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少年书生也不问他八字姓名等,低了身子道:“足下前途茫茫,近年难成大事,该当何处么……”他话语一顿,方接道:“自是君从江南来,便归江南去了。”
方进石有些讶然,心中有些佩服和崇拜这书生了,道:“你怎知我从江南来?”这书生淡然道:“只因在下也是江南人氏,面相和小哥有些相近。”方进石有些恍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是他从九百年后而来,难道还和九百年前的江南人士的特征相似?
他却看不出他和这书生长的有那些相似的地方,看方进石有些震住了,这书生笑呵呵和冲他唱了个诺道:“在下姓史名浩,草字直翁,明州鄞县人氏……”他这结交的话尚未说完,却半空中飞过来一只酒坛,直直的丢在他面前的摊板之上,立时摔个稀烂,坛中残酒崩出,溅湿了他胸前一片衣服,那羽毛扇也湿了半副,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这书生史浩跳了起来,大怒道:“那个混帐……”他这混帐两个字说过,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方进石也看到那个泼皮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这只酒坛依稀记得正是这泼皮韩差人买的,想是喝干了顺手后抛,正砸到这里,泼皮韩向地上吐了口水骂道:“直娘的晦气。”说着在右手在左手上打了一下。…,
这便是输光了的赌徒的离场标准动作,此时他也看到了那摊板上的酒坛碎片,和那胸前湿了一片向他怒目的书生史浩,他却全不在意,反而向史浩的摊前走了过来。
泼皮韩大拉拉的在这算命摊前坐了下来,伸手将摊板上那些碎片拨到地上,看着史浩道:“这摊子不是陈瞎子的么?怎么换了主人了?”
泼皮韩一过来,方进石便赶紧站了起来掩了口鼻躲的远远的,那史浩也是掩了鼻子,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怕了这泼皮,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人不仅是个兵,还是个泼皮无赖,史浩遇到这种人,最是头痛。
所以这史浩尽管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得罪了这泼皮韩,只好小声答道:“陈公家中来了客人,在下暂代他半日。”
泼皮韩斜眼望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史浩道:“在下从江南寻亲而来,暂住陈公邻所。”
泼皮韩点了头道:“原来你却住在黄花观中。”这陈瞎子住的只有和城外的黄花道观相邻,是以韩泼皮一猜便中。
史浩唯唯诺诺,只盼这泼皮赶紧走了,这泼皮却没了想要起身的意思,他招招手让史浩坐下道:“你既暂代陈瞎子,想是有些本领的,要不这绥德城中百姓的钱不是让尔骗了去?你且算算,本校尉今日为何如此霉运?”
方进石一听,这泼皮好没道理,却又说话这般冠冕堂皇的,仿佛代这城中百姓出头一样,史浩却定了定神道:“那烦请将军测个字吧。”
泼皮韩四下望了望,指着面前的酒渍道:“你便测这个酒字。”
史浩微微一笑,心中便有计较,对那泼皮道:“请问此时何时辰了?”泼皮韩望望天色,道:“便是酉时了吧?”这酉时便是下午五点到七点了。
史浩点头道:“正是,将军测了这酒字,酒字左边是个水,如今又正当酉时,大水浇了右边的酉,对将军不利,将军本来今日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可是在这酉时饮酒,便只有水了,将军怎会不输钱?”
这字测的有些牵强,不过也当说的过去,方进石却是暗自佩服这史浩的应变,泼皮韩却是一拍大腿骂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五爷刚开始赢的几手,自喝了酒后,便一输到底,原来酉时不能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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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第16节 未闻细柳散金甲
史浩却在背后向方进石狡黠一笑,并不接口。
那泼皮韩叹过以后,却又对史浩道:“你倒果真有些本领,你再测上一卦,我此生能做到什么官阶,能做到个统制么?”史浩笑道:“将军还测此字?”泼皮韩想了一想,这关系他能否当上个统制官,自是小心一些,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这个字吧,于是便点了点头。
史浩微微一笑,装模作样的拿手反指掐算半晌,却又点了点头,泼皮韩紧张的小声问道:“怎样?”史浩忽然正色道:“这个么……敢问将军,是公是母?”
他这问题问的连旁边的方进石都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本来这问题便是突兀,他问的不是是男是女,却是公是母,却将这泼皮韩暗地里骂作猪羊狗畜,偏偏这史浩却是一脸严肃,神色极为认真。
泼皮韩呆了一呆,想要发作什么,却又怕这中间有极大的机巧妙处,硬生生的将心头的愤怒压了下来,也是之前史浩那字测的有理,他又关心自己前途,便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然是公的。”
方进石不由的又笑出声来,这泼皮韩向他怒目望了一眼,却认真回头对史浩道:“如何?在下能做到统制么?”他大为紧张,史浩白了他一眼道:“将军说那里话,莫说一个小小的统制,以将军命相来看,日后定当位列三公,位及人臣。”
他这话斩钉截铁,说的极有自信,泼皮韩望了他一眼,眼中透着不相信,迟疑着问道:“如何测的出,位列三公,这,这也太……?”显然能做到这么高的官,大大出了泼皮韩的预期。
史浩却笑道:“将军莫要不信,眼前将军运道不好地位不高,他日却必成大器,这酒字,左边是个三水,坎为水,坎卦便是北方水,此时将军正处北方,便是对上了,五行之中,金生水,将军是带了铁器打仗之人,便是又对上了,右面是个酉字,酉者,鸡也,将军是公的,便是公鸡,加之左面的三水,便是三水公鸡了。”
这番话说的泼皮韩似懂非懂,却又好像有些道理,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才小声道:“三水公鸡?那又如何?”
史浩道:“将军问的是前程,前者,便取这四字之藏头,便是‘三公’二字,三公者,便说的是将军日后必将飞黄腾达,位列三公也。”
“位列三公?”泼皮韩不由的重复了一次,他自己也绝难相信,他这样一个大粗人会位列三公,史浩却呵呵笑道:“将军休要怀疑,本朝三公者,太尉、司徒、司空,将军是武将,日后必定可位列太尉,官居枢密院。”
史浩说这个话之时,却向方进石狡黠的笑了一笑眨了眨眼睛,便如同那调皮少年戏弄了别人,却使眼色让同伴莫要出声,免得拆穿了把戏一般。
那泼皮韩本已信了**成,一抬头之间,却正好看到史浩这一个眼色,他本不是愚笨呆憨之人,一怔之下,马上便回过味来,知道被这书生给耍戏了。
泼皮韩马上由喜转怒,想他一个在这绥德县说一不二,人见人怕的泼皮韩,今天却让一个无名书生给耍了,旁人知道了,这颜面该放在何处了?想到此处,泼皮韩拿了抓了史浩的衣服,隔了那摊位竟将史浩提了过来,卡了他的脖颈将他提的脚不沾地了,大声怒道:“那来的混帐东西,也敢戏弄你韩五爷,不要命了是吧?”…,
史浩给提的脸色涨红,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用手想要掰开他的手,那里能掰开半分?这泼皮韩力气好大,他身材又高,抓着这史浩真如老鹰抓了小母鸡一般。
方进石在旁边看了,心头大惊,赶快上前劝道:“这位大哥快放手,莫要出了人命了。”看那泼皮韩不听他的话,便也上前去抓了他的手臂想要帮史浩一把。
周围的人看有了热闹,便有人围观了过来,泼皮韩看人越来越多了,伸手向前一甩,将史浩甩出几尺,史浩收足不住,一跤坐倒,坐在地上不停的咳,方进石赶忙上前询问捶背。
泼皮韩手指史浩大声道:“今日暂且饶了你,免得别人说我韩世忠以大欺小,欺负外乡人,明日若还看你在此骗钱,少不得五爷打断你的狗腿。”
方进石正在安抚史浩,听到“韩世忠”三个字,突然心头一闪,他的历史再不好,也知道这韩世忠的大名,他不由的向泼皮韩又多看了两眼,只是这泼皮穿着比叫花子还脏的衣衫,毫无气度,滥赌不说,而且还是个官迷,实在无法和那个大名鼎鼎的大英雄联系到一起。
韩世忠看了史浩站了起来,分开围观的人群,大步的走了,方进石问史浩:“要不要紧?”史浩摆手,休息一会儿,去收拾了那算命摊位,也没有什么可收的,只是把那些布幔卷起来,寄放在旁边的店铺中而已。
史浩看了看天色,便打算离开,方进石赶紧上前问道:“史兄,刚刚的听到这里的人说起,
附近有个草塘可以洗澡,天气炎热,兄弟想去洗洗,不知史兄这草塘在何处?”
史浩一指城门道:“出了城向东二三里,便是那草塘河了。”方进石奇道:“不是个池塘?是一条河?”
史浩点了点头道:“是条河,我住的地方也在城外,一起走吧。”
二人走出北城门,史浩本来有心和方进石结交,可是给这泼皮韩一闹,再也没了心情,方进石看他有些烦闷,笑道:“史兄何必烦恼,有朝一日那泼皮韩做了高官当了太尉,不怕他见了史兄说一句‘先生真乃神人也’那时定要向史兄好好赔罪了,呵呵……”
史浩苦笑道:“我这话是戏弄这泼皮来的,凭这泼皮,转世十轮也做不到太尉!”方进石道:“这倒也未必,我却看这泼皮英华内涵,吉星高照,日后必成大材。”
史浩本来苦着脸,听到方进石这个话,不由大笑了道:“便凭了这泼皮?还英华内涵?非是小瞧了他,他若是积了些战功,还有可能做到统制一级,可是再向上去,便是万万不能了。”
方进石道:“史兄还真是小瞧了他,我却料定他至少做到三品以上。”史浩不由回头看了方进石,想到那泼皮刚才如此对他,发狠道:“我且和你打个赌,若是以后这泼皮做的到三品大员,我便……我便尊你为师,做你门生。”
方进石听到这话,从内心深处都笑了,拍拍史浩的肩头道:“我的乖徒儿,你可是做定了。”
史浩不习惯的扭了下身子躲开他的手掌,反问道:“如何便断定我输了?若是他做不到三品呢?”方进石豪气万丈的道:“那我就尊你为师,做你的好徒儿。”史浩微微一笑道:“如此看来,我们便注定是师生了。”
二人说着话,走了两里多路,前面却是一处岔口,史浩手指不远处一处黄墙院落道:“那里便是黄花道观了,我便住在那里,你如是去草塘河,沿着这道走三四百步,便看到了。”…,
方进石别了史浩,沿着那小路走,这城外已经是没了人烟,道旁全是田地和荒草,走了上百步,果然看到一条河流弯曲着流和远处,这河也不大,岸边生了许多的野草树木,方进石想要找个地方下河游泳,却对那岸边的藤草树刺望而却步了。
他便又向前行了几步,却见一处河岸铺了石阶,想是附近人的取水洗衣所在,方进石看看四下无人,准备从此处下水。
虽然现已经是傍晚,可是天气依旧是炎热,方进石急急的脱了上衣,去解那腰带,刚刚松了一半,却听到有人“啊”了一声。
方进石回头望去,却见那不远处站了两人,当前一人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长的人高马大,穿一件灰色布衫,她身后却是一个淡蓝色衣服的少女,年岁看上去约十七八岁,她见了方进石正在脱衣服,早“啊”了一声,羞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是以方进石也无法看到她的相貌,只是感觉身材高挑,衣着得体。
这两个女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木盆,盆里放着些衣服,却是来这草塘河边洗衣来了,想是长草遮挡,走的近了才看到方进石。
那妇人却是不怕,反而向前一步怒骂道:“那里来的混帐小子,也是眼睛瞎了么?怎么到这地方来游水!”方进石一听这个话,知道是个泼辣的角色,他天不怕地不怕,却生平最怕的就是这种泼妇,招也不敢接,马上又束好腰带,拿了上衣转身走,心中却想到:“怎么说又瞎了眼?莫非前面有人也到此游泳,给她骂过了?”
他走了好远,还能听到后面那妇人还是在好像说他,一直走了上几百步,直到那个地方看上去模糊了,才停下来,四下望望,确定没了人了,才脱衣下河,在那河中好好的洗了几遍,他江南子弟,河道如织,自然是擅长游水的。
大宋桃花使 第17节 肠断秦川流浊泾
第17节肠断秦川流浊泾
方进石在河中洗了个痛快,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手足没有力气了,才上到岸上,去穿了裤子,也不穿那上衣,拿在手中沿着河岸向上走去,想走到东门那里进去,反正这城也不大,夜晚准备便在这绥德城休息了。
此时天气已晚,太阳只留下半个依在山头,夕阳的余晖极是美好,河岸上微风习习,吹的他极是舒服,河面上碧波荡漾,不时的有一些小鱼儿跃出水面,颇有情趣。
方进石不禁想唱一首歌来:“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的波……”他正唱的兴起,却看到前面长草乱动,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在那里博斗。
方进石好奇心起,便走了上前,待走的近了一看,吃了一惊。
却看那长草之中,一名汉子光了上身,一条手臂粗细的大蟒蛇被他双手扳住了蛇的上下腭,蛇口大张,信子吐着却是伤不到他,蛇身呈青绿色,蛇身在他腰间绕了一匝,尾却是缠在他的右腿上。
这大汉双手扳了蛇口,却不敢放松,他用力之下,那蛇发出“嘶嘶”的惨声,尾巴乱舞,甩的越发快了。
这大汉听到人声,回去头来,方进石一怔,这大汉却是韩世忠韩泼皮。
韩世忠额头微微有汗,想来他撑的也是辛苦,只是他却不敢放开双手,只怕这蟒蛇回过头来咬他一口,看到方进石,韩世忠竟然似乎尴尬的笑了一下,才道:“这位兄弟,身上可有刀子?”
方进石摇了摇头,想上去帮忙,却无从下手,他拉了拉那蛇尾巴,滑不溜手的无从用力,一点用也没有,想找个石块木棒,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韩世忠呵呵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不必帮我,能帮我拿了衣服么?”他却不用方进石帮助,方进石点了点头,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脱了这蛇口之困,却没想到这韩世忠却双手撑着蛇口,迈步向城中的方向走去。
他右腿上被蛇缠住,走的不快,双手向前尽力伸直了,让那蛇口尽可能的远离他的脸,防止那信子伸到脸上,他便这样的一步一步走到城下。
方进石神色紧张的跟着韩世忠,大道之上的行人看到这种情况,早已吓的远远躲开,等韩世忠攒了这蛇过去了,便又回头跟着看热闹,等进了城,大街之上人更是多了。
韩世忠双手酸麻,却眼见这许多人跟在后面,不由的洋洋得意,路过几家肉铺,也不去向铺中借刀,路上遇到几名相熟的军士想提刀上前帮忙,却给他喝退了。
方进石跟在他后面,看这身后浩浩荡荡的跟了二三百人的队伍,场面颇为壮观,他提了韩世忠那酸臭的衣服,看着这绥德城中不断的有人和韩世忠说话,他都微微笑着回应,真如大英雄一般,方进石心想:我何时有这等气派就好了。
韩世忠撑着蛇头,一直向城西,绕过一条巷子,来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大门前,这院子不大,墙头上爬了不少绿色爬山虎之类的植物。
这里便是韩世忠的家了,他用肩头顶开大门,走进那院中,院中正有一个三四岁的童子正在玩耍,看到这种情况,吓的啊了一声,便向厨房跑去,韩世忠高喊了一声:“娘子快些将我的刀拿来。”
围观的人群早在大门口停住观看,那几名军士却未曾跟来,韩家娘子是个二十三四岁的乡下妇人,她正在厨下做饭切菜,听得院中热闹,便掂着那菜刀走了出来看看,一眼小儿跑着过来,心中奇怪,再一看院中韩世忠,吓的魂飞魄散,菜刀拿捏不住,落在地上,差点削了自己脚面,双手却赶紧将儿子抱在怀中,手指着韩世忠骂道:“该死的,赶忙的把这东西丢外面去。”…,
韩世忠道:“好不容易捉的来,怎么能丢了,拿刀过来。”韩家娘子哪里有这个胆子?赶忙的搂着儿子溜着墙根,跑到外面去了。
韩世忠没了办法,转去向外面人群喊道:“那位高邻朋友,前来助我一下。”看热闹的人虽不少,可是看那蛇又大又狠,模样恐怖,一时竟相互看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方进石倒是不怕的,他看着这蛇虽大,可是不像是有毒的样子,便分开人群走了过去道:“我来帮你。”韩世忠微微点头道:“多谢这位小兄弟了。”方进石捡起那把菜刀,去割那蛇皮,那蛇皮有些厚实,而且非常滑,一刀下去却只割了一个小口,这蛇吃痛,身子越发游动的快,蛇身松了韩世忠的右腿,尾巴在地上乱扭,将地上一片扫的干干净净,韩世忠几乎抓不住了。
方进石也是手足无措,这蛇身子乱动,一时竟没法下刀,门外众人看的心惊,韩世忠大声道:“快些到堂屋中将我的刀拿来。”方进石急走到堂屋中,看到墙壁上挂了一把单刀,取了下来拿到院中,拨刀出鞘,一刀过去,将那条大蛇断为两截。
那蛇半身落在地上,犹在不停的扭动,方进石又斩了两刀,将蛇断为四截,韩世忠这才缓过力气,伸手将那蛇头丢在地上,双手不由的抖了几抖,活动活动胳膊,他其实也是苦撑着,只是众人将他当成了大英雄,不好求人帮忙而已。
门外的众人看到蛇死了,便有许多人走到院中来看,看了都不禁啧啧称:“五哥好厉害!”
“泼皮韩还是好有本事!”
“好大的蛇啊!”
韩世忠面带微笑着谦虚着,却也掩饰不了那得意之情,说道:“各位乡邻,等下将这蛇肉煮了,大伙一起尝尝。”
却看众人都是面露诧异,一个老者道:“韩五啊,这蛇是灵物,你杀了便是不妙,那里还能吃了,快些找个地方埋了。”又一年轻的汉子道:“韩五哥千万吃不得,这蛇定是有剧毒,只怕吃了肠穿肚烂,不死也掉层皮了。”
那些乡里都在说这蛇不能吃,有的人又说道长了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方进石知道,此时的陕西远不像后世的人那样,把蛇当成一种美味来,甚至有一种迷信的崇拜为“灵物”,陕西秦岭毒蛇众多,被咬伤致死的时有发生,若非是快饿死了,没有人敢吃的。
方进石走上前去,捡了地上一小段蛇肉,转头对韩世忠道:“韩将军,我不怕这蛇有毒,不如煮了让我先试试,若是真毒死了,绝不怪旁人。”韩世忠一愣,赞道:“好,我这便去取了铁锅来,便在这院中煮了。”
众人眼看要煮了灵物,有人摇头叹息着走了,只留下三四人还在一边看热闹,韩世忠搬了口大铁锅出来,在院中有一个用石块挤成的简易炉灶,当即架起火来,方进石用刀将那蛇皮去了,将蛇肉剖开,那蛇头却不敢要了,反正这大咜肉多,内脏除了蛇胆外全丢了,用水洗剥的干净了,放在铁锅中来煮。
也没有什么调料,只是放了些盐巴和花椒,蜀椒出武都,秦椒出天水,这花椒,甘肃和陕西的花椒最是好,火势渐大,过不多时,那铁锅中便沸了,有一种肉香传来。
方进石又加了一把火,对韩世忠道:“怎不见了大嫂了?待会煮的烂了,也请大嫂尝尝。”韩世忠不屑的道:“她定是去了街东娘家了,休要理会她,她那里敢尝这个?”方进石随口问道:“这大嫂娘家应是姓梁吧?”韩世忠道:“不是,却是姓白。”…,
方进石一呆,手中的木柴竟然送不到那灶中了,他只是记得在那黄天荡中,这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眼见这韩世忠家里也只有这一个夫人,想来那妇人自是梁红玉了,却原来不是。
他忽然想到,这韩世忠也有可能并不是历史上那个战金山的韩世忠,只不过是重名重姓罢了,这个韩世忠是个官迷,哪个大英雄是个官迷的?有哪个大英雄会欺负外乡人,洒了别人一身酒还要打人家?
想到这个方进石心里却想:看来以后是不能再见那个史浩了,那个赌定是输了。
方进石看那蛇肉慢慢的快要熟了,想来这调料太少,不免有些遗憾,余下没走的那三个人看那铁锅中的汤有些红褐色,更是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方进石拿了筷子扎了那蛇肉,看得已经差不多了,便挑了一根伸到嘴巴边上想吃,旁边一个青年道:“小兄弟,最好还是别吃了,这汤怎么看都像是有毒的。”
韩世忠看着方进石却没有说话,方进石笑着对那人说道:“不妨事,反正我死了绝不怪大哥你。”说完将那蛇肉放在口中咬了一口,连嚼连赞叹道:“果然好吃的很,如能有些酒来,便更妙了。”
韩世忠道:“我家里怎会没酒?”说着便去拿了一坛酒出来,倒上两碗,伸筷子挟了一块蛇肉,放在口中大嚼,赞道:“好吃。”心中却想,看来还是我韩五胆子大,没有人敢吃的蛇肉,我却敢了,不过想想自己是第二个吃的,未免有些遗憾。
方进石也不是说想喝酒,只是想来这个时代的英雄人物多半是酒不离肉,肉不离酒的,韩世忠的酒并不怎么样,不过也对付着喝了。
【巩梅春批注曰】那首歌词哥哥妹妹的,是有点陕北信天游的味道……
大宋桃花使 第18节 咸阳客舍一事无
方进石向那三人招呼,那三人有个胆大的便也来挟了块吃了,余下那两人却是不敢,这三人看了一会儿,向韩世忠打个招呼,便转身走了。
两人在那院中摆开蛇肉火锅,此时天色已晚,二人边吃边聊天,韩世忠是个泼皮军官,自然是能吹能侃,方进石也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三大碗浊酒下肚,二人便熟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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