”
花一笔,那就是说,又能申请经费、经手刮一层了?
阿鹏眼一瞪:“掏啊,公司家大业大的,还缺这点钱吗?你们只管干,我去跟熊哥说。”
***
阿鹏这通夜半打来的紧急电话,熊黑没能立刻收到。
因为他在农场的地下二层,地下就是这点不好,信号太差。
不止他在,林喜柔、李月英、冯蜜,还有杨正,都在。
这间房是地下二层最重要的一间,除了刚建成的时候敞过几天门,那之后,从早到晚、一年到头,从来都是重门深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金库重地。
但这屋里其实很简陋,几乎看不出现代装饰的痕迹,说是八九十年代的房间也不为过:水泥地坪,中央处露着一大片正圆形的原生土,上头支着一个拱形的、迷你塑料大棚,水泥地坪到塑料大棚之间,有红砖铺成的步道——步道不是直来直去的,每一道都旋曲蜿蜒,从高处看,像太阳的烈焰内卷。
墙上,贴着两张很破的画。
一张是黑白年画,鲤鱼跃农门,白浪间涌出几尾大鱼,高处白云朵朵,簇拥着巍峨重楼,门楣上书了“龙门”两个大字。
一张是夸父逐日,古早年代的用色搭配风格,半天上一轮火红炽焰,长发浓髯的巨人仰头抬手,似要一把将太阳攫取入怀。
往常,那个迷你塑料大棚总是覆盖得严严实实,像是害怕地下无端起风、把里头的娇贵玩意儿吹出个头痛脑热,但现在,大棚连着支架翻倒在了一边。
微湿的土壤里,蠕动着一个“东西”。
这东西打眼看是个人形,但裸着的身体上,一大块一大块,有些是正常肤色,有些却是黑褐色,而且正在“凹凸不平”,皮肤上鼓起又凹下,看起来极其瘆人。
至于本该是“人头”的地方,已经开始干瘪了,以至于一双眼睛被衬得极大,眼白处正慢慢充血,血色越来越浓,到末了,几乎和瞳孔同色。
但它还有气,还在大口大口地呼吸。
林喜柔面无表情,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又环视了一圈在场诸人,忽然神经质似地笑起来:“大家说,是怎么回事啊?”
没人应声。
林喜柔脸色渐渐沉下来:“都哑巴了,说啊!熊黑,你说!”
熊黑心叫倒霉,真是好事轮不到他,破事就点他名。
他硬着头皮发言:“按理说……不应该这样,近几次我们都控制得挺好的,可能是,哪里没注意到,出了疏忽吧。”
林喜柔看李月英:“李姐,你说呢?”
李月英一直拿手帕捂着口鼻,一副受不了这屋里滞闷气味的模样:“我说不清楚,我又没操作过这一套,没做成,就是运气不好吧。”
冯蜜乜了她一眼,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林喜柔冷笑:“运气不好?018号本来应该是狗牙,这狗东西,自己不争气,废了。我心说没关系,就由新的补上。这一个之前一直很好,谁知道临门一脚,成了这个狗样子!”
她咬牙切齿:“018是受了诅咒吗?左一个不成,右一个也不成?”





枭起青壤 第94节
杨正叹了口气:“林姐,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我们的成功率确实也不高,只有三分之二……”
林喜柔打断他:“没错,1到18号,废了六个,老天不赏饭,咱们没法跟天斗。但这次,责任可不能推给老天,熊黑,把它翻过来。”
熊黑是听林喜柔使唤听惯了的,不及细想,大踏步过去,伸手掰住018号的肩头就翻,冯蜜和杨正听出她话里有话,俱是微微一怔。
李月英垂下眼帘,捂着手帕,轻轻咳嗽了两声。
这人身体翻转过后,背脊朝上,能看到背上密密麻麻,无数淡褐色的点,但同时又有几处不是褐点,而是垂着玉米须般的、淡褐色的细丝。
林喜柔看杨正:“没记错的话,你在昆明,是种花的?”
杨正嗯了一声:“我脑子笨,只能干点力气活。昆明是鲜花大省,伺弄花草的多,我在一个花卉基地找了份工,专事养花种草。”
林喜柔:“那我想问你,植株伤了根,会怎么样?”
杨正心里一凛:“根是源头,供养上头的枝叶花,根伤了,上头的植株也就败了。”
林喜柔:“伤了部分的根呢?”
杨正:“这要看情况,有时候,部分的根,对应着地面上部分植株。植株可能会死一半、活一半。”
林喜柔感喟似地说了句:“是啊,伤了部分的根,植株还可能死一半、活一半。但人不行啊,你听说过人死一半、活一半吗?人这玩意儿多娇贵啊,有时候,死了一两个脏器,一条命都没了。”
“李姐是没操作过这一套,但我操作过,1到18号,我每一个都跟了,没人比我更熟悉这里头的道道。”
她边说边顺着最近的那条红砖道走到018号身边,示意他背上淡褐色的点。
“这叫脱根,根系正常而又顺利地断开,断开的根须带着仅剩的养分,慢慢缩回身体里,愈合得很完美,连疤都不会有,再养些日子,就跟正常的皮肤一模一样了。”
又抬起脚尖,蹭动一缕玉米须样的细丝:“这不叫脱根,这是被人为破坏拈断,所以才没法缩回来,死了一样挂在这儿。这间屋子,能进来的人不多,谁干的,主动站出来,给自己留点脸。”
冯蜜愕然,不由瞥向李月英。
不止冯蜜,渐渐的,熊黑、杨正,也都看向她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看,李月英或许还能无视,这么多人一起,她就不得不发声了。
她抬起眼,逐一冷冷回视回去:“什么意思?都看我,这是怀疑是我做的了?因为她命不好,摊上个废血囊,二代又没了指望,所以心理扭曲,也不想别人好,是吧?”
林喜柔笑了笑,转身面向她:“李姐,你有没有私下里进过这间屋子?”
李月英淡淡回了句:“没有,只大家一起的时候来过。”
林喜柔:“李姐,你该知道,这地下二层有监控的。”
李月英不屑地笑:“那去查啊,捉贼拿赃,可不能什么凭据都没有、就冤枉人哪。”
熊黑听得急躁,拔腿就往外走:“我去查。”
快走到门口时,林喜柔叫住他:“熊黑,李姐这么坦然,可能是真没做过,我也这么希望。但也有可能,监控让她给破坏了,毕竟她知道监控室的位置,所以我建议你,不用去监控室看。”
熊黑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李月英听不大懂,疑惑地看了看门口,冯蜜也奇怪:“林姨,什么意思啊?不去监控室,要去哪看?”
林喜柔微笑着看冯蜜:“一般人为了洗清自己,会第一时间破坏监控,要么删除,要么抽卡,甚至暴力破坏。这地下二层这么重要,所以一开始,我们就做了两手准备,哪怕监控室被烧了也没关系,别的地方还有备份。”
说着,又柔声安慰李月英:“不过,只要你没做过,就不用担心,对吧?”
……
熊黑七拐八绕,拐进了档案室,这里存放的是农场的各种票据以及合同文件,他打开角落里的一台电脑,点进桌面上的存储文件夹。
密密麻麻的监控视频,都按日期排列。
熊黑拖了电脑椅坐下,这得看好长时间了。
他随手点开了一个。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月英的额头渐渐冒汗。
冯蜜一直盯着她看,这时实在忍不住,说了句:“李姨,这真要是被人监控翻出来了,也太难看了吧。我想说,我是不敢做这事,狗牙什么下场,大家伙都看见了。可是你敢啊对不对,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横竖没几年活头,给自己拉个垫背的,是吗?”
李月英只觉得眼皮簌跳,脱口喝了句:“你给我闭嘴。”
冯蜜轻轻哼了一声,说:“急了不是?”
杨正看向李月英,虽说眼见才为实,但看李月英的表情,心里头实在没法不怀疑:“李姐,你这不至于吧,你的事,大家也都很遗憾,但那是没办法的事……”
李月英抬头看他,一个没忍住,剧烈呛咳起来,咳到上气不接下气,自觉连心肺都险些咳了出来。
她喘着粗气,笑起来像哭,低声念叨了句:“凭什么啊……”
林喜柔被她这一句话激得双目泛红,她死死盯住李月英:“凭什么?我知道你一直有气,觉得是我害了你,难道我想这样吗?我到这世上也是头一次,字要一个一个学,东西要一点一点摸索,我在你这事上是少了经验,做得不好,可你好歹还活着不是?我男人呢?他是001号,我第一个就帮他脱根,他第一个死的!”
屋里死一样静默。
土壤中蠕动着的018号,也终于喘完最后一口气,再也不动了。
……
门外传来熊黑的声音:“林姐,你能出来一下吗?”
林喜柔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查到了吗,有话就说。”
熊黑迟疑了几秒:“不是,林姐,你出来一下,有点……别的情况。”
第81章 2〇
自家的床就是舒服,聂九罗美美睡了一觉,睁眼时,犹自意犹未尽,觉得这一觉应该更长点才对。
她起床洗漱,正擦脸时,听到外间响声,是卢姐上来收昨晚的餐盘。
聂九罗开门探头:“卢姐,早上吃什么啊,要么你包点小馄饨,让炎拓尝尝你的手艺?”
她自己的早餐一般都是清粥小菜,但炎拓可能吃不饱——卢姐的鸡汤虾仁小馄饨是一绝,秒杀街面上的那些,刚好昨晚吃的也是小馄饨,有对比才有高下嘛。
卢姐端着碗碟下楼,撂了句:“还尝尝手艺呢,人一早就走啦。”
谁一早就走了?
聂九罗愣在了当地。
炎拓吗?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他怎么敢的!
***
还真敢!
客房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出住过人的痕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个豆腐块——这一定不是卢姐叠的,卢姐是西式的做床风格。
桌子上留了张纸条,上书:箱子我放柜子里了。
放你的头!聂九罗狠攥纸条边角,把纸页攥得哗啦响。
卢姐拎着吸尘器进来,尽量开小音量吸尘:“他这被子叠得可真不赖,有棱有角的,我问过他,他说军训时学的,一个系就数他叠得最好,还被选出来当示范来着。”
是吗,聂九罗更不开心了:卢姐都知道这些,她反而不知道。
她闷闷说了句:“没礼貌。”
卢姐笑:“人家一早就起来了,等你好久,你自己睡不醒,这能怪谁?我本来想叫你,他说算了,一个病号,昨天赶路又累到了,让别叫,说多睡一会就是多养一会身体,又说还是赶早走,省得晚了堵车。”
聂九罗哦了一声,纸条攥起又撸平,撸平又攥起,末了搓成了小卷,一边搓一边拄着拐出门。
而今复健提上日程,她计划一天下楼三次,一次绕院子走三匝,争取半个月之内扔拐,至于胳膊么,不是个人能使得上劲的,多跑跑私人医院,做医疗复健吧。
小院闹中取静,有花草点染,静里又多点清幽,老汤当初给院子规划了四季景,一季开一季的花,现在已经入冬,开得好的是水仙、铁筷子玫瑰、郁金香,还有……白梅。
聂九罗走到白梅旁边。
她喜欢长得特别高大和特别迷你的花木,迷你是微处的精灵,高大仿佛通了人性、有和人对等的灵魂,都是蓬勃的生命,叫人敬畏。
聂九罗蔫蔫去点弄梢头的一朵,觉得此时此刻,十分不如意。
但明明回了自家,处处如意。
卢姐清了一轮卫生出来,看到这情景,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炎先生走的时候,还说这梅花长怪好的,问我能不能折一枝,我没让。”
聂九罗一怔,怔完就急了:“你为什么不让?”
卢姐奇道:“不是你交代的吗,说你的花只能你自己剪了插、或者让老汤修剪,最烦那些乱掰乱扯的。”
聂九罗想起来了,是有一回电视台来拍摄采访,人来得杂,那个摄像的揪了朵花别在耳后,自以为个性时尚,她看了很是反感,事后对卢姐交代下来,见了访客攀折,务必毫不留情阻止。
她说:“那,这是分人的嘛,我从石窟上摔下来,是不是他救的?人家这么帮忙,折一支算什么?”
他就是想要整棵树,也挖了让他扛走呗。
这么一说,卢姐才后知后觉:“也是哦。”
又自己给自己打圆场:“嗐,我看没什么,那个炎先生脾气很好的样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聂九罗不好再说什么,拄着拐慢吞吞挪步,又开始了自己的复健,到大门口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过去拨开门闩,把大门启开了半扇。
阳光真好,落满了巷子。
外头空荡荡的。
手机坠在兜里,坠得衣兜往下沉。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也不说给她来个信息。
聂九罗哼了一声,把门关上。
那非有急事,她也不发。
谁还不是个忙碌的人了。
***
中午时分,炎拓车入服务区。
本来是想吃顿简餐的,但是服务区的饭食太过简陋,看着都没食欲,炎拓随便买了点饼干饮料,回车上解决。
午时的阳光很暖,炎拓半开车门,两片饼干就一口饮料,服务区很热闹,时不时就有大客开进来,放下好几十号人觅食,又时不时有司机扯着嗓子嚷嚷着“上车上车了啊”,于是几十号人如散流入海,很快收拢于车上。
炎拓边吃边看,权当自己是观众,乘客是演员:这么多人,这么多来处去处,应该也有无数无数的故事吧。




枭起青壤 第95节
无意间一瞥眼,看到副驾的座位下头,露出塑料袋的一角。
什么东西?
炎拓身子伏低,伸手勾住袋口往外一拉。
认出来了,是聂九罗中途买的“外送”,记得当时问她,她说是“专业的”。
这丢三落四的,回家太兴奋,连随身的东西都忘了,炎拓无奈,看来待会得给她叫个快递送回去。
他把系了口的塑料袋放到副驾上,继续吃自己的,吃着吃着,到底是好奇,忍不住又瞅了一眼袋子。
她家里就是工作室,要什么有什么,到底是什么急用的,非要赶在半路买呢?
他把饮料和饼干放下,好奇地拎过袋子。
有点重量,但又不太重。
炎拓解开袋口。
里头这是……
他先拎出一串车挂。
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是手作的,一根串绳上,扒着四个橡皮泥捏的小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意态拿捏得相当到位,黑t黑裤沙色靴,不过是萌娃版,最上头的那个单手揽绳,另一只手搭于额前张望,跟探路的猴似的,后背上两白字“通了”;第二个双手抱绳,一脸苦相,后背上也有两白字“堵了”。
看到第二个,炎拓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第三个怒发冲冠,嘴巴张得比瓢还大,显然是在口吐芬芳,后背书曰“让让”。
最后一个像在学佛,结跏趺坐,胸前书“不急”,背后写“淡定”。
最下头坠了块如意纹镶边的小牌,正面是“畅通无阻”,反面是“出入平安”。
真是……绝了。
炎拓小心地把这串车挂放到仪表台上。
里头还有。
依然是手捏雕塑,下头有圆形底座,一看就知道是摆件,捏的还是他,不过是孩童版,因为脑袋上扎了个冲天小辫。
第一个,怀里抱了只鸭子。
鸭子……
炎拓托在手里,真是好一阵恍惚。
第二个,涨红了脸鼓起了腮,背驮一只行李袋,手拖一只行李箱。
这是拿行李箱取笑他吧,炎拓哭笑不得。
第三个,黑巾蒙面,蹑手蹑足,跟做贼似的。
想起来的,这是影射他上回夜半跟踪?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真是让炎拓笑趴,那是床塌的瞬间,床上的他惊慌失措,抬手翘脚,别提多滑稽了。
笑够了,往袋子里张望,有一瓶黏胶,这是如何粘贴都给他考虑到了,还有一张纸条,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炎拓拿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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