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反听
刘蟠对区雄不依不饶,执意要将他处死,可不是一心为公,他其中是掺杂了私情的。
桓阶作为太守张羡的宰相,当摒除个人情感,不能意气用事,必须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
自刘表单骑入荆州以来,其内除宗贼、定叛乱,其外戮孙坚、逐袁术,继而招贤纳士,安抚流民,休养生息,不过数年,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有了统一荆州的基础。
张羡曾长期在零陵、桂阳二郡为官,期间深得士民之人,今又为长沙太守,荆南四郡有其三,他虽然没有名分,却是实际的荆南之主,与刘表划江而治。
刘表乃是荆州牧,名正言顺的荆州之主,对张羡可谓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是以刘表下一个用兵方向,必是荆南无疑。
由于故主孙坚死于刘表之手,这就注定了桓阶与刘表乃是天然的敌对关系,且不可化解,桓阶的利益与张羡完全一致。
张羡若要对抗刘表,能依靠的不是龙丘刘氏这种宗室冠族,而是区氏、吴氏这等武质豪族。
杀区雄,必令区氏沸腾,不仅是自断臂膀的行为,更有引发叛乱的危险。
当年区星振臂一呼,从者过万的场景才过去几年区星最终不敌时之名将孙坚,但其为长沙留下的创伤至今都不曾完全愈合。
区氏一旦生变,导致长沙陷入内战,身在襄阳的刘表又怎会放过如此难得的机会届时必将第一时间举兵南下,一统荆州。
是以就算张羡迫于刘氏压力,有杀区雄之意,桓阶也会出面阻止。
杜袭说道:“区元伯将徒于巴丘,遇赦不赦,终身不得返回临湘,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足够吗”若不是其中牵扯到了刘景,区雄怎会受到这样的重判。
刘蟠冷哼一声道:“区元伯徒巴丘,是去服刑么还不是入军中为部伍,这算什么惩罚如果真有心惩治,就判髠钳城旦舂,令其治城耕鉏。”
桓阶苦笑摇头,这么做无异于故意羞辱,还不如杀了他呢。
主簿吴巨、中部督邮李永、左贼曹掾成绩三人皆留在堂中闲聊,迟迟没有出来,显然是不想受到“无妄之灾”。
从前成绩并不惧怕刘蟠,两人常常爆发冲突,几乎势如水火。但今日见过刘景之后,成绩意识到自己之前“归还”两万钱实在太及时了,并决定从今以后,尽量避免与刘蟠发生争执。
刘蟠见桓阶哑口无言,又扫了堂内一眼,拂袖而去。
…………
刘景将谢良安排好,便返回市楼,向黄秋禀报情况。
黄秋早就得到市吏的禀报,因此神情镇定地端坐于掾室,就像之前骇得自囚室中的不是他。
哪怕已经听过一次,再听刘景叙说,黄秋仍然感到非常震撼,他想不明白,刘景才来市井二十余日,缘何能令一市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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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侠客行
看着室中诸人个个放浪形骸,大呼邀饮,刘景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不时举杯回应。
酒酣耳热之际,马周以左手持杯来到室中央,大声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这首刘景“创作”的诗因语言质朴,情感浓烈,深受长沙百姓喜爱,即便三岁小童也能吟来。
在座者除了单程没听过,其他人皆能倒背如流,争相吟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良朋。……”
单程虽是荆蛮,然而他的文化水平比在座大部分人都强,口中反复咀嚼着“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内心深受触动,觉得只有刘景这样心胸开阔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诗来。
众人反复吟了三遍才尽兴。
蔡升举杯对刘景说道:“刘君以《劝农》扬名,我却独爱此诗,《劝农》里面的学问太高深了,非我等草莽所能看懂。”
蔡升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共鸣,《劝农》仿佛是为士人而作,对普通人十分不友好。
刘景失笑,《劝农》本就是他用来宣传自身才华的敲门砖,杜袭、刘蟠皆因这首诗对他另眼相看。说道:“那我为你等作一首诗如何保管你们看得懂。”
“啊”蔡升霍然而起,一脸震惊道:“刘君要为我等作诗”
马周大喜道:“刘君大才,所作之诗必可流传后世,我若能得一首,便是立刻死去也值了。百年之后,世人亦知我马周。”
蔡升笑得连连拍案,说道:“子瑾为了一首诗连命都不要了,刘君,你可一定要作出一首能够让子瑾瞑目的佳作啊。”
马周对蔡升怒目而视。
祝阿、单程、周卫等人无不大笑。
“必不负子瑾之望。”刘景也跟着调侃了马周一句,说道:“这首诗名叫《侠客行》。”
“《侠客行》看来刘君确实是为我等所作。”蔡升、马周等人心道。
刘景举杯吟道:“楚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好!”室中诸人纷纷叫好,这首诗简单明了,朗朗上口,只听一遍就都记住了。
室中有侍者将刘景的诗传至其余各室,博得阵阵喝彩。
刘景又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名”字刚落,室中顿时一片轰然。
此短短二十字,深入众人之心。
蔡升面色潮红,却是再也安坐不住,一跃而起,来到堂下拔剑起舞道:“此诗必须配以剑舞,诸君且看我剑法如何”
说话间,身形矫若游龙,剑光璀璨夺目,动人心魄。
刘景观其剑舞,继续吟道:“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侯嬴、朱亥乃是“信陵君窃符救赵”的主角,由于他们皆出身于市井,一直深为市中草莽推崇,数百年来名气不衰。
刘景缓缓收尾:“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不惟刘景所在之室,整个邸舍都沸腾了。
蔡升还剑入鞘,慨然而叹,“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真是深得其心啊。
马周觉得刘景这首诗是为他和蔡升而作,侯嬴、朱亥得信陵君礼贤下士,故二人不惜一死,完成救赵壮举。而他和蔡升亦得刘景倾心结纳,他们同样不避危险,替刘景擒下豪杰区雄。
当然了,这个猜测他是羞于启齿的,毕竟他们所做之事比起侯嬴、朱亥相差何止千百里
 
第六十九章 胸襟(三千字)
刘景一路将刘宗送出邸舍,便看到酒肆前聚集着数十名短襦袒帻、负刀佩剑之徒,互相传递酒水,欢声笑语不绝。
其等身上皆有豪侠之气,顾盼自雄,目空一切,也只有刘宗这样的豪杰才能将他们折服。
刘景随着刘宗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诸君为助我,不顾路远,奔波十数里驰援,此等恩情,在下铭记于心。”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没想到名著长沙的刘仲达会和他们这些人道谢,大感手足无措,一时间都忘记回礼了。
刘宗见状不由若有所思,坊间都说刘景出身冠族,名著长沙,却并无清高傲慢之心,与人交往,虚衷折节,不分贵贱。再联想其所作《侠客行》,言及信陵君与侯嬴、朱亥,刘宗再不知刘景心怀“大志”就是傻子了。
刘宗心里忽然生出好奇,他真的很想看看,以刘景的才华大志,到底可以做到何等地步。
刘宗开口说道:“能得仲达你的礼谢,别说才奔行十数里,哪怕再奔行百里、千里,我看他们也是甘之如饴。”
刘景笑道:“大兄言重了。”
刘宗手指最前方的二人,对刘景道:“仲达,我来为你介绍,他是陈进,字伯登,他是黄武,字叔业,二人皆是重节义然诺之辈,我视之为左膀右臂。”
陈进年约二十余岁,身高七尺八寸,生得高大强壮,板肋虬髯,看上去甚为威武。
黄武亦二十余岁,身高仅六尺七寸,较一般人矮小,腰围却极宽,特异于常人。
“见过刘君……”陈进、黄武长揖拜道。其实双方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是之前从未有过交流。
刘景颔首笑道:“二位的名声,我在市中亦多有耳闻。”
陈进、黄武心里很是自得,不觉笑道:“刘君亦知我等”
刘景笑道:“你们也是名噪一时的豪杰,我岂能不知。”
刘宗见差不多了,说道:“仲达,你就送到这里吧。”
以两人亲密的关系,无需太过客气,刘景点头道:“那我就不远送了。待我过两日休沐归家,再去从兄府邸登门拜访。”
刘宗面露讶色,刘景说得如此郑重,怕是有事与他相商。应道:“行,届时我在家等你。”
接着又对候在一旁的周卫说道:“你今日做得很好,不枉仲达在我面前为你求情。酒宴上的琐事你要多替仲达分担。”
周卫诚惶诚恐的应“诺”。
刘宗最后拍拍刘景的肩膀,率众离去。
送走刘宗,刘景干脆也不再回席,毕竟此时还处于工作期间,与人欢饮竟日终归不太好。
即使上至黄秋、下至小吏,对此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他也不能这么做,否则他与黄秋何异身为领导者,必须要以身作则。
马周倒是不用跟着回去,他今日因公事导致旧伤复发,刘景又为他向黄秋告了十日假。
刘景离开之际,所有人都放下酒杯,出门相送,场面非常混乱。此时众人已经饮了不少酒,不乏醉酒之人,或有失态之处,刘景也没有生气,皆一一安抚。在场者没有不赞叹的。
与众人告别,刘景只身返回市楼,坐于室中,暗暗思量。今日宴请数十人,所费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舍中仅剩数千钱,怕是付完酒钱就不剩什么了。
如今市中大权尽在掌握,接下来该考虑赚钱的问题了。
一想到赚钱,刘景脑海内第一个反应就是盐、糖、茶、酒这类日常生活必须品。
特别是盐,绝对是古代最暴利的行业,没有之一,从古到今,盐商一直都是站在商人金字塔最顶层的一批人。
可惜长沙不靠海,即使西部的沩水出盐,也是杯水车薪,且已被豪族垄断,没有插手余地。
而糖,令刘景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汉代只有饴糖,而不知蔗糖,今人食甘蔗主要是取其浆而饮之。糖亦是暴利,却和盐有一样的问题,甘蔗只生长于交州。
花在路上的时间,收取甘蔗,招人制糖,直到出成品,每一步都不轻松,最快也要一年半载,甚至更久,产量也是一个大问题,可能等到刘表举兵南下之际,他都未必能够赚到多少钱。
至于茶,长沙就有人种植,只是作为解酒之用,尽向茶水里放一些葱、姜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煮成羹汤,简直不忍直视。
由于茶自身定为还比较模糊,尚未形成饮茶风气,培养市场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想要靠茶赚大钱无异于天方夜谭。
酒的话,如今一斛粗米可酿出三斛以上的酒,度数之低可想而知。不提现代,就是和宋代比较,亦相差三倍有余,对他而言,造出纯度更高的酒并不难。
纯度高的酒赚钱是赚钱,可这是一件细水长流的生意,很难让他一夜暴富,他需要的是两三年内摄取数以亿计的海量资金。
以正常之法几乎很难实现目标,至少刘景想不出来,他只能想到一个偏门——赌。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偏门,汉代只禁官吏赌博,并不禁民间百姓,开办赌肆属于合法生意。
不过即使不违法,刘景也不会亲自下场,而是找人合作,他只负责提供思路办法,其他事情一概不理,坐等分红,这样一来,既赚了钱财,又
第七十章 摊牌
刘景这一番话不止是为了安慰刘蟠,他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区雄不在自己面前出现、添乱,从而影响自己的布局、大计,放他一马又如何终归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桓阶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刘蟠,心里不禁啧啧称奇。刘蟠的脾气和他的名气不相伯仲,长沙郡府上至太守、下至小吏,谁没领教过他的厉害刘景寥寥数语就能令他消气,委实难得。
刘蟠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第一次召见刘景,谈及成绩曾大发雷霆,也是刘景三五句话就令他完全释怀,从而平息怒火。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刘蟠觉得可能和刘景身上那股沉静淡然,从容不迫的气质有关。无论是成绩,亦或区雄,在他眼仿佛是路边石子,连带着刘蟠也觉得和这类小人置气不值得。
四人坐而谈论了一会,室内就变得一片昏暗,在没有玻璃窗的古代,室内采光向来是个大问题,即使皇宫也比寻常之家也强不了多少,只能多燃烛火照明。
刘景点起舍中仅有的两盏油灯,四人继续秉烛而谈。
桓阶瞥着刘景灯光下显得阴暗而又神秘的脸孔,说道:“我曾听公长提起,仲达根据关中局势推断出,一两年内天子必将摆脱凉州诸将,东归洛阳”这个问题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刘蟠闻言大感意外:“哦仲达说过这样的话么我怎么不知”
刘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扭头望着桓彝:“桓兄为何不为在下守密”
桓彝笑着回道:“自从那日宴上听了仲达的一席话,我就对仲达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世人尽知仲达之能,如今只向兄长透露,已是颇为不易。”
刘景摇头笑道:“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愚见,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证明推测有误,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桓彝反说道:“若无误呢”
刘景含笑谓刘蟠、桓阶道:“桓兄倒是对在下信心十足。”
桓阶心痒难耐,迫不及待道:“仲达只管为我等道来。”
刘蟠亦出言道:“仲达说说无妨。”
刘景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微笑道:“好吧,既然纲纪、从兄都想听听在下的个人愚见,在下就不推托了,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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