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风露立中宵

    穿过长长的长安街，穿过长长的胡同，她坐在他的后面，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时光一趔趄，一晃那么多年。

    秦商霖也不说话，立在楼下仰头久久凝望着那个阳台，那扇窗。幼时和妈妈一起住在里面的时光像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绺一绺往苍茫的方向飘去。

    他的心忽高忽低，忽起忽落。

    妈妈，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我们的家。

    他面色平静，内心早已泪水滂沱。

    乔治早已返回澳洲去寻找妈妈的下落，可是毫无进展。

    “走吧，心心。”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回到宾馆，小姑娘不肯睡自己的床，穿着睡衣赖在他身边说话。他开了一个套间，她睡几年，他睡外面。夜里，等顾心睡了，他拿起手机给彭琳蓝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过去。

    对方一直没反应。

    第二天，秦商霖带着顾心回到四合院里。他给每个人带了礼物，包括邓雅岚。她见秦商霖的眼神极为不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尴尬地冲他点点头。

    在秦商霖踏进这个熟悉的四合院之前，彭林军早已向父母提及他和顾心的事，将事情的来由细细和他们讲述。

    顾心的外公外婆虽感到很意外，但经过一番考虑后，最终慎重地接受了秦商霖。尤其是顾心的外婆，对他尤为满意。她认为这个孩子成熟稳重，知书达理。除去他什么什么很高级的文凭之外，她对他最满意的就是，他对顾心一直最好，最用心。

    秦商霖把礼物分给每个人之后，他撸起袖子进厨房帮保姆做饭，彭林军也跟过去和他一起做事，一起聊天。

    外公外婆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无比感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孩子都没来过家里。如今看见他和外甥女一起走进来，不由又惊又喜。

    彭琳蓝随后回到家。顾心正在院子里带着鹏鹏和琨琨玩。她一见妈妈进来了，张口叫了声妈妈。

    彭琳蓝走过去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那啪的一下声响把顾心打懵了，也把客厅里的人惊吓到，外公外婆等纷纷出来了。

    邓雅岚冲过去护着受了惊吓的两个孩子。

    “妈——”顾心泪花涟涟。

    “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了吗为什么偏要去招惹他他有什么好大你十几岁，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房没房。你倒好，瞒着我与他搞什么同居，都快大半年了，滴水不漏哈。你要气死我吗”彭琳蓝冲她劈头盖脸声嘶力竭地嘶喊着。

    秦商霖和彭林军也被惊动了，他们迅速出去，朝顾心走过来。

    彭琳蓝抬起右腕又想扇顾心耳光。

    “你干吗打孩子孩子有什么错，不就谈个恋爱吗至于发这么大火吗”外公冲她发脾气，外婆赶紧护着顾心。

    秦商霖一个箭步冲上去，及时抓住对方的胳膊。

    “阿姨，你有什么火冲我发，请不要为难心心。你这样会吓着她的。”他把顾心拦在身后。

    “是的，我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弟的老同学当初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再纠缠顾心，离她远点。明明答应得很好，发过誓，一辈子不再靠近她，一辈子不相见，为什么出尔反尔，偷偷摸摸又来纠缠我的女儿”彭琳蓝手指头戳过来，指着秦商霖厉声斥责。

    秦商霖面色平静，一言不发，任她发泄。

    顾心听了妈妈的话，不由呆了。难道当年他不辞而别，是妈妈私底下找过他




71.以退为进
    彭琳蓝前脚出去，顾心紧接着出去找秦商霖。

    想他如此清高孤傲之人，今天忍下彭琳蓝如此羞辱的言语，还被她驱逐出去，那般冷静，那般心平气和，不见他皱眉，沉脸，冷眼，这让她心如刀割，无比心疼。

    坐在出租车里，她掏出手机给秦商霖打电话。他没有在宾馆，而是去见客户了。

    一听她出来了，他立刻报了个地点叫她在那里等他。

    等见了他，顾心扑进他怀里默默流泪。

    “哭什么真是个孩子，不是跟你说过，要勇敢面对你妈妈吗”他捧起她的脸擦眼泪。

    “她那样说话，太让人气愤了。”顾心眼泪汪汪仰头看他。

    他伸出手抚摸她挨打的脸颊。“疼不疼”

    顾心摇摇头。

    “走，我们吃饭去。回头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和你回上海去。”

    “心心，听我的，不管你妈妈如何发脾气，你都要无条件接受，不要和她顶嘴，更不要闹离家出走。回头我送你回去。你难得回来一次，多陪陪老人家们。”他循循善诱。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顾心眼眶一红。

    “傻孩子。她是你妈。你将心比心思考一下，倘若你是妈妈，她是你，女儿带回一个她信不过的男人，而且说是要托付终身，她能不急吗”他抚摸她的脸，软语温言。

    “如果我是她，我不会那样对自己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耳光，不明事理就棒打鸳鸯。她哪里是家长，分明是霸王。”顾心没好气地指着彭琳蓝。

    “不管怎么说，她发脾气只是一个做母亲的焦虑不安，都是为了你好。只要明白这一点，我们就不要和她计较，而应该想方设法让她早点消除心里对我的不信任和不友好。心心，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一下，多在家陪陪他们。”

    “那你呢”顾心听出他的余音。“你一个人回上海”

    “我后天要出国，等我回国后再来接你。”

    “你要出国去哪里”顾心惊讶地看着他。

    “去一趟法国。本来想带你一起去，但考虑到你妈妈的感受，我想你暂时留在家里更妥当。你不是说这两天要去录制一张mv吗好好努力，等我回来接你回去。”他帮她撩开额头的刘海，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

    顾心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走，我们涮羊肉去。中午肯定没吃饱吧”他刮刮她俏挺的小鼻梁。“既然出来了，我们先好好吃一顿去，然后看场电影再送你回去。在老北京，也要陪我的小公主好好谈个恋爱。”

    顾心破涕为笑。

    彭琳蓝很晚才回来，她喝了很多酒，被助理送回来的。

    她不肯进屋子，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发酒疯。一会儿闹，一会儿哭，一会儿骂骂喋喋。从顾远鹏说到顾心，反反复复说顾家人都是没心没肺的难伺候，忘恩负义。

    这时候，秦商霖刚好送顾心回到门口，他们立在门外，听着她哭哭闹闹。

    彭林军扶她进屋休息，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又指着彭林军数落:“你以为我容易吗你那时天天和小混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三天两头被人追着赔玻璃，赔车子，赔医药费什么。有一次将人打进医院，足足赔了两万多块钱。还有一次，将人家的宝马剐蹭，对方索赔二十万。你以为爸妈那个小药店能赚多少钱我刚参加工作赚的钱不断拿回家给你擦屁股息事宁人。我开公司，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彭家光宗耀祖，受人尊敬吗可我到头来得到什么丈夫偷情，我被迫离婚。如今女儿大了，又给我狠狠插一刀，找一个年龄大又没钱没家世的男人，你以为我的心是钢铁做的吗我也会痛的，我这里很痛很痛。我只是想让我的家人过得更好，我只想我的女儿能找个靠谱的男人。你们为什么就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养个女儿都不听话。”

    顾心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心里难受极了。她不仅仅是为自己难过，更替妈妈难过。

    这些年，她渐渐懂得妈妈的不容易。虽然不喜欢她脾气急，言语犀利刻薄，但静下心来，又怜惜她，心疼她。

    “你快进去吧。记住我的话，无论她怎样撒气，你都不要顶撞她，不要还口，她叫你做什么尽量去做。换位思考，她所做的一切其实都



72.太平山顶
    顾心参加的音乐节目属于一周一期，每周五晚上会播出。

    虽然她的名气不大，但因为她之前出过一张唱片，反响不错。那首《怀念》单曲酷狗排名靠前，也有一定的粉丝量。这一次活动，对她个人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当然这次活动主要归功于彭琳蓝，她肯定会尽力为女儿争取到最好的资源。

    不管妈妈怎样努力为她拿下这个节目，但如果自己实力不够，也是无法最终参加录制的。为期一周的筛选后，节目组从培训人员中挑选十个人参加节目录制。

    凡是被选中的歌手分成五个组合，都是名气大的资深歌手带上一个资历浅的歌手，组成搭档，各自选歌，练歌，现场直播，观众评分，以淘汰制晋级。为期三周，最终剩下的两组分胜负，定冠亚军。

    第一期节目在星期五晚上九点钟播出，光复队的那些人一听顾心有节目，准时打开餐厅的电视，一群人挤在餐厅等大嫂演唱。

    顾心的搭档是参加过歌手综艺的一个知名男歌手，在国内外极具影响力，粉丝团浩大，顾心感觉很有压力。不过她表演心理素质一贯很好，沉着应对。在这一周的练习里，顾心扎扎实实练歌，技巧上也多次求助于经验丰富的搭档和其他老师，每一次都要求自己进步。

    秦商霖坐在办公桌边用电脑看直播。小姑娘穿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银白色，带着隐隐的亮片，时尚魅力。镁光灯打在她俏丽的脸上，眼影刚刚好，唇型无比柔软美丽，一丝丝魅惑，妖娆。

    她一开口，餐厅那边立刻一阵轰然，掌声如雷。小姑娘的嗓音太优美，秦商霖目不转睛看她唱歌。

    和她对唱的男歌手很绅士，他们边唱边往观众走去。需要下一个台阶，他先往下跨一步，然后立在那里伸出手牵顾心下去。

    极为自然，极为默契，秦商霖无端一丝醋意。

    餐厅这边，方旭他们起哄:“大嫂，怎么可以让老大之外的男人牵手完了，完了，老大肯定不高兴了。”

    李建笑得眼睛眯成缝，猜想那个独自坐在办公室看媳妇演出的某人，定是醋意大发在那里。

    果不其然，李建收到他的微信。

    “过来一下。”他立刻赶到他的办公室。

    “老大，有何指示”

    “下周三你是不是去深圳参加一个展会”

    “对呀。”

    “你不用去了，我去。”秦商霖飞快说道。

    “你去不合适吧，这种事通常都是我去，或者张郑鸣代我去，怎么也不会让你亲自出马的。”李建不明其意。

    “叫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啰嗦。”秦商霖眼睛一直盯着屏幕，顾心正在唱最后一句，男歌手和她一起飙高音，二人配合默契，相互对视。

    李建看见某人的眼神飘起一丝冷意。他顿时明白过来。他哪里是特意为了展会而去，分明是想绕道去看媳妇。

    哈哈，果然吃醋了。李建立刻笑道:“遵命。你去，你去，我坐镇公司。”

    顾心唱完后坐在指定的歌手席位上等下一组演唱。最后排名出来，得知自己这一组可以晋级，顿时无比开心。

    等节目结束后，顾心回到更衣室卸妆更衣。等拿出手机看信息，外公和小舅舅、杨静和马一萍，包括郑凯文，甚至连李主播和彭娜娜等人，都给她发了微信祝贺她唱得好。

    家长大人却没个只言片语。莫非还在忙

    回宾馆的路上，她给秦商霖打电话。

    手机才响了一下，对方就接通了。

    “秦商霖，有没有看我唱歌”顾心急急问道。

    “看了。”

    “我唱得怎么样”别人的赞美不作数，一定要他说好才是真的好。

    “很棒。”他由衷地赞道。

    这时候彭琳蓝打来电话。

    “我妈打电话来了，我先和她说话。”顾心急急挂了。

    彭琳蓝对女儿的表现很满意，同时指出一些顾心应该注意的小问题。

    她嘱咐顾心接下来这周切莫掉以轻心，要全力以赴投入到练唱中去。不求冠军，能拿个第二名，就非常不错。

    星期六开始，顾心除了吃饭睡觉，满脑子都是歌，歌，歌。

    不停地练唱，寻找瑕疵，不断纠错，力求完美。到星期二的时候，二人已经将歌练得差不多了，娴熟默契。

    这一次选的曲子难度大，男歌手提出边唱边跳，加入rap唱法，带动满场气氛。

    唱跳对顾心来说得心应手，舞蹈基本功极为扎实的她加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

    彭琳蓝亲自给她选了服装造型，并且派了自己最信得过的造型师过去给顾心设计发型和首饰。包括演唱方面的，她也请了最好的老师观摩，提出意见。

    星期三全天练歌，二人达到了娴熟默契阶段。晚饭后，两人继续将某个舞蹈动作再练习一下。

    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对顾心说:“顾心，有人找你。”

    “找我”顾心停止跳舞，惊讶地看着对方。“男的还是女的”难道是妈妈来了

    能找到这里的，必定是最亲的家人，或者节目组的人。连杨静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以及在哪里录制节目。这是有规定的，有纪律的。

    “男的，他说姓秦。”

    一听姓秦，顾心唰得往外冲去。

    怎么可能中午还和他视频过，他说在参加一个展会，并没说会来珠海看她。

    “你怎么来了”一看见立在大门口的秦商霖，顾心唰得扑进他怀里。

    刚刚在跳舞，小姑娘额头都是汗，又一口气狂奔过来，秦商霖搂着她时，感觉她犹如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裳湿润润的。

    “我在深圳出差，忙完后过来看看你。”他



73.离家出走
    珠海的节目结束后，彭琳蓝亲自过到珠海接她回北京。一来感谢相关负责人，二来不想让顾心直接回上海。

    在返回北京的飞机上，彭琳蓝第一次和女儿认真交谈感情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