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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我叫你滚,你是听不见?”
阮娇娇直视着他,“吉日快到了。陛下别误了时辰。”说着,她另一只手缓缓向下,漫不经心地解开赵焕的腰带,“我若是你,就乖乖地听话,少吃些苦头。做皇帝有什么不好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赵焕气得咬紧了牙槽,阮娇娇又是一声娇笑。
“你和秋莲生的那个儿子,长得像他娘,容貌差了点。你说,若是我们那个孩儿没有被他父亲狠心落胎,会是何等模样?以我之容,以你之貌,啧,这天底下,何人堪比?可惜了…”
她一边替赵焕更衣,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玩笑。就好像在絮叨家常,谁也听不出话里究竟有多少恨,又有多少怨。
赵焕盯住她,“你都知道?”
“你说呢?”阮娇娇轻轻一笑,“知道不知道都不紧要了。你瞧,不管你心里头喜欢的女子是谁,最后能陪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她媚眼如丝,唇角划过一丝笑。
“你我真是天生一对。”
赵焕皱起眉头,突然用力扼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近前,沉声道:“昨夜东厂缉拿的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阮娇娇目光里露出几分迷茫,用了好一会仿佛才明白赵焕是在关心旁人,随即笑出声来。
“妾身若不是早识得殿下,倒真以为换了个人呢。这厂督要拿的人,厂督自会安排,岂是我一个小小女子能够知晓的?殿下,要做皇帝呢,就做好你的本分,别去操心臣子的事,免得受累。说来殿下也是有趣,以前姓赵的时候,想夺了赵氏的江山。现在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殿下却想保住赵氏江山……”
“阮娇娇!”赵焕咬牙,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阮娇娇拍拍赵焕的胸膛,转身柔媚地笑看韩淳。
“这衣裳当真繁琐,韩公公,还是你来伺候殿下吧。快着些,误了时辰,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笑着扫一眼赵焕,转身出去。
“妾身出去透透气。顺便帮殿下打听打听,东厂大狱里都关了些什么人,昨儿夜里又死了几个呢……”
赵焕怒声,“阮娇娇,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阮娇娇头也不回。
赵焕咬牙捏紧拳头,紧紧闭上双眼。
阮娇娇一遍遍提醒他,羞辱他,奚落他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不姓赵,他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他没有办法忽略内心最真心的情感……
他也许不姓赵,可他是先帝养大的,是先皇后宠大的,他的父母兄长没有亏待他一丝一毫。从前所有的妄想和贪恋,全是在庞淞多年的洗脑和撺掇下产生的。
以前庞淞告诉他,他们宠他、惯他,给他最好的荣华富贵,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成为一个不思进取碌碌无为的人,是想让他拱手让出江山,不与其兄争锋芒,是为了让他做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在宗人府七年,当赵焕失去所有的时候,这才渐渐想通。
那些娇宠,是爱重。
那些惯侍,是深情。
是他愧对父母,愧对兄长,愧对长姊,愧对大晏子民。想他赵焕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富禄荣华,却像一只不懂得感恩的狗,在有心人的教唆下,反咬了父母一口。
不,他连狗都不如。





锦衣玉令 第943章 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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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赵焕痛恨的是阮娇娇,不如说他痛恨自己。看到阮娇娇,他就能想到从前那个夜夜笙歌,花楼买醉的放荡楚王。
皇帝之位,他当不起,他不配。
以这样的方式坐上龙椅,于他而言,更是抽筋披皮一样的羞辱。
赵焕闭上双眼,看到的是威严的父亲,是慈爱的母亲,是拿他无可奈何的皇兄,是他们对他失望的目光……
他赵焕,不论出自于哪个娘胎,都是赵家养大的儿子。
一日姓赵,终生姓赵。
“陛下,更衣了,可别为难奴才们,误了吉日,厂督不会拿您怎么样,奴才们却是要杀头的呀……”
“陛下!”
太监们齐齐跪地,磕头求情。
赵焕的神思被拉了回来。
他转过身,看着那通天冠服,沉下声音。
“我自己来。”
……
卯时,礼部官员已然前往天坛,替新帝祭祀天地。其后,赵焕身着礼服前往太庙,祭祀列祖列宗和天地神灵,以示君权神授。
自此,登基大典才正式拉开序幕——
锦衣卫鸣鞭的声音响彻宫闱。
雕栏玉砌的宫殿,层层红毯,庄严肃穆。
一级又一级的石阶,仿佛望不到头。
鸣鞭过,钟鼓起。
伴着教坊司的乐礼,气势恢宏。
“吉时到!登奉天门——”
太监长声吆喝,赵焕缓步走上石阶。
文武百官全在奉天门外的御道两边候着,等新帝登上奉天门祭告天地,礼成后,他们才能进入紫禁城,在奉天大殿听旨受封。到那时,才标志着新一个帝王时代的正式开启。
赵焕的脚步很慢,每上一个台阶,重若千斤。
奉天门外的文武百姓,按官职高低站得整整齐齐,两侧禁军把持,四处鸦雀无声。
……
紧闭城门的京师,寂静而诡异。
时雍是抢在城门关闭前入的城,她亲眼看到宋长贵和王氏被东厂番子从家里带走,亲眼看到刘清池和宋香在城门被截,也亲眼看到福伯领着无乩馆的下人在东厂的押解下走出府门……
她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着天明。
在她的治疗下,昨夜宝音已然睁开了眼。
她还是不能说话,看到时雍的时候,也没有落泪,但眼神十分的坚定。
宝音颤抖着手,写了令旨,盖上长公主金印,然后希翼地看着时雍,亲手递到她的面前。
时雍是带着长公主令旨入的城,而此刻,由五千守陵卫和京畿三大营精锐组成的十万铁骑,已然蓄势待发,直扑京师,以阻止楚王继位……
时辰到了,城门却没有开。
无数想要进城的百姓和出城的百姓纷纷拥堵在城门口,焦急的等待,但那扇门,始终没有开启。一种无声的恐惧,像瘟疫般蔓延在人群里……
人们的询问换来的是谩骂和鞭打。
有人说,这扇门,永远都不会再打开了。
城里的人开始躁动,出不了城,他们开始向皇城御街游走。他们是大晏的子民,为何不去奉天门观礼,看新皇登基?这扇门关了,总有门是开着的。这里不能讲理,总有讲理的地方。
时雍打扮得很是低调素净,挤在浩浩荡荡的人群里,毫不起眼,行人们议论纷纷,骂声阵阵,唯有她默默不言。
“闪开,闪开!”
嘈杂的人群突然被快马的吆喝声分到两边。
时雍抬头看去,在人群的阻挡下,只见到两个绝尘而去的马匹上,有些熟悉的背影……
“好像是……”
娴衣张嘴刚说三个字,被时雍握住了手腕。
她摇了摇头,“我们走。快些!”
一个人不敢做的人,一群人往往是敢的。人们呼朋唤友,如狼似虎地冲向奉天门。他们要去观礼,他们要去要一个说法。他们却不知道,城外有无数的京畿士兵正在向皇城靠拢,而更为遥远的北边,还有无数披甲执锐的铁骑正毫不留情地用马蹄撕裂大晏紧闭的关隘城门……
……
天气彻底晴了。
阳光洒在奉天门城楼,金光灿灿,炽烈得仿佛随时要吞噬这曾被黑暗笼罩的一切。
赵焕站在城楼,看着白马扶舟熠熠带笑的一双眸子,脸色越发暗沉。
这样隆重的庆典之日,白马扶舟却未着礼服,仍然一袭白衣轻袍,若非他的双眸太过璀璨夺艳,倒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
“殿下,开始吧。”
白马扶舟轻声开口,语意带笑。
奉天门下,文武百官齐齐开口。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承天之佑,吉无不利。”
白马扶舟微微一笑。
赵焕走上城楼,望向长街御道,远近房舍,再回望宫城,慢慢收住脸色,朗声道:“承天之门,乃是集灵之地,承天之神,可见下土之民。本王蒙受皇恩三十载,享大晏富禄若干年,却无力平息宫中劫变,无力扭转乾坤,令祖先蒙羞,有何脸面登极为帝……”
他在说什么?
文武百官齐齐抬头,震惊地看着奉天城楼上的新帝。
白马扶舟眯起眼,“楚王魔性了。”
赵焕冷笑一声,压不住内心那种澎湃而兴奋的情绪,大笑道:“本王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清醒过。白马逆贼,你陷害忠良,结党篡权,意图颠覆我大晏江山……”
白马扶舟沉声,“楚王殿下身体不适。登极大殿暂缓而行。来人……请楚王下去休息。”
几个侍卫冲了上去,“是。”
“谁敢?”赵焕沉声低喝,背靠栏杆,手指白马扶舟的脸,“本王面前,岂容你一个宦官插嘴?”
他又扭头,朗声质问:“诸位臣公,诸位将士,举头三尺有神明,本王且问你们。这天,还是不是大晏的天,你们,还是不是大晏的臣?若是,请你们禀呈先帝和今上旨意,捉拿逆首白马扶舟,奉太子为尊,迎陛下归朝,还我大晏一个朗朗晴空!”
赵焕吼得声撕力竭。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大声数落白马扶舟的罪责,让天下臣民都听见,让天下臣民都记住,让后世子孙不会辱骂他懦弱胆小,屈于权势,让他死后下到九泉,再无愧面见爹娘……
然而……
奉天门前寂静一片。
只有他的声音,无人回应。
久久,才传来白马扶舟不轻不重地笑。
“殿下如此迫不及待,那便不必再祷告了。本督来替上天回答你。”
他走到城楼边,衣襟袂袂,发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礼成。开城门,引百姓入奉天殿,朝贺新皇——”
恰在这时,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涌了过来。
最前面,一骑黑马飞快地朝楼门冲来。
“有本宫在此,何人敢称帝王?”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窃窃有声。
“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




锦衣玉令 第944章 带笑的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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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奉天门,当为历史所铭记。
年仅十七岁的太子赵云圳打马而来,当街横剑,冷冷凝视着御街两边的文武百官,如同奉天之神睁开了久闭的双眼,一声沉喝便拨开了横亘在人们心中的阴翳,让这座巍峨高耸的奉天城门,突然变得神圣而庄严,而众臣一声声“太子殿下”的声音由低到高地响起,仿佛转瞬之间就将邪君想要打造的“新的世界”和“新的秩序”扫入了垃圾堆。
这个皇朝,是姓赵的——这个再次刻在了百姓和百官的骨子里。
“太子殿下。”白马扶舟用了许久才低低笑出声,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声音却比方才冷冽许多,“你来迟了。大晏需要你时,你不在,如今不需要你了,你却来搅局,当真是小儿行径,胡闹!”
“本宫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赵云圳少年意气,满脸狂傲,“难不成本宫以太子之尊,还得向你一个小小宦官报备不成?”
白马扶舟并不在意赵云圳的语气,淡淡一笑。
“大礼已成,新帝已即位。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是在威胁本宫吗?”赵云圳厉色反问。
“殿下,你说呢?”白马扶舟阴凉凉地看着赵云圳,似笑非笑,摆明了是吃定赵云圳年纪小,身后没有势力,翻不了天。
他笃定而自信,笑容不变。
赵云圳不是一个人来的。
是两个人。
在他的身后,除了围观的百姓,只有一个小丙。
两个人,两匹马,闯入戒备森严的奉天门,在数千禁军铁桶般的包围下,无异于羊入虎口。许多中立的大臣心底已在唏嘘,这太子殿下当真还是年纪了,不知保全实力,实在是鲁莽至极。
然而,赵云圳似乎并不在意白马扶舟的威胁,他的双眼就像看不见四周围上来的禁军,年纪虽小,却有大将之风,端坐马上,唇带讥诮,浑身上下都是龙子凤孙的傲然气质和临威不乱的冷静。
“既然新帝已即位,何时轮到你一个宦官干政了?让我皇叔出来说话。”
白马扶舟哼笑一声,目光扫过祁林抵在赵焕腰上的那一把匕首,“陛下身子不适,微臣正要带他下去休息。太子殿下即已回宫,那就不劳微臣再费心找寻了,请吧。新帝登基,东宫仍是你的东宫……”
“哈哈,鼠辈。你还想装妖做怪多久?本宫这就来揭穿你的真面目。”
赵云圳讥笑一声,突地抖落手上的帛书,将文字一面展现在群臣面前。
“大家看好了。本宫手上拿着的才是东缉事厂白马大人的亲笔密信。”
赵云圳剑指城楼上的白马扶舟,冷声道:“这个畜生,不是白马大人。他是贼人假扮的。”
假扮的?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白马扶舟的脸上。
白马扶舟常在人前行走,眉眼表情,动作行事,众人都再熟悉不过……这样若是都有人能假扮得了,那假扮的人也太过高明了吧?
赵云圳看众人不肯相信,又抖了抖帛书。
“白马大人亲笔所写,你们不信。那你们再想一想,我是如何从戒备森严的东宫逃脱的?”
赵云圳用了逃脱二字。
意指当初白马扶舟试图囚禁他在东宫。
众人噤声,遍体生寒。赵云圳却笑了,得意之下,露出两排白瓷般的牙来。
“没错,是厂督大人救我出去的。便给了我这封密函,要我关键时刻拿出来,通令东缉厂,为他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四周传来嗡嗡的议论。
赵云圳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也不解释,只咬牙切齿地指着城楼上白马扶舟道:
“是。是他杀了白马大人,再假扮成他,结党夺权,篡位谋反……”
哄!人群炸了锅。
白马扶舟要囚禁赵云圳,白马扶舟要救赵云圳,白马扶舟杀了白马扶舟,白马扶舟又不是白马扶舟,那他是谁?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觉得这赵云圳在天方夜谭,只为拖延时间。
啪啪!
白马扶舟轻轻地击掌两下,淡淡地笑道:
“太子殿下竟然学会编故事了。当真是精彩!只可惜,今日不是听故事的时候。改日吧,等登基大典结束,微臣必到东宫,洗耳恭听。到时候,殿下再慢慢和我讲这个有趣的故事……来人!”
白马扶舟沉下语气:“带太子殿下回宫。”
东厂番役和禁军们早已等候多时,听了白马扶舟的令下,当即持刀上前,要拿下赵云圳。
“退下!”赵云圳一声厉喝,铮的一声拔出长剑,指向最前的禁军,冷笑而笑。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随本宫捉拿逆首者,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与白马逆贼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者,格杀勿论,全家连坐。若有大胆犯禁,对本宫行凶者……”
他咬紧牙槽,厉目而视:“本宫必将你千刀万剐,九族、不,十族,不论男女老少,一律诛杀!”
少年的声音杀气腾腾,如冰刺骨,说话间,手指已抚上长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指,猩红的血液顺着长剑滑下来,滴在马背上、滴在青砖石上,少年却眼都不眨,只冷冷扫视着走向他的禁军,一字一顿。
“本宫以血起誓,以上所言,字字当真。”
杀气是一种会蔓延的恐惧,赵云圳话未落下,禁军的脚步已然停下,他们不是想要背叛白马扶舟,而是惧怕赵云圳眼睛里的冷光。
在他们面前的是天子之子,是国之储君,是他们不敢亵渎的权威……
“怕什么?怕,有用吗?”白马扶舟扫视着城楼下的禁军,轻轻一笑,如和风细雨一般说道:
“何人不知太子殿下骄纵跋扈,睚眦必报?你们迈出这一步,已然是太子殿下的死敌,你们以为你们将刀口对准本督和新帝,太子殿下就能饶过你们吗?”
又是一声淡定地笑,他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秋后算账的典故,你们身处宫中,见得少吗?”
不得不说,白马扶舟深谙人心。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不论是禁军还是臣众,瞬间就从赵云圳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从站队的那一刻起,背上就有了属性——白马扶舟的人。
回不了头了。
白马扶舟朗声一哼。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子殿下回宫。”
禁军齐喝,“是!”
说时迟那时快,短暂的言词交锋根本不足以描述奉天门城楼下的凶险,赵云圳和小丙只有两个人站在群臣后面,大批的禁军和东厂番役蚂蚁般围上去,仿佛只要白马扶舟跺一跺脚,就能将他二人踩成肉酱……
顺势而为是人的本性,方才还有好些人在赵云圳的鼓动下产生了动摇,一看白马扶舟已然大局在握的模样,便都沉默了下来。
眼前局面,谁输谁赢,一目了然,没有人会去做出头鸟……
赵焕见状双眼都红了,顾不得腰上的匕首已然入肉,挣扎着扑向城楼,大声喊道:
“云圳,你快跑!快跑啊。”
“不要再幻想能倚仗这些畜生,他们都投靠了白马扶舟,他们不会回头了,快跑,出城去京畿大营……”
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赵焕嘴里溢了出来。
赵焕低头,看看刺入腰腹的匕首,又回头看看白马扶舟冷若冰霜的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杀了我。”
他声音逐渐加大,如同嘶吼。
“杀了我啊!大晏百姓可都看着呢!白马扶舟,你谋害皇嗣,图谋篡位,必遭天谴。”
“天谴不谴我,你是看不到了,你再不闭嘴……”白马扶舟垂下眼帘,看着匕首上的鲜血,如同一个带笑的阎王,连死亡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你就要去见天了。”
赵焕张嘴大笑,两排白牙染成了血红,“我死了,你岂能如愿,你不会让我死的。”




锦衣玉令 第945章 突然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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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风凉,掠过赵焕惨白的脸,风里拂来的,仿佛还有白马扶舟身上清冷的淡香。
白马扶舟走近两步,眼皮半阖地盯住赵焕,似笑非笑。
“你这辈子犯的错,总结起来就一句:高看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赵焕,你无非是我顺手抓来的一颗棋子,没有你,还有别的人,与我而言,没有差别……”
他转过头去,看一眼城楼下正与禁军开打的赵云圳。
“且不说这里还有个现成的,就说宫里……”白马扶舟又是一声轻笑,“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陛下出征前新收的土司娘娘,有喜了。”
什么?
赵焕睁大双眼,看着白马扶舟漂亮却满带恶意的眼睛。
他对此事,是毫不知情的。
也根本就没有想到,宫里还有别的娘娘有孕。
“呵!”白马扶舟轻轻一笑,脸上浮出一丝不是狂妄却无比轻蔑的复杂表情,就好像上苍在俯看大地,人类在低视蚂蚁,语气说不出的凉薄。
“什么皇嗣贵族?低等贱类罢了。让你生,你才能生,让你死,你……多喘一口气都不行。”
“你!”赵焕咬牙切齿,仿佛随时要扑过去生啖了他的血肉,“白马扶舟,你个逆贼,本王与你拼了。”
白马扶舟轻轻带笑,眼波一转,示意拿匕首的祁林,“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祁林低头,收回匕首,同另一个侍卫一起,将盛怒叫骂的赵焕拉了下去。
白马扶舟的视线又慢慢落在盛装的阮娇娇身上,不冷不热地道:“你的脑袋如果有一半能像你的脸那么光亮,今天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阮娇娇脊背一寒,连忙告饶,“奴婢有罪。”
“哼。”白马扶舟目光扫过她娇媚的脸蛋,“一个赵焕都搞不掂,你这张脸,要来何用?”
阮娇娇遍体生汗,脸上像有刀子刮过。
幸而,白马扶舟转开了脸去,“滚下去,看牢他!”
“奴婢领命。”
……
城楼下的骚乱并没有因为城楼上的暗流涌动而停滞半分。
禁军和东厂番役当场捉拿太子殿下,这对文武百姓和京中百姓而言,都是难得一遇的盛况,他们想都没有想过会目睹这样的场面。
百官不敢动,百姓动不了。
人群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在禁军的驱赶下,不停往后仓惶而退,离奉天门越来越远。时雍和娴衣藏在人群里,看着赵云圳孤身犯险,无法阻止,眼看他们与禁军搏杀,又被人群拥挤得抽不开身,当真是焦灼不已。
时雍前面是身高体壮的大汉,她错过他们的肩膀,才能看到赵云圳和小丙且战且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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