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最爱MISIC伯爵
虽然查文斌不是医生,可他也能看得出这位老人的确已经半只脚都在黄泉路上了,见惯了这些年的生死离别,并不是他冷漠,而是他已经学会了接受。
“我会给您老订一口上好的棺材,您可以安心上路。”
老人有些满意的点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赞许道:“终究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不过你终究还是会跟我一样,天命如此,无可更迭。”
查文斌没有接他的话,他得抓紧时间,于是直奔主题道:“晚辈今天来拜访是有一事相求,敢问李神仙前辈,我有一个朋友得了怪病,她的魂可以看见自己的人,人身上三魂全有却又无一失,请问这种病可有法子医?”
“没有。”老人的回答很干脆,借着油灯,他似乎想贴近查文斌的脸,他很想看看这个自己等了那么多天的人是什么模样。
查文斌双膝一弯,轻轻跪在老人的病榻前道:“我知道前辈有法子,我也知道我自己早晚会有一天也得走上那条路,我不想看着我那几位朋友再受折磨,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哎……”老人又长叹了一口气,接连咳嗽了两下后伸出那双皱如树皮的手想去拉扯查文斌,可惜他终究在即将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放弃了。
“起来吧,先告诉我,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对吗?”
查文斌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大概是从那一年他下知青一直到半个月前,有关他、我父亲、小白还有叶秋和胖子,他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尽快的在最短时间内和那位老人复述了一遍,然后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耐心的等待着答案。
老人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他先是问了查文斌一句话:“你可知道为什么落得现在的这个地步嘛?”
查文斌摇头,他的确有些不解,罗‘门’里的人告诉他这位老人是何等的通天,能被他们称赞的一定是人中龙凤,何曾想过却是如此悲凉的老者。
老人苦笑道:“因为我知道的太多,我这一辈子都是在替别人问天问地,人家叫我李神仙,殊不知我早就把神仙给得罪光了。里屋左转有口黑箱子,箱子有一张羊皮卷,这是我师尊留下的。”
取出那张保存在锦盒里的羊皮卷,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打开,豁然觉得皮卷上的图形很是熟悉又是很陌生。他熟悉的是自己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图上的线线点点,陌生的是这样一种排列组合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哪里出现过。
“知道我为什么叫李神仙嘛?”老人轻轻‘摸’着那卷羊皮纸说道:“就是靠着它,‘门’派到我这一代算是尽了,也是天谴到了,该让我们断子绝孙了。本来这卷东西我该继续找人传下去,可是我不能害了别人不是,所以就打算一心带进土里,不想半个月前算到有位后生要来仿,心中本来念想不会那么巧,可终究你还是来了,先把手给我。”
查文斌把手递了过去,老人轻轻握着,他的手心并不像他的手背那么荆棘,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光滑,似乎是一般的年轻人都没有的那种手感。老人半眯着眼睛在查文斌的手上轻轻游走,他知道这个世上有一‘门’奇术叫做:‘摸’骨算命。
老人一边‘摸’索,时而皱眉,时而顿首,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放开查文斌道:“老头子我一世自以为高明,阅人无数从不走眼,不料今儿个临走之前倒还栽了一个跟头,实在是惭愧惭愧。”
“老前辈千万莫要这样说,折煞晚辈了。”
“我看人能中九分半,另外半分得问天。可你的命格奇特,与我有七分相似,却又有三分不同,这三分老头子一分都看不到,罢了罢了,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说着老人使劲着强撑身体在‘床’上微微朝着西边行了个礼道:“师傅,我将这卷书传于他您老人家也不会有意见吧?”
听那老人这么一番言语,查文斌赶忙起身推辞道:“前辈,我是来寻方救人的,您这既是师‘门’传承之物,给我实在有些受之不起。”
“年轻人,想救你的朋友,方子我且给你一个,只能救得了一时却救不得一世。若是你有缘能将这卷东西的下半截悟出,只需将来朝着我坟头的方向烧一卷手抄本即可。”老人拿着那卷羊皮往查文斌的手中放道:“你可知道石算盘?”
“略知。”查文斌在他面前不敢托大,只能如此回答。
老人说的很真诚,他的那句话几乎就让查文斌看到了希望,他说道:“我家师尊曾穷其一生‘精’力去破解这幅石算盘,终究只解开了一半,所以十分天命,我‘门’能晓九分半。这份东西向来是非掌‘门’不传的,如今你我虽没有师徒名分,我却也想把它赠给你,你只需跟我磕个头便好,我知你前半生已入道‘门’,不需再与我有师‘门’瓜葛。”
这个答案是超乎了他的预料的,世上竟然真有人去解开了伏羲八卦石算盘的一半,不过在这短短的兴奋之后,老人接下来的一席话就如同冰冷的海水一般让他从头凉到了脚底,老人继续说道:“我赠你一句命格:凡是有权需带煞,权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无权煞,即得权星命又孤。你且记住,你非常人,若想一鸣惊人也在分秒之间。所谓造物不能两全其美,五行和气,无煞,只是寿命长远,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权聚会,万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亲,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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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六章:换血
“算”这个字本事就很有意思,上面是两副竹简,中间是个眼睛,下面是个脚,以前占卜有用龟甲的,也有用竹片的。紫you阁 占卜是一项神圣的活动,需要放在特殊的器皿上,用眼睛看竹片的结果。可以说,现代还残存的各种推理、数术、占卜都是从古老的巫术活动起源的;同样道士们除了念经诵道之外,多余的时间多半都是在“算”字中度过余生的。
那本羊皮卷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幅图,相传伏羲从洛河图书中悟出了先天八卦,从而通晓天机。那么被后世尊为无上神品的八卦图的出处,洛河图书又是怎样的存在呢?这卷羊皮上记载的便是李神仙一‘门’破解洛河图书的图形,纵然是查文斌拿到手中也需‘花’费时日再行研究。
道士们做事就是这么有趣,他们是典型的中国哲学家的代表,无论是他们做的事还是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朦胧,总不会直接告诉你答案,而是让你自己去悟,这便是道。于是道也就没有了统一的答案,一千个人说道,也就有了一千种道。哪怕是老子同样说了一句:“道可道,非恒道。”意思就是,道是可以被说出来的,说出来的却不是永恒的道。
于是,听从这些人的命言,无论怎样你都会觉得有道理,跟现在的各种泛滥的心灵‘鸡’汤有异曲同工之妙。查文斌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办法,解决眼下的办法,他终究还是拿到了。
那个垂死的老者给了他一个方子,用他自己的‘精’血去换那个‘女’人的‘精’血。查文斌是纯阳童子之身,又是修道之人,本就是至阳至刚。袁小白又是处子至‘阴’之人,虽魂魄健在,但隐约总有一股莫名的煞气在她周遭游走,去不得,灭不得,这种煞气,李神仙说它是源自前世。
“人是有前世的,前世的魂找到现世的人,占了现世的身子,你一旦动了就是她魂飞魄散之时,你若不动,现世的身子受不了前世的‘阴’冷,也就和‘花’儿一样会逐渐枯萎。”老人耐心的忍着咳嗽和查文斌继续说道:“这么做,你有危险,用你的纯阳血去冲击她的前世魂,汲取一部分‘阴’气到自己身上,被反噬的可能‘性’会很大。”
查文斌似乎并不在意老人的提醒,他关心的只是怎样救人。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
“想好了年轻人?”老人再一次的问道。
“想好了,不后悔。”查文斌的回答很坚定,“我欠她的,很多年前就欠她的。”
老人走的时候很安静,查文斌也没有食言,他呆了整整三天,按照当地的风俗为那位老人办理了身后事。那棵柿子树边,查文斌在崭新的坟头前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位老人为什么会把那卷羊皮纸传给自己,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那个老人和他说的那句命格会给他后世带来多大的影响。
上海,袁家,浴室里,一男一‘女’赤身**静静的躺在浴缸之中。这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巫术,互换‘精’血,要知道,现代医院早就证明,如果血型不同的两个人互相输血,那么下场很有可能就是悲剧。于是乎,这个法子曾经一度救过不少的人的命,也曾经一度葬送过不少人的命。
一条‘肥’大的奇怪虫子被轻轻放在了查文斌的手腕处,很快,那个贪婪的小东西瘦弱的身躯就变得圆鼓鼓的。同样,此刻的袁小白手腕上也有一条。看着有点像是水蛭,但这不是普通的水蛭,它来自黄河边,一种只生活在黄河流域水滩‘激’流旋转处的古老物种。山海经第十七卷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有蜚蛭。
蜚蛭,一种有透明翅膀的水蛭,它的翅膀不是用来飞的,却是用来划水的。这种水蛭和其它水蛭一样都喜欢吸血,可是只要你拿着火在后面轻轻灼烧,它就会拼命把吸进肚子里的血吐出去,以减轻重量好逃跑。据说,在很早以前生活在黄河流域的人就发现了这种生物的习‘性’,并利用它作为输血手术的工具,或许那便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输血术。
被这种东西叮咬并无什么感觉,它分泌的唾液有麻醉作用并且可以让伤口短时间不凝固,也恰恰是这个特点可以让查文斌第一时间把自己手腕上已经吸饱了血的水蛭和袁小白手上的进行调换。
用这个法子想进行全身换血显然是不行的,他只能尽可能的做的快,做得多,小白的血进入查文斌的体内循环后会被抵消掉一部分‘阴’寒之气,他的血进入小白的体内又会冲击掉一部分,如此循环,这便是那位老者告诉他的办法。
浴缸里的水温是恒定的,查文斌慢慢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上发冷,那种冷是从骨子里往外发散的,而他也能够察觉到小白身上的体温在开始上升,渐渐的她的背后开始有汗珠往外溢。
“看来有用。”查文斌心里暗想道:“若是她真的已经死了,血液势必不会流动,那身子只会冷哪里会暖呢?”
有了效果,他便打起‘精’神来,一连换了十来条蜚蛭过后只觉得自己两眼昏‘花’,嘴‘唇’颤抖,就连虫子也没力气拿了。他体内的寒意越发明显了,小白的热度也是蹭蹭往上涨着,若非是两人肌肤相贴,彼此温度制衡怕是他查文斌这会儿也就小命难保。
听我父亲说,他在外面等了约莫有足足一个时辰,已经脸‘色’发紫的查文斌裹着外套踉踉跄跄的先行出来,才出了‘门’只说了一个“快”字便一头栽倒……后来听河图跟我说,若是当时查文斌先行顾着自己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可是那个关头他想着的依旧还是那个‘女’人。
强行灌了几口热姜汤后,查文斌哆哆嗦嗦的醒了过来,袁小白按照之前的吩咐已经被安静的放在了那口棺材里。棺材的底部铺满了她最爱的郁金香,一身洁白的洋装和红扑扑的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棺材的盖板被缓缓的盖上,其实它并不是封死的,在棺材的底部还有一个小孔。
查文斌醒来后已经是强撑着,他立即就要开始之后的行动,按照计划,现在的袁家大厅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灵堂。堆满了各路贡品的案台,两旁立着的各种纸人纸马,
接下来,这里只属于他一人,包括小白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必须撤出,他们接到的通知是明天一早‘鸡’鸣过后才能返回。
厚重的大锁接连上了三道,每道‘门’上都特地在反面进行了反锁,袁家公馆的灯火在同一时间熄灭,任何能够见光的地方都被拉上了重重的帘布,只剩下楼梯里那一盏油灯还是扑闪着。
屋子越大越是空旷,越是空旷就越是冷,查文斌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色’镶金边的道袍,头戴五方巾,脚蹬圆口鞋,手中一柄七星宝剑盘坐在棺材之前,他需要的就是静静的等待,等待外面的世界开始落入夜幕。
“你们道士在那样的场合到底怕不怕?”我问河图,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曾经经历过,每逢那样的地方大人总是会刻意的告诉孩子们恐惧无处不在,可是我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怕的。”他笑笑道:“哪里会真有不怕的,小忆,你不怕不是你胆子大,而是你无知罢了。”河图说的话丝毫没有给我留面子,他接着说道:“当年真的和那些东西面对面的时候,毕竟还是多少会有些怕的,只不过师傅他的定力要比我强得多。”
据说在人死后都会有‘阴’差来带走亡魂,所以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作“落叶归根”。特别是在农村里,如果知道病人要死了,一般的家属都会选择把人在最后一段时间里用氧气强行带回家中,很多老人都会有这个要求,他们希望最后一口气是断在家里的。
为什么呢?因为死在外面的人是最容易成为孤魂野鬼的,‘阴’差得找到你啊,我曾经估‘摸’着它们手上是不是也有个通讯录之类得,记载着姓名地址‘门’牌号,到点了就跟快递似得上‘门’取货。
查文斌在干嘛?他在等,等着‘阴’差们,他要它们带走这个躯壳里的那个魂,再把楼上那个魂还回去。有些事是他做不到的,可是‘阴’差们可以,此刻小白的体内流着他的纯阳‘精’血,已经是那东西最薄弱的时候了,于是这个机会他认为是千载难逢的。
棺材底部的那个孔上贴着一张符,那是一道镇尸符,张道陵天师所画。现在棺材里的那个主应该被纯阳‘精’血折腾的难受,它想出来,那道符便是唯一的出口。而他要做的就是‘阴’差大人们出现的时候打开那道符,来个鱼入瓮中。
“铛……”客厅里那座巨大的摆钟又开始报时了,这座摆钟据说是一位传教士送给袁先生的,看着钟上的指针,查文斌艰难的睁开了臃肿的双眼,他默默的对着那口棺材道:“小白,再等等,这一次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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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七章:等待
在我的脑海里,第一次真正见到丧葬仪式并且清晰的被我记录下来场景的是我爷爷去世的时候,那一年,我五岁。 爷爷死于肺病,死的时候喘气很艰难,五岁的年纪记忆力已经开始形成,下午四点多的光景,家里很多亲戚围着爷爷的‘床’。‘床’上的老人眼睛睁得很大,喉咙里像是被痰给堵住了,每次呼吸都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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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 第八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们道士画的符真的有那么厉害嘛?”我问童河图,能逮到到一次是很难的,现在久居香港的他每年还会回来一次,只有在那个特殊的时间里能够见到他的概率才会比较大。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跟我的对话总是那么的实在,和他人一样,长得白白嫰嫰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摇晃着杯中的酒,那是自家酿的‘玉’米烧,几块钱一斤,村里有个作坊干这个几十年了,用河图的话说还是熟悉的佩服,还是熟悉的味道。为了喝酒这事,他师傅没少揍过他,这小子什么都好,以前唯独好酒,偷着喝。 “我画的不怎么行,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跟师傅的比起来差得远。”他的酒量比我要好得多,和他谈话的时候我总是处于半醉的状态,见我有兴趣,他索‘性’用手指蘸了点杯中酒在桌上给我画了起来道:“你看,我画的东西一则属于有形无神,样子照般往往得不到里面的‘精’髓,用现在话说只能算是高仿;二则,我没有他那大印,你看过电视剧吧,就是古装剧里面那些将军手里拿着虎符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 这个我看过,通常的情节时皇帝赐给某位即将要出征的将军,或者是某位将军将虎符派给手下的某个人,通过这个符就可以调动军队。 “其实道士画的符跟他们的道理很相似,这军队里的士兵是认虎符不认人,谁有符在手,谁就可以下令,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所以电视里常有一群人为了争夺象征军权的虎符打个你死我活。道士的符也是这样,不在乎你本人是个什么层次的道士,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个道士,只要你能画出来就能调动下至土地老儿,上至大罗金仙的能力。其实啊,这符不是道士颁布的,是神仙给予道士的。就好比就皇帝把虎符赐给了手底下的将军,将军只是用符去调遣军队,从本意上来讲,这军队终究还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嘛。” 以前我一直以为,符就是道士的一种法术,后来我才明白,符其实是一张证明。是某种道士和他们心中的神达成的协议,只要拿出这张证明,神力就可以被你所用。所以,再后来我就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形形‘色’‘色’的符就和传说中数不清的神仙一样,你信它们,那就或许有用,你不信它们,自然也就没用了…… 查文斌的符,每一张符纸底座是先要加印的,他有一枚大印,上面刻着几个篆体“天师道宝”四个大字,平时得用一块明黄‘色’的锦帕包着,寸步不离身。 再说那日‘门’上的守‘门’符正在“唰唰”作响,院子外的几盏路灯忽闪了几下后都尽数熄灭,那会儿的上海滩夜生活还没现在这么热闹,没有人会在意这座老宅外面的路灯。 那只被削去‘鸡’冠的大公‘鸡’这会儿也老实了,蜷缩在大‘门’后的台阶边,半耷拉着脑袋缩着脖子就跟吃了败仗似得。查文斌半眯着眼睛拿着灯笼,里屋的‘门’是开着得,也没见着啥东西,他就跟是人家得老奴似得,轻轻抖了一下自己的‘裤’边把一只手放在身后轻轻转身进了屋子。 ‘阴’差长什么模样?如果我没记错,我还真就看到过,跟电视里拖着长舌头的黑白无常不同,它们头顶没有尖尖的长帽子,手里也没啥哭丧‘棒’,就是一团朦胧的影子。 屋内火盆边,查文斌也不做声,灯笼挂在一旁自顾自的往盆里添点纸钱。他眼里滴着牛泪,这玩意不太好‘弄’,昨儿个下午的时候托管家去宰牛场‘弄’来的,得老黄牛跪地临死前流下的,用小瓶收了带回来。这东西不建议模仿,一个不卫生,‘挺’容易让自己眼睛感染,第二个,涂完之后容易见着一些平时你见不到的玩意,有心里‘阴’影。 他不是第一次和‘阴’差小鬼们打‘交’道了,嘴里一边嘀咕一边烧纸,无非就是托那些老爷们好生照顾今晚要带走的人,许诺对方一些好处。要是平时,这‘阴’差决不再屋子里多呆的,它们属于极‘阴’之物,这阳宅里头本来就是活人住的,呆久了会让活人以后住的不舒服。 通常如果一户人家有人过世,大约在过世后的半年里都会觉得屋子里‘阴’冷的很,尤其是停放棺材的地方,其实那多半就是‘阴’差来带人时留下的‘阴’气。城市里死人一般就放在医院太平间或者是殡仪馆,咽气也多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但是农村里几乎都是在自家,这也是为什么农村死人要格外闹的比城里热闹,人多好去阳气啊。 今晚那两个家伙似乎还不打算怎么走,查文斌起身又撒了几把纸钱,唱了几个小曲儿,心想我这催你们快走呢,那个该死的要带走的东西就在棺材里啊。 一共是俩小鬼,一个呢好像是在屋子里打量,还有一个呢正在拿属于它们的东西,貌似对查文斌的贡献还算满意。这可都是上等的好纸,一般情况下,冥纸有金纸、银纸、神纸、纸钱四类。金纸过去是用来供奉神一级的,帝王祭司天地就得用金纸。银纸可以用来扎元宝,有钱人拿来祭司先祖和供奉神鬼,而我们普通人用的那种黄纸就是最普通的纸钱了,每逢清明节啥的都没少烧。神纸很少见,也是最神秘的,只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地方才会用的,而会造神纸的更是越发少了,曾经我和河图在查家造反的时候见过一种五‘色’的纸,上面刻画着近乎是‘精’美的图案,那小子说那就是神纸,结果被我和他偷出来做了风筝。 今晚,查文斌特意用了金纸和银纸,尤其是金纸,那外面贴着的可是金箔,个头大的元宝装的那俩小子怀里满满当当,那普通的纸钱就更加是满地飞。用的香请自上海城隍庙,管家特地找他们住持师傅要的,云南产的上品,号称是神仙闻一闻,走路站不稳。 这好话也讲了,钱也给了,查文斌自认为态度也到了,于是就壮着胆子拿起辟邪铃清脆的一摇道:“孝子堂前起灵棺,护法玄坛列两边;先请黑虎赵元帅,提鞭斩关保平安;‘门’神护卫分左右,二十八宿护宝棺;此处不是停灵地,亡人西方走一番!”他这喊得就是起棺咒,意思就是亡人要准备下葬了,催那俩小鬼快点带人走呢,我这要忙了。 查文斌提着灯笼站在‘门’口,那就是送客了,小鬼似乎还没要走的意思,他回头一瞅,好家伙,一个小鬼似乎正在往楼梯处走去…… 小鬼不是孤魂野鬼喜欢游‘荡’,它们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走那是有严格规定的,跟我们上班下班打卡一样。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这是非常准时的,按照民间说法,生死簿上‘精’确到时辰不会有丝毫误差。瞅着情况有些不对,查文斌赶忙回头,那会儿的他还是嫰的很,一咬牙把怀里一张五‘色’的斑斓神纸给掏了出来。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种纸钱,且不说它的工艺制作有多复杂,据我所知,现在存世的神纸不会比唐伯虎留下的真迹多到哪里去。确切的说它压根不是普通的纸钱,足足有一张桌子面大却薄如蝉翼,折叠起来几乎没有分量,通体散发着一股神秘幽香。 见过版钱吗?就是一张张的人民币没有剪裁之前整版的模样,这玩意就是一整版的。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扯下期中一张来晃了晃,果然,那俩小鬼瞪大着眼珠子瞬时就被吸引了过来。那东西我玩过,每一版大约有十张大小的纸张组成,每张纸上都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跟以前古代的银票似得,还得有落章。天正道一共存世三版这种神纸,据说是当年师祖凌正阳从某处千年道观里偷来的,查文斌现在拿的这版已经用去了一半,仅剩五张。 这人和小鬼沟通有他们独特的方式,就是道士念经那样,普通人根本听不懂,那叫鬼话。查文斌其实也不懂鬼话,他那会儿甚至不明白自己念得那些经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这人和鬼都一样,见钱眼开嘛,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查文斌把那玩意挥舞了一下,指了指那棺材又指了指‘门’口。 这一比划,那俩小鬼也是一惊啊,心想莫非这凡人还能认出咱?好家伙,那就试试啊,其中一个带头模样,也就是想上楼的那个指了指楼上,意思大概是想去瞅瞅。查文斌赶忙又是一通比划,指着那棺材和墙上的钟,告诉对方时辰到了,再不走就不吉利了。 其实啊,鬼‘精’鬼‘精’,鬼啊比人要聪明的多,它们哪里看不出这棺材里头有问题。那个小鬼眼珠子一转对着查文斌伸出了俩手指头,啥意思呢?哥们我这有俩兄弟,你一张神纸我俩怎么分呢? 得,查文斌这下是明白了,今天遇到俩贪货,要钱是吧,那就给啊,这是他第一次和小鬼做买卖。俗话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就习惯和小鬼打‘交’道了,于是那道场做的更是风生水起有模有样。 两张神纸一烧,满屋子的香味硬是把他自己都要给熏到了,俩小鬼更是喜滋滋的上了天。这是什么?那是皇帝祭司天地用的,它俩那级别哪有资格拿这玩意用,跟咱普通人结账的时候本来是人民币,现在对方直接给你俩鸽子蛋大小的钻石似得。 果然,只见其中一个小鬼手里拿了锁链模样东西朝着棺材轻轻一挥,一个‘女’人模样的影子就从棺材上“飘”了出来。押着那‘女’人走的时候,俩小鬼不停的跟查文斌挤眉‘弄’眼的,样子怕是高兴坏了,等到把这俩尊神送出‘门’去,查文斌是彻底瘫倒在地,他这刚忙完了第一茬,还有第二茬还魂在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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