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这青年书生插嘴道:“如今的白马寺可不是张继当年安史兵乱以后所见的断碑残刹了,这首张继的诗作不用录了吧?”
原来这两人日间不仅听了素信大师宣讲佛法,还游历了白马禅寺,回来左右无事,就欲把白马寺墙壁和石碑上的诗作抄录下来。
宇文先生又念了一首:“兰台画阁碧玲珑,皓月清风古梵宫。石磴高悬人罕到,时闻爽籁落空濛。”写完念完了道:“这首是《清凉台》的吧?”青年书生点头道:“不错。”
宇文先生又念道:“榆档贝文是也非,要从烈焰定真机。虚空说偈人西去。。。”这首后面的他已经忘记了,所以就念不下去了,青年书生接了他的诗道:“剩有荒台锁翠微。这是《焚经台》,《断文碑》上的诗是。。。。。。”他神采飞扬的背诵了《腾兰碑》、《夜半钟》、《齐云塔》等几首诗作,宇文先生笑道:“原来三哥你以前来过白马寺,读过这些诗。”
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居然叫这青年书生“三哥”,青年书生道:“宇文兄说笑了,这些诗作都是我日间第一次所见。”
宇文先生摇头道:“那你为何记得这么多句下来?”青年书生道:“若用心一些,区区几百字耳,有何难处?”
方进石站在外面听二人说话,若不是实在无聊,他也不会听别人谈论诗作,这青年书生仅仅匆匆看过一遍,就记下了几百个字的诗作,记忆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屋中宇文先生赞叹道:“三哥真大才也。”这青年书生微微一笑,走近了宇文先生道:“宇文兄,我想偷偷的参加今年的秋试,你看如何?”
宇文先生一愣道:“三哥已经贵为郓王,想必也不是为了在东华门外唱名得中状元吧?”
青年书生道:“虽说我是郓王,但也是读圣贤书之人,也一样想和天下举子共赴秋试大典,若侥幸高中,太宰张邦昌东华门外高声唱名‘状元者开封府赵楷也’,人生得意处,金榜题名时,快哉快哉!”
他说的高兴,宇文先生也笑了,房外面的方进石终于明白,这青年书生名叫赵楷,是当今皇帝宋徽宗的第三子,封郓王,宋时皇子依排行称之为“几哥”,赵楷排行老三,亲近的人就称为“三哥”,康王赵构排行老九,就是“九哥”,即是他是弟弟,赵楷也一样叫他九哥。
大宋桃花使 第129节 结友尽豪英
方进石心里暗骂一句这些当权者目光短浅,转身回来,那个店小二在他身后道:“波斯人也不是蓝眼睛的,客官以后莫要听别人乱讲就信了。”
方进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恨恨骂了声:“蠢猪一样。”李孝忠笑道:“方兄弟遇见谁了这样骂他?”方进石道:“我在骂那些引狼入室的蠢材。”
李孝忠问什么事,方进石就把刚才打听到的说了,李孝忠不由也骂道:“其行可诛也!”在旁边的邓安不解问道:“大宋国物华天宝,百姓安乐富足,向金国来使炫扬国威,这是好事啊?”
方进石道:“若是你邻居是个盗贼,你却向盗贼炫耀你如何有钱,不是自寻麻烦么?”邓安这才点头称是。
方进石几人在这酒楼用过午饭,李孝忠结账走在后面,他们三人先下楼来,邓安和魏崇去套车拉马准备赶路,方进石想再去茅房一次,就向后面走去,他走到房屋转角之处,忽听背后一声洪亮的犬吠声,他回头一望,不由大吃一惊,一只高大的黑毛狗向他扑来,这只狗毛色油亮,比一般的家狗高了许多。
方进石头皮发麻,撒腿就转了拐角跑,这拐角正巧有一人向他这方向走来,方进石急奔之下,眼见要和此人撞个满怀,这人探手抓了方进石小臂一拉,同时自己一侧身,脚下一绊,方进石身子直扑向前,眼见要重重摔上一个跟头,这人向前一步,忽的急快伸手抓了方进石脑后衣领,同时道:“朋友当心!”
先前这个人是因为武人本能反应才去摔方进石,后面反应过来就出手救他,方进石回头望去,只见这人约三十岁左右年纪,生的高大壮实,皮肤黑呦呦的,穿着一件宋朝汉人老百姓平时穿的对襟长衫,他似乎是吃饭前一起上三楼去的十几人中的一个,也不知道他是汉人还是女真人。
他的右手食指戴了一枚白色银戒,银戒的造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他向那只黑狗呵斥一声,那黑狗就乖乖的蹲在这人面前,他伸手抚摸着狗头转头向方进石道:“这位小兄弟,没伤着你吧?”
方进石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手腕处火辣的生疼,这人力气真是不小,不过方进石确实也没有伤到,他向这个高个汉子摇头道:“不曾伤到。”
这人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金子放在边上的窗台道:“这个小兄弟拿去买酒,当向你陪罪。”说完迈步向前面走去,那只黑狗慢慢跟在后面转过屋角。
方进石拿起那小块金子,掂了掂重量,怕是有一两左右,这高个汉子出手如此阔绰,随随便便就给人一块金子,方进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的身份,想着也许他是金国某个达官贵人也说不定。
大宋桃花使 第130节 静听松风寒
酒菜已经摆上,冯家兄弟和方进石一起坐了,施信身体缘故不能相陪,回去休息去了,施全端起酒杯道:“二位哥哥是表亲,小方是自己兄弟,这里没有外人,都不用客气见外,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不喝趴下谁也不能走。”
冯宝笑道:“以前喝酒,那次不是你先趴下的?”施全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今日你们兄弟和我们兄弟两个就比上一比,看看谁先趴下?”他说完从桌子底下提了一酒坛上来,重重放在冯宝面前。
冯宝伸手掀开盖子闻了一闻,道:“这酒有七八年了。”施全道:“你比狗的鼻子还灵,八年的正宗桃园谷桃花醇。”冯宝边给自己倒酒边道:“其实我大老远的到这里来,三分是给你接风洗尘,七分是想着这够香够厚的桃花酒才来的。”
施全笑道:“早知道你是为酒而来,放心好了,你铺中的油有多少,我这里的桃花酒就有多少,把你淹死都不成问题。”这冯家兄弟是在汴京城开油坊的,和施全家是远亲,方进石听施全和冯宝斗嘴,猜想他们以前关系是非常的铁,是以百无禁忌的什么话都敢说。
方进石看施全给他倒上酒,道:“大哥,若是等下你有事要办,就少喝一点,兄弟们来日方长嘛!”
施全淡然道:“我没什么事情要办。”
冯庆道:“就是了,一个文绣院的绣女矣,纵是攀上御史府,也不过是个小妾,有何了不得的?”
冯宝也道:“施二郎,虽说我妹子平日里使点小性子,脾气急了些,不过心眼正,长的也不比那个王玉梅差多少?那里不好了?”
施全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冯婉表妹不好了?兄弟们喝酒喝酒。。。。。。”他转头对方进石道:“你的杯中酒怎么还没喝完?”
他故意避开话题的意图太过明显,不免着了痕迹,方进石已经明白,想来那个王玉梅王姑娘最终还是舍弃了施全,去给一个御使府的官员做了小妾,施全刺配陕西三年所有的期盼困苦,都已经化为泡影,结果什么也得不到。
方进石感觉特别能理解施全的感受,他在人前强装若无其事毫不在乎的样子,实则内心里承受着极大的伤痛悲愤,施全这样的男人,他越是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越是看的极重,方进石虽然不曾听施全正式说起过王玉梅,但是看到他收到她的信件时如获至宝而开心的样子,就知道这位王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多么重要了。
忽然,偏厅的门重重的被人一脚踹开,冯婉气鼓鼓的大步走了进来,她直接走到施全面前大声道:“你当真不去么?现在赶到汴梁还来的及,过了明天你再后悔都没用了。”
众人给她这大声呵斥都吃了一惊,施全脸上显现出痛苦的神色,方进石看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冯宝打圆场道:“你不是已经回去了么?怎么没走?”
冯婉回头望了冯宝怒道:“喝酒喝酒,你整日就知道喝酒,也不看看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她抓起桌面上的酒坛狠狠摔在冯宝脚下,酒水四溅,碎片散落一地。
冯宝再也不敢吭声,冯婉也不避嫌,上前去抓了施全的手道:“马上跟我去汴梁。”
施全挣了一下道:“她嫁的官宦人家,自此富贵荣华,我还去做什么?”
冯婉道:“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平白的挨了整整三年的苦,你就不想亲自问她一问么?”
大宋桃花使 第131节 樵歌归市步
施全定了一会儿,对方进石道:“回去吧。”
方进石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和施全一起上了马车,由车夫赶着,在开封城里穿街过巷的走了三四里路,在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背街停了下来。
方进石扶着施全下了马车,马车停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大的院落,门头的匾上写着“锦线庄”三个大字,这里是锦线庄在汴梁城八处分号中最大的分号,除了开门做生意之外,还做仓储、账务结算汇总之用,施全犯事之前,就一直在这里居住和管理。
分号中的伙计掌柜等人一看施全到了,纷纷上来打招呼,叫“施二郎”、“二少东”、“少当家”的什么都有,方进石看这分号差不多有四五十人,施全三年未来过这里,此时发配回来,一些之前的老伙计都激动的抹眼泪,施全虽心情不佳,但强装笑脸和他们谈笑,还让账房取些钱出来,发给众伙计。
施全让人带方进石和那个车夫到后院休息,王玉梅的事虽重要,但是施全身为少东家,这里也有很多人要见,很多事要办,这些方进石纵然是想替他分担些也帮不上忙。
所以他只能去休息睡觉,等他再起床时,已经是傍晚了,施全出门去巡视其他分号了,方进石在前院看到了他来时骑的那匹瘦马,看来冯婉已经来过这里了,她虽然追了过去,但是事实上一点用处也没有,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她一个家里开油坊的普通女子,如何进的了御使府台官员的府邸呢?
方进石左右无事,就出了这分号到汴梁城里闲逛,此时的开封汴梁,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最富庶的城市,开封城最繁华的地方是御廊,这里地价极贵,纵是锦线庄这样生意兴隆的店家,御廊的分号也是极小的一间,御廊的尽头处就是皇城内廷了,当然,方进石也只是很远的地方望上一眼,不敢到近前去。
汴梁城中的勾栏瓦肆极多,入夜后,大大小小的勾栏院一片莺莺燕燕红红翠翠,歌舞升平,方进石在街头不时看到背着书箱的书生,他们多是远道而来,原来秋试贡院大比将近,天下举子共襄盛典,这些举子苦读数年,都盼望着一举夺魁,从此以后平步青云。
方进石漫无目的的随意乱转,走的半天,感觉有些饿了,四下张望,看不远巷子里有处挑了灯笼,是一处卖小吃的摊子,他走了过去,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老头儿守着两个小木桶,里面装了些粥,两三个轿夫模样的顾客正在喝粥。
方进石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对那老头儿道:“老丈,给我来一碗。”这老头儿看来了生意,忙的为方进石盛了一碗,方进石拿筷子翻了一下,这粥里除了葱丝青菜以外,还有炖熟的鱼肉片、小虾等,冷天的夜晚喝上这样一小碗,身子马上暖和了许多,方进石把这碗喝完,赞了一声道:“老丈的粥炖的真够味道,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老头儿道:“这位公子说笑了,这金满楼下,小老儿几碗填肚子的米粥如何敢称口福?”方进石好奇道:“金满楼是何所在?”
老头儿一指不远处一处灯火辉煌的高楼道:“那里就是金满楼了,若是公子舍得花钱,又有运气的话,吃上一碗‘宋家四十三碗’,定让公子回味无穷。”
方进石听这老头儿这么说,马上来了兴趣道:“这宋家四十三碗是什么?”
老头儿道:“巧手宋宋汴你总听说过吧?这宋汴的浑家苏氏手比他还巧,她做的宋氏鱼羹名扬京师,因她一天最多只做四十三碗鱼羹汤,因而名宋家四十三碗,这羹汤只在金满楼卖。”
方进石一下子明白了,巧手宋宋汴就是那个六个手指宋钱的父亲,他的万弩轮在云内州攻城战中大显神威,当日方进石见宋钱时,还提到想去吃一碗宋嫂鱼羹呢,没想到宋嫂鱼羹就在这金满楼出售,也不知道宋钱如今怎么样了,方进石虽然刚刚吃了一碗鱼粥,但马上又想到金满楼去吃一碗宋嫂鱼羹了。
方进石又问这老头儿道:“为何这宋家每日只做四十三碗?”老头儿道:“听说他们家的铁锅一次最多能盛四十三碗。”
方进石有点哑然失笑,不过他也明白,除了宋家大娘年纪大了做不出来那么多碗这个原因以外,只怕也是营销的一种手法,满大街的货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少而精的才能自抬身价。
他摸了摸身上的钱,前日那戴鹰形戒指的中年人赔他的一小块金子还带在身上,这宋嫂鱼羹虽难得,难不成还块金子还不够?
金满楼共二层,是汴梁城数的上号的大酒楼,店里的装饰几近奢华之能事,里面到处都是名贵的家具,精美绝伦的瓷器,走道铺着绣了花的波斯地毯,
大宋桃花使 第132节 城中增暮寒
那个道士站在街心骂了许久,也无人理会他,只得自己捡了鞋子,也不穿上,提着赤足而去了。
方进石吃完这碗鱼羹汤,付账时问店里伙计道:“方才那个贵公子看着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朋友,小二哥,他是经常来么?”
店伙计道:“汴京城里名门大家的公子多了,这公子来过没有,真没印象了。”方进石看这店里伙计嘴巴挺严实的,也不再问了,他出的店来,寻路回了施全的锦线庄分号。
第二日,魏崇和邓安已经赶了马车到了这里,施全招呼他们住下,方进石看施全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仅召集各分号的掌柜开会,巡查分号,处理店中生意,还摆酒宴请以前的故交聚会。
他力邀方进石和他一块儿,方进石知道这是施全让他多认识些朋友,他想要帮忙施全做些事情,施全不让,让他先在在开封城里玩一段时间再说。
魏崇去找了秀王的府第,赵子偁封地在淮东,只是在这京城也有一处宅子,只因为他所娶的这位邢姑娘,是工部侍郎的女儿,照顾到方方面面的皇族官员就近来庆贺,就选择在这京城办亲事,然后再回封地。
赵子偁此时忙的不可开交,也没空专门见方进石,邵云邵大伯和魏崇一起过来,他替赵子偁传话,又送了喜帖过来,让他到三天后赴宴。
赵子偁对方进石跑到这开封汴梁城给他贺喜,心里并不买账,方进石虽说得了柔服县,并达到他的要求取了饮马滩,但是他没有能在军中站稳脚跟,撒手不干了,气的赵子偁直斥“混小子!受不了一点气如何做大事!”
不过既然都来了,赵子偁也不再说什么了,方进石送的礼物价值一般,但是赵子偁让人回的礼倒是不菲,他这个自然是笼络照顾方进石的了。
秀王的大婚对方进石来说,仅仅就是看热闹的,他无职无品的,当天被安排到偏厅,跟赵子偁的一些江湖朋友坐在一起,不停的有官员和赵室成员来贺,方进石坐的远了,来的人他一个不识,他也懒得去打听,只是和魏崇邓安到这赵府混吃了一番。
赵子偁在第二天抽空见了他一面,安慰了他几句,替他写了两封引荐信,一封是给五原军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道,一封是给登州通判宗泽,让他二者择一去投靠,这个也是官场引荐人才的惯例,不过方进石胸无大志,表面答应着,实际上一回去,就把这两封信束之高阁了,他才没兴趣大老远的跑到登州或者五原谋个小差事呢,他最不愿意受别人的气了。
东京汴梁城繁花似锦,他还没玩够呢。
若是其他人得了秀王爷的引荐信,只怕做梦都要笑醒,只是方进石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之前曾经有过做一番事业的雄心,此时已经淡了下来。
赵子偁急于回封地再请当地官员大户,像他这样的近亲王爷大婚,场面是小不了的,所以急急的回淮东去了。
下过一场雨后,汴梁开封城变得寒冷起来,豫东平原进入了初冬时节,方进石已经来汴梁城近二十天了。
他这些日子无所事事,把开封城转了个遍,也认识了几个泼皮朋友,有时候到大相国寺看别人下棋练拳,有时候到城西观看蹴鞠比赛,他觉得这蹴鞠比足球难多了,进球的风流眼那么小,要踢进去实在不太容易。
魏崇和邓安都到施全的分号里帮忙,方进石刚刚开始也想去,只是施全死活不让,因为商人虽然可以挣到钱,但是社会地位很低,施全不想让他入这个行,尽管方进石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施全拍着胸脯道:“二弟你没有钱花了我给,就是不许做买卖入这行。”
遇到这样的大哥,方进石也无办法,施全隔三差五的就给他塞个十贯二十贯的,他提议方进石去读书,以后也好考个功名,只是让方进石去读那些四书五经,做学问,真比杀了他都难,他虽想勉为其难的读书去,可是看和那些启蒙稚气的小孩子一起读私塾,实在是放不下脸面。
汴梁城繁花似锦,什么都好,就是一样让方进石不爽,那就是深夜宵禁,他晚上溜出去被官差捉了一回,抓到开封府衙门里蹲到天亮,施全请人做保,花了些钱才放出来,自此他也不敢深夜在街头游逛了。
兜里有钱,晚上没地方去,在几个泼皮朋友的唆使下,方进石学会了喝花酒,他本来就是一个毛病很多的人,尽管他搂着勾栏院的姑娘时也会想起梁翠容来,但是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酒色面前,他开始沉沦了。
这一天直到中午,方进石才起床,他刚刚要出门,邓安跑过来道:“公子,二少东有事找你。”
方进石想着已经两三天没见过施全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施全住在前厅,他懒洋洋的到了前厅,还没进门,听的里面拳脚呼呼生风,方进石推门一看,施全正在屋中练拳,他的腿伤已好了,方进石探头笑道:“大哥好身手。”
施全收了势招手让他进来,说道:“你来汴梁有些日子了吧?有何打算?”方进石道:“想跟着大哥做买卖,大哥不允,过两天我就回陕西去。”
施全道:“好似我要赶你回去一样,如是你想回去,我也不拦着,若是想呆在汴梁,着人把弟妹接过来,我给你置个宅子,只是你天天无所事事,总是不成。”
方进石道:“那我明日就找个先生认真读书。”施全哈哈一笑道:“我信你才怪,今日我要在会宾楼宴请一位贵客,帮你在衙门里讨个差事,先做着如何?”
方进石内心十分不愿意,但是也不想浪费施全的一片好心,只好先应允下来,两人说着话,一阵脚步声传来,冯婉从外面急急的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凳子那里,也不说话,气鼓鼓的坐了下来,施全看着她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冯婉撅着嘴道:“没有!”
方进石看这情况,知道是他在场不好说话,就上前道:“大哥,我先去会宾楼等着,你忙完就过来。”
施全点头答应,方进石带上门出了前厅,心想:“这冯姑娘也不避嫌,施大哥能娶了她,也很不错。”
他忽然童心大起,走到后窗想听听二人说什么。
施全看方进石出去了,道:“怎么了?”
冯婉道:“梅儿把河边那处宅子卖了,你可知道?”
施全点头道:“有人给我说过了,她已经嫁入御使府台,留着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冯婉怒道:“这宅子是她的么?”施全平淡的道:“我送了她就是她的了。”
冯婉道:“好好好,你的东西想送谁,别人也管不着,只是她太过无情无义,着实让人看不下去了。”
施全沉默了一下,才道:“她嫁入官宦人家,自此荣华富贵,总是比嫁我一个脸上有金印的配军强之百倍。”
冯婉道:“若不是你出手帮她,她此时早让她哥哥卖到勾栏院做娼了,好吧,这个也不算什么,可是二哥替她整整发配三年,纵然是铁石心肠,也总该动心了吧,二哥还没回来,就急急的嫁了,难道三年也等不及么?”
施全低声道:“当年我年轻气盛,打死了汤成,刺配是罪有应得,关梅儿什么事?”
冯婉忽然激动起来道:“姓汤的当真是你打死的么?前街的周婆婆昨儿给我说,她亲眼看见是王玉梅使路边带尖的石头打死了的,说你赶去的时候汤成已经死了,你替她受过,她可曾感恩么?”
施全道:“哪有此事,梅儿一个弱小女子,怎能打死汤成?周婆婆年纪大了,犯糊涂信口乱说的。”
冯婉道:“弱女子怎么就打不死人了?当日你还给了周婆婆三百贯,让她做伪证,她全告诉我了,一个喝醉酒的文弱书生,用的着你捡石头使么?”
施全道:“我是没捡石头打他,是把他推到桥柱上撞死的,开封府衙门都认了,旧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提?”
冯婉气急道:“好好,好你个施全,到如今我倒成了恶人了,自此后我要管你任何事,我便不姓冯!”
她急急走了出来,重重的带上门,施全在屋中呆了一会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冯婉忽然又走了进来,原来她忘记带放在桌面的钥匙,施全抬头望了她一眼,冯婉忍不住又道:“再给你说一件事,当年她哥哥的死,只怕她都脱不了干系,若是你觉得我在污蔑她,就当我没说。”
冯婉怒气而来,怒气而去,她冲出在锦线庄分号,一股怨气难消,觉得世间之事都那么不公平,王玉梅如此人品,却能得到施全如此对她,她和施全自小相识,一起长大,比之王玉梅,她自问那点不如了?怎么就得不到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