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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等着他侄儿再给他一个惊喜之余,他不由感到担忧,方将那位公子自称姓花,此后任他再使劲搭腔掏底,那位公子也不应声,末了约莫是被他吵烦了,斜过来一眼,他浑身打一哆嗦,即刻噤声。

    太吓人了!

    请花雨田进堂屋里坐着,殷掠空自去厨房烧水,水本就烧着,再拾火热热,很快滚开,端了两杯茶水往堂屋里走,进门槛时竟发现花雨田已不在堂屋,往左右前后一瞧,花雨田跑院子那棵歪子树下站着,正仰头看树。

    她脚尖一转,端着圆木托盘往树下走,近了道:“花督主,请用茶。”

    花雨田看了眼托盘上的两个白瓷茶杯,洗得很干净,也有一些年头,杯身的花纹染色洗得快没了,显得很老旧,自进土地庙,再到庙后这小院里来,他毫无意外,这小子的日子过得甚为清贫。

    “我不渴。”花雨田摇头,没再继续看树。

    他看着殷掠空将托盘往树下石桌放,竟是无视他的存在,自个在石凳上坐下,端起茶杯吃起茶来,茶汤滚烫,殷掠空抿一口放下,抬眼与他对个正着。

    “督主也坐吧,这石桌石凳每日都有洒扫抹净,不会脏了督主的袍服。”殷掠空往另一石凳比了个请。

    “你倒是不担心。”花雨田从善如流,往近他这一边的石凳坐下。

    “担不担心,结果都不会因我的担心而改变,那我又何必担心”殷掠空其实有点儿担心,但一想到乃是夜十一给她的情报,她便不怎么担心了,她信夜十一,形同信她自已。

    “孔明辉……”花雨田突道出个人名儿来,见殷掠空眼露茫然,正疑惑地瞧着他,他笑着起身:“没什么,我该走了。”

    殷掠空跟着起身:“督主刚才说孔明辉”

    “谢谢你的茶。”花雨田看了眼石桌上那杯他未动过的茶,他本就是个试探之意,没想往深说孔明辉,这会儿也不接茬,改道:“事情已经核实,日暮便可来接人。”

    接人

    殷掠空觉得春生大概不仅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应是走不动了,也是,豪门子弟,年纪也不大,同她一般年十二,从未受过苦,在东厂这二十余日,没死都是花雨田让秦掌班多加照应之故,倘不是,这会儿花雨田便不是让她到日暮去接人,而是去抬尸了。

    花雨田走后,毛庙祝揪着殷掠空追问:“那位花公子是谁”

    “东厂花督主!”殷掠空丢下一句,赶紧往外跑,她得去通知黄芪肖,黄芪肖好通知春老爷去接人。

    再次来到锦衣卫衙大门前,依旧是那两个值守的缇骑,他们见到殷掠空也有几分眼熟,这几分眼熟还得自那日殷掠空被他们拒之门外后,亲眼目睹他们的最高首领黄指挥使居然亲自抱着殷掠空上了大车,他们拉着红校尉问殷掠空是何人,红校尉未多言,只将他们从头训到脚。

    最后他们自个总结:有眼不识泰山!

    殷掠空被眼前俩缇骑的热情给吓着了:“两位官差大哥,我不进去,就劳二位替我往里面报一声就行。”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反态度
    毛庙祝看着殷掠空毅然磕头,认他大哥为父,认他大嫂为母,自此同他真成一家子,心下甚尉,暗道没捡错人,可他也没打算同殷掠空细诉五年前毛家灭门惨事,只告诉殷掠空,可同东厂往来,但永远要记住,他们毛家与东厂不共戴天之仇!

    殷掠空只安静地听着,顺从地应承,毛庙祝不愿说的部分,她也不问,她能理解毛庙祝对东厂恨之入骨的仇恨,却无法感同身受,即便冠上毛家姓,认下毛家长子为父长媳为母,那种家破人亡的情景到底从未经历,她真正的家人亲族亦尚在,为此对毛庙祝这个认下的叔感到愧疚。

    叔侄都有所瞒,然却是她瞒他更多。

    重新锁好门出来,站在小屋前,毛庙祝见殷掠空面露沉重,且有愧色,略有所感,感叹道:

    “毛丢,叔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自此背负报仇雪恨的枷锁,叔只是想让你知道,东厂非是你我能招惹之辈,他们手狠心辣,视人命如草芥,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纵你同那花督主相熟,往后你也要离他远远的,倘他主动来找你,你也得想法子避开,能彻底撇清干系,那是最好!你明白么”

    “明白。”殷掠空明白毛庙祝是真心待她好,告诉她毛家灭门之事,是为了让她远离花雨田,是为了不想让她无端丢了性命:“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何况我师父是黄指挥使,便是他想对我下手,他也该忌讳些。”

    “臭小子!这京城谁人不知锦衣卫东厂俩首领素来不合你倘未认黄指挥使为师父,尚还有退出浑局的可能,如今他要是对付不了黄指挥使,那拿来第一个开刀杀鸡儆猴的人,便是你!”听着殷掠空仍未彻底消了与花雨田往来的心,毛庙祝简直急坏了。

    殷掠空眨巴下两眼:“我知道啊,叔……”

    “你知道”毛庙祝险要跳起来,“你知道你还去招惹东厂督主!”

    “叔,这回我是为了救人,可不是无端生事。”殷掠空逐将春生一事儿的始末告知毛庙祝,中间以什么情报交易这一段同样隐去。

    毛庙祝听后沉默许久,只问了句:“你是说现远在四川当巡抚的那个春家”

    “是,春生便是春巡抚的第五子。”殷掠空知毛庙祝心善,知她是为救人而招惹上花雨田,应当就没那么气结了,但毛庙祝听后沉默的样子,却让她品出一点儿旁的味儿来:“叔,你认得春巡抚”

    毛庙祝没摇头也没点头,只道:“倘真是这个春家,那春五少爷该救,你做得对……”

    “叔”殷掠空觉得毛庙祝确实有事儿瞒她,且事儿大概同春巡抚有关。

    “好,好!你救人,叔赞同!便是再搭上叔这一条命,叔也支持你!”毛庙祝一反先前态度,生老茧的大掌拍在殷掠空肩头:“毛丢啊,倘今后春家再有何难,你能伸手帮一帮的,便伸伸手吧。”

    话说一半,疑留一截,任殷掠空再怎么问,毛庙祝再未同她说上半字有关毛家灭门或春巡抚家之事,如同老蚌合上嘴,翘都翘不开。

    毛庙祝回庙前继续等香客来解签,殷掠空则在庙后小院练黄芪肖教她练的几个招式,边练边想着今日所有事情。

    花雨田会来寻她,是因着杨将军一事儿已核实,且在核实中一定涉及一个叫孔明辉的人,不然他不会突然丢出个名讳来试探她,幸在夜十一也未同她说过什么孔明辉,不然以他的精明



第一百八十二章 猢狲散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元安石的《元日》,夜十一写罢,便被杨芸钗拉着出了清宁院,说摊仪队在城中驱祟了,央她一同出去瞧瞧,知杨芸钗并非无人陪着出去瞧,不过是想让她陪着出去热闹热闹,不愿她一人独在院里写诗叹年。

    今年是杨芸钗到静国公府过的第三个年,也是她头一回见识到摊仪队,兴奋得如白玉般的双颊彤红如火:

    “大姐姐,那个是教坊使么”

    夜十一顺着看去,是领头的教坊使,点头:“是。”

    身边还有夜瑞夜祥夜旭三人,他们也是笑得兴高采烈,冯大冯三也在其中,皆非初次见到摊仪驱邪,却都受年节的气氛所染,皆喜盈于面。

    锣鼓连天,达旦守岁。

    永安二十年,元日这日,杨府突被东厂番子夜闯,由花雨田亲自带队,秦掌班为佐,搜出大小原石足有百余,其中终搜出一块中空,夹带密信,字迹内容证实,为鲁靖王心腹邱先生亲笔密信,后继又抓到借原石与杨将军密联的中间人孔明辉,孔明辉受不住东厂严刑,供认不讳,承认乃杨将军用作与山东密联之人。

    孔明辉之兄孔奉祀原就是杨将军的人,随着游左俩副将毁之,孔奉祀后继于京郊惨遭贼匪谋杀,再是郊外野地,也是天子脚下,众豪门皆知,此不过孔奉祀消于于世间的借口,到底何人而为,杨将军不予追究,孔家无能为力,纵有孔明辉上窜下跳,亦无济于事,现今冒出孔明辉为杨将军暗中办事儿,铤而走险与山东往来,众豪门皆惊之余,又觉得此为情理之中。

    “孔奉祀原就是杨将军的人,他遇害之后,孔明辉再为杨将军办事儿,无人怀疑,且孔明辉在东厂酷刑之下招供,东厂诏狱较之北镇抚司诏狱是过之而无不及,供词一字一句,无半人生疑!”阿茫让星探打探全消息,一回府便赶紧禀了夜十一。

    杨将军密通山东鲁靖王一事儿已是板上钉钉,被抓入东厂已有数日,下场已定,夜十一未再多言,问起孔家人安置情况:

    “孔奉祀孔明辉余下家人可安置妥当”

    阿茫回:“已妥当,早在元日隔日便相继送出京城,远走他乡,再不会回京城。”

    孔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此番出京城,被告知倘要存活,那么有生之年,便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阿茫按着夜十一的吩咐,让东角亲自去同孔家人透底,说清楚道明白,不让孔家人尚存日后能回京城的侥幸之心。

    “事儿可抹净痕迹”夜十一可不想事后有心人一查,便查到她在幕后安置孔家人的尾巴。

    阿茫绝对道:“大小姐放心!毫无痕迹。”

    安置过程虽皆是星探的人亲自去办,然孔家人并未见过星探,连去同孔家人透底的东角亦是覆面前去,未曾透露出半点儿身份。

    夜十一放下心来,孔奉祀是助肘为虐,被灭口亦不足惜,然孔明辉不同,为查清兄长死因甘愿冒险,为报兄长之仇甘愿被利用,因着深深明白,一已之力扳不倒杨将军,他在借她的势报仇,她则在借他的刃达到目的,互为已用,互不相怨。

    摊开手心的纸条,她低头看着上面的一行字——

    不管你是谁,我谢谢你,帮我查清真相,帮我报了仇,我已死而无憾。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今无缘
    眼神儿一递,莫息之意,永书立刻领悟过来,走到尚在楼梯木阶上一层一层站定静候的莫家下人高处,自上往下比手势,再回到莫息身边。

    莫家下人见到行动开始的手势,赶紧迈开步伐,端着手上之物一步一步上了楼。

    莫息没去挤夜十一那一桌,往另一边走,也是临街,只是折转个角,与夜十一底下那条街不同,但同样能看到不远处人头耸动的灯宵灯会山棚。

    莫家下人早得了令,一上二楼,无需莫息再吩咐,一排四人直往夜十一那一桌,近前将手上托盘里的佳肴轻拿轻放,送到夜十一跟前桌面,上前开口,完事退下,一个接一个。

    下人一:“夜大小姐,这是飞炒嫩墨鱼。”

    下人二:“夜大小姐,这是轻家红薯丸子。”

    下人三:“夜大小姐,这是不甜酸辣黄豆芽。”

    下人四:“夜大小姐,这是曲香锅塌豆腐。”

    阿苍莫名其妙,不就墨鱼、红薯丸、黄豆芽、豆腐四种主料做成的四道菜么,都取的什么名儿

    莫家下人放下说完就退,夜十一尚未问什么,阿苍尚未莫名完,他们已退下楼去,鱼贯而出,很快融入街道人流,显然完成任务,各自各家去了。

    莫息紧紧盯着夜十一那一桌,她恰背对他坐,也看不到她的神色,不知能否明白,是何反应

    明明是来歇脚吃茶的,莫息一来,桌面便摆了四道菜,夜十一不必细思,也知是谁搞的花样。

    “大小姐”等了会儿,是撤还是吃,夜十一仍未吭声,阿苍只好开囗。

    “撤了。”夜十一应道,这些花样放在噩梦里,她大概会很高兴,不介意再过去顺下他的毛,放在今时今日,她只觉得沉重。

    阿苍很快招来茶馆小二:“把这四道菜撤下去。”

    小二看着非是茶馆里该有的菜肴,一时间挺为难:“这要如何处理”

    阿苍看眼夜十一请示,奈何夜十一连眼皮子都没动,她道:“随你。”

    小二明白了,当下乐滋滋分两回将四道菜端到楼下后院去,再招来茶馆的其他人,将四道菜当成点心给分食了。

    自上桌,到原封不动地被撤下,永书是急到不行,反观他家大少爷,却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这太监,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菜撤下,桌面又恢复清汤挂面,两个茶杯一壶香茗的场面,夜十一看得舒坦许多,阿苍却是越想越觉得刚才那道菜有些名堂,她不禁暗下琢磨着。

    飞炒嫩墨鱼、轻家红薯丸子、不甜酸辣黄豆芽、曲香锅塌豆腐,倘这四道菜的菜名取头一个字,飞、轻、不、曲,再取同音,那不就是非卿不娶么!

    阿苍立看向沉默的夜十一,顺着夜十一的视线再次落在不远处夜旭的身上,夜旭今儿个披了件大红金丝白边的貂毛披风,很是打眼,并不难找。

    她想着她能想明白的暗喻,大小姐不可能没瞧出来,大小姐果然就是大小姐,莫大少爷表白的对象不是她,她都为这样拐着弯的倾慕动容,大小姐却是半点儿声色未露,莫非过往青梅竹马的情份,大小姐真的尽数舍下了

    夜十一喝尽一杯,阿苍想给她添,她没让,她自已动手执壶,没想茶壶一个没拿好,壶嘴微倾,倒了些茶汤在桌面。

    阿苍怕茶汤流向夜十一,沾湿夜十一的衫裙,连忙就要取帕子擦净,夜十一却阻止了她,她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从命。

    再坐了会儿,歇脚吃茶差不多,夜十一带着阿苍下了茶馆,走入山棚,没特意去寻谁,只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句话
    习二少跑得飞快,倒是不知后面有人要找他。

    他是同莫九来逛的元宵灯会,趁着莫九冯大在说话,冯三在旁含情脉脉,都没时间关注他,他方偷偷去找的杨芸钗,幸在他有先见之明,早让布肖盯着杨芸钗,他方能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找到她。

    走近了,人群突然激昂起来,往这边推搡着,他有布中在身边护着,随之人群往后退了一把,人靠人的,倒也没磕着碰着,前后都是肉垫,突然就在前方几步外听到一声娇呼。

    声音他听得出来,是冯三的。

    布中将他围在中间,双手撑开,努力将他护着往前走几步,终于再见到了莫九冯大冯三等人。

    见到之际,恰看到冯三从莫九怀里站起,冯大接过手将冯三护好,还冷眼瞪了下护主不力的采珍,冯三倒是脸蛋彤红,似是吃了酒,莫九一脸漠然,脸往他这边,看到他立皱起眉头。

    “你这什么表情”习二少笑嘻嘻站定在莫九跟前,站冯大冯三俩兄妹对面。

    “你去哪儿了”莫九很烦燥,冯三对他的情意他不是没感觉,只是前两三回他皆装作不知,这回冯三顺着人群扑到他怀里,那动作完全就是借着情势故意往他怀里扑。

    “没去哪儿,就是那边有猜灯谜的,我瞧着有趣,你与冯编修聊得正酣,我岂好打扰便自个去了。”习二少回来时看到灯谜台子,正好是个不错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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