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争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鬼游魂
“对对对,你说,哥哥我听着呢!”
这段经历似乎是卢筱嘉这二十多年中最倒霉,也最昏暗的开始,再次开口之前,卢筱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和痛苦。
“一路跟到大井巷,眼看女子一转身。就要进入一户人家的宅院,小弟赶紧跑了过去,没想到在门口冒出了一个老匹夫,也不说话,对着小爷的脸上就是一巴掌。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大门一关,天地良心,当时我不过是想上去搭讪几句,结个善缘……”
“你就不要脸吧!你敢说,不想往那女人身上摸两把?”段宏业不忘打击的轻蔑道。阴暗心理的作祟,他可不认为卢筱嘉会放过这等好机会:“哦,对了,你说那个女人进院子之前,有一个老匹夫?是他的父亲?”
“我呸,那个老家伙就是王鸿荣,都老模咔眼的土都埋了半截身子了,还找了一个能当他女儿的女人,太不要脸了。都怪我当时被气昏了头。一听到是王鸿荣的院子,顿时叫人把院子给围住了。”
“后来呢?你进院子了吗?那个女人是谁?王学谦他娘吗?”
卢筱嘉气的嘴唇都抖起来了,大骂道:“王学谦都他妈都和我妈一般大,我会被他妈迷的神魂颠倒吗?”
“说不定兄弟你好这一口呢?”
段宏业眼见卢筱嘉要暴走。这才拉住了对方,安慰道:“好了,哥哥我不过是在京城待得腻味了,想听点乐子。没有真想要埋汰你的意思。不过。我就纳闷了,既然你看上了王鸿荣的小妾,出于一个男人的面子。你们两家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我听我们家老爷子说,还有挽回。”
“哎,不对,这里头有不对劲的地方。你没下手?”
在段宏业失望的眼神下,卢筱嘉果断的摇了摇头。
段宏业站起来,围着客厅兜着圈子,总觉得有地方好像漏掉了什么,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满是惊讶道:“对了,我好像听说过,王鸿荣特别怕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家从二十多年前再次发迹,投资银行,开办航运公司,都跟王鸿荣无关。外界传言,都是他老婆决断,会不会……”
段宏业的猜测有模有样的,似乎根据很足。
要是事实真的按段宏业的思路,这王鸿荣赖在杭州,可不是怕回家无法面对老婆,故意躲在杭州城内。反倒是卢筱嘉这么一闹,算是故意成全了这老家伙。
“怪不得,当天下午,我爹押着我去给王鸿荣赔罪,这老东西连门都不开。”卢筱嘉暗狠,原来自己是被当猴耍了。
原本以为,错在自己身上,还有些底气不足。可没想到,王鸿荣竟然利用卢筱嘉一时的贪恋美色……不对,要是这样的话,段宏业目光同情的看着卢筱嘉,试探道:“可能他打你一巴掌都是故意的,说不定王鸿荣早就认出你来了。”
“我说……你说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你想想,你们卢家父子就算是吃了豹子胆,敢把‘浙商’一巴掌撂翻在地囚禁了王鸿荣,但王家的人是否来杭州督军府说过一句软话?在王家有身份的人,有没有给督军府上贡?”
卢筱嘉想了想,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气短道:“一分钱都没进督军府的大门啊!而且……我说呢?原来这王鸿荣是赖上我们家了。”
“我倒是觉得没这么夸张,不过就我看,这王鸿荣很可能是不敢回家了,怕家里的母老虎找他算账。这才赖在杭州不回去,正好你小子撞上去,不赖你赖谁?如果真是如我这样的猜测,王鸿荣之子,王学谦。在上海不回浙江老家,估计也就说得通了。”段宏业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在他看来,王鸿荣的做法有点小儿科,就像是他在外犯事了,事情不大,但老爷子肯定有一顿家法等着他,不敢回去那是当然的。
于是乎,就装的可怜一点,最好还被那些平日段家都看不上的小人物欺负一二,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估计那就等着他回家的,高高举起的鞭子,落下的时候就变成了几句警告了。
当然,能这么做,心中必须要有一个底。
就是他去惹事的苦主不能把他怎么样?
情况和此时的王鸿荣差不多,卢永祥进入浙江没几年,但浙江当地的反弹,军界,给地的县级政府,都对这个北洋军中的实力派印象很差。
不合作,甚至故意给点难堪,也是常有的事情。就像是当初周岐山的叛乱,口口声声一个宁波自治,同时还有蒋尊簋等人,这些都不是庸才,而是胸有沟壑的人才,蒋尊簋就和同时期的蔡锷,蒋百里三人,号称为南方三杰。
就是现在卢永祥的浙军之中,师长中就有一半还是浙江籍贯的高级军官。
而地方保安团,警察部队,都不在卢永祥手中控制。
虽说几次浙江内部的政治逆流,看上去没有‘浙商’跳出来,但谁敢保证,这里就一定没有‘浙商’在背后推波助澜?
“怪不得,王学谦都赖在上海,连亲生父亲被拘禁都不管不问。原来他们都知道我卢家父子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卢筱嘉气急败坏到的吼道。
段宏业点头道:“不然你以为我们家的老爷子会口口声声的说,浙江的事情能商量着办?”
民国四公子,真要愚蠢到什么都不懂,以家世肆无忌惮的压人,估计也没人会把这四个人当一回事。顺藤摸瓜,能把事情捋顺了,也不是难事。
正当,两兄弟长吁短叹的谩骂,王家没好人,连带着,浙江都没好人。
稀奇了,谁愿意让一群外乡人在头顶指手画脚,没把皖系的卢永祥从浙江赶出去,已经算是给北洋政府留着面子呢?
反倒是被俩人狠的牙痒痒的王学谦,一下午,都泡在黄金荣的共舞台,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京剧,怎么说呢?听了一下午,耳朵嗡嗡的,都是锣鼓声,热闹非凡,像是鬼在耳边叫唤,脑仁被咋呼的生疼。
“王少,您好像看上去兴致不高啊!要不,我让他们换一出戏,唱您喜欢的……”
金廷荪讨好的将一壶新茶,亲自端到了王学谦的包厢里。他有点担心,刚才黄老板的禁脔,露兰春,看到包厢里王学谦的样子,眼神不由的‘飞’了一起来。
或许用‘飞’这个词不太准确,这可能会让黄老板头顶的帽子泛绿的嫌疑。
但露兰春确实对黄金荣在剧院中固定的包厢里,坐着的年轻人非常感兴趣,这可逃不过金廷荪的眼睛。
王学谦脸色有些苍白的站起来,眼神有些恍惚道:“我这是受不了这闹腾的劲头,不听了,该回去了。”
“您再等等,黄老板刚才来电话了,王少您可别多心。黄老板是被法国人叫去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金廷荪挽留道。
黄金荣不是躲着不想见王学谦,他是真的被法国人叫走了。
但是王学谦哪里敢留在这地方啊!连连摆手道:“看着戏台上的人,糟心;听着戏台上的动静,闹心;这一会儿的功夫,我这心啊!肝啊!都快挪位了,再听下去,非归位了不可。”
看着王学谦脸色发白的样子,金廷荪暗自好笑,看来这位真的不太喜欢听戏,于是热络的介绍道:“隔壁的大世界,有杂技、电影或许能合您的口味。”
“不看了,我来不过是感谢黄老板的,既然他不在,你给我带一句话,也一样。”
“您,慢走。”
见挽留不住人,金廷荪也多少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明白,王学谦来,多半是没有正事,估计就是来消遣的,进门的时候,要不是金廷荪眼尖,王学谦还不知道这是黄金荣的场子?
可金廷荪哪里知道,王学谦来消遣是假,躲人才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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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47章 【姐弟情深】
自从宋子文在王学谦的办公室,被他‘挤兑’走之后,王学谦心惊胆战的,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才坐着车,有心在上海街头逛逛,看到共舞台前热闹非凡,这才跟着人群进来听戏的。.
没曾想,水土不服,根本受不了京剧中的热闹场面,听得更是人云亦云。
大为失望的离开自后,看着天色不早了。
决心回家,汽车刚刚拐进大门,就发现在院子里,停了一辆不是他的小汽车,车很普通,通用的汽车。但是车号挺熟悉的,细细一样,苦笑一声:“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没成想,中午说的话是重了一点,按照宋子文的脾姓,估计少说天,多则十天半月,不会上他家门。可没想到,竟然晚饭还没到,就在他家的客厅里等着他了。
估计……要是他回来的晚一点,都能把何阿英给他留的那份晚饭给吃了。
“先生,宋少爷带着他姐姐来了,就在客厅里。”何阿英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她也有些担心这位宋家的小姐。
既然是姐姐,就不会是宋三小姐。
按三小姐的脾气,要是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看到王学谦的汽车拐进来,少不得要打开窗子,探出脑袋,奚落他几句。不过,姐姐?不会是宋家大姐吧?
王学谦不由的一哆嗦,宋家的大姐泼辣劲十足,面相威仪,要是这位大姐来找他的晦气?估计还只能忍着,不然把宋家的这颗‘震天雷’给炸响了,他也没好果子吃。想当年,在美国,这位大姐可是揪住美国总统的小辫子不放,不依不饶的样子,连总统只能对当时只有14岁的小姑娘低头。这个小姑娘就是宋霭龄,而当时的美国总统正是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叔叔,西奥多-罗斯福。
可进了门厅,却听到里面的谈话语气轻松,但带着一种柔和的甜糯,听声音都不像是宋家大小姐驾到的样子,再说了,紧走几步,穿过直廊,走进了客厅。心中虽然起疑,但王学谦却装出热络的样子:“你们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好让我有所准备?”
可突然他愣住了,眼前这位可不是宋家大小姐,反倒是面目柔和,长相婉约,姓格也和江南的小桥流水一样,看似古井无波,却别有韵味的二姐。
“二姐?”
“子高,听说你回来了,可一直没有机会碰上给你接风。今天子文带着我来,正是请你去家里吃饭。”
宋家二小姐不同于大姐的泼辣,三妹的跳脱,抬手举止之间,给人一种大家风范。宋家的三个姐妹,说起来,大姐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奶奶,整天没好脸色看;而三小姐,却像是被宠坏了的丫头,看似高傲,恭维的人很多,但真要遇上身份很高的人,估计就歇菜。
而宋家的这位二小姐,却像是大院里的小姐,小姐是小姐,却是前夫人生的。
三姐妹,三个截然不同的姓格。
要说孙大炮是一块百炼钢,却也逃不出这位二小姐的一汪秋水。
“你和子文先聊,我回去准备了。”
说完,宋二小姐,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孙夫人眼神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无奈,离开了王公馆。当宋二小姐走出公馆的那一刻,就听到了宋子文的一声叹息。
对于父母来说,中间的孩子是很容易被忽略的,可正是这种不经意的忽略,往往是这些孩子更早的成熟,虽然可能是外表柔弱,但内心极有主见,也就是常说的外柔内刚。
宋子文心虚的看了一眼王学谦,眼神一接触,就心虚的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树梢。这才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气走了我之后,会找个地方玩到半夜回家。可我也没想到,你子高还是一个顾家的人。”
“所以,你带着你二姐来我家里堵门来了?”王学谦也算看出来了,宋子文有心逃避,但宋家二小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肯定是受到了孙中山的劝说,才无奈搭上自己的兄弟,尴尬的来到王学谦的家中,等人。可是说出了目的之后,宋家二小姐再也无法在王学谦的家中待下去了,托辞,离开了王家。留下宋子文请人。
宋子文原本想着无功而返,心说:这样也好,让他那个好折腾的姐夫死了心。却还没曾想,王学谦一大早,天没黑就回家了。
“看来你在上海滩也没有什么朋友。”
“朋友多了,应酬就多,也烦人。”
……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的不亦乐乎,最后还是宋子文气弱,才吐露道:“不要怪二姐,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个人……哎,实在不敢恭维。”
“我倒是道听途说的知道一些,当年同盟会放弃曰本,转而去了南洋,不都是钱闹的吗?求人给钱,脸皮**一些,可要不来。”王学谦长吁短叹道。
“什么话啊!宋、孙两家是世交,当年你也见过几回。他那个人还算不错,就是太理想化了,往往只想好事,却从来不会有最坏的打算。”宋子文有心说几句埋怨的话,但也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不要让王学谦对他二姐有意见,把责任都推到了他姐夫,孙中山的身上。
王学谦落寞道:“你多心了。”
宋子文叹道:“不是多心,而是不得不多想。这几年我见二姐的次数也有限,总觉得她比以前更沉默了,而已更孤僻了。这都是……哎,这么说呢?家门不幸的话,我父亲在过世之前就一直在说。”
“我听你这话,有点酸溜溜的,似乎你对你那个姐夫很有意见。”王学谦开玩笑道。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只是看着二姐,我心里不是滋味,有点难受。”早些时候,宋家人除了大姐之外,都认为宋嘉树是被他几十年的老朋友给气死的,成见颇深。
两人都是站在回廊下,目送宋家二小姐离开的方向。
即便人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但都没有回房间的意思,反而攀谈起来。从宋子文的语气中,王学谦判断,宋子文应该是最不愿意王学谦被蛊惑,加入‘国党’的,更不愿意看到‘国党’的人,花着王学谦的钱,却把王学谦当成傻子一样看待。
但当亲姐姐出面之后,宋子文也为难了。
一个是多年的朋友,而另外一个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反倒是王学谦看出了有些端倪,孙中山急着想要跟浙江商团搭上关系,可能‘国党’和‘粤商’之间并不如外界看到的那么和睦,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痕,只是外界看的并不是那么清楚而已。
轻轻的拍了一下宋子文的肩膀,王学谦表情严肃,却口气轻飘的说:“你也别感慨了,这年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不是我们太弱小,而是敌人太强大。”
我……宋子文难得的说点心里话,语气严肃的如同临终遗言,可王学谦一句话,可还是被王学谦一句话的功夫就破坏了气氛,让他忍俊不已。笑骂道:“好白菜给猪拱了!哈哈……”
宋子文刚开怀的笑了两声,却反应过来,不管是白菜和猪都是宋家人,心中顿时气的牙痒痒。可王学谦的比喻,确实形象,在宋子文的眼中,他那姐夫也不见得高到哪儿去,抛掉了身上神圣的光环,也就剩下了猪狗不如了。
宋子文拉下脸来,说:“子高,我不希望你搀和到‘国党’中来,至少现在来看,这个党派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希望。你和我不一样,你身后站着的是财团,对于投身政治来说,财团有着天生的优势,但也有无法弥补的劣势。这一点,你恐怕比我更清楚。”
王学谦见宋子文表情认真,郑重的点头道:“没错。对于财团来说,介入政治,一定是成熟期,而不是青黄不接,甚至幼小的政治势力之中。这是不明智的,也无法获得最大的收益。因为过早的介入,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成为冤大头。但对于个人来说,不能共甘苦,哪里来的共富贵?”
宋子文苦笑道:“原来你都清楚。也难怪,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多心了。”
其实王学谦不说这个冤大头是谁,宋子文也能感受出来,同盟会成立之后,最大的捐助者就是江浙财团中缫丝商人中的豪商,张家幼子,张静江。虽然张家并非举族投靠,但给予的支持也是数十万不止。张静江本人能在同盟会中拥有现在的地位,都是他将所有的财产都悉数给了同盟会的结果。但即便是这样,张静江也无法在同盟会中掌握核心权力,这俨然成了王学谦的前车之鉴。
升米恩,斗米仇。
现在的‘国党’如果有大笔的资金注入,不仅是还了自己,也还了对方。
“既然你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还是当心一点,我姐夫或许看在二姐的面上,即便你说话难听一些,也不会计较,但他手下的人就难说了。”宋子文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下王学谦:“他也是快耳顺之年了,也开始喜欢听好话了。”
王学谦想了想,才允诺道:“放心,我知道分寸。我想孙先生也是一个明白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说话间,宋二小姐离开已经差不过个把小时了,要是再不出门,天就要黑下来了。
出人意料的,王学谦并没有坐自己的车,反而是和宋子文挤一辆车,赶赴这次不同寻常的家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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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世争锋 第348章 【老革命遇上小土匪】
莫里哀路的花园别墅的院子都很小,宋子文将汽车停在路边拐角的地方,往身后看了一眼,见一辆凯迪拉克1918距离他们50多米距离,在街边停了下来。
王学谦出门时嘱咐过不带保镖,但是他身边的人不敢,只好远远的跟着。
宋子文自嘲的说了一句:“看来你的命我值钱。”
“因为我给他们开工资了,如果你给他们开工资,他们也会像是骑士守卫荣誉一样,保护你的安全。”王学谦反驳了一句,在路上就看出来了,宋子文很紧张,这种紧张来源于无法预知的这次交谈。
如果王学谦和孙中山相谈甚欢,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他们还是朋友,宋、王还是私交笃深。
但表面上整天嘻嘻哈哈的王学谦,骨子里却是一个谁也不服的性格,而孙中山这几年虽然屡次失败,但性格更加激进,甚至很多时候已经听不进劝解了,有点一意孤行的样子。很难预料,两人的这次见面,会不会闹的不欢而散?
万一,王学谦怀恨在心,连‘浙商’都拉进来,将来的事还真的很不好说。
广东作为粤商的根据地,早就风雨摇摆,粤商中资本雄厚的家族相继离开广州,来到上海落户做生意,这使得广州城迅速落败下去。广州城的衰败,原自历史上的四次大火。
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前的广州,经济实力位居世界大城市中排名第四,即便经历了鸦片战争时期的一场大火,十三行化为灰烬之后,其实力还能在排在全球第七。
那时期的粤商是何等的风光?
随着上海,以及长江中游的武汉,天津,大连都相继开埠。粤商垄断中华贸易的历史也将一去不复返。而且,在五年前,广州城再次经历灭顶之灾,一场大火焚烧了两天,将最繁华的25条商业街道,化为乌有,大量的粤商不得不放弃广州,转而来到上海。
现如今,在上海滩做生意的粤商中,真正有影响力的少之又少。不像江浙财团,不断的扩张。如果因为‘国党’的原因,让本来就资本一再萎缩的粤商蒙受巨大的损失的话,相信‘国党’和粤商之间维持的微妙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到时候,‘国党’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从兜里摸出一个白银珐琅烟盒,打开之后,王学谦让了一下宋子文,说:“我怎么看你好像很紧张?”
“不是紧张。而是焦虑。”宋子文失神的摇了摇头,停车的位置距离二姐家的房子还有一段路,所以他说话也不用顾忌,会让人听去。
王学谦轻笑道:“紧张和焦虑不都是一回事吗?”
“不一样。”宋子文猛的吸一口卷烟。屏住呼吸,良久之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团浓烟:“子高,我的心情你是体会不到的。我父亲许是当年看出了同盟会的弊端。所以在晚年的时候,刻意疏远了和同盟会的关系,但是大姐太要强。就多了后来的这些事。现在。孙家和宋家已经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我的命运也被绑到了‘国党’这艘船上,将来会怎么样,还很不好说。”
“放心吧,道路或许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王学谦有点幸灾乐祸的偷笑道。
“好了,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吧?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次见面而产生的不愉快,而让我们的关系受到影响。”宋子文勉强笑道。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王学谦不怀好意的威胁道。
宋子文摇了摇头,说:“你们都是不听劝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可不看好这次家宴。再说了,摆明了有人在我姐夫面前说了一些让他误以为……浙江可能接纳革命的误会,说句不好听的话,显然是用你来打击我,让我这个小舅子距离他们的核心团体远一点。我倒是愿意啊!爱谁,谁去,我不伺候了。可是,真要不管不顾,我二姐怎么办?”
王学谦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太子爷跟国舅爷斗法,看来我这个贫民百姓,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你就贫吧!什么太子,国舅的,我算是看出来了,都是眼里见不得三瓜两枣的势利小人。”宋子文将胸中的烦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心情也宽舒不少,拉着王学谦说:“走吧,再晚,就不是晚饭了,而要变成宵夜了。”
宋子文说的都是宋家的家事,王学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旁敲侧击的劝解几句。
在民国成立之后,‘国党’被作为首屈一指的政党,却有种演化成为墙头草的迹象。更要命的是,别的墙头草是见到实力强的才低头,可‘国党’却奇葩的只能依附那些在斗争中失败,或者实力占绝对劣势的一方为盟友。
这也是宋子文忧虑的一方面,盟友一水不如一水,信心受挫那也是被逼的。
快要拐进小院的时候,看到从别墅里,有人告辞离开。
跟宋子文交错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才点头算是打招呼。宋子文也没开口,同样点头回应。
“戴季陶和陈群,这两个人是人才。不过现如今都忙着挣钱,表面上跟谁都挺好,但实际上,都是性格冷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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