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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胡义何尝不是这样想,不过现在反被马良说得不好答对,无奈中搬出了他被苏青教育的话来:“没有土地就没有庄稼,土地才是希望。什么时候这块土地不会被侵略了,什么时候才有希望。懂不懂你?嗯?”
马良有点愣,这话从排长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横竖不配套呢?浓浓的觉悟感啊,全独立团能说出这么高级的话来只有政委和苏干事了吧?难道他……
“愣什么楞,去把人都给我叫来,开会!”
……
二连送来的十个土匪俘虏被酒站村民兵队毙了一个,因为调查结果显示他罪大恶极;放了一个,因为他的过去背景无据可查,留着不放心,毙了怕他冤枉;剩下八个有改造前途,送过了河交还九排。
胡义根据枪法的高低,从二班和三班挑出了五个老兵,交上七九步枪和驳壳枪,配发这次缴获的五支三八大盖,编入石成的一班;缴获的捷克式机枪交予结巴赵亮使用,赵亮从九班调入一班;从未分配的新兵里给赵亮配了一个副射手,配发一把驳壳枪,一并加入一班,反从一班抽回四把驳壳枪。
这样一来,加上伤愈的一班老兵,石成的一班变成了十四老兵带一新兵的十五人最大班级,带刺刀三八大盖步枪十三支,驳壳枪六把,捷克式轻机枪一挺,成为了九排中坚力量。
剩下的未分配新兵全都分给二班和三班,均分补平重新凑成两个十人步兵班,全部配发七九步枪。因为刺刀和驳壳枪不够,所以这两样交替发放,或挂刺刀,或配短枪以均衡。
陈冲的班组已经有了三支枪,分配剩下的七支七九步枪刚好给陈冲配满,并暂时改称四班,他们和新兵不再是叫花子打扮,一起换上了伪军军装,没戴帽子,军装也没染色,只是洗补过。
全排凡是手拿三八大盖的,一律备一百二十发子弹;使用七九步枪的老兵备弹五十发,新兵备弹二十发,陈冲的四班备弹待遇与新兵同。赵亮的机枪备弹一百发,只有两个弹夹,胡义并没从罗富贵的机枪上给他匀,即是因为弹夹少也是因为他没有备用枪管,一百发子弹且够打一阵;罗富贵的机枪备弹数量不安排,反正从不低于二百,至于上限是多少那要取决于这头熊愿意背多少。
武装带,子弹盒,子弹带,水壶,饭盒这些东西一律按资历由老兵先配,挑选够了,剩下的才轮到新兵拿。手榴和手雷弹优先给流鼻涕的二班按每人两颗发一次,然后再交由五个班长再各自按需分配一次。也就是说,二班分了两次手榴弹。
新缴获的六把工兵铲一二三班各分两把,掷弹筒和榴弹全部交由李响收藏备用,不是不想再成立一组掷弹兵,关键是学费太贵了,榴弹获得方式实在不多,李响都打了多少榴弹了,目前还不够精度呢,要是比对鬼子,他最多算是个掷弹筒新兵。真打不起啊,别说是九排,全团能出来李响这么一个掷弹兵都算烧高香了。
唯一没人想要的是那十六个钢盔,挂着累赘戴着闹心谁喜欢?还不如背个斗笠来得实在呢!全排只有丫头被逼着戴一顶,怕死的骡子挂了一顶。胡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显眼的问题,这回能解决了,拜小丫头所赐,一班每人发一顶,剩下一顶归李响,战斗中必须戴,不愿意也得戴,死命令。称这是为大家着想,战士们暗暗委屈,那你自己咋不戴呢!
散会后,酒站里忙了个乱七八糟,结巴赵亮得到胡义的授意低调跑了。有老兵拽着马良不撒手,哭哭啼啼道别不忍分离,好像一班是个多么遥远的地方。刘坚强跟在胡义屁股后面没完没了地说着刺刀和短枪不够,应该把三班的也拨给他,直到挨了一脚之后才回去给他的新兵们上课。石成原本脸上乐开了花,可是钢盔一到手里就开始闹心,无奈地坐在地上用石子磨钢盔上的黄军星。
胡义最后将那把八发子弹的鸡腿撸子交在小丫头手里,要她把这枪送给孙翠,并要求她一并教会孙翠这枪的使用方法,以及这枪容易出现的问题。
……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月光如水。黑黝黝的残破废墟中似乎有火光熏燎着夜空。
篝火熊熊里,一个黑衣人坐在残垣下,无聊地往火中抛投着碎木,出奇的是,那张秀气的脸上居然还戴着一副精致的圆墨镜,墨黑的镜片倒映着两片明亮火光,荒诞之极。
“半夜三更点堆火,你好兴致啊!”
他抬起脸,隔着墨镜看到了火光对面出现了一个挺拔的军人,那帽檐卷曲得精致,如那浓眉细眼一样乖张。
“找我什么事?”他把手里的碎木块再次投进火里。
“脸上挂着那破玩意,你看得见路么?”军人在篝火对面坐下来,顺手将m1932揣进了枪套。
“我的世界你不懂!”他的视线重新转向篝火,镜片又明亮起来。
“我需要鬼子的粮库位置,以及调运路线和规律。我说的是大宗的。”
“这还没秋收呢,你问的不是时候吧?”
“未雨绸缪。我早晚得问你。”
“我记得……你们跟我哥不是有一腿么,他的粮都能当柴烧了,能不能别再折腾我?”
“你就说你办不办吧?”
“不办。皇军待我不薄,我怎能忘恩负义。”
军人淡淡笑了,没再说话,顺手拿起身边的碎木块,也扔进篝火。
他们在火光两边静静坐着,都看着篝火发呆。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军人:“你跟苏姐到底有没有一腿?我怎么横竖看不透呢?”
“她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
“唉——看来……我比你强一点。”
军人抬起眼,透过火光看那副墨镜无语。
墨镜下的脸得意地笑了:“没错,这就是林秀送我的!”
军人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觉得……她的目的是希望你这个汉奸摔死。”
然后他们两个又开始沉默着看篝火,都不再说话。
也许是过了十五分钟,也许是半小时,黑衣人首先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打破沉默:“秋收之时就是扫荡之日。”然后掉头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大北庄这个地方我已经报告给皇军了。”随后便往黑暗里大步猛跑。
军人抄起一块石头猛站起来,可惜火光范围内已无目标踪影,只好扔下石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南。还没迈出几步,不远处的东方黑暗里传来跌倒的惨叫声……





烽火逃兵 第323章 绝望的终点
秋天来了,没有想象中那么凉,也并不热,但绝对不是刚刚好,因为晌午还是热的,深夜还是凉的。
山风无规律地呼啸着,不时吹乱了水面上的波纹,木筏漂过了河面,靠在南岸边。
孙翠小心地踏上了岸,然后转过身朝马良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
“孙姐,要不我跟排长再商量一下,留一个班跟你们一起走。”操纵木筏的马良没有急着返回。
“没必要,咱们这几十口子都是逃难惯了的,对这方圆又熟,活得起。别看老弱多,我这样的反而算累赘呢。你快回吧。”
马良看了看岸上那些正在安静收拾准备出发的村民,撑动了木筏离岸,朝孙翠挥手。
孙翠一直看着木筏,都快漂到河中间了,终于忍不住朝马良大声叮嘱:“可得小心点!”
距离已远,但是孙翠仍然能看到那个年轻俊朗的微笑。在衣襟上搓了搓两只手,转身走向村民:“咱们不多耽误,下午就走,越远越好,越荒越好,除了粮食尽量不带东西。”
有村民笑说:“孙姐,顶数你东西多!我帮你埋下吧?”
“呸!死瘸子你少打歪主意,老娘自己埋,用不着你献殷勤!”
“你看,你这又是队长又是主任的,说话咋这么难听?昨天你不还说什么鱼水情来的么?”
“老娘说那是军民鱼水情,不是跟你一个被窝!”孙翠的嗓门很亮,当场掀起一片哄笑声,瞬间冲淡了紧张凝重的气氛。
……
木筏到了北岸,马良跳下来,命令附近的战士把木筏就地拆毁,并砍断连河的绳索,然后匆匆跑向酒站空地。
二班的木屋前些天被李有德的人放火烧成了一堆废墟,一班的木屋被拆得只剩下个框架和破房顶,现在看起来像是个牲口棚,石成在李有德来之前自己拆的,结果伪军到这以后懒得烧那个,让一班的想法得逞,地基在,框架在,将来想重建会很简单,这是一班打的算盘。
三班的木屋是最完整的,马良带领三班在伪军到来的头一晚用河水一遍遍把木屋浇了个透,伪军没点起火来,到还真幸存了,不过,这次鬼子扫荡估计熬不过去。
九班宿舍和厨房都已烧成堆,但是碉堡保住了,并且这次扫荡估计也能保住。因为那头无良熊的奇葩创意,因为他懒,不想将来再费力修碉堡,用木板把碉堡的射击孔和入口都给挡上,然后领着九班人生生把碉堡埋成了一座大坟,并在坟前竖一幕碑,上书:无名十六口横死于此,李有德那些伪军居然就信了这熊的鬼话!
丫头的石屋也被烧了,但是只烧掉了屋顶,谁让石头不着火呢,所以这些天她还在这里住着,睡着觉也能看星星,幸亏没下雨,起码也比睡在树林里的战士幸福。
“哥,孙姐说她们不用咱操心。”
大树下的木桌已经被砸成了破木板,胡义坐在一个幸存的破板凳上,将子弹一发发装进弹夹,头也不抬地说了声:“知道了。”
接着石成李响等人灰头土脸跑到了空地上:“该埋的都埋下了,武器弹药在上游,工具物资在下游。排长,咱什么时候走?”
最后一颗子弹压入,收摊。胡义站了起来,正了正挎包肩带,四周环视一遍:“全体集合,准备出发。”
……
夕阳刚刚落下,一队伪军向西进了山口,隔了一段时间,鬼子出现,至少一个中队排了长长一溜朝晚霞而行,再后面又是大队伪军,连绵不绝进山。
扫荡开始了,这次扫荡不只是梅县在进行,各地都在进行,既为扫荡也为粮。梅县这里分为两路,一路从绿水铺和落叶村向西,一路从南面的宋家村向西,平行扫荡至无名村后再向北,终点是大北庄和杏花村,汇合后再沿浑水河南岸反扫回城,整个梅县地界梳理一遍。
这种时候,规模越小的队伍,羁绊越少,躲避越容易。山区地形复杂,目前五十一个人的九排想熬过扫荡期不算太难。酒站村的那些村民很大一部分都曾是匪或者匪眷,他们熟悉环境并能找到避风头的窝,这给九排省下了心。胡义唯一担心的是团部,大北庄人多,即便已经提前知道鬼子将到的消息也没那么容易躲,一连和四连估计要遭大罪了,可怜的吴严,总是干这种活。
青山村北方几十里荒山无人烟,目前来看是个躲藏的好地方,只要带够口粮,在荒山里蹲到鬼子收兵即可。胡义打定了这个主意,带着九排向北,进入峰峦叠嶂。
……
夜幕下的远山后,骤然响起了枪声,越来越绵密,直到响成了暴风骤雨。
黑暗中的村子里慌乱成一片,孩子哭大人叫老人在抓鸡赶羊。
一个战士大口喘着粗气,狼狈地奔跑在月下,滚过了坡,摔过了河,冲进了喧嚣慌乱的村子,急切地大喊:“秦书记,秦书记在哪?秦书记……”
一个中年人影一把扯住了奔跑中的战士:“我在这!”
“鬼子从东边来了!赶紧让老乡跑,俺们连肯定挡不住!”
秦书记扭头大喊:“小刘,带民兵去东山后支援!”
战士焦急道:“别支援了!挡不住,快走!”
“好吧。好吧。我这就带着乡亲走。”眼看着疲惫的战士掉头又要往村外跑,秦书记忍不住问:“你不一起走吗?我这也需要人手啊!”
“俺要回连里!”那战士的身影急急消失在惊慌的人流中,重新奔向密集枪声。
“小刘,带人去组织伤员转移。”秦书记给民兵下了新命令,然后开始组织乱哄哄的群众。
“都快啊!别在管那些累赘东西了,往西,先出村。乡亲们,不要乱,往西出村。”
他急切地大喊着,喊得十分认真,但是村里仍然是一片鸡飞羊跳。
“吴老爹……别再追你那只羊了,快走吧,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俺全家就指着这羊,无论如何俺得带上!”
嗨……秦书记一跺脚,跟着吴老爹一起去追那羊。
……
天色已经蒙蒙亮,山谷里几百个百姓大包小裹,抱鸡背羊,疲惫不堪地缓缓行进。
秦书记从队伍前头跑到了队尾,一路催促着,鼓励着,嗓子哑得像是鸭子叫。
“小刘,把你的枪给我,你到前边去带路。”大半宿才走了三十里,阻击的连队凶多吉少,秦书记下定决心要带民兵去断后,掩护百姓,不挡肯定跑不掉。
小刘看了看艰难前进中的队伍叹口气,没有把枪交出来,反而朝附近一挥手:“民兵都跟我走!”
“小刘,你回来,我去!”秦书记哑嗓子疲惫喊着,急追了几步,可惜那些民兵已经向后跑远。
……
当阳光映红了荒山,最后一声枪响消失在身后远方。
秦书记止步回过头,被映红了一张胡子拉碴的平凡脸,他静静迎着朝阳,仿佛看到了那些倒在远方的战士和民兵。于是他再次从队首走向队末,再次开始哑着嗓子鼓励每一个经过身边的疲惫村民,一个不落地说到队尾。
“秦书记,你是不是有话想说?”一个拄拐的八路军伤员问。刚才那一阵枪声伤员战士们都能听得懂,断后的民兵全部牺牲了。
“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离开队伍。”秦书记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往东边看着,他不敢看这些伤员战士。
“所有伤员集合!”这个伤员低声朝附近命令。他们都是在乡亲家里养伤的,现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们没有拖累这些百姓的速度,但眼下已无可挡之兵,敌人追上来就是全灭。伤员也是战士,没枪也得挡,哪怕扔石头,哪怕抱住敌人的腿,也能拖延一阵。
十几个伤员没人说话,但是默默凑在了一起,连伤势最重的两个也爬下了担架,静静无声。
“秦书记,你不能留下。如果连你也留下了,你觉得没有组织的乡亲还能走多远?”
“我……”
伤员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早死一会和晚死一会有啥分别?我们死在前头,心里还能舒坦点,起码不窝囊。”
悲伤的无力感,让秦书记的两条腿灌满了铅,他把每一个战士的面孔都认真地看了一遍,不说话。
“让乡亲们加快速度,能快走的先走吧,实在不行就让大家散了,只要能活出一个人,咱们都不算输到底。别耽误了。”
背对阳光沉重地去追队伍,不敢回头,因为东方的朝阳太刺眼。
……
“快!再快啊!”
可是几百个拖家带口的老弱病残早已精疲力竭,如何快得起来。
“前边的先走,你们快走啊!”
可是三姑和二舅还在后面,走在前头的频频停下来等。
“不要再跟着队伍了!能躲现在就躲!你们听见了吗!”
可是山谷很长,坡很陡,荒山条条,大包小裹老人孩子如何爬得动。
彻底绝望的秦书记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衣兜里艰难地抠出来一点旱烟沫儿,和一小片脏纸,搓捏着,渐渐在手里成卷,叼在口中之后,才发现周身没有火柴。
一只羊跑过他的面前,不一会儿吴老爹踉跄地追了过去。
“吴老爹,要不你跟着羊走吧,别再背着行不行?”
队伍前头突然一阵乱,惊得秦书记腾地窜起来,举目西望。
一支队伍模糊地出现在山谷终点……




烽火逃兵 第324章 声名狼藉
有穿伪军军装的,有戴钢盔的,这个乱七八糟的队伍把百姓们吓了个半死。看出了感觉不对的秦书记终于朝着对方匆匆跑去。
“你们哪个部分的?”
“独立团九排。”胡义无表情地打量刚刚跑到跟前的中年汉子,三十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一脸脏胡子茬,疲惫得满脸灰,眼底布满血丝,典型庄稼汉形象。
他愣了愣,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胡义?”
胡义没说话,只是抬了一下浓重的眉角,不认为自己曾将见过眼前这个庄稼汉。
“我们团送过你一个指北针。呃……我叫秦优,现在暂时负责地方工作……嗨——你看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秦优反手一指东方来路:“敌人在后面,必须挡住他们,否则乡亲们走不脱!你们快跟我来……”
往来路跑出几步,没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只好停下回头,焦急不解地朝胡义发呆。
看着满山谷里疲惫挪动的百姓,胡义的眉毛渐渐地促在了一起。老弱病残不说,大包裹小行李连扛带拽,抱着鸡背着羊,乌烟瘴气,鸡毛羊屎留了一路,这样的队伍是怎么逃出来的?
“胡排长……你……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秦优的面色不太好看了,这种义无反顾的时候还迟疑什么?因为那救命的一车粮,全团都认为独立团的胡义是个英雄,现在要置百姓安危不顾么?难道瞎了眼?
排长没动,全排都没动,即便是刘坚强,虽有跟着秦优跑过去的冲动,也没抬脚,只是焦急地看向胡义,盼望着命令。
胡义忽然问:“这么多百姓,这么个逃法,怎么没安排掩护?”
秦优急匆匆又走回来:“事起仓促,为掩护百姓,五连已经牺牲了,民兵队断后牺牲了,连伤员都……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旁边的罗富贵听得忍不住一晃悠,下意识咧开了他的大嘴:“哎呀我个姥姥……这不填大坑呢么?”
秦优听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是八路军说的话?转脸注意到那头丑陋的熊:“我说你这个同志怎么……”
胡义的声音突然低声响起来:“马良。”
“有!”回答响亮干脆。
“向东侦查直到遇敌,不要接触,回报。”
“是。”甩开了长腿他开始逆人流向东疾跑出去。
“石成。”
“有。”
“到百姓前头去设卡,除了粮食,牲畜就地宰杀抛弃,所有的包袱也要就地抛弃!”
“这……”石成犹豫了。
“二班和四班现在进入百姓队伍,协助一班的任务!”
陈冲傻看刘坚强,刘坚强盯着胡义没表情,秦优直接没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光发呆。
一个正在经过的村民被胡义抬手拦住,唰地抽出刺刀,当场挑断了他背着的大包袱绳。哗啦一声包袱落地摔散,乱七八糟的破物件滚落满地。
村民先是惊呆,随后想要蹲下收拾,冷透了脸的胡义抬起脚便把他蹬了个跟头,摔倒的村民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抢回其中一个东西。
胡义抬起脚猛跺下去,咔擦一声,一块祖先的木牌位当场被跺碎成了几块,坐在地上的村民终于悲愤地傻眼。
“凡是不愿放下累赘的,一律不许再跟着队伍走,让他们留在这拖延敌人算了!现在执行!”语气已经冷的刺骨。
排长以身作则,作了个极致!第一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的刘坚强咬了咬牙,坚定地一挥手:“二班的跟我来!”带队便冲进了人流,撕烂包袱拗断鸡脖子,当场叫骂声一片。石成使劲儿吐出一口大气,领着一班跑向西边去设卡。陈冲深深叹一口气,带着他的四班也当场开始暴力执法。山谷中立即大乱,乌烟瘴气哭爹喊娘,空手走的不做声继续走,想得开的主动扔了包袱不劳九排动手,至于想不开的,当然死命地顽抗着不撒手。
“畜生!你是个畜生!你不是人!”被踩碎牌位的那村民愤怒站起来,歇斯底里大骂着,一脚踹在挺拔军人的大腿上。他仿佛一座冰山,文丝没动,缓缓扭转刀削般的面颊,仿佛看一只蝼蚁般看着刚刚踹他的人,只凭深渊般的细狭便使对方踉跄后退了,狼狈得把他自己给绊倒。
秦优说不出话来,他不忍心看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可是他又不忍心劝胡义停止九排的粗暴手段,没见过鬼子对待非占领区手段的村民,不会懂得他们现在离死亡有多近,鬼子不会因他们不是八路军而手软。
禁不住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军人,终于相信他绝对不是用一车粮换取功名的人,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当面对他说谢谢,虽然这话不该由自己来说,该说谢谢的人,会骂他一辈子的。
一段时间后,山谷里安静下来,大包小裹狼藉满地,风吹过,不仅扬起了沙尘,鸡毛鸭毛也跟着片片飞,吴老爹那只羊倒在血泊中,像个雪堆。
战士们三三两两狼狈站在狼藉的山谷里,没人说话,静静往东边看着。
乡亲们的人流正在西面一点点消失,某些人的哭哭啼啼远得已经听不见,秦优收回了张望的眼,从衣兜里掏出自己搓的那支旱烟卷,放在唇边认真舔了舔,重新叼上,向附近的战士借火柴。
一阵辛辣的烟香出现在风里,如释重负的秦优来到胡义身边问:“下一步怎么办?”
“不知道。”得到的回答波澜不惊。
“不知道?难道不在这挡住敌人吗?咳咳……咳……”抽了十几年烟,愣是把他自己给呛到了。
“一切要等侦查情况回来再说。”胡义没有下达准备阻击的命令,从秦优口中得知昨晚一个连都填进去了,民兵队也葬送了,最后伤员也做了肉盾,由此判断敌人不会太少。如果只是伪军,倒是可以考虑挡挡,如果有鬼子,硬挡不明智,只能等马良的消息,看看尾追来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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