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本官原本是要去清河县……”寇凛话音一顿,睨着他道,“清河县不急,红叶县这个案子,却是迫在眉睫。我倒是有个想法……”
“寇指挥使请说。”柳言白道。
“以三日为期限,我以头脑,你以知识,你我比比看,谁先破了此案?”寇凛挑挑眉梢。
楚谣在旁真是无语至极,他这个醋坛子,连老师的醋都吃。
不过这凶案的事儿,能破掉也是好的,便也不劝阻。
柳言白许是与楚谣想的一样,并未推辞:“下官尽力一试。”
*
寒暄过罢,柳言白回到马车里。
车里坐着一名小书童,拱手道:“少影主,需要我们去查么?”
“无需你们多事。”柳言白挑开了些窗,看向楚谣的背影,“大梁第一断案高手?我倒是趁此机会和寇凛比一比,究竟谁先将这案子给破了。”
龙凤呈祥 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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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
既立下约定, 一行人先去县衙。
大理寺官差在前引路,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红叶县县衙门口。
左右有过街坊, 两坊分别上书“节用”和“爱人”, 正衙大门三间, 匾额下站着几个衙役, 因天冷, 时不时跺着脚取暖。
见到阮霁慌忙上前来行礼,阮霁附耳说了几句之后,衙役瞧一眼寇凛所在的马车, 目露惊色,慌忙往衙门里跑。
不一会儿,赵县令神色惶惶的出来迎接。
进入厅中后, 寇凛原本是要上座的, 但因楚谣也在,他陪着她坐在左下首。
柳言白和阮霁坐在对面。
楚箫和袁少谨见段小江站在寇凛身后, 只能一起站。
两个六品的百户都站着, 赵县令哪里敢坐, 也陪着站。
楚谣极为认真的听阮霁讲解案情。
这第一个死者死于二十日前, 是一名青楼女子,在自己房间内被人掐死。
第二个死者死于三天后的清晨, 是一个路过红叶县的秀才, 在客栈内死于中毒。
而秀才死的当天晚上, 城北一家寺庙里死了一个和尚,匕首穿胸。
又过五天, 一家画斋老板死在自己铺子里,手臂被砍,死于流血过多。
红叶县令实在查不出来,立刻上报大理寺,阮霁来了之后依然毫无头绪,且还在他调查期间,死了一个捕快——被砸了头,推进排水沟里。
寇凛仔细听着,手指微微点着桌面,看向对面的柳言白:“柳博士有何高见?”
柳言白坐的规规矩矩,摇摇头:“暂无头绪。”
袁少谨将这些案情默默背在心中,看一眼楚箫,低声道:“你有什么看法?”
楚箫听都没听明白,学着柳言白的模样摇头:“暂无头绪。”
戴着帷帽的楚谣扭头窥他们两眼,犹豫了下,张口问道:“阮少卿,这些死者彼此间听着毫无关联,且死法各异,您为何认定他们是被同一凶手杀害的呢?”
处理正事,哪里轮到一个女人插嘴,原本见她不去偏厅,非坐在这里听着,阮霁心中已是不舒服,但碍着寇凛在场,他只能忍下,解释道:“因为这红叶县并不大,赵县令爱民如子,勤勤恳恳,红叶县在周围几个县中,莫说人命官司,连邻里纠纷都是最少的,忽然在短短二十天之内,出了五起凶案,且还都查不出凶手……”
寇凛打量一眼赵县令,偏头对楚谣道:“北直隶内三十六县,依照……父亲的考核标准,这赵县令能入前三。以赵县令的政绩来看,开了春是会升迁的,不过出了这档子事,怕是没戏了。”
赵县令忧心忡忡地道:“这些都是小事,下官只希望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莫要再害人性命了。”
寇凛弯了弯唇角:“了解的差不多了,就先到这里吧。”起身时又看向柳言白,“柳博士,本官觉得这案子根本要不了三日,最多两日即可,你认为呢?”
柳言白也起身,微微凝眉:“寇指挥使,于下官而言,这场赌约虽是必输,但下官依然觉得不太公平。”
寇凛漫不经心:“哦?”
柳言白看向他身后:“寇指挥使身边不仅有段总旗,还有下官两位得意门生相助,而下官,可谓是孤身一人。”
还得意门生呢,寇凛心里发笑,就破案来说,这俩废物能顶什么用?
阮霁插嘴道:“我们大理寺……”
“你们大理寺只需提供卷宗,少来瞎掺合。”寇凛厉声堵回去,再指指袁少谨和楚箫,随意道,“未免本官胜之不武,他们既是柳博士的得意门生,且让他们跟着你,本官只需一个小江。”
柳言白拱手:“多谢。”
袁少谨和楚箫真是求之不得,连忙过去柳言白身边。
……
这两日便宿在衙门中,碍着寇凛的身份,又带着女眷,特意挪了个院子给他住。
楚箫则跟着柳言白去了西厢。
经前衙穿过二堂后面的拱门,便是县老爷平素生活兼办公的后衙。
侍女在前领路,寇凛扶住楚谣慢慢走,也不说话。楚谣知道他在想案子的事情,忽然听见女子的娇笑声,她循声望去,远远瞧见天井西侧葡萄架下正有个少女在荡秋千。
那少女穿着宝蓝色素面杭绸小袄,鹅蛋脸儿,杏仁眼儿,相貌较为出众,应是赵县令的女儿。
按照道理来说,府中来了男客,未出阁的女儿本该在房中待着才是,跑出来就算了,天寒地冻的竟还荡秋千?
楚谣收回视线,看向寇凛,见他目不斜视,像是没听见那娇俏的笑声似的。
楚谣直接撩起了帷帽轻纱,微笑着又朝那少女看过去。
少女本就注意着她这边的动静,见到楚谣的容貌,她整个人明显滞了滞。
楚谣旋即放下轻纱,若无其事的回头。
她的举动全都落在寇凛眼睛里,莫名心里乐开了花,斜斜挑了挑眉:“你和她计较什么?类似这般‘不谙世事’的美人儿,无论京城还是各省,我起码见过百十来个……”
段小江在背后低声笑道:“荡秋千的,走错路的,放纸鸢的,丢帕子的……不过最多还是掉金钗的……”
楚谣皱皱眉:“夫君这是在炫耀自己有多抢手么?”
寇凛神情戏谑,附耳小声道:“所以你得将我看紧了,别被外头那些小狐狸精给勾走了。”
“勾走便不要了。”楚谣无所谓的回了一句,又好奇道,“那你从前都是怎样应付的?”
换成惹他心烦的男人,寇凛绝对一脚踹过去。但他对女人一贯较为宽容,甚少当面羞辱。
“旁的心机手段,且视而不见。”寇凛微微勾唇,“掉金饰的,捡起来揣袖子里就走。”
楚谣抽了抽嘴角,不过想想也是。
寇凛啧啧两声,颇为感慨:“说起来,我遇见过最大手笔的,还是要数户部李侍郎家的小姐,每回见她,不是掉金镯子就是金步摇,分量十足,沉甸甸的,可被我揣走几回之后,就再也不来找我了,真是可惜……”
楚谣默默听着,不知该说点啥。
有些人寡了这么多年,真是有原因的。自己能将这朵铁花给掠下枝头,也真是挺不容易。
进入厢房中,寇凛直接在案台坐下,将从阮霁处拿来的卷宗放在桌面上,吩咐段小江:“红叶县的地图,死者的人际关系,还有近一年内衙门处理过的人命官司都给本官找来一份。”
段小江在外抱拳:楚谣走去他身边:“你也觉得是同一人所为么?”
寇凛眯起眼睛,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和你那位老师,谁会赢?”
楚谣正色道:“输赢不重要,毕竟是人命。”
见她严肃,寇凛也收起调笑,慢慢道:“我不清楚是不是同一人所为,但这几起案子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只需找出这个联系,案子就算破了。”
“听上去十分复杂,两天真的能破么?”
“看上去复杂,但民间案子通常不难,因为这些人的人际关系简单,不像京城。就比如东宫失窃,只不过丢了一幅画,但因牵扯甚多,根本无从下手。”
楚谣拿起卷宗,一页页翻看:“破案都需要注意些什么?”
寇凛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你有兴趣的话,我来教你?”
*
柳言白的住处,阮霁拿来卷宗副本,小心翼翼搁在桌面上:“柳兄会答应与寇指挥使比较,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他既愿意出手,岂不是再好不过。”屋内烧着炭火,柳言白换了身长衫,外头罩了件做工精细的缎面大氅,皎如玉树临风前。
“那倒是。”阮霁却笑道,“寇指挥使查案确实厉害,但柳兄的本事,我也是清楚的。”
柳言白在桌前坐下,做出请的手势。
阮霁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了,笑着出门去:“我去给你烫壶酒。”
柳言白忽地道:“你去忙吧,让楚箫拿过来就好。”
“行。”
过了一会儿,楚箫端着烫好的酒敲门:“老师。”
里头传来柳言白冷清的声音:“进来。”
楚箫进门,将酒放在茶桌上,颇有些惊讶:“老师原来爱喝酒啊?”
柳言白从卷宗中抬头,莞尔道:“有何不可么?”
“没有。”楚箫见不得寇凛猖狂,心里是希望自家老师赢的这场比试的,“那您研究案情吧,我先出去了。”
柳言白却喊住他:“楚箫,三年前你生了病,错过了殿试,如今这病可全好了?”
楚箫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楚箫言谈举止间,对柳言白极恭敬,从前在国子监,多半是楚谣替他学习,但也挡不住他对柳言白这位老师的好感。
当年他和虞清躲在树杈子上拿弹弓打过所有夫子老师,各个被气的跳脚,唯独柳言白被打了之后,还面不改色的走来树下,告诉他们爬的太高容易摔着,小心一些。
他正跑神中,听见柳言白道:“楚箫,你去匣子里帮我将《洗冤集录》取出来。”
楚箫愣了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角落有个藤编匣子,应是他随身携带的书匣:“好。”
柳言白目色幽深的盯着他的背影。
楚箫屈膝蹲下身,打开匣子那一瞬,忽的感觉有什么在他手心上咬了一口。
“啪嗒”,他连忙收手,匣盖子重新阖上。
柳言白问道:“怎么了?”
楚箫举起手一看,手心汩汩往外冒着血,他顿时惊慌:“血……”
柳言白放下卷宗,起身绕过案台,看着他晕倒在地,心道这晕血症看样子还是很厉害啊,只不过不清楚,楚谣会不会醒来。
三年前之所以装病错过殿试,柳言白很清楚是因为兄妹俩失去了感应。
等下若是楚谣醒来,那么上一次红袖招之所以暴露,他就差不多知道原因了。
龙凤呈祥 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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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
东跨院内。
“查案最基础的, 并非多缜密的思维, 而是对‘反常’的敏锐捕捉。”
楚谣侧坐在寇凛腿上, 一页页认真翻着卷宗和验尸格目:“就这些而言, 可有反常之处?”
寇凛微微颔首:“有。”见楚谣眉头紧皱, 他又笑道,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 连常年查案的大理寺少卿都束手无策,你一时看不出是很正常的,这种敏锐的触觉需要一个过程来培养。”
楚谣边看边问:“如何培养?”
“对周围一切风吹草动, 都保持着警觉性,让自己成为一个疑神疑鬼的惊弓之鸟……”
案台临着侧边窗,窗子敞开着, 恰将院中林景收入眼中。寇凛望向窗外, 看到又飘起了棉絮一般的雪绒,道, “谣谣, 你对柳博士了解有多少?”
楚谣从卷宗里抬头:“不算被父亲请进府中, 单在国子监, 他就教了我六年。是所有老师中,我最敬仰的一位, 大约是他精于画道的缘故。他最擅长画菩萨与莲, 结合细笔工致与水墨写意于一家, 自成一派。”
寇凛淡淡道:“但这京中,我只听闻你诗画双绝, 从未听过柳博士的画。”
“名气是需要渲染的,一是沾了我父亲的光,二是参加了不少由名士举办的画会,当众画过几幅,被京中名士捧了起来。事实上,大梁画工在我之上的高手多如牛毛。”
楚谣也是近来才想通这其中的门道,又微微叹息,“不过老师的确可惜,他右手缺了小指,对他画画略微有些影响……”
寇凛想起他总是罩着带袖的大氅,袖子极长,似乎有意遮着手,好奇道:“他天生九指?”
“不是。”楚谣摇了摇头,这背后说人短处本不应该,但寇凛对身边的人,总是想要知己知彼,她不说,他也会去查,“老师祖籍开封,与你一样出身寒门。开封是太祖皇帝第五子周王的封地,老师少年时跟着他的师父进入周王府,为周王妃绘制画像,却被好男风的小王爷看上。”
寇凛微微垂了垂眼,这柳言白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总之,老师抵死不从,小王爷便冤枉老师在府中偷了东西。周王要拿老师见官,老师知道此事闹去官府,他必输无疑,势必会留下案底,而有案底之人,是无法参加科举的。但他也绝不甘受辱,直接拔了王府护卫的刀,斩了自己的小指,以表清白……毕竟那会儿乱世刚过,百废待兴,圣上求贤若渴,颁布的新律中,缺根手指也没得妨碍,不耽误他的前程……”
寇凛冷笑了一声,笑的自然不是柳言白。
“但因得罪了小王爷,老师在开封难以立足,便孤身来到京城,以卖字画为生。京城大,居不易,尽管如此拮据的情况下,老师还收养了几个孤儿。”楚谣说起来时,连连叹息,“老师得我父亲赏识,是当时殿试夺魁的最热人选,这惹的同科学子妒忌,他曾与小王爷的事儿被掀出来不说,流言蜚语传遍了京城,说他收养男童,是为了……”
“又是这种贱招。”寇凛见的多了。
“万幸的是老师在此时遇到了师娘,郑国公府的一个庶女,郑国公也颇为赏识他,将孙女嫁给了他,替他平息了这场风波。”楚谣将卷宗放下,沉沉道,“但在殿试上,圣上最终只点了个探花,且将他投闲置散,扔去国子监做个助教……”
寇凛点了点头,沉吟道:“恩,我知道了。”
“老师他……”楚谣正要说话,忽感一阵头晕,伏在了寇凛肩头。
寇凛察觉她不对,连忙问:“怎么了?”
楚谣晃了晃头:“我哥应是又晕血了。”
“在县衙里待着,哪里见的血?”寇凛皱眉,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一点点失去意识。
本打算去西厢房瞧一瞧情况,段小江不在,他不放心将楚谣一个人扔下,只能先等着。
……
西厢里。
楚谣模糊着睁开眼睛,恢复焦距后,瞧见柳言白正屈膝蹲下:“你刚说过你这身体比从前好些了,我看着还是一样,动不动昏厥。”
楚谣正趴在一个藤编匣子上,感觉手痛,一看手心有一个正流血的伤口。
柳言白伸手扶她起来:“你被匣子里蛇咬了。”
“蛇?”楚谣懵怔了一下,旋即惊的跳起,离那匣子要多远有多远。”
柳言白背对着她,唇角微微一抿,应该是楚谣。
楚谣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应是柳言白让楚箫帮忙取书,楚箫才被蛇给咬了。
一定是柳言白先前在山中游历,顺手抓了条冬眠的蛇扔进匣子里,想回来泡酒喝。屋里暖和,这蛇苏醒了。
楚谣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很柳言白。
柳言白去掀匣子:“我现在就将它抓出来,为你报仇。”
“不用了。”楚谣最怕蛇,禁不住抖了下。
她知道自家老师口中的报仇是什么意思。
当年在国子监念书时,有一阵子京中刮起了效仿魏晋风流的习气。同窗那些世家子们,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服用五石散。
一日课上,柳言白拎了两只兔子来。一只被他灌了许久五石散,一只则是正常的兔子。他就在课上拿了把小刀,将两只兔子开膛破肚,对比给他们看。
那只吃多了五石散的兔子,内脏比正常的兔子……
总之,那堂课包括楚谣在内,被逼着边吐边看,此后国子监内效仿魏晋风流的风气便断了。
柳言白笑了笑,还是掀开匣子,取出金疮药来:“我帮你清理一下。”
“我自己来吧。”
“好。”
柳言白也不多说,走去案台后,坐下来翻卷宗。微微抬眼间,看着楚谣一边上药,一边呲牙。
柳言白问:“很疼?”
楚谣道:“还好。”
柳言白重新垂下头,他教了她六年。起初觉得不对劲儿时,也觉得因是楚箫摔过头,才导致性格多变。
但他曾在尚书府教过楚谣,兄妹俩再像,不可能连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尤其是楚箫晕血过后刚醒来,起身时,习惯性会坡一下脚。
现在似乎楚谣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再跛脚了。
他也是用了挺久一段时间,才确定了这荒诞的事情。
柳言白陷入沉思时,楚谣走到案台前。他手里的卷宗是副本,楚谣已经见过,并不好奇。只注意到他手边的一幅画,画的竟是怒目金刚。
她颇惊讶:“老师,这是您画的?”
柳言白点头。
楚谣歪着头看:“我记得老师从前爱画莲花和菩萨。”
柳言白笑道:“你也说了,是以前。何况怒目金刚和低眉菩萨,雷霆手段和慈悲教化,方式不同,初衷却是一样的。”
楚谣单纯品画:“可老师画的这金刚,瞧着有些吓人……”
说不上来,总觉得戾气很重。
柳言白见她伸着脖子,便抬起带着手套的右手,将画卷拿起来递给她:“你从前常说我画的菩萨比庙里的金身更加慈眉善目,我画的怒目金刚,若还是一副慈悲模样,那还是金刚么?”
说的也是,楚谣压下心头那股不适感,认真赏画:“老师这画技真是愈发精湛……”
……
寇凛蹲在房顶上,几乎要快成个雪人,暗戳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听这师徒俩聊画聊了半个时辰,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心道孤男寡女的,你老师不知你是个女人,你自己总该知道,简直是不守妇道。
但他才将楚箫指派给柳言白,现在又不能下去将人抢走。
胃疼。
好在楚谣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沉迷于画,难得听老师指点两句。但见时辰已晚,及时告退离开。
出门寻了个侍女问一问楚箫的房间,回到房内。
才刚关上门,寇凛就从窗子里翻了进来,面部线条紧紧绷着:“怎么不继续聊了?孤男寡女的……”
“我知道你在房顶上。”楚谣笑着道,“所以不算孤男寡女。”
“你怎么知道?”寇凛一愣,他蹲房顶的功夫一贯了得,竟也会被发现?
“猜的。”楚谣刚顺手问柳言白要走了那壶温酒,“你先回去吧,我喝点酒睡下,待会儿就醒了。”
*
楚谣离开以后,小书童进来,打着手势道:少影主,您真的不该和寇凛走太近,太过冒险,他十分敏锐,定然会查你。
“我还怕他不查。”柳言白手边是卷宗,眼睛却看向案台角落里的怒目金刚,“我的经历千真万确,并未造假,我怕他查?”
小书童比着手势:但我怕老影主……
柳言白沉默片刻,终于也比了几个手势:义父那边我自有交代。
*
寇凛一直守到“楚箫”睡着,才似做贼一般出潜出了西厢房,回到东跨院里。
楚谣躺在床上尚未醒来。
寇凛在案台前坐了一会儿,手里的卷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头忐忑不安。这是一种直觉,说不上来原因。
沉思良久,他推开窗子,示意段小江上前。
段小江隔着窗抱拳:“大人有何吩咐?”
寇凛低声道:“你速速递个消息回京,让徐功名去查柳言白,从开封查起,仔仔细细的查……”
段小江微怔:“查柳博士做什么?”
寇凛抱着手臂,微蹙眉头:“你不觉得这个柳博士太厉害了么?如此厉害的人,为何一直待在国子监?”
段小江觉得这问题十分有趣:“他喜欢教书育人,有什么奇怪?”
寇凛摇摇手指:“不,是因为京城各部门里,只有国子监傻子最多。”
段小江仔细想了想,讪讪打趣道:“属下觉得,您是看所有人都向着柳博士说话,心里不舒服吧?属下看柳博士的举止,应是不会武功的……”
寇凛瞥他一眼:“谁说坏人就一定得武功高强?”
段小江讷讷:“他看着不像坏人。”
寇凛冷笑:“本官看着难道像个好人?”
“那倒是。”段小江反正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也不问了,“属下这就送消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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