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乌珑茶
她呆坐了许久,方问:“与谁结……秦晋之好”
“庄詹事嫡女,庄眉庄小姐。”这也是夜十一在莫九临出雅间时同莫九提的建议,如今西奎复命,确定莫九真如她所言选定了庄眉,她既觉得莫九心中真有莫氏一族,又不觉替无法真正掌控自已姻缘的莫九感到悲哀。
然而,放眼整个大魏所有豪门官宦,那些自小被平民百姓艳羡的少爷小姐,又有几人能得真正的自由
皇子公主都无法,何况是她们这些比不得金枝玉叶的朝臣子女。
在西奎未来之前,冯三便听夜十一同她与杨芸钗细说徐公公庄詹事的年少情谊,以及难得这些年各自为政的情谊牢固,西奎来后,再听到庄詹事带着庄眉应援莫九,她其实就已经猜到莫九欲永结奏晋之好的女子是谁,偏就她非得问一问。
亲口问了,亲耳听到了,她约莫就该彻底死心了。
冯三靠在客座大迎枕里,像是吃酒般,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泪滴下来,她反手就给擦了,刚擦完,另一边的眼眶又溢出另一颗泪珠,她再抬手背,无声无息又给擦了。
满嘴悲苦,香茗如同苦汤,却始终苦不过她心里似是无底洞的情伤。
倘若不是夜十一对杨芸钗摇头,杨芸钗准得阻一阻,省得再灌下去,冯三没醉酒,反得醉茶,但夜十一示意了,杨芸钗也就没动。
夜十一没理会大受打击,却又什么也不说只一言不发苦闷灌茶独自拭泪的冯三,连向这边望过来甚是担心的采珍,也在她的示意下,阿苍及时拉住了欲起身过来侍候的采珍。
像这样的事情,不管忘不忘,忘得了忘不了,旁人谁也帮不了,全得靠冯三自已想通了,纵然遍体鳞伤也得苦咽下去,再坚强地站起来,继续前进。
倘若冯三始终在莫九这道坎上过不去,就算有冯夜叉之名,在往后的日子里,在她与杨芸钗欲往的道路上,冯三也不适合与她们同行,何况现今的冯三,在她看来,实担不起夜叉之名。
她期待着有朝一日,冯三能成为真正的夜叉,不为什么,只为冯三自此能够自保,不再为与莫九今生无缘心伤,不再为失清白消沉自苦,而能真正觅得属于自已的幸福日子。
杨芸钗再看了看冯三,想着像今儿这样的聚会实属难得,她也不再纠结冯三的情伤,也是想着能转移下冯三的注意力,她立改问道:“大姐姐,我记得这洛右都御史并没有靠入任何阵营,此次……”
“大概是为了都察院第一把交椅,恰逢谢家找上门,洛右都御史顺水推舟出手,事后谢家再助洛右都御史一臂之力,也算互利。”夜十一解释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回来了
“经此一事儿,洛右都御史已站营谢家,不管汤家中不中立,汤家与谢家的战火已是点燃,纵然汤家势力不如谢家,扳倒不可能,时不时找下小麻烦什么的,却是绰绰有余。”夜十一心情颇好,她没有想到谢家在对付莫家的后招上,竟会歪打正着地助她一臂之力。
杨芸钗瞬间明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汤家给谢家不断找下小麻烦,那汤家无疑是夜莫宁三家的朋友:“那阮二小姐……”
“不妨多走动走动。”夜十一抿唇道。
直至忘返茶楼聚会散场,冯三已吃茶吃得浑身乏力,在采珍的搀扶下上了冯家大车,一路回新冯府。
杨芸钗略担心:“冯三表姐这般模样,只怕要过这个坎,着实不易。”
“易不易的,总归得过。”夜十一目光沉沉,“过不了,不仅她得出局,往后她的日子,只有水深火热,没有安乐太平。”
谢家连下两个套,一局也没成,英南候午时入宫,日暮方归,归府后进入铭名院书房,直至隔日天明都没出来。
谢元阳很担心,进铭名院请求见他祖父一面多次,都吃了闭门羹。
谢三爷自任苑马寺首官,虽说打压,到底没被摔得灰头土脸过,可今儿个!
谢元阳刚自铭名院碰了一鼻子灰出来,迎面便遇到谢三爷,揖礼唤道:“三叔。”
谢三爷一脸阴沉,轻嗯一声便走过,无意与谢元阳多言。
谢元阳看着谢三爷自他向身边越过,随着转了个身,直目送着他三叔衣角带风地转过庑廊,他三叔这般,怕是出事了。
古关候在一边,许久未见谢元阳回神儿,他不禁低低唤了声:“大少爷”
谢元阳回眸,转身提步,往自个的匀阳院走,边走边问古关:“月关回来了没”
月关,他的随从。
古关边紧跟着走边回:“还没回,大少爷可还有吩咐”
“你到大门去等月关,他一回来,就让他把事儿同你说,你再回来禀我便是。”谢元阳脚步未停地吩咐,“你让他立刻再出去打听打听,今儿苑马寺可有什么动静……倘表面探不出来,就让他回来,莫惊动任何人。”
古关应诺,赶紧转身便往府大门去,独谢元阳自个回了匀阳院。
眨眼半月过去,谢家一片乌云惨淡,夜莫宁三家倒也未兴灾乐祸,各做各事,仿佛谢家的阴霾并非他们招来似的。
严然也确实没有直接关系,最多只间接的连带,其中以宁家为最。
宁尚书与江尚书交好,汤家与时尚书有通家之谊,宁家素来想拉拢时家,汤家不必示意什么,就冲着汤家上下齐心处处寻谢家的麻烦,麻烦虽说不大,但小麻烦多了也是烦心得很。
只要能让谢家烦心,宁尚书一个举手之劳,在寻苑马寺的麻烦上,他也只给江尚书递了个眼神儿。
能做到一部尚书之位,那都是老人精了,一个眼神儿,又是交好的挚友,简直不必多言,江尚书会意过来,便着手安排。
那么一安排,谢三爷在苑马寺上的公务上便连连吃鳖,且是哑巴吃黄莲,明知是谁从中作的梗,偏就他寻不到把柄,真真正正的有苦说不出,唯归府与英南候怒诉一番。
临近年关十二月中,殷掠空安然回京,左花雨田,右南张,只是一进城,南张便回静国公府复命,而花雨田则大摇大摆将殷掠空送进锦衣卫衙门,直把守在大门左右的堤骑吓得险些魂飞。
殷掠空瞧着其中一个严然就是曾向黄芪肖告密她与花雨田散步至京衙的小辉,又无奈看了眼把自已送回锦衣卫衙门,却仍不识相自动消失的花雨田,末了叹口气。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三箭雕
小辉惊,他和毛丢有什么好聊的
黄芪肖没意见,就是奇怪殷掠空同小辉能聊什么
花雨田却是含笑看殷掠空一眼,这一眼直让殷掠空猛起鸡皮疙瘩。
殷掠空小辉一出公事房,红校尉很快也让黄芪肖的眼色使了出去,公事房只余厂卫俩大最高首领。
都是大忙人,也都是明白人,黄芪肖一同花雨田在公案下座椅坐下,便道:“花督主此番山东之行,看来收获不小啊。”
“山东收获一般,倒是浙江之行,令我十分满意。”花雨田毫不掩饰其好心情,他笑意盈盈:“黄指挥使,此番我一路相护毛丢,不为别的,就为了先前我对你所言我是真心待毛丢此话,现下黄指挥使可信了”
黄芪肖甚有戒心地斜睨着花雨田:“花督主一路相护毛丢,我甚是感激,待来日有机会,黄某定当报答。”
信不信的,他半字未提,便是重将界限划出条道道来。
花雨田与黄芪肖相斗多年,不说万分了解,也是十分了解黄芪肖这老对头的脾性,何况这会儿黄芪肖尚且不知其爱徒实则乃红妆的事实,会会错他的意,他可以理解,也就不计较黄芪肖这般不识好歹咄咄逼人的言语了。
“报答什么的,以后再说。”自殷掠空进京城,花雨田便知殷掠空已然安全,不然夜十一的南张也不会自行离去回夜十一那儿回禀去了,他会执意将殷掠空一路送进锦衣卫衙门,其实也有他的用意:“连家与干尸案少不得干系,连家四位爷能成气候的也就两位,要排查也不难,难的是……”
他没说下去,只看了黄芪肖一眼。
黄芪肖会意:“难的是证据。”
“没错,干尸身份虽已然晓得名姓,却也仅是名姓而已,连家人那么多,嫡支旁支嫡出庶出,倘拿不到证据,即便晓得连家真有抱着侥幸的野心,那也是枉然。”花雨田说得诚挚。
黄芪肖瞧他:“那花督主的意思是……”
花雨田笑:“不是说了么,浙江之行令我十分满意,此中满意除了毛丢安然回到京城,还有夜大小姐。”
“你是指夜大小姐所派私卫一路相护毛丢一事儿”自已的徒弟自已得顾紧,虽说浙江之行他未同去,可该知道清楚的,黄芪肖心中有谱:“为此还请出苏州赵知府此张老牌”
“是,也不全是。”花雨田说完又问,“黄指挥使晓得夜大小姐如何请得动赵能人冒着京城赵氏一族的险,在浙江出手倾力相护毛丢”
黄芪肖年长花雨田一些,对于当年葭宁长公主力护下赵氏一族之事,他略知一二,也是观花雨田近来表现甚佳,特别是在他徒弟身陷危难这际能伸出援手之恩,他十分受用,当下便为花雨田解起惑来。
“原是如此。”花雨田听后恍然大悟,又道:“那此番夜大小姐用掉了此恩情,此后……”
“阖族性命,岂有那么容易还清的”黄芪肖知花雨田想说什么,冷哼着道:“倘他赵家以为借由救毛丢一命,便可还清了当年葭宁长公主力挽他赵氏一族血流成河的惨剧的大恩,那他赵家能出一个赵能人,也是到头了!”
终归事关已身徒弟,他再不愿徒弟对夜十一心生不该有的倾慕之情,也不由自主地替夜家说起话来。
花雨田刚到京城,还未回东厂便直奔锦衣卫衙门,京中诸事自尚未全知,听黄芪肖此言,又觉得甚是有理,一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升小旗
花雨田一走,黄芪肖随后带着殷掠空进宫面圣交差。
交完皇差出宫门,已是夜上华灯。
殷掠空一脸兴奋,高兴之色尽现,倘不是黄芪肖还跟着,她准得一跳三尺高,直奔静国公府同夜十一报喜去,奈何自出宫门她师父便一脸严肃,她瞅着猜着,实不敢在这个时候造次。
知徒莫若师,黄芪肖骑着马儿慢行,一路殷掠空何等雀跃心情,他清楚得很,亦十分理解,想当年他头一回升官,年纪还要比此时的他徒弟大些,都免不得一副喜形于色,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欢喜。
“师父,我升了官,你不高兴啊”骑马骑离宫门很远,殷掠空眼见前面便是岔道,一往黄府一往土地庙,她师父还不说,她却是不得不开口问了。
黄芪肖叹气:“皇上金口御言,赐升你为小旗,我自是高兴的,只是……”
“师父是怕谢家报复于我”殷掠空接下黄芪肖的话,这一点她自个也想过,但她觉得她既敢入锦衣卫,那她便不能惧了那些所谓豪门权贵。
“此番浙江之行,你查明真相搜集证据,证实谢世子确有包庇舞私之罪,为浙江百名枉死茶农伸冤,让那位姓蒋的狗屁官员自食恶果,更让谢家栽了个大跟头,谢世子吃不吃罪,吃多大的罪不说,仅令谢世子失了两年后调任回京的机会这一条,便足够让谢家自此记恨上……”黄芪肖确有此担心,“毛丢啊,你既已不掩与夜大小姐的交好,那么为师问你一句,你可要如实答我。”
殷掠空自知事关已身安危,自不敢怠慢,忙于马背上坐正身姿,恭声道:“师父请问,徒儿必不敢半字虚假。”
黄芪肖问:“你曾说过,为了夜大小姐,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是为何你初遇为师时,便同我说过,你想攀上锦衣卫的最高峰,仅是为了护着一个人,这个人是夜大小姐”
殷掠空还未答,他又补了句:“不要再说什么倾慕之言,说实话!”
殷掠空一听,微启的唇瓣又合上,身体随着马儿的行走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她低头垂眼,沉默了下来。
黄芪肖也不急,没催促没再多言,只静默地继续骑马往前走,等着他徒弟如实以告。
齐走到岔口,两匹马儿齐停下来,黄芪肖侧目看着殷掠空,殷掠空目视前方,唇边带着浅淡的笑容,轻声道:“师父,我今儿回来,还没拜见师娘呢,正好徒儿也尚未用晚膳……倘师父不弃,那便让徒儿到师父府上拜见下师娘,顺道容徒儿蹭顿饭。”
这般正经的殷掠空,黄芪肖还真是头回见,说到他府上蹭顿饭,说得好像从前未蹭过似的,他却未似往常假嫌弃,只应了声:“好。”
“那……”殷掠空侧脸,转眸落在黄芪肖脸上,眉眼弯弯,却似有水滴含在她眼底:“吃饱了,喝足了,师父听一听徒儿说段故事吧。”
倘若说方将的殷掠空难得的正色,那么此刻的殷掠空已略渐沉重,黄芪肖看着这样的徒弟,一颗心往下沉了沉,蓦然想起他徒弟在未拜他为师前,突然出现在他左右胡搅蛮缠的情景。
静国公府清宁院东厢,榻上坐了夜十一杨芸钗,阿苍芝晚屋里侍候,阿茫在屋外候着,时不时收着消息。
东角一翻入清宁院,走上庑廊,阿茫瞧见迎上去:“如何”
东角道:“出宫了。”
阿茫一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愿意
殷掠空刚回到土地庙,便被望眼欲穿的毛庙祝一个扑住熊抱。
殷掠空被毛庙祝抱得暖怀,笑着轻声道:“叔,我回来了。”
“你这小子!可担心死叔了!”毛庙祝一掌拍在殷掠空背部,重重扬起轻轻拍下,方把殷掠空推出怀里,细细将殷掠空上下打量:“瘦了,瘦了……”
末了两个瘦了,他说得暗含哽咽之音。
殷掠空听得眼眶略红:“叔,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儿回来师父带我进宫,皇上金口御言赐升我为小旗了!”
毛庙祝大喜道:“真的”
“真的。”殷掠空重重点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家毛丢果然出息了!”毛庙祝高兴坏了,一路边带着殷掠空往庙后院走,一路碎碎念:“对了,这么晚你用过膳没还饿不饿想吃什么家里还有骨头汤,要不叔给你热热不然还有葱香肉饼,还是先吃吃这个吧,管饱!骨头汤也热上,配着吃省得噎着……”
南柳隐在暗处看着听着毛庙祝一路叨叨,殷掠空一路听着嘴就没拢过的模样,觉得她家大小姐说得对,自殷掠空认了这么个叔父,还真是多少弥补了殷掠空自出生便欠缺的亲情。
趁着毛庙祝去给自已热汤温饼之际,殷掠空偷偷回到自个屋子,刚进门便试着唤了声:“南柳”
南柳本就想殷掠空进门后便开口的,没想殷掠空比她还先开口,不禁脱口而道:“毛小公子怎知是我”
“南张一进京城,便回十一身边复命,我自回京到这会儿也已整整一日,见过我师父,也见过皇上进宫出宫,十一关心我,她定然想知我详况。”殷掠空慢慢走近自暗处走出来的南柳,屋里没有点灯,她拿出火折子先点了灯,再道:“我叔在厨房忙活,我们时间无多,我就简单说说。你回去同十一说,不必担心我,倘若有事儿,我不会同她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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