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权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蝇尾巴
谢神策怔了怔,心里很不服气。
父亲大人你要真是这么牛.......
后面的话很是不敬,谢神策自然不敢去想。
谢裳似乎看出了谢神策心里所想,道:“你还是太单纯。虽然你在缇骑司铁血无情,似乎已经将人性的最恶劣全部看光,却忽视了一些不怎么起眼的恶品质。”
“比如,缇骑就不敢把这件事捅出来,因为我在诏狱,这样都能跑出来,除非他们有胆子趁着陛下与闻崇双双离京的时候来一场清洗,否则就只能先以怀柔手段稳住那些值得怀疑的人。所以他们不敢声张,是因为面子。”
“自然,为父能从诏狱出来,而且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京来到这里,自然不是因为福大命大,而是因为,有些人也不想我死,甚至他们更岂不想我留在京都,所以我就能够出来。于是这些人,他们保我,自然是有求于我,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也不会不听话把我捅出来。”
“至于还有一些人,自然是因为他们心里有愧有鬼,不好意思,也不敢了。”
一口气了许多,谢裳便有些乏了,随后谢神策安排了谢裳休息。等谢裳安然睡去之后,谢神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对着一路风尘仆仆的长相,一揖到底。
“我代谢家,谢先生了。”
“公子言重。”
等到谢神策处理完谢裳到来的一系列琐事之后,天已经黑了。
“父亲!”
谢神策居住的院子里,一道身影扑入谢神策怀中,谢神策弯腰抱起女孩,原地转了几圈,哈哈大笑。
在屋檐下,并肩站着两个女子。
乱世权臣 第六百三十三章 帘子后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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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姐妹以及父亲谢裳的到来,让谢神策在南北两边黑云压城的恐怖夹缝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王解花与王青盐到来,在相当程度上让他对西北的局面产生了一定的乐观情绪,与此同时,逐渐展露不为人知一面的谢裳,也让谢神策在更多的休息时间中,重新审视自己的父亲。
尽管早就知道 ,自己这个无论在朝在野都存在 感极低的父亲,很可能是一个隐藏了王者属性的巨头,属于那种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展现实力的人物,心理上早有了一些准备 ,可是每天傍晚谢裳给谢神策分析华夏城的点点滴滴时,谢神策依然像个挨训的蒙童,只能点头。
自己依然低估了这个老爹的能量啊
仆人们早早掌了灯,被谢裳批斗拷问了半天的谢神策情绪有些低落,接过王解花递过来的一碗温热小米粥,一口气喝完,就去逗弄小茉莉,教她读书开心。
小茉莉刚刚能走路,也刚刚能断断续续的说句子,谢神策教她读古文,自然是不成的,过不得多时,明显对诸子经典没有半点兴趣的小茉莉便将那本编订粗糙的诗经扔到地上去了。
“这么小,话都说不清楚,怎地就教她读书,还尽是些男孩子读的,也难怪她不喜欢”
“那怎么办,反正不喜欢,就算教那些诗词,她也不会感兴趣,与其如此,倒不如说让她嫌弃这些古人的,也好给我留点面子。至于她一个女孩儿将来该学些什么,喜欢学些什么,等她有了判断,自然会说。”
夫妻二人说了一阵,王青盐带着贺若雀的女儿念祖过来了,拿读书一事逗了茉莉几句,便让仆妇将她们带到别处玩耍去了。
此时三人相对,幼时的针锋相对自然是没有了的,经li 了家族的变迁以及处境的易转,时间沉淀了太多,前两年还有的暗流涌动,在此时也消失无踪。
只不过两人不再置气,谢神策不至于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却也绝不可能左右逢源,至于大被同眠,可能此生都无望。
当然,谢神策现在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嫂嫂毕竟没有跟过来这几天我与父亲议论过西北的形势,或许时间不会太长,无论战况如何,早则半年,迟则两年,西北必然会变天。姜起或者能忍,或者不愿意忍,西北局势的走向,如今都已经失控了。”
“然而嫂嫂至今不愿离开西北。有周锦棉在,大哥当不至于寸步难行,我心里却终究有些担忧”
对此,王解花与王青盐也是无奈。贺若雀坚持不走,最后在念祖睡着时送别商队,不说她报了必死之心与谢神威同生共死这种不吉利的话,单是只送走女儿自己留下,本身就让人无法放心。
然而劝说不了,草原女子的决心也不是他人能够改变的,王解花与王青盐只能带了念祖先过来。
沉默了一阵,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王青盐说道:“现在最急缺的是粮草,华夏城里没有粮食,这是眼下最大的难题。我已经从西北抽调了八十万两银子,可限于物资的短缺,一时之间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昨天的时候与张先生谈了许久,通过徽商的途径,确实可以拿到一些便利,只是运输又成了大问题。徽商虽然逐渐起势,但在如今整个北方都戒严的情况下,某些禁忌,他们也不敢触碰。”
“何况之前张先生并未到山东道的徽商分号任职,也与一部分的徽商东主有了间隙,徽商能答**g 走走路子本就超出了期望,再要求更多,不可能也不现实”
谢神策摇头苦笑,心道这哪里是换了轻松的话题,有钱买不到东西,这个事儿可一点儿也不比之前的好解决。
随后有说到了军械战马等一系列事情,谢神策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摇头。
只在如今时候,他一个人的力量,虽说有不少助力,但终究是单薄了许多,也只有在谢裳来了之后,与细微处逐渐打开局面,才让他稍微有了一些**。
再不多久,外面的仆妇进来请示,说外面有个姑娘求见,谢神策问了是谁,便有些为难的看向了王家姐妹。
“小玉儿姑娘是我们特地劝过来的,当初怕她不肯,还骗她是往晋都去,在这里留了些许时日,她多少知道 了些事情,中药来见见你的,你老是躲着也不好。”
“去去,她必然是先去过我那里清楚了我们都在这边才过来的。小姑娘脸皮薄,对你有些意思又不敢真个怎么样,专门照这个时候过来,也是怕人说闲话,足够诚意,你就去见见。”王青盐像赶苍蝇一样把谢神策往外送。谢神策苦笑,只好随着仆妇出去。
只是快要出房门的时候,王青盐又说道:“最多一个时辰,我会让王婆在一旁侍候。”
“呵呵说的是、说的是,我尽快回来。”
谢神策唯有苦笑。
到偏厅,果然见到了完全长开的小玉儿姑娘。如今虽然穿着上比在鹊桥仙甚至是西北时候都要寒酸朴素,那份干净轻灵却是出来了。小玉儿见了谢神策,脸颊微红,颇为讨喜。
谢神策用着热情语言以及绝对不多走半步的态度与小玉儿说着当年现在的许多事情,其乐融融。中间仆妇带了念祖与茉莉过来,偏厅又多了许多笑声。
时间过得很快,估摸着快半个时辰的时候,谢神策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小玉儿却极为自然的起身告辞,说有时间再来找王家的姐姐们说话。谢神策心下感激,如释重负。
作为前二里人教官小王唯一的羁绊,小玉儿就是当初谢神策要挟小王的为关键筹码。如今谢神策与小王虽然早已当下芥蒂,彼此绑在了一起,小玉儿的安危,仍然是维系二人的唯一纽带。
谢神策很感谢王解花王青盐能够将小玉儿带过来。果然不多时,在谢神策起身送走小玉儿转身回到偏厅的时候,小王便从黑暗中转了出来。
“谢谢。”
对谢神策看了半天,小王终于憋出了这两个字。
谢神策似是诧异了一下,拍着小王的肩膀笑着说道:“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开口是要骂我,说我不该让小玉儿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小王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拍肩膀表示亲近,肩背的肌肉微微紧缩了下,随后说道:“谁都知道 ,你既然身处险境,那么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玉儿在这里,其实我才真的放心。”
秋越来越深,将要过去,在正隆十二年最后的几个秋日里,谢裳运用一系列的手段,走了许多谢神策在任缇骑司提督时候都不曾注意的渠道,在张相的周旋下,徽商从六安亳州调过来的第一批物资——粮食与药材,终于运进了华夏城。
谢神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得到谢裳与张相肯定的回答,确定之后还会有两批以上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过来之后,谢神策真真的放下心来。
这个冬天,总算是能够熬过去了。
而数日后,秋天彻底过去,正隆十二年冬日的第一天,晋帝御驾亲征到达济南府一月之后,真正 的战争,终于全面爆发 了。
在冬天的头一个月里,谢神策断断续续的接收到了来自于东边的消息,知道 了慕容城将大部分精锐集中在了济南府北岸,而司马弼集结了十万叛军全力攻打临淄。
“必然是想要一鼓作气打下济南府,好在势上,取得最大的优势,一次碾压大晋的抵抗意志。至于司马弼,牵制的作用,可能要更大于实际 效果了。”
“我以为,此时应该趁着燕军空虚之时,打下两个城池,以好作为将来的根据,天时人和在我,天予不取,岂有此理”
“万万不可,此时切忌轻举妄动!他们厮杀的厉害,我们趁火打劫是应有之举,但这一刀什么时候捅,捅在什么地方,都有讲究。我以为,当尽量不破坏双方的平衡,在双方底线之上一寸动作,方可万无一失!”
“老夫也是此意,这边打打燕人,那边伸手要些钱粮,做做样子,表个态,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没有表示,放走了这个闷声发财的机会”
大厅之上,十余人侃侃而谈,或附和或反对,有理有据,极为激烈。
谢神策坐在首位上,他的右手边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而左手边拉起了一道帘子,里面似乎有个人坐在轮椅上。
谢神策专注的看着地图,看着上面一月以来双方厮杀的标记,想着先前那些伤亡的统计,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双方的优劣,竟是渐渐入了神。
众人争了许久,暴脾气的郭费与极有主见的西门老爷子吵到脸红脖子粗,几乎要撸袖子干架了,众人劝下来,才发现 谢神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起呆了。
于是所有人沉默了。
有些人看向谢神策,而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最终聚集在那到帘子上。
自然不是因为帘子好kan ,而是以为帘子后面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正是这个人,让所有人在一月之前忧心无比的粮食药材问题,不再是问题。
也正是这个人,华夏城之前或许还存在 的这样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些小的摩擦,一些不良风气,为之一肃,整个城寨都为之一新。
当然,也正是这个人,在不久之前,找在场的所有人都谈了一遍,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可怕与可畏。
人们安静下来,与其说是在等谢神策开口,不如说是在等那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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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臣 第六百三十四章 艰难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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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神策来说,起初实能得到一些好处,或许还有一些挣扎,然而不久之后,他坚定了想法。当所有人因为帘子后面的那道身影而渐渐安静之后不久,谢神策也回过神来。
“还不是时候......”
谢裳说出这句话,谢神策露出了情理之中的笑意,一些老人以及稳重的青年人,在这一刻略微挺了挺腰身,任中行乃至是郭费等人,则不同程度的表示了不满。
并未在意众人的情绪,谢神策说道:“之所以暂时不打,不是因为燕军在我北部留下的一支人马,也不是惮于燕军无论输赢,都会秋后算账......且不说他们未必愿意就这战略地位无足轻重存粮也不多的两个小城,与我华夏城撕破脸。单就气度上来说,主持燕军西大营的那位,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何况真打,我们是不惧的。”
“我所虑者,无非还是力量二字。”
“我知道这段时间,华夏城正在逐渐的好起来。甚至我知道城里的一些说书人,开始称这里是乐土,是世外桃源,这是一件好事。但作为我们——我们这些有权力决人生死,有义务带着那些人活下去的人来说,警惕......总是不能忘的。”
“我们现在拥有数万人,困扰我们最严重的粮草药材也即将不是问题。兵力方面,我想在明年,铁旗军编制满万,也不是不可能。我们有精兵,也有良将,我们的兵未必是最好的,但从燕人与灾荒中走出来的人,必然不会再如何怕死。”
“从很多方面来说,我们好极了。”
“然而,这其实是我担心的。”
“一直以来,我们的日子过的太苦了,苦到我们不愿意回忆,在人前也不敢提起。前几年,我从沧州大营过深州去定州,路上所见......易子而食,择人而嗜......这些事情,我没有让说书人去说,一方面是顾及大家的感受,另一方面,听书的有不少孩童,我觉得孩子应该有一个不那么血腥的童年,所以就没有宣扬。”
“但我们心里,其实是记得的。”
“我们过的太惨了。燕人还没打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这样了。后来燕人来了,河北道,整个州郡整个州郡的沦陷,直到现在黄河以北,已经没有了我汉家军队。河北道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赵老伯,你世居深州,该是有体会的。”
谢神策声音有些低沉,那个被谢神策喊做赵老伯的老夫子,没有做声,抬起了一只杵杖的手,以衣袖用力的擦眼角。
“刚开始我们接收外面的人来避难,有不少人进来之后就是吃,逮着东西就往嘴里塞。城外那棵大槐树,我前几天出去的时候,确认它是死了。上面都是爪印还有石头砸出来的印子。一开始有很多人被活活撑死,我们当中有些人笑话他们,见的多了之后,也不再笑话,埋人的时候,也有人会哭。”
“从这个秋天开始,这样的状况就基本上没有了,当然,外面还是每天都大量的死人,我们里面,对比一下,已经过的很幸福了。钱先生是分管流动人口的,应当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进来,有多少人为了争一个离我们近些的山头打的头破血流。这也是在我们剿灭了周边的小土匪之后气象。”
“我们团结起来了,我们发展的很快,建设的也迅速,而且合理,因病死的人越来越少,鳏寡孤独残疾的,能够得到安养,健康有力的,都在贡献力量。”
“我们很强大。而且一些困难都暂时性的不是困难了,我们越来越强大。有了嘲笑外面的人资本,有了随手灭掉有些不规矩的小山贼小土匪的气魄,甚至在面对燕人和山东道的伪善时,也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
“所以我们是很厉害的了。”
谢神策顿了顿,在停顿的时候他扫视一圈,并没有人与他对视,也并没有什么人说些什么。
“但是我们到底有多厉害呢?”
“似乎也没有谁能准确地告诉我。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可就是在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有几斤几两的时候,我们膨胀了。”
“我们是可以打一打沦陷在燕人手上的小城,甚至更近一步,让他们捏着鼻子承认我们对那两座城的拥有权。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燕人的使者还说裂土封侯呢!两座城算什么?”
“所以你们是很强大的。但其实我们若要计较这两座城的几千几万斤粮食,在乎别人是否能们的肌肉,害怕我们的强大,从而对我们起坏心思的时候得掂量一番,那就没意思了。”
“因为......这在燕人眼中,其实最终还是算不得什么的。”
“他们能承认你对几座城的统治权,那是因为他们想要夺回来,我们是挡不住的。他们有魄力的许诺裂土,也是因为,即便我们要来了一个州郡,在里面称王称霸,燕人一样有自信能全部消灭我们。送出去能随时随地拿回来,当然不吝啬于表现一把大度。他们是我们的。”
“因为......我们本身就是由一群败军组成的。”
“是的,我们确实有点本事了,但在别人眼中,我们还是一群败军,是......丧家之犬。”
“我是,马匪是,山贼是,溃军是,郭费是,在座的族老名望们,也都是。”
“我们还不是燕人的对手。这点在开始的时候,是我们的共识。”
“我一直记得,可我们中有些人,似乎忘记了。”
“过惯了苦日子,自然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好日子,但逐渐产生骄纵,就不好了。”
“你以为我们手里握着很多牌,但其实这些牌,只在某些时候有用,过了那个时候,就一文不值了。譬如说,现在燕人彻底输了,他们会放过我们么?不会,因为我们会是最好的泄愤对象。如果燕人赢了,那我们似乎也没有在存在的必要。”
“我说这些话,不是给你们浇冷水,而是因为,无论是与燕人,还是与朝廷,我们的差距,都很大。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暂时无法弥补的。我们就是当年的太行山山贼,而他们是朝廷。”
“前几年的太行山山贼,十几万人,朝廷没工夫的时候,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在我来说,只要我抽出手来,他们只是一帮子......蟊贼。”
这是很直接且侮辱人的比喻,然而谢神策可以有这个资格。那些年的缇骑司,是大晋立国两百年来的最高峰,有着历史上罕见的强大与嚣张。
众人眼前的谢神策,正是一手缔造了特务机构历史上最辉煌的那位提督。灭过太行山山贼,也败过大白鱼骑兵,无疑是最有资格,说当年某些强大至极的存在是蟊贼的那一小撮人。
于是他说完这话,原定州将军郭费不会反对,做了一辈子刀笔吏的钱先生不会反对,深州家中藏了两卷谢神策初版诗集的赵老夫子不会反对,跟着谢神策辗转千里的任中行也不会反对。
至于帘子后面的谢裳,若是换成谢衣,怕不是要大笑着说,我侄儿说他们是蟊贼,那是抬举了。
不久之后,会议平静的结束。
晚间,谢神策与谢裳围着火炉小酌。
“头一回吃山里的腌菜,往年时候,阳州城老家总会送些到京都,味道与此间的大不一样。这里的腌菜,酸了。阳州城有你奶奶的一块菜园,爹小的时候,是奶奶侍弄的,那块菜园里的菜,腌出来清脆爽口,是往年你祖父尚未进京时候,最喜欢的粥菜。”
“今年腌制的有些迟了,又是山里,没那个条件,这些青菜确实不够味道。不过说起阳州城送来的,我是没吃过的。”
谢裳笑笑,说道:“咱们家继承了爵位,你爷爷直步中枢,我们在京都之后,菜园子还有人打理,只不过规模太小,你爷爷贪口,便是爹和你大伯都没有那口福,遑论在淮扬道的你。”
谢神策为谢裳满上,说道:“父亲怕是没尝过西北的腌菜。”
“腌菜烩豆腐。”
“父亲自然是知道的。”
“你大伯向来喜欢倒弄这些,多少年前偶尔回京都过年,不是没有试着弄过,也曾献宝一样拉着爹吃过,说实话,味道一般,你大伯也说食材并无二致,就是味道不对。后来领了职常驻京都,大约是再也找不到那感觉,也就没再试过。所以说,正宗的西北腌菜烩豆腐,知道是知道,还是没有吃过。”
谢神策笑笑,一饮而尽,不再说话,转而专心烫豆腐。
父子二人就此无声吃菜对饮,很快一壶酒见了底。
“今天就这么多,再喝就无益了。”谢神策收起了酒杯,谢裳似是不死心的晃了晃酒壶,无奈放下,最终也没有要求再来一杯。
侍女收下餐具,谢神策略微开了一点窗子,谢裳将盖在膝盖的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两人火里面的柴禾哔剥作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约莫时辰到了,谢神策往火炉里添了两块柴,准备起身。
“还是那样,窗子不要关,留个缝,柴禾也不用再加,一夜到天亮就好。”
“呵,知道知道,冬天卧室烧柴烧炭你总有讲究......”
“父亲听我的就是。”
谢裳笑而不语。
谢神策起身,拿过架子上的外套,退至房门时候,谢裳叫住了他。
“京都不要再派人去啦,我让她回来了。你不要生气。我离开之后,无论是念着旧情,还是出于利益,自己项上人头考虑,那些人都不敢宣扬,还能瞒得住。但是你要接你母亲和裴儿过来,没有可能。我能离开已是万幸,他们不会再让这种事情重复发生。”
谢神策已经转过去的身体僵了一下,驻足良久,终于说道:“我明白了,父亲。”
“早些休息。”
“父亲也是.......父亲,你告诉我,你不让黄瓜去接母亲她们过来,为什么?我不相信因为京都那些人盯得紧,就会让您放弃就母亲出来的念头。他们盯的再紧,机会小,也总还是有的。”
“迟早会北上的,若是有机会,你们也会再见。”
谢神策皱了皱眉头,带上门,披上外套离去。
正隆十二年的冬季,燕晋大军鏖战黄河两岸,黄河为之变赤,在一些重要的关口,尸骸枕藉如山,流血漂橹。整个冬天,到处都在死人。
人们期待的晋帝挥师北上,即解黄河之危的情况并未出现。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大晋再次全力运转,源源不断的往北方调配各种物资军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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