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哼!”王仵作嘲弄地看她一眼,甩袖? “妇人少见识,愚昧不堪!”
闻言乌婵拉下脸就要骂人,被时雍伸手拦住。
“小女子不才? 但也生在仵作之家? 承蒙家父教导过几日? 得知一些常识。”
时雍淡定地说着,见众人朝她看过来,慢慢往前走了两步? 坦然地掀开盖在小茗香身上的殓尸布? 指着他身上的伤和脸部那个硕大的血窟窿道:
“劳烦仵作大人再仔细看看这些伤口的断面。”
仵作一脸不耐烦,眼里满是轻视之意。
“伤口形状皆不相同,断面不齐整? 尸身口眼张开? 有齿咬之伤? 如同兽啮。但无爪痕损痕? 无舌舐之迹? 又不像兽物作怪。是以王某得出凶手非人非兽的结论。”
时雍轻轻一笑。
“非人非兽? 也未必是妖。”
仵作恼了,怒视着她,“那你说是什么?”
时雍道:“是械,是器物。”
其实这个想法,时雍早就有了。
她第一次接触到这类尸体是在裴府? 当时还没来得及细看? 钱名贵就叫人抬走了? 为了扮演“娇弱胆小”的裴夫人? 她没有机会多看,再去卢龙殓房的时候,尸体又已经被处理过? 什么都没得看了。
后来,在大青山的山洞和卢龙的山洞她才有机会反复查看尸身,就王仵作刚才的说法,她也曾因此产生过怀疑。
不像是人,又不能是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伤的?
那只能是一种器物,人手持器物,在刺入人的身体时,类同于兽牙啃噬一般,这样的东西,自然可以轻易拔人舌头。
“一派胡言。”
王仵作冷哼,讥嘲地看着她。
“王某在仵作行十五年,从未见过这等器物。”
时雍一笑:“仵作没有见过,这世上就没有了吗?那你没有见过的东西,可就多了。”
王仵作被她一句话堵住,急眼了,脸红涨红地问:“那你且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器物,可致人身上有这般不齐整的伤口?”
不齐整的伤,除非是野兽,随意下口所致。
周捕头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这位姑娘,你这话可有凭证?”
时雍:“没有。”
王仵作:“那你不懂就不要信口开河。”
若是在后世,要制造出类同于兽牙咬人的器物并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可是,在当下的科技环境中属实不易,说出来也难以让人信服。
但这也不能代表,世上就没有人能做到。
至少那个邪君不是等闲之人。
时雍怀疑,那次她在天寿山遇到白衣女鬼,突然失控的情绪和青山镇那些失控的百姓有些类似,与这个邪君拥有的某种控制人心的东西有关。
这么可怕的人,还拥有火器,那么,他能做出这种变态的伤人器物,不是不可能。
时雍道:“我没有凭证,但我可以找到凭证。”
这话说得新鲜,众人大惊。
客栈掌柜和小二则是合起双手,一副求姑奶奶的表情看着她,只盼她少说几句,免得事情再拖延下去,影响店里的生意。
周捕头眼前一亮,“姑娘是说,你有办法找出凶手?”
时雍:“我没有这么说。”
周捕头:“……”
时雍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我只是说,我能证明此事是人为。而不是像王仵作说的一般,有妖魔作祟。”
周捕头叹息,“那姑娘准备如何证明?”
时雍道:“我需要一些香灰。”
周捕头有些意外,“多少?”
“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时雍说完,又看着众人补充一句:“此事须得保密,从现在开始,这个客栈里的人,包括掌柜的你,全都不能出去。否则,就不灵了。到时候,我可不负责任。”
遇上这个事情,本就够倒霉了,时雍再揽下这个活,众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心,毕竟人在异乡,就怕惹祸上身。
可她却坦然地坐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衙门里的捕快又从“归园田居”抬出了一具尸体,这个地方无疑成了一座凶宅。因此,掌柜的大白天将大门紧闭,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
时下的人,多有避讳,即使有行人从门外经过,也远远地避着些,生怕沾上了晦气。
时雍安心在房里补了个觉。
不料,末时不到,就有人来敲客栈的门。
秋意深浓,客栈外的两株银杏早已落了满地黄叶。
白马扶舟就站在这一片萧瑟里,脸上含笑,眼容含情。
“有客房吗?”
有人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住店,又是这般英俊倜傥的神仙人物,掌柜都快感动得哭了。
他飞快地把白马扶舟一行人迎了进去,吆喝着叫小二安排客房。
时雍被吵醒,走出来一看,皱起了眉头。
“周捕头不是叫店家关门吗?”
掌柜的一脸无辜,“只说店里的人不能出去,也没说不让人进来呀?”
时雍看他一眼,有点头痛。
白马扶舟见状却是笑了,“姑姑就这般不欢迎我?”
时雍淡淡道:“如果是你,不会感到奇怪吗?有人不肯住开着门的客栈,偏偏来敲一个歇业的客栈大门?”
白马扶舟捏着下巴,撩她一眼,眼神渐渐染上春日冰雪融化般的浓浓春意,迷离带笑,“姑姑是想让我承认,特地为你而来?”
说罢,见时雍拉下脸,他轻笑,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低头凝视着她。
“姑姑猜对了。我正是为姑姑而来。”
空气里陡然升起了几分暧昧。
掌柜的看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抠瞎双眼。
又叫姑姑,又这般的亲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时雍双手抱臂,与他隔开距离,懒洋洋地道:
“我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你别卖关子了。”
白马扶舟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烦请姑姑准我入屋详谈?”
时雍与他目光撞上,心头一寒,忽而笑开,“有何不可?请。”
她将白马扶舟请到房间,倒了茶水放他面前,还特地返身关上了房门,这才坐下来,神色肃穆地问他。
“是不是赵胤的消息?”
看她肩膀绷紧,一脸严肃,白马扶舟阴凉凉地一笑。
“聪明。”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时雍的面前。
信上有火漆,是保密的级别。
时雍古怪地拆开,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
是顺天府大通钱庄的联号票证,足有几千两。
对一顿饭钱来说,是有点多了。
她没有吭声,也没有细数,放下银票,将信封口打开,在桌子上倒了倒。
没有信函,只字片语都没有。
白马扶舟瞄着她,轻笑出声,“姑姑在找什么?”
时雍缓缓坐下,“没什么。”
白马扶舟眼里暗色更深,“没看到赵胤的信,姑姑好像很失望?”
时雍看也他的讥弄,认真点了点头:“聪明。”
白马扶舟:“……”
时雍抬抬下巴,落落大方的笑,“感谢厂公传信。若是您没有别的吩咐,我要休息了。”
这是撵他?
白马扶舟眼里闪过兴味的光芒。
“你为何不找我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赵胤的事情。”
时雍想了想,瞥他一眼,“我若想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他若想告诉我什么,会自己来告诉我。倒也不必劳烦厂公。”
白马扶舟叹息,声音极为悦耳,可仔细辨别,却有一种森冷冷的。味道。
“兀良汗巴图南下,青山镇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出来背这过失。你就不怕皇上办了他?”
“与我何干?”
时雍一脸困惑地笑着反问。
看他不说话,她又掀开嘴角,神色淡然地笑。
“厂公真拿我当傻子了。兀良汗南下,皇上才舍不得办他。”
白马扶舟哦一声,泯茶而笑,“此话怎讲?”
时雍说得淡然,“大晏有领兵经验的将领,老的老,死的死,早已是青黄不接的尴尬境地。赵胤是五军大都督,又是永禄爷亲手培养出来得将领,皇上只要不傻,就不会临阵杀他,若来民心不稳,军心涣散。”
白马扶舟一怔。
很快,悠悠笑开。
“你可知,你这番话大逆不道?”
时雍笑着反问:“厂公要治我的罪吗?”
白马扶舟把那个冰冷的茶盏都握得温热了,这才慢慢放到桌上,朝时雍淡淡地一笑:“这世上八面玲珑的女子,扶舟见过不少。有印象的不过两人。”
时雍抬抬眉,不说话。
白马扶舟勾唇一笑,自顾自地道:
“一是死去的时雍,此女貌美心慧,芳姿玉润,又长袖善舞,有惊世之大才。如非早逝,恐能有一番作为,在她生前,开矿山,凿盐井,通商路,做成了许多大事……这胸襟气魄,便是男子都自叹弗如。可惜,可惜。”
见他摇头,时雍道:“还有一位呢?”
白马扶舟缓缓眯起眼,含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呵!”
时雍但笑不语,懒洋洋低头喝水。
白马扶舟很满意她的反应,轻笑道:“你不问我为何这么说?”
时雍眼皮都不抬,“拿我和女魔头相比,厂公居心叵测。”
她站起来,福身行礼,送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请吧!”
白马扶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你和赵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时日不短,我看姑姑没有不便?”
啧。
拿话呛她。
若如今的阿拾还是以前的阿拾,可能得因为名节不保而羞愤交加,恨不得在他面前以死谢罪了吧?
时雍嘴角微牵,平静地看着他。
“厂公说笑了。你和大都督,自是不同。”
白马扶舟挑起俊眉:“有何不同?”
时雍轻笑,低头抚了一下眉梢,再懒洋洋抬起眼时,凌厉的目光里有几分笑意。
“大都督是真男人,说不准也是能对我负责的。厂公您么……”
她上下打量白马扶舟。
“可开不得玩笑。”
锦衣玉令 第152章 夜惊!消受不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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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的时候,客栈飘出了饭菜香味。
白马扶舟这次轻装简从,随从也就五六个人,加上乌家班一起,也不足二十个。
大堂里热闹了一阵。
时雍没有下去,而是嘱咐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里,不料,房间敲响,送膳来的人是白马扶舟。
“小二哥忙着招呼客人,腾不出手。姑姑先凑合着用用我。”
把饭菜在桌上摆好,他负手而立,见时雍抿唇看着他,又是一笑。
“还有什么吩咐?”
时雍淡淡道:“厂公亲自伺候膳食,这岂不是皇帝待遇………我若消受了,是不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啊?”
明里暗里嘲弄他是太监。
白马扶舟却不见动气,顺势就坐她面前。
“消受不起,我便陪你用膳。”
拿碗,摆筷,盛汤盛饭,他做得行云流水,优雅又熟稔,姿态十分好看。
“猪肉炖粉条,豆皮千子、白菜豆卷,还有个鱼汤……如此丰盛,姑姑吃得不错呀。”
时雍看着他:“你都看到了,我是有人养的人。”
赵胤给的那些银子确实足够她吃香喝辣,过一阵好日子。
白马扶舟笑了起来,“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蹭得理所当然。
一脸“谁让你是我姑姑”的表情。
时雍不多话,看他一眼,默默喝汤。
白马扶舟凑近些,低声问:“好喝吗?”
时雍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白马扶舟望向她的碗,“姑姑碗里的想来更香。”
时雍挑起唇角,“厂公是来找不自在的,还是来找事的?”
白马扶舟低低一笑,声音压得更轻,“我是来保护姑姑的,你今夜不是有行动?”
呵!时雍抬起下巴看他,“知道得还不少。”
白马扶舟眸子阴凉凉带笑,“姑姑莫不是以为能缉拿人犯掌理情报的只有一个锦衣卫吧?”
“你是在自荐东厂为我所用吗?”
白马扶舟嗤笑一声,“姑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时雍又打量他,眼神怪戳戳有些损,等她看完了才展眉一笑。
“我若不用你呢?”
白马扶舟坐直身子,为自己盛了碗汤? 慢悠悠喝起来。
“那就别怪我捣乱了。”
“???”
——————
日落西山,天地间一片静寂。
小镇不比京城,人丁本就稀少? 近来又有流民侵扰? 刚入夜便家家户户关门闭窗? 早早歇下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一片。
客栈里也是如此。
时雍张望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便合上窗户? 熄了灯。
夜渐深浓? 宁义镇在天寒地冻的夜风中死寂沉沉,不见半盏灯火。
嘎吱——
门被风吹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招魂的无常。
时雍扭头望他一眼? 微微眯起眼。
夜风带起那人身上的衣袍? 带着浅淡而靡丽的香味。
“你确定那个人会来?”
时雍没有入睡? 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八成把握。”
白马扶舟慢慢走近? 手撑在窗椽上? 低头来看她。
“可有解释?”
时雍皱了皱鼻子。
这位厂公大人似乎刚刚沐浴过? 一头半干的长发没有束起,自然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夜风一荡,带出混合着薄荷和皂角的清冽香味,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润而多情。
呼!
时雍挪开椅子? 放松了些? 不被他蛊惑? 声音平淡。
“杀人凶手有八成会再返回犯罪现场。”
白马扶舟站在她面前? 仍然要低头才能在这暗淡的光线里看清她的脸。
“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
时雍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
这只是后世犯罪心理学基于大量案件的走访研究结论。更准确的表述是,罪犯会在案发后通过他们能够使用的各种渠道去了解侦破的进程? 案发了没有?查到了什么?可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有人会十分在意旁观者对他的看法。若是没有被人发现,或庆幸或沾沾自喜,或者兴奋得恨不能再杀一个练练手。
那么换到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渠道,又是这么变态的凶手,他渴望回到犯罪现场的几率就更大了。
但这个数据时雍没有办法告诉白马扶舟。
她只是道:“我爹告诉我的。”
白马扶舟眼睛微眯,在夜色下有些迷离。
“你爹又为何知晓?”
时雍发觉这厂公比大都督更为难缠。
一般赵胤到这里就打住了,白马扶舟却穷追不舍。
时雍不得不继续编,悠悠地道:“我爹说,这叫经验之谈。他做了二十多年的仵作,什么没有见识过?”
说罢,她扭头望向桌几,打乱白马扶舟的谈话节奏。
“厂公不累?坐下喝点水,慢慢等。”
白马扶舟轻笑,撩袍坐下,慢吞吞端杯喝水。
时雍道:“打个比方,厂公你见的太监多了,哪怕那个人不穿内侍的制衣,你也定能一眼认出他,就是个太监。”
噗!
白马扶舟刚喝到嘴的水,喷了出来。
时雍微笑,一脸无辜。
“怎么了?水温不合适吗?”
咳!白马扶舟拿巾子拭拭嘴角,不着痕迹地翘了下唇角,慢慢侧身望向时雍,一双阴凉的眸子波光荡漾,在幽暗的房间里仿佛泛了一丝光。
“姑姑……”
他正要开口,时雍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
“嘘!”
白马扶舟视线往下,看她俏丽的脸,一双狭长的眼渐渐弯起。
他没动,保持着那个姿势,任由时雍捂住他。
不料,时雍突然松手,提剑疾冲出去。
“汪!”大黑也跟着蹿向房门,把椅子带了出去。
白马扶舟前倾的身子不稳,往前栽去,若非急时抓住扶手,怕是要丢人了。
“呵。”
他回眸,轻笑一声,整理一下衣袍,跟上去。
……
外面已然杀将起来。
一个黑衣衣袍面具人正与燕穆交手。
云度、南倾和乌家班几人正从各个埋伏的关口围上来。
大黑勇猛地冲上去,大声咆哮着。
等在楼下的周捕快听到动静,也领着几个捕快冲了上来,将楼板踩得噔噔作响。
只有时雍提剑站在不远处,一动没动,看燕穆和那人交手。
“快!抓住他。”
周捕头上来拔刀一挥,衙役们便扑上去,哪料黑衣人袍袖一摆,最前面的衙役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上,就倒了下去,口吐鲜血。
燕穆:“你们退开!”
云度眼睛蒙着白条,一袭白衣从房梁飘然而落,长剑直刺黑衣人。
南倾的轮椅在走廊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夜鹰般朝黑衣人俯冲过去。
黑衣人脸上狰狞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双眼在面具下烁烁有光,动作矫健,对燕穆一人游刃有余,眼看云度和南倾杀来,黑袍大袖突然翻飞,一道疾风悄无声息地带出白色的粉末,漫天飘散。
“退后!”
燕穆大声叫着,身子却往前扑过去,披风和袖袍翻动着,用身子挡住粉末朝众人的飞溅。
时雍微微颦眉,提剑鬼魅般靠近,却没有出剑,而是将窗台上剩余的香灰劈头盖脸朝那人洒了过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袍人却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举动,下意识地抬袖拂脸,被逼得脚步踉跄着倒退几步,剑身撑着窗台,破窗疾掠出去,落在窗外的大树上,几个起纵间,已掩于夜色。
白马扶舟勾出个耐人寻味的笑,吹了个忽哨。
“追!”
话音未落,他已从窗台掠了出去。
而燕穆刚被黑衣人的粉末洒中,面色苍白的将剑撑在地上,一只膝盖重重跪了下去,黑色的披风垂落在地,让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燕穆。”
乌婵和时雍同时冲了上去。
时雍的手就要掺到燕穆的腋下时,无意抬头,看到了乌婵焦急的脸色和眼里的痛切。
她也关心燕穆,可是,无论是她眼前的立场还是焦灼都比乌婵短了那么一些。
时雍缩回手,蹲在旁边,“你怎么样?”
燕穆没有说话,直挺挺地半跪在那里,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额头青筋迸出,一张脸浮出汗意,却有种莫名的麻木和僵硬。
他试图站起来,可是身上的软麻和莫名兴奋让他难以自控。
燕穆是个冷静自持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尝试过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刻。这种可怕的驱使感,让他恨不得捅穿自己的胸口,挖出自己的心脏,任由鲜血横流……
锦衣玉令 第153章 魔窖!用脑子看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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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婵将燕穆半搂在怀里,掐他人中,“怎么样?是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扑嗵一声,燕穆瞪大双眼,大张着嘴巴,倒了下去。
乌婵大喊一声,“来人,把他抬到床上去。”
“别动他!”时雍制止了乌婵,飞快扯开燕穆的衣领,让他透气,再解开他的衣袍,取出银针,灸其水沟、百会二督脉穴,醒脑开窍,再灸其内关穴,醒神宁心。最后以毫针连刺通关、通山、通天穴,为他护心保脉。
一番操作下来,她额头也渗了汗。
脑子一片空茫却又空灵清净。
为救人的下意识动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众人惊诧地看着她,又快又熟练的动作。
直到燕穆幽幽醒转,时雍才松了口气。
“抬他进去,喝些生姜水,注意保暖。”
说着她提剑起身,燕穆嘴皮一动,望着她,“别去。”
时雍回头,“没事。我带大黑。”
燕穆眨了眨眼皮,眼神涣散但坚持,“此人武艺过人,善用毒物,奸邪诡诈……”
他不放心她。
时雍却很平静,“我有办法自保,你好好休息。”
……
时雍刚才洒的香灰,伤到了黑衣人的眼,他不可能和白马扶舟缠斗,肯定急于逃窜,时雍带着大黑出去,顺着他们追踪的路线,很快赶上了周捕头一行。
“人呢?”时雍走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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