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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门嫡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亭水潺
那边侍竹已经惊呼一声:“小姐,这不是你吗!”。
侍墨也惊叹:“大少爷画的真是惟妙惟肖啊,竟然把小姐画的如此传神。”
显然,崔璟炎把今天触动他心弦的那副画面画了进去,而且还是在太子东宫用宫中的宣纸画的。
也不知道今天所说太子有急事到底是真是假了,不然他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还有闲情去画画。
不过这幅画,画工精致,笔法老道,堪比她前世的绘画功力,他也才年仅十五,更为难得的是,这幅画画的用心,融之以情,十分动人。
崔璟萱看着这幅画,惊叹有之,欣喜有之、感动有之。不由的,今天因为崔璟晨那一眼的阴霾渐渐消了。她的转变总会慢慢显现,他们了解她,所以会惊讶,会怀疑,但无论怎样,她就是他们的妹妹,他们就是她这一世最亲近的哥哥,他们总归会一直这样,疼她宠她,爱她护她。
她信他们。他们也信她。
她不由地牵起温暖柔和的笑,又想起今日崔璟炎的许诺。
近身随侍林清来禀告之后,崔璟炎便无奈地浅笑着摸了摸自己妹妹头顶的毛绒团子簪饰:“萱儿,哥哥先走了,你在府里乖乖待着,为了弥补哥哥今日的早退呢,哥哥答应你,后日休沐,哥哥带你出去玩。”
说完,冲她眨了眨眼便转身离开了,走到院门前又对着跟在他身后相送的雨青、雨烟细细叮嘱:“你家小姐身体刚好,你们仔细照顾着!”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竟然觉得十分惊喜,她来了这几日,还真的没有好好去看看这个时代呢。看起来这个时代对女子约束也没有那般严苛。她还真是期待。
天马行空地想着,她又想到了那个毛绒发簪。不禁扶额,真不明白,她们怎么那么喜欢那个毛茸茸的发簪,王氏、璟炎、璟晨一看到那个发簪,就会笑的柔柔的,然后借机去摸它,哼!别以为王氏隐秘的动作她看不到,就连三岁的璟雯也会看得眼睛闪闪发光。
唉,她才不要承认是她太可爱的原因。璟萱默默盘算着,明天绝对不要让雨青雨烟再把它插在她的头上了。
命侍竹把那幅画妥善放好,眼见着天色晚了,王妈妈便催她去休息“小姐,快休息吧,晚上天凉,您要当心身体。”
璟萱柔柔应了,便让侍竹把书房收拾了,带着侍墨回到内室,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休息了。跋步大床上,女孩闭着眼睑,嘴角还挂着一丝柔柔的笑意缓缓睡去。
而此刻朱红色宫墙内,华贵非凡、威严庄重的的东宫里,崔璟炎还在被太子殿下荼毒着。
有浓郁的酒香在内殿中萦绕,太子酡红着脸,显然已经醉了,不过,究竟是酒醉人,还是人醉酒就不得而知了。太子的近侍太监小东子已经给安国公府递了话,今晚崔璟炎留宿东宫。
今天未时,他得了令便匆匆入了宫,见着太子楚轩后,行了礼便等着太子殿下发话。崔璟炎垂手站在楚轩面前,抿着唇忧心地想着今天太子殿下所说的急事是何事。
太子楚轩,也就是他的表弟,中宫嫡出,今年十五,比他小四个月。虽说安国公夫人与皇后娘娘素有龌龊,但他们兄弟几个却相处极好。他现在也是与太子绑在一条绳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暗暗想着,莫非,是宫里那位皇后娘娘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是那位刘贵妃又进了什么谗言来陷害太子?然而,他等了又等,也不见太子表弟说话。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钟灵毓秀,儒雅俊逸的楚轩。
皇家人的相貌少有丑的,清秀都属下乘了。太子的相貌算得上乘了,狭长的凤眸,英挺的鼻梁,俊逸的眉。难得的,他有一双很清澈淡然的眸。
身在皇家,位居太子,母不慈父不亲,一举一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日日夜夜有无数的人谋划着他地位置。明谋暗杀,陷害争斗,从未停止,他天性泊然,心性纯秉,这些年来,要不是有外祖家护着,有太后娘娘偶尔照拂一二,有三皇子和他护着守着,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这次,到底又是什么事?





崔门嫡女 第7章 -太子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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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坐在东宫正殿内铺着华贵垫子的金銮椅上,沉默地侧着头,垂着手看着殿内漆金描龙的黄花梨木的柱子,龙涎香缭绕,把柱上的精致雕刻也熏染地神秘起来。
皇家尊贵,可见一斑。
东宫无愧为东宫,处处恢宏大气,朱漆玉填,描金錾银,雕龙刻凤。亭台楼阁,院落屋室,窗梁门栏,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尊贵。
这真是世间最精美,最沉重的樊笼。他在这里,却也待了有十年了。
楚肃宗安平十四年,年岁三十的父皇承诏登基为帝,为楚国第十一位皇帝,明章帝。
那一年,他五岁,那一年,母亲封后,他封太子。
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父皇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他,时常逗他笑,说喜欢他笑容的澄澈干净,带着他同吃同寝,手把手地教他习字背书,甚至陪他在御花园里玩耍。
那段时间,是他生平十五年中最幸福最开心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父亲疼宠,就连母亲,也是从未有过的和颜悦色。
父亲的眼神那样慈爱而温暖,就像是平常百姓家的父亲一样,疼爱着自己的孩子,愿他平安顺遂,成龙成凤。
然而,他那时不懂,皇家的亲情,雾一般脆弱,不知道什么时候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后来,慢慢长大了,经历许多次的伤害与利用,怀疑与遗弃,受了无数次伤,碰了无数次壁,他才知道,那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对于子女的慈爱与亲情,对他与弟弟而言,是那么奢望。
或者,对皇室的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奢望。
“璟炎,我……”他费力地组织着语言,但却无力地发现不知从何说起。
崔璟炎看进那双眸子,有些惊讶地发现里面不是以往的淡然平静和丝丝忧伤沉寂。反而欣喜与忧伤交织着,还参杂着几许茫然与挣扎,暗沉压抑,甚至还隐隐有着几分疯狂,复杂无比。这是儒士般的楚轩从未有过的神色。
他开口:“太子殿下,何事?”
楚轩锁着眉,纠结许久,还是抿了抿唇,缄口不言。沉着眉眼,转而岔开话题道:
“璟炎,抱歉今日因为我的私事匆匆召你入宫,听闻你今日在国子监告假了,可是安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情?”
崔璟炎看他不愿多说,也便罢了。他想说了自然会与他倾诉。
楚轩其人,看似温柔绵软,儒雅柔顺,但真要倔强起来,固执异常,他不愿说,就没有人能使他开口,哦,当然,或许那位三皇子殿下除外。
便也顺着话道:“太子殿下严重了,府里倒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臣的妹妹前几日染了风寒,缠绵病榻数日,今日病终于好了,臣不放心,便急着想回府看看。”
说道璟萱,崔璟炎的眼神不由地放柔,面庞也温暖起来,一看就知道对这个妹妹简直是放在心尖上疼宠。
楚轩素来知道安国公府家有个明珠似的嫡小姐,被家里人如珠似宝地宠着,就连他外祖家,当然也是崔璟炎的外祖,王氏的太夫人,他们的□□母也都常记挂心里。
崔璟炎和崔璟晨自幼跟他亲近,他自然也知道这两位才是对那个女孩宠的不得了,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专门搜罗了多少,就是他赏给兄弟两的有趣玩意,也有多半给了那丫头。再有什么生病不适,这两个在学堂里都能出神焦躁地把学堂掀了,把授课老师气个半死。
说起来,那位崔家嫡女也是他的表妹,但崔璟炎崔璟晨护妹如命,压根不想宝贝妹妹跟宫里扯上一点联系,尤其是他这个漩涡中心的人,从不主动在他面前提起关于妹妹的事。再者崔璟萱还小,一直窝在安国公府里,安国公夫人与皇后娘娘不和,进宫也从来不带这丫头。
以至于,说是表亲,楚京这么小的地界,他居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正主。
好歹是自家表妹,楚轩便也真心关切道:“表妹身体怎么样了,可还好,我这里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你带回去罢。”看了一眼旁边随侍的太监顺安,顺安便行礼俯首猫着腰退了下去,带着几个小太监去库房挑选药材了。
崔璟炎推辞一番,最终败在楚轩那句透着落寞的低语里:“璟炎,不用跟我客气,我们是兄弟,这宫里,我能依靠的能信任的,除了阿宸,就只有你了。”
崔璟炎看着楚轩眼底的自嘲与悲戚,不由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璟炎,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见过璟萱表妹,刚好这里有阿宸刚送来的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上品颜料,朱砂、藤黄、花青、赭石,还有一种别致的叫泰尔紫,你的丹青最好,许久不见你泼墨了,今个绘一幅如何。”
言下之意是想要让璟炎给璟萱作幅画了。崔璟炎本想要拒绝,但看着楚轩只是想要让他做些什么静默地陪他罢了,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转,到底只说了句请求:
“太子殿下,可否容臣借花献佛,等臣绘好后,把这幅图送给妹妹,臣还从未送过妹妹画像。“
楚轩看着他,静默几瞬:“准了。”
上好的宣纸在宽大的桌案上铺展开。崔璟炎站在桌前,思虑几许,便沉吟着选了笔,一旁早有太监把绘画的颜料晕染调试妥当。
他忆着璟萱的模样缓缓提笔在宣纸上勾绘出底图,又用铅浅浅勾勒出了轮廓,勾线笔花枝俏,他一边端详着,一边从容地换了几支白云笔,交错用着给画面着色,蘸着白玉盘里的颜料和清水,平涂、分染颜色。着色是个精细活,崔璟炎耐心地俯首拈笔层层设色渲染,及尽精微。
楚轩也不打扰,安静地远远看着,坐着看了会,又静静招过一旁的小东子,吩咐去酒窖取些陈酿的梨花白。
崔璟炎丝毫没有被打扰,认真细致地描绘勾勒渲染着。窗外和煦的日光暖暖的洒下来,一人明媚,一人忧伤。沉静地和谐地静静默着。
等崔璟炎画好,已经一个时辰多以后了,他才惊觉太子殿下已然微醉了,桌上还放着依旧散发着清冽酒香的佳酿:“太子殿下??”
楚轩看着他,眼里已是繁乱飘忽,并未答话,只是走上前来看了看桌上的画,俨然是崔璟萱收到的那副,不愧是上品颜料,不愧是崔璟炎的丹青,描摹细致,笔法灵动,女孩的精致纯然跃然纸上,那抹笑温暖地晃人心神。
楚轩看着,又想到了安国公府的和乐融洽,父母慈爱,兄弟友睦,低叹一声,怨不得璟炎璟晨这样护着她,这样纯粹可爱的丫头,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哥哥都想着让她一直这样温暖明媚下去。
这丫头真是幸福,这种幸福,贵为太子的他却相及甚远。
“璟炎的丹青纯熟更胜从前了,来人啊,把这幅画送去安国公府,送到大小姐阁里。”一旁的太监忙堆着笑去了。
“璟炎,陪我喝几杯吧,这梨花白很好。”
“太子殿下,臣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课。不能陪您纵饮了。您也别喝了,万一明日皇上宣召。”崔璟炎无奈回话,他今日刚刚告假,明日再告假,严厉的周太傅就该罚他抄书了。
“无事,璟炎,你少喝点,陪着我就好。”楚轩执起酒坛,又倒了一杯,埋头饮下。
崔璟炎看着今日异常反常的太子殿下,无奈苦笑,劝他他也不听,自己也只得留下舍命陪君子。
楚轩当真没有劝他酒,只是遣了一众侍从,拉着崔璟炎坐在他对面,自己自斟自酌,一杯接着一杯的梨花白看也不看地灌下。
明黄色的纱幔轻轻荡起,把只有两个人的大殿渲染地更加空旷寂寥,他们席地而坐,玲珑的小酒坛滚了一地。
楚轩极少这样放纵自己,整日清醒地痛苦着,煎熬着,却还执着地做着自己。而今,他满目的凄楚和苦闷,崔璟炎陪着,叹息着也不再拦他。
梨花白后劲极大,楚轩已经双眼迷离了,眸子被一层雾笼着,眼角还泛着赤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他抬头看着陪着他的崔璟炎:“璟炎,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仿佛也没想着让他回答,又接着道:“璟炎,你说我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吗?”
“璟炎,你不知道,她真的很美”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很喜欢她。。。。。”
崔璟炎有些怔愣,原来今天太子殿下的种种异常是为情所困?太子殿下有喜欢的人了?守得很严实啊,他这个伴读都不知道。
可是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有喜欢的人去向陛下请求赐婚不就好了,即使他们现在处境极其危险,群狼环伺,去请求赐婚也应该会被答应啊,堂堂大楚的太子有什么人娶不得,太子何至于如此?!
楚轩还在酒后吐真言,他把手搭在璟炎肩上,头靠过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崔璟炎脖颈,眼角有晶莹的光闪烁,轻轻呢喃:
“璟炎,她那么好,我给不了她幸福啊,我怎么配喜欢她呢”
“我这么没用,我保护不了她”声音又苦又闷。
崔璟炎正不知该怎么劝他,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步一步稳稳走来,有着少年人的轻盈,却莫名透着让人安定的味道。
“三殿下?”
“劳烦璟炎哥哥了,你先去休息吧,哥哥我来守着。”
少年的脸暗在阴影里,脸色莫测,只能看到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一碗药,应该是醒酒汤罢。崔璟炎不好再说什么,应了一声,站起来整好衣衫,行过礼退了下去。
殿内楚轩的声音还在低低地闷闷响起,过了许久,一声沉沉的叹息响起,无人知晓,无人在意,那是谁的呢喃。




崔门嫡女 第8章 -谓我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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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春光正好,崔璟萱早早地起了床,让雨青梳了个娇俏玲珑的发,简单地别了几个攒珠绢花,也没喊早膳,就带着侍墨和桐儿前往海棠苑,去看母亲和妹妹,顺便等着大哥来劝服王氏然后履行前日诺言带她出府去玩。
毕竟她‘人微言轻’,王氏只有大哥劝得动,也只有崔璟炎才能说服王氏同意让她出府。唉,年龄小没人权啊!
崔璟萱走到海棠苑的时候,站在拱桥上就被苑外国艳之姿的海棠花晃了眼。花树婆娑多姿,西府海棠未开的花苞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盛开的花渐变粉红,花开荼蘼,有如晓天明霞、彤云密集。
前次来的时候,忧心忐忑,思虑繁乱,哪里有心思赏花,白白辜负了这一片海棠。“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海棠之艳,名不虚传。
苑门口的婆子见了她忙堆着笑请她进去,刚掀开帘子,崔璟雯便欣喜地冲着她扑了过来,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姐姐~”
崔璟萱接住小团子,牵着她肉肉的小手往里走去:“母亲,萱儿想您这里的蟹黄包了,今早没吃早膳就来给您请安了,您可不要只疼雯儿不疼我,赶我走喔~”说着,冲着王氏眨眨眼,俏皮一笑。
王氏看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眼里蓄满了笑意:“你这孩子”语气无奈,却还是万分宠溺地吩咐秋霜去厨房让添几个小姐爱吃的菜。
厨房不敢怠慢,崔璟萱刚坐下喂着璟萱喝了半小碗牛乳,桌子上就陆续摆满了。玲珑漂亮的碟子里乘着各式精致的菜肴。色香俱全,清新爽口。蒜蓉乳瓜、清蒸鲈鱼、山药炖鸡、凉拌海参、花蛤蒸蛋、小馄钝……还有一屉水晶虾饺、一屉蟹黄包,一屉糯米烧麦,粥也有好些种,咸的甜的素的淡的,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崔璟萱正跟崔璟雯互相投喂地开心,便见有一个梳着精干发髻,收拾地干练干净的婆子脸色难看地过来跟王氏禀告:
“夫人,三夫人那边闹着说前个给各处的衣裳首饰短了她的,三房受了夫人委屈,要讨个说法。”
王氏听罢,抚着手掌,横眉冷笑一声:
“讨个说法?李氏她还真敢说,一年四季,各样物什,府里什么时候少了她的,之前圣上赏了六匹贡缎,前个就给了她两匹,还有二十匹的真丝织锦湘绣,五匹银丝滚边的提花稠、三套赤金镶珠的头面,她还嫌少了!”
三夫人李氏,出身也算不错了,系三品威远将军的嫡次女,但不知怎么养的,眼界低,性格却最为市侩,掐尖要强,蛮横霸道,还极为善妒。
三房只出了嫡女崔婉即崔府五小姐,嫡子崔泽,崔府五少爷,和庶女崔宁,崔府六小姐这三个孩子。就六小姐还是在李氏怀五小姐时为了固宠推出去的贴身丫鬟所生。亏得是个女孩,才留了下来。
王氏懒得与她说道,只吩咐了春兰和海棠苑管事妈妈去一趟丁香园,把说法给三夫人,跟三夫人仔细说清楚,再说不清楚,让她等着老夫人回来去跟老夫人说好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崔璟炎跟崔璟晨徐徐走来,看着脸带怒意,横眉冷笑的王氏,不禁诧异道。
王氏看着两个优秀俊朗的儿子,慢慢平复着心情“璟炎璟晨,今个怎么这么早就来母亲这儿了?”
为免长于妇人之手,得不到严格的教育,安国公府男子五岁便要搬去前院,在内宅待的很少。就是请安,也不在这个时候。
崔璟炎行了礼,微笑着上前一步,从王氏身后牵出崔璟萱:
“母亲,萱儿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闷着,儿子想着今日正好儿子休沐,外面□□正好,就让我带着萱儿出去玩玩,透透气罢。”
旁边崔璟晨也帮着助阵,眨巴着桃花眼,真诚地看着王氏:“是啊,母亲,萱萱以往多活泼啊,现在在府里都快闷坏了。”
崔璟萱在一旁拉着她的袖子不说话,只渴望地看着她。
王氏还有些不太愿意,但看着崔璟萱闪着祈求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和一双儿子脸上同样的希冀神色,又有些不忍拒绝,崔璟晨看见母亲脸上的动摇,忙牵起崔璟萱就跑:“母亲,您不说否认,我们就当您同意了哦~”
后面的崔璟炎笑了笑,柔柔地安抚着:“母亲,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护卫,有儿子看着呢,一定把萱儿原原本本地带回来。”
王氏真是被这兄弟两一白脸一红脸弄得哭笑不得,人都带走了,她还能说什么,况且最近萱儿是乖巧地都有些让她心疼了,出去玩玩也好。等老夫人回来了,萱儿就没机会出府了。便点头许了,再三叮嘱了让他们照顾好妹妹,才放行。
升平巷里,一辆外表普通的松木车厢在马儿的牵引下缓缓驶出,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车辕上,稳稳地驱着车。
马车前挂着干净舒朗的青色帐帘,也没有铃铛香薰,只在车厢右上角挂着一个崔字的牌子,低调无比。
崔璟萱坐在车里铺着的厚重暖实的虎皮毯子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车厢。
车厢内部倒不如外表那般朴实无华,放着檀木的桌子,桌上置着精致的茶点,车顶甚至还镶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柔柔地发着光,把他们包裹起来。崔璟炎和崔璟晨噙着笑带着暖意地看着她。
此时刚过辰时,马车缓缓驶在楚京的大道上,渐渐地有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来,应该是到了集市。
楚京的集市自是十分繁华的,崔璟萱掀开车厢侧面的帘子,外面吃喝玩意,胭脂水粉,布匹首饰,琳琅满目。贩夫走卒穿梭其间,一片喧闹嘈杂。
安国公府礼教颇严,从来都是安静从容的,她成为崔璟萱以来,还是第一次认识到如此鲜活生动的这个世界。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欢快的声音在车厢里飘散。
崔璟炎看着妹妹激动的小脸和开心的神色,不由欣慰,只要能让妹妹展颜,这些都值得。
“先去多宝斋,那里有一些好玩精致的东西,去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哥哥送给你。”
多宝斋是一家备受京都贵族老爷夫人、小姐少爷们青睐的店铺,里面什么都卖,珍贵古玩、名家字画、脂粉首饰、华贵瓷器、笔墨纸张、琴笛乐器,只要能想到的,没有它没有的。而且,店铺规格很高,走精品路线,随便一样东西都要百两千两,更有一些价值千金万金的物什,普通人家哪里消费的起,却成了贵族们攀比夸耀的凭借。
据说,这家店背景很大,不然,怎么开在了京都集市最繁华最贵的地界,还占地颇大,那里可是寸土寸金。也是,这么日进斗金的一块大肥肉,没有人护着,早被生撕活剥了。
“买完东西,再逛一会,到午时我们一起去缘栈吃饭。那是京都最好吃的一家店,特色菜很不错,你去尝尝。”
不待崔璟炎说完,崔璟晨还神神秘秘地贴着耳朵道“萱萱,吃完饭还有惊喜的哦~”。
京都生意最红火的也就多宝斋跟缘栈两家了,主家还都身份成谜。但这显然并不是她们需要关注的问题,她们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
但是在踏进多宝斋最高的一层,听着一旁陪着他们的掌柜报价的时候,饶是崔璟萱这等享惯了富贵的大家小姐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声吐槽:
“这是多宝斋么,叫销金窟还差不多。这是谁开的店,这么不懂民生疾苦,好想把他踹去感受生活啊!”
声音很小,但还是有人捕捉到了。她没注意到一旁靠窗的檀木隔板后面还有一个华贵的隔间,有人坐在里面,愉悦地低低笑出声来。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璟炎哥哥和璟晨娇宠着的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丫头。笑完自己又怔住了,理智多于感性,克制压抑的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少年殓着眼睑沉默地靠在椅子上,任黑暗将自己吞没。
不得不承认,虽然多宝斋的价格很贵,但是东西的确极好,最后,崔璟炎还是一掷万金地为崔璟萱买下一把琴,真的是万两黄金。琴却是举世无双,世间难寻,并不知何人所做。尚且无名,崔璟萱取名‘谓我心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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