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暮江清
杜清城紧了紧拳头,“难道就别无他法了”
秦莲笙将手覆在他紧攥的拳头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杜清城默了默,松开拳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莲笙,我不会让你有事。”
秦莲笙莞尔一笑,“嗯。”
“那男人是谁”杜清城顿了顿,问道,“是钰王”
第五十章 力经图变喜当爹
秦莲笙摇了摇头,“不是。我见过钰王,能辩得出他的呼吸。”
“那会是谁”杜清城陷入了深思中。
秦莲笙却没事儿人似的笑了笑,“总之,就是一个不想我留在青国的人。”
杜清城沉下脸,冷声道,“皇上正富春秋,这些人却蠢蠢欲动,实在狂妄至极!”
“世上自作聪明的人总是不少,偏偏他们大都不仅心存侥幸,还欲念极多。”秦莲笙冷笑道,“这样的作死,让人如何能放过他们”
“他们打算在定期宴动手”杜清城冰冷的眸光凝望着窗外沐浴在皎洁月光下的树木。
“是。”秦莲笙笑了笑,“既然他们想放手一搏,我们也不该扫了他们的兴。”
杜清城收回眸光,“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秦莲笙朝他盈盈一笑,“你越发聪明了。”
杜清城撇撇嘴,“我从来不笨。”
“只是经历得少。”
杜清城垂眸,静默片刻,点头道,“这些年,大哥他们把我保护得极好,除了这回。”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秦莲笙撑着头,斜看着杜清城。
杜清城摇了摇头,“我不怕。”
秦莲笙微微一笑,“你不担心再被人陷害”
“树欲静而风不止。”杜清城正色道,“何况,我还要保护你。”
“倒是蛮有斗志,”秦莲笙笑着夸赞道,“我喜欢你的性格。”
杜清城有种错觉,她似乎总是把他当孩子般看待。他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觉得我很幼稚”
秦莲笙怔了怔,摇了摇头,“并不。”
“可你的话给了我这种感觉。”他直言不讳。
秦莲笙勾唇一笑,“你想多了。”话虽如此,她水灵灵的眸子却悄然暗了暗。
杜清城握着她的手,诚挚地说道,“不管是为了杜家,还是为了我自己,或者为了你,我都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这个强者生存的世界,势力孱弱的他莫说想要保护莲笙,就是保护他自己都困难。若不力经图变,只怕难保不重蹈覆辙。
秦莲笙点了点头,“我信你。”
杜清城想起今儿小柱子传回来的关于张家的消息,不由叹道,“张家一百八十余口午后在法场被问斩。”
秦莲笙挑眉问道,“你同情他们”
杜清城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半个月前,差点在那里受死的是我。”说至此,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归来改变了原本已经几乎成形的格局。那些人自然对你恨之入骨。或许,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秦莲笙低下头,神情变得寡淡。“每个人活着的意义和目的都不同,你不必为我改变什么。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杜清城的心猛地摄紧。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关切地说道,“莲笙,我觉得你有心事。”
秦莲笙举眸,噙着浅笑望着他,“谁又没有心事呢”说完,不待他反应,她已经拊掌唤出了徐净和徐童。
杜清城明白她是不愿意再就这件事谈下去,心中的疑窦和不安犹似隆冬迷雾越发浓厚。
“奴才在。”徐净和徐童自窗外跃入。
“交待的事儿,查得怎样了”
“得意酒楼看来与寻常酒楼并无不同。不过,经奴才细细探访,发现酒楼三楼所谓雅间,常常客满,却又不见有多少人。”
秦莲笙微微颔首,“那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古怪之处就在于,”徐净觑了眼杜清城,方缓缓回道,“这几日赵方舟都在得意酒楼。”
“嗯”秦莲笙眸露精光,表现出几分兴致。
徐童接过话头,继续道,“这几日,赵方舟除了得意酒楼哪儿也没去。”
“他一直在得意酒楼”秦莲笙显然是不相信这样的可能。
“奴才看着他进去,”徐净道,“直到深夜才离开。”
秦莲笙冷笑一下,“父皇真是养了一群蠢货!他赵方舟在酒楼能坐一天!”
徐童嗫嚅一晌,低声回道,“奴才也觉得可疑,但没有找到密道的出口。”
“呵,”秦莲笙嘲讽道,“难为你们还知道去寻密道!”
徐净和徐童被抢白得无话可说,两人的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
“阮倩那边呢”秦莲笙进一步追问。
徐净偷瞧眼徐童,嘟囔道,“殿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秦莲笙不以为意地反驳道,“难道你们没发现我提前走了吗”
徐净瘪了瘪嘴,闷声道,“徐童,你来说。”
徐童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徐净没好气地驳斥道,“刚才我说得比你多。”
徐童被噎得无话反驳,只好低着头,小声道,“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干了好几回,男的才走。奴才们跟着那男的直到谢府外,没敢跟进去。”
虽然杜清城未有经历,但在军营里也多少听说过些。乍听徐童道“干了好几回”,他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暗恨杜家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亲戚!
“谢府”秦莲笙轻笑道,“钰王倒真会差使人!”
“还有一事,”徐净默了默,说道,“奴才们正要离开,在后院突然发现了钰王。”
“钰王在谢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莲笙审视着徐净。
“他和谢家小姐谢月娥在一起。”徐净深埋下头,竭力掩去脸上的表情。
秦莲笙莞尔一笑,“这倒是有趣了。”说着,她转过头,对杜清城道,“我记得谢月娥今年虚岁十五,刚好在官家女子选送之列。”说至最后,她的声音变得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杜清城明白这事儿若是利用得好,会成为对付钰王的利器。只是两人的私情,如何能拿到确凿的证据
“阮倩那边不用管了,”秦莲笙漫不经心地说道,“继续盯着赵方舟,务必寻到那密道的出处。”
“是。”话音方落,徐净和徐童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窗外。
“你打算从谢月娥那边入手”杜清城心里不无担忧。
毕竟,以莲笙公主的身份,若是她私下调查这些个事情为皇上知道,其后果……
“为什么不呢”秦莲笙淡淡地笑了笑,“难道你希望我父皇来个喜当爹”
杜清城红了脸,“就算两人有私情也不见得……”
秦莲笙站起身,嗤笑道,“你以为钰王是柳下惠何况,两人还是选在这时见面!”
第五十一章 欲擒故纵破美梦
夜风渐紧,寒意更浓。
秦莲笙回到寝宫,已是深夜。她换下夜行衣,穿上常服,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晕驱走了一室的黑暗。
自从孙嬷嬷被调去照顾秦宇明后,她这里一时没有添置嬷嬷,平时照顾她起居的是玉泉宮原来的八位侍女。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秦莲笙瞧出这八个人可谓各怀心思。想来,除了各有各的打算,与她们身后的人不无关系。
秦莲笙在贵妃榻上坐下后,朗声唤道,“来人。”
“奴婢在。”春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秦莲笙倚着贵妃榻的靠背,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所有内殿侍候的宫女立刻进殿。”
“是。”话音方落,门外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之所以深夜召唤,是因为秦莲笙要在对方下手之前扫除身边可能的危机。她可不想腹背受敌,冤死在这远古的时代。
不一会儿,大殿的门被徐徐推开,八个宫女鱼贯而入。她们都是近身时候秦莲笙的。
“奴婢参见明辉公主。”
“免礼。”秦莲笙枕着胳膊,望着殿内穹顶,淡淡地说道,“我即将成亲。按例,你们都在陪嫁之列。”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余音绕梁。
“你们大多比我年长一两岁,都在花季年龄。若是能寻个好人家,你们后半生也就无忧了。”她的话看似不着边际,却暗藏玄机。
为首的春琴抬眼,觑了觑秦莲笙,正色道,“殿下仁心宽厚,为奴婢们打算,可奴婢们并无早嫁之念,唯望再照顾几年殿下。”
“你代表不了她们,照顾我也没多大前途。”秦莲笙语气有些冷。
倒不是她刻意为难春琴,而是这春琴根本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要知道,八位侍女品阶相等,谁也不比谁高一等。
春琴涨红了脸,羞愧难当,只好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留在宫里,你们或许还有些机会。”秦莲笙转过头,瞥了眼站得笔直的八个女子。
她们身着宫女的常服,乍看之下,并无出彩之处,可细细瞧来,各人在耳环、手链或手镯上都有些特色。
春琴脸圆如盘,耳下挂着一串长长的水滴状耳饰。虽然那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它恰到好处地修饰着她的圆脸。“女为悦己者容”,装扮无可厚非。不过既然有此心,她恐怕就不那么愿意做陪嫁了。
右首的梅笔一张鹅蛋脸,形容俊俏,眉眼含情蕴愁,举手投足间,可谓风情万种。虽然她一身素衣,但那一头看似寻常实则精心梳理的双鬟却别有韵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做个陪嫁虽然她们的意愿其实都可以完全忽略掉,但既然她们有心,难保不为人挑唆、利用。
秦莲笙明白自己的婚事若是告吹,这些个心怀他想的人恐怕暗暗高兴都来不及呢!虽然她们极有可能被迫与自己一同远赴赤国,但直到真正踏上去赤国之路前,她们会一直做着自己的清秋美梦。
“奴婢不想嫁,只愿多挣些银钱。”一个清丽的女声自队伍中传来。
秦莲笙有些意外,徐徐坐起身,“前面来说话。”
秋书走出队列,缓缓走到了春琴身旁站定。“回殿下,奴婢秋书不想嫁。”
“为何”秦莲笙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奴婢爹娘前年相继过世,家里仅有几亩薄田。”她说话顺畅,没有一丝停顿。
“家中还有什么人”秦莲笙对她上了心。
“奴婢还有一个哥哥,尚在读书。”秋书面带难色。
“打算明年参加科考”秦莲笙大致明白了秋书想要赚钱的缘由。
秋书点了点头,“这两年收成不好,哥哥读书全靠奴婢送回去的例钱。明年,他要上京赶考,所费不少。”
秦莲笙微微颔首,却不再看她,只抬眼望着其余七位,问道,“你们呢”
“奴婢也不想嫁。”
秦莲笙定睛一瞧,见是排在春琴那一队最后的冬画。她不由笑了笑,问道,“你不会也是要供你哥哥读书吧”
冬画面带浓愁,眸露戚容。“奴婢的娘早死,如今爹爹已经续弦。奴婢只愿跟着公主。”
秦莲笙怔了怔,顿悟:必是那继母待这冬画凉薄,不管是出宫还是嫁人,只怕那继母会想着法子来盘剥冬画。思及此,她的恻隐之心悄然而起。
“没有了吧”秦莲笙徐徐站起身,朗声说道,“自今日起,秋书和冬画……”说至此,她特意停了下来,细心地观察着面前这八人各异的表情。
春琴和梅笔暗露喜色,其余四位的眉眼也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除了秋书和冬画惊怯不安。
“秋书和冬画留下。”秦莲笙眸色一冷,狠声道,“你们六个去永巷令吧。”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春琴和梅笔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苦苦求饶。
她们身后的四位也随之跪下,磕头不止,哀求连连。
原本惶恐不安的秋书和冬画却是被惊得呆住了。
“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拖下去。”秦莲笙冷声道,“我嫁不嫁,嫁到何处,都不是你们能左右的。但是,你们去哪儿,却是我说了算。”话音方落,门外的內监已经冲了进来。
方才还面露喜色、做着清秋美梦的韶华女子转眼被贬入后宫之中于宫人而言最恐怖的地方。
一时间,哭泣声、哀求声,不绝于耳。
秦莲笙冷冷地注视着她们挣扎着被拖走的身影,没有一丝同情。不安于命、心怀异念是她们落得如此结局的根本缘由,丝毫怪不了她。
“谢殿下隆恩。”秋书和冬画一起伏跪在地,叩首谢恩。
秦莲笙收回目光,睥睨着地上的秋书和冬画,淡淡地说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之前,你们做过什么,我一概不计较。但从今日起,谁若敢背叛我、吃里扒外,我定让她生不如死!”
“奴婢定为公主马首是瞻。”秋书瑟瑟发抖。
“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服侍殿下。”冬画将头几乎贴在了青砖上。
“我这人赏罚分明,你们若是做得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说着,她一面走向内殿,一面道,“秋书,你给你哥写封信,我明日派人接他来京。既然赶考,没有不拜见老师的道理。”
没有师门提携,想要中举,难于登天。培植党羽,是必行之事,只是孙嬷嬷所说的办法太过显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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