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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陶陶穿唐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檐上雪初融

    郝掌柜吩咐好了小玉,便又掬着笑脸,陪着那人验货。

    那人倒是极好的耐心,每一件衣服都要抖落来从上到下的看上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才一把扔在地上。

    他不言,郝掌柜倒也不语,满面含笑的看着他检查。

    好在点心很快就到了,圆脸圆眼睛的小丫头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先是甜甜的唤了一声:“掌柜的,请喝茶”,之后又端着糕点走到蓝衣人面前,神态恭敬的说道:“郎君辛苦,且先吃块点心吧。”

    这圆脸小丫头自然便是春花,她让掌柜的喝茶,又让蓝衣人吃糕点,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

    话说她刚才守在隔间里,腿都站忙了,眼睛都望直了,硬是没等到郝掌柜和这蓝衣人的身影。

    她心中知道那蓝衣人极为难缠,但未成想到,那人看个衣服竟会看了那么许久。如此看来那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退货的。

    春花正暗自嗟叹间,竟有小丫头来请让她去后院端茶送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脍不厌细
    如今太阳已上当空,耀眼的挂在碧蓝的天空正中。炽热的阳光透过天井上搭的凉棚落在青石板围起来的水井里。深井当中便也有了温度。

    “如此也好。”蓝衣人了然的看了郝掌柜一眼,便也随着郝掌柜出了厢房,两人径自往前院去了。

    春花这才腾出手来,拍了拍胸脯,低声说道:“总算是成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一百条革带,一百个荷包,一百条的襦裙呢,想到此,她的眉头又拧成了一股麻花。

    乘着中午的大太阳,春花带着这一团麻花,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家,神色郁郁的给自家娘子讲了今日的遭遇。

    “你之前可曾见过那人,那人口音是可听得出来出自何处”宋如是正坐在食案前,津津有味的吃着冬雪做的鱼脍,

    所谓鱼脍,脍切而成,故谓之脍。鱼不拘大小,以鲜活为上,去头尾,肚皮,薄切摊白纸上晾片时,细切为丝,以萝卜细剁姜丝拌鱼入碟,杂以生菜,芥辣,醋浇。

    脍不厌细,说的就是生肉切得越细越好吃,所以宋如是眼前这盘鱼脍便脍的极薄极细。

    “奴婢之前从未见过此人,听他的口音,像是长安城本地人。闪舞”春花破天荒第一次,竟然看到吃的竟然没有留下口水,她的思绪依然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中。

    “或许只是豪门大族里面的采办,既然有好说话的采办,自然也有不好说话的采办。或许他只是为了压低些价格,方便从中取些回扣出来。”宋如是不以为意,只顾着吃着鱼脍。

    薄薄的鱼脍在青绿色的芥辣当中蘸上一蘸,银白色的鱼脍裹上一层薄薄的青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整个寒冬与盛夏。

    “娘子,可是那人后来很爽快的结了余下的银子,还约定了下次来看货的时间。而且之前那人,听郝掌柜说生得极为清隽,与人说话时,又非常和气,不知那人是不是……”春花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说道。

    “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会……再见他。”宋如是手中的筷子一顿,鱼脍“啪嗒”一声,落入盛着芥辣的碟子当中,有两三滴青绿从盘中飞溅而出,落在食案上。褐色的食案上像是长出了一朵新芽。

    “娘子……”春花张口想要安慰宋如是,然而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所谓的劝和不劝离,但娘子的心性实在不是能够妻妾共处一堂之人。闪舞便是她自己对大公子,心中也是颇有怨言的。

    大公子即便在外面有了相好之人,又何必在娘子面前藏着掖着,从而导致整个庆阳府的人都知道了,唯有自己娘子蒙在鼓中。

    “你尝尝这鱼脍,当真是美味极了。冬雪的手艺倒是又精进了许多。”宋如是若无其事的夹起碟子当中的鱼脍放入口中。

    在芥辣当中浸的久了些的鱼脍,入口辛辣,那股子辣意直冲鼻腔,又顺着鼻子进入眼眶,宋如是垂首,慢慢的吃完了口中的鱼脍,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春花笑道。

    “这丫头自从和壮士好了之后,莫说是厨艺突飞猛进,便是模样也生得越来越好看了,娘子可瞧见了她今日穿着的蝴蝶裙,那可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年下的时候穿的。如今离过年还有几个月的时日,她便着急忙慌的上了身。”

    “还有那壮士,原先总是蓬头垢面的便来到咱们院子当中,而如今你再去瞧他,一水儿的新衣,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奴婢怀疑,他那头发上甚至抹了什么,不然又怎会梳的如此整齐。”春花口中絮絮叨叨的坐在了宋如是身旁,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大块鱼脍便也入了口。也是难为她了,能在如此众多的鱼脍当中,精确无比的找到了最大的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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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纵览全局
    有许多事情就是这般,发生之前千般设想,万般思量。而真正等到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才会发现,事情并未按照自己的意向来发展。

    无论是四季更替还是月有阴晴圆缺,所有的发展都按照它原本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论是天潢贵胄亦或是贫民百姓,都逃不过这个轮回。他们有人把这种轨迹称之为天意。

    遇到人力不可扭转之事时,他们总会抬头望天,沉默良久后,悠悠一声长叹,带着对人生的无奈以及对命运的妥协,轻声的说上一句:“或许这就是天意。”

    如今在永兴坊一处极为普通的院落当中,有一人正负手而立,他仰头望天,久久不动,像是化为了一颗“望天石”,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声,这人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上了一句:“或许这就是天意。”

    “我说丐兄,你就莫要做出这幅深沉模样了。你若是心中不快,直管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把你心中的怨气都给喝出来,也把你心中的怒气也给吃出来。话说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酒肉解决不了的若是真的有,那就两顿,如何”朱三爷在院中席地而坐,他面前摆着一个案几,上面一盘一碟一酒壶。

    盘中有肉,碟中有菜,壶中有酒。肉是好肉,菜是好菜,酒自然也是好酒。

    朱三爷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咕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这才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丐兄”正自嗟叹之人,闻言扭头,拧着眉毛,冷冷的看着朱三爷。

    “你又不说你的姓名,我又不好胡乱给你取名字,我初见你的时候,你一身乞丐装扮,那么我便只能称呼你为丐兄了。你若不愿当丐兄,丐弟也是可以的”朱三爷又仰头对着酒壶一顿猛灌。

    “丐弟”若说小乞丐刚才还是拧着眉毛的话,那现在他的眉毛已分别的朝着四个方向拧着。他那瞳仁里正聚着两把飞刀气势汹汹的朝朱三爷射了过来。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你也莫要发在我身上呐。我这前脚出了太极宫,后脚便来到你这里。由此我对你的心意,可见一斑。你莫要不识好人心呐。若是那个郎中来了,只怕他说出的话,更是比我难听百倍。”朱三爷果断的不与小乞丐对视。

    他先是喝了酒,后来又吃了口肉,再然后又喝了一口酒,但那双聚光的眼睛,始终未曾对上小乞丐的双眸。

    “我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无奈。闪舞我家主子样样皆好,唯有一样,太过死心眼了。不过这倒也不关我的事情,你今日总算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小乞丐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在朱三爷的身旁,无奈的说道。

    “什么话,没想到你会有认可我的这一日。”朱三爷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目光灼灼的看向小乞丐。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小乞丐说道喝酒,就喝了一大口,说到吃肉,就吃了一大口的肉。

    “哈哈,丐弟倒是有趣的紧。”朱三爷大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们这院中在纠结何为天意,而离此地两条巷子之隔天降横财的宋如是则很是不安。

    宋如是倒是没有抬头望天,而是低头看着面前的银票。心中暗想:“如今的生意竟然这般好做了吗”

    窗外无风,无雨,亦无日。往日里蓝的通透的天空变得灰白,偶尔有一丝光亮从整片的灰白当中透了出来,须臾之间,复又被紧紧包裹在灰白之色当中。

    空气当中弥漫着一丝水气,明明已到了秋日,盛夏却又转了个头,重新来袭。宋如是苦夏又畏寒,舍弃了轻薄的夏装,早早的便换上了秋衫。

    淡绿色的云锦襦衫,模样瞧起来带着一丝清爽,但料子却是加厚的。宋如是如今穿着秋装,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青山细雨
    “娘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许秋意……昨日……刚入了长安城。”冬雪期期艾艾的说道。

    “许秋意她不在庆阳府中好好呆着,为何千里迢迢的来到了长安城中她的脸如今无碍了”宋如是果然从刚才天降横财的思绪当中跳脱出来。

    “这个倒是不知,只知道她入城的时候仍旧带着面纱,好与不好,谁也不知。”春花接口说道。

    “或许她也是来长安城中求医的,也未可知”冬雪立在窗外望着屋里的自家娘子,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心疼来。

    原以为跳出了刺史府这个火坑,几人便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但哪里知道,不过是从一个旋涡跳进了另外一个旋涡当中。

    “她一向养尊处优,若非事态紧急又哪里肯长途跋涉而来,除非发生了一些让她不得不来的事情。”想到许秋意不得不来的理由,宋如是手中的银票隐隐发烫起来。

    “还有旁的消息吗”宋如是紧紧攥住手中的银票。

    “夏蝉姑娘前些日子来过一趟,说是一月之前刺史府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道人预言在前,刺史府灾祸在后,如今听闻夫人卧病在床,已是月余不曾露面了。闪舞”春花圆圆的眼睛当中的快意从眼睛当中溢了出来,一路蔓延至嘴角处。

    “夫人身子不是一向康健,怎么竟发展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了”宋如是听到齐氏得病的消息,心中诧异。

    如今许秋意入了长安城,齐氏又突然卧病在床,若是说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联系,她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这个夏蝉姑娘倒是未曾说起,她还说让娘子有空的话,不妨去漱玉楼当中寻她。”冬雪眼神飘忽,并不与宋如是对视,神色也颇为奇怪。

    不过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宋如是并未瞧见,而立在冬雪身前的春花自然也未曾瞧见。

    “确实许久未曾经见过夏蝉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去瞧瞧夏蝉。”宋如是顿了一顿,笑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春花生怕宋如是会反悔一般,一路飞奔而去。

    片刻功夫,她又气喘吁吁的从屋门处闯了进来,径自走到黑漆楠木衣柜前为宋如是挑选出门的衣服。

    她吭哧吭哧选了半晌,终于选出了一件合心意的来。

    绯红色的右衽襦衫,雨过天青色的襦裙,外罩绣着祥云图案的单丝罗花笼裙。

    春花又把宋如是头发简简单单绾成百合髻,其中一侧簪上一枚流苏珠钗,细米珍珠串成的流苏贴着面颊垂落,流光闪动间似是眼角的一颗痣。

    青黛扫眉,胭脂朱唇,不过简单的妆容,敷在宋如是面上便有了熠熠生辉的感觉。待春花的一双巧手装扮完毕,宋如是便成了“平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的妙人儿。

    “娘子还是这般更好看些。”春花素来看不惯宋如是把自己包裹的跟粽子一般的模样,平日里娘子更是衣衫随意,简直是暴殄了自己的颜色。

    “奴婢也是这般觉得的,娘子这般装扮,莫说是旁人,便是自己看起来也是更赏心悦目。”冬雪也终于走到了门口。

    她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笑道。她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襦衫襦裙,头发虽是简单的梳成双髻,发尾处簪着一枚小小的梅花发簪。

    五瓣银色的花瓣当中是一簇小小的黄色花蕊。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黄色的花蕊遇风而动,像是真正柔软娇弱的花蕊一般。

    “冬雪这枚簪子,倒是别致的紧。”宋如是瞧了半天,竟然没有瞧出,那发簪当中的花蕊是如何制成的。

    “不过是枚再普通不过的簪子了。”冬雪面皮一红,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壮士对你倒是大方



第二百二十章 同仇敌忾
    “原想着,这一生都不会再瞧见长嫂了,未曾想到,竟还能在这里见到长嫂。长嫂过得可好”一道女声蓦然响起。

    宋如是凝神向门口看去,怪不得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原来门口立着的盛装女子原是位老熟人。

    “如此咱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阿樱若是无事,不若一同饮茶”宋如是看着盛装凌人的李樱,温婉说道。

    “茶自然是要饮的,我原本就是为了长嫂而来的。”李樱莲步轻移,折纤腰以微步,行动间环佩叮咚,极为悦耳。

    她携着一阵香风坐在宋如是对面,却并不饮茶,一双妙目兴致勃勃的看着宋如是。

    “许久不见,却不知我身上有什么,能让阿樱专程出门一趟的”宋如是并不看向李樱,只专注的看向眼前的茶盏。

    她见过许多的茶盏,但眼前的茶盏与以往的颇为不同。

    这雅间的名字叫做“青山绿水”,配套的茶盏上便是雨后云雾缭绕中的青山,如此倒也应景。

    “长嫂依如从前一般淡然自若,但我却独独不喜欢长嫂这一点。”被忽视的李樱,顿时一股子怒气直冲心头,想到今日来得目的,她又强忍着把这股子怒气压了下去。

    “在我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行事作风皆不相同,怕是我身上没有一丝你能看得上的地方吧。”宋如是目光从茶盏上移开,定睛看向李樱。

    李樱梳着长安城中最时兴的百花髻,在发髻正中簪着一朵硕大的,水灵灵的白牡丹。

    白牡丹下面是一张芙蓉面,面上自然也是长安城中最时兴的红妆。

    这红妆需得敷铅粉、涂胭脂、画黛眉、贴花钿、点面魇、描斜红、涂唇脂这一整套的流程下来,而后在手心涂满胭脂,抹在两侧面颊之上。

    李樱穿着苏绣月华裙,上身一件撒花烟罗襦衫。襦衫虽红,但不及她面上的红妆红。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像长嫂这般不识抬举之人。”李樱冷哼一声,红色的眼睑,红色的脸颊,红色耳朵,一齐怒气冲冲的对着宋如是。

    “你费尽心思找到我,若只是单单的为了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我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宋如是搁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就要离开。

    “长嫂……回来,我还有旁的事情找长嫂。”李樱神色一变,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僵着面皮,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闪舞

    “究竟是什么事你若不说,我便走了。”宋如是仍旧立在原处,不急不缓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我那兄长……”李樱度着宋如是的神色,试探性的说道。

    李樱瞧见宋如是神色不变,听到这话也并无异常,她又接着说道:“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母亲卧病在床,父亲忙于公事,家中实在无人打理,长嫂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回去主持大局。如此也来,也好压一压许秋意的气势,让她瞧瞧谁才是刺史府中名正言顺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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