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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这汉子进门后两步先停,看看墙角瘫在椅子里的濒死东家,又看看金春秀。
金春秀竟不避讳,看懂了汉子的意思,直视那汉子道:“放心,今天就算还有活人,也不可能是他!”
于是汉子继续开步,到长桌边来,随意扯一把椅子落座,把枪摆在了桌面,谁都不再瞧,只盯着面前的枪看。
隐隐听得一阵上楼声,脚步声再起,进门一个蒙面汉子,一楼劫匪首领,停在门口把会议室里的面孔扫视一遍,然后来在长桌一侧,挑个中间位置坐了,不声不响开始摆弄他手里的驳壳枪。
不算伤员,目前一楼的蒙面劫匪还有八个,控制着一楼大部范围以及后门内范围。
长桌尽头,主位上五大憨粗的猪八戒不禁用手里的枪口敲了敲桌面:“不说你们有三方吗?那一派呢?死光啦?”
走廊汉子没反应,蒙面人反倒一哼:“我特么巴不得他们死光呢!三条黑衣狗!怕是没胆上来罢!”
“黑衣狗?”猪八戒面具后的熊眼咔吧两下,恍然道:“姥姥的这楼里还有侦缉队哪?呵呵……嘿嘿嘿……你们活得可真热闹!”
这时,又传来楼梯响,有人上楼了。
……
原本,胡义并不觉得事态有多严重,尽管交了火,尽管死了人,可他有一身黑皮,他有正宗的梅县侦缉队本子,只要熬到底,早晚能走出钱庄的门,离开是目的。
现在,复杂了,沾上了别动队,尽管自己有侦缉队的身份,出了这个门也得先被捕再调查,一调查早晚穿帮,指望不上李有才不说,搞不好他李有才也得跟着栽,因为这些证件全是李有才一手经办,那是真有档案的。
事到如今,胡义反倒不想出这个门了,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以侦缉队的身份离开,这身份反而不利。
别动队真行,无所不在,这样也死不干净么?连这钱庄的坚固后门都挡不住,真行!难道注定是冤家?注定是命?胡义一边走上楼梯,一边这样想。
他没有拎着枪,他把枪装进了枪套,只是枪套没锁,一直随着动作规律地摆动在右手畔。
拐上了二楼走廊,五个持枪汉子在这里,胡义行走着,把每一个面孔都不客气地冷眼看过一遍,这些家伙就是楼上交火的一方罢,简直是一群莫名其妙的白痴!
五个持枪汉子也冷眼看着他,却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些,上楼的这位不一样,不仅是因为他那一身漆黑狗皮,和过低的黑色帽檐;也不仅是因为他的脸颊肩侧还渗出着鲜血,并且是唯一一个把枪揣在枪套里的;更关键的是……从他的冷冷目光里感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咒怨与杀机,感觉他像个厉鬼般飘过,冷而无声。
有一种相见,最难言述,那便是意外。
一楼的光线并不好,窗口都被厚重的闸板遮了,很暗;现在上了二楼,站在了会议室那敞开的门口,迎面便是大排明亮的窗,凌乱反射着刺眼阳光,令胡义禁不住微眯眼,本能微侧脸。
然而,在那一片刺眼的模糊中,竟然有个刺眼的娇小身影,逼得胡义又把渗血的冷脸重新摆正,迎着刺眼光亮,不再转睛,直到那个娇小逐渐清晰起来,直到迎面那双明亮的大眼格外漂亮起来,才发现她原本的丑陋小辫儿现在已经扎成了辫环,才发现她那张吃惊的小脸比她的花衫还要鲜艳。
犯病了!胡义坚信他自己又犯病了!这绝不可能!这可不是犯病的时候!
他强调这是幻觉,努力把目光移开,去看那张长桌,看到了桌子一侧的蒙面首领,又看到了桌子另一侧的走廊汉子,金春秀也坐在长桌旁,整张长桌就坐着这么三个人。
“带面具的呢?还没来么?”
这句话问得全场一怔,缓了两秒,忽然集体把目光转向长桌一端的主位,居然空着!居然……空着?那熊一样的猪八戒怎么可能眨眼不见了?
终于传来金春秀的一嗓子吃惊:“哎?好汉你跑桌子下头干什么?”忽然又发出嗤嗤春笑:“您不说要先谈正事吗?这么猴急?”然后居然当众把她的裙摆往高扯,都快扯到桌面上来了。
主位桌子下终于狼狈爬出个猪八戒来,化成灰也要比别人多半盆的五大憨粗……





烽火逃兵 第574章 风暴链
那玩意发出的声音,不大,带着沙沙响,听起来很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喂喂,说话啊……”
“我娘哎!这是……真的有鬼!”
“什嘛?喂,你哪位?”
“他娘的警告你不要吓我!再不现身老子开枪了!”
“喂,说什么呢?给我接陈警长,我说给我接陈警长听到没有?”
“排长,这太邪性了!咱赶紧走吧!”
“你到底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
“咔嗒——……”
静了一会儿。
“排长,它咋……不吱声了?”
“啥都问我,啥都问我,我哪知道它为啥不吱声了!不管怎样,这鬼玩意必须带走!”
“可这还连着绳呢。”
“你不会扯断吗?”
“呃对。可……我不想拿着,太晦气了,你们谁……”
……
与袖笼钱庄隔着路口斜向相对,有间茶铺,警队队长把这里当成了临时指挥部;那茶是一碗又一碗地喝,摘了帽子,解了扣子,依然满头大汗,也不知是喝茶喝的,还是给眼前这钱庄愁的,反正他这草包队长目前是束手无策。
一个身穿黑绸衫的进了茶铺,此人是兴隆镇侦缉队队长,与警队队长相反,这位倒是个鬼精的家伙。
看到警队队长正在围着茶桌满头大汗地绕圈,他微微一笑:“我说陈队,累不累啊您?”
“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草包队长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茶桌旁,又端起一碗来:“这么大个事,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这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呢你说?牛鬼蛇神怎么就这么多?”
侦缉队长径自到茶桌另一边落座,给自己添了一碗茶,同时道:“事情要分怎么看。如果你当它是麻烦,那它就是麻烦;如果你当它是机会,那它也是机会。”
“机会?”草包队长转脸翻了个白眼:“能不能别说梦话?就算把这事办圆满了,我也狗屁好处捞不到,要是办砸了,那我直接掉帽子。你家那机会长什么样儿?”
侦缉队长长叹一口气:“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然后慢悠悠端起茶碗来喝,眼睛瞟着四周的警察。
草包队长虽然笨,这表情倒是看懂了,于是不耐烦地朝周围那些警察连摆手:“都给我出去,老子用得着保护吗?这地方还能冒出贼人吗?都堆这干什么?我说这么热呢!”
茶碗撂下,侦缉队长抬手一指路口对面的钱庄:“其实咱围住的……是座金山!”
“……”
“原本呢,这的确是个麻烦,可现在冒出了别动队,这就不是麻烦了。我的人刚跟我说,钱庄股东今天恰好都在楼里,呵呵……这得算巧呢,还算不巧?你说?”
“我说……我说个屁啊我?你有话能不能明说?非绕二百里?”
“呵呵,你可真……好吧,那我就明说,既然冒出了别动队,那今天甭管死了谁,都活该!”
手里还端着茶碗的草包队长初时没懂,几秒后才开始盯着正在阴笑的侦缉队长看,渐渐开始呆,直到茶碗里的茶流出了茶碗边缘,开始洒落在他自己的裤子上,才猛然惊醒,茶碗却因慌张坠落,跌碎在他脚前,振聋发聩。
……
阳光下,有一望无垠的荒草,向东,辽阔着,无限着。
一个八路军,渺小于荒草无限,向东,眺望着遥遥,背对着青色远山。
他是独立团三连指导员,杨得士;三连,出山了。
队伍休憩于他身后不远,他已经在这静静站了很久,那副眼镜一直遥望东方的无垠,额角闪着汗;现在,他身后走来了三连连长。
“老杨,想什么呢?”
“我有点后悔了,也许我们不该出来,你为什么不反对我这个想法呢?你是连长。”
郝平晃到了杨得士身侧平行,也向东望:“你我都不是完美的人,我也喜欢立功受奖。但这次,我不是因为这个。”
“……”
“干嘛这样看我?我说真的!能同意把三连拉出来,完全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解放兴隆镇!哪怕一小时!”
“你知道,有时候我……过分强调理想……我……”
“我知道,可你起码给了三连一个理想!而我不觉得这个理想不能实现。你看……这里多辽阔,可我反而觉着憋屈……我们不会永远守着贫瘠的山!”
“郝平……”
“你啊,墨水喝得太多,想得也太多。其实这事风险不大,兴隆镇有治安军一个连,还记得那次咱们全团南下吧,高一刀用了十几分钟,就把兴隆这一个连给击溃了,我当然知道咱们三连的装备和素质比二连是差些,可你别忘了,咱们三连厚度大,半个小时总够了。梅县到兴隆镇路况虽好,那也有五十多里,鬼子增援再快,也得两个小时。我们刚好可以占领兴隆镇一个小时,然后用富余的半个小时撤退。”
听郝平说了这些,杨得士的精神振作了许多,那眼镜片又开始反射光线;而此时,一个人影出现于东方地平线,匆匆接近中,那是个戴草帽的挑夫打扮,那是早先被潘柱子派回报告侦查情况的人。
……
兴隆镇一隅,有个小驻地,这里驻扎着治安军,一个连。
此时此刻,连部里正在响起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吵。
没多久,一个治安军窜出门口扯嗓子:“连长,电话!县城司令部打过来的!”
没多久,一个午觉没睡醒的治安军上尉衣衫不整地窜进连部抄起听筒话筒。
“我是!我……”
“……”
“警队?他们正在控制镇里的乱子,没跟我要增援啊?要不我现在派人去……”
“……”
“是!是!那我先直接封锁镇子外围?是!是!”
没多久,集合哨声刺耳响起,一个连治安军急匆匆在院子里整队待出发。
连副匆匆进了连部,见连长正在系扣子挂装备,不解问:“什么情况?”
“说警队让人给端了!我睡着以后镇里又响枪了吗?”
连副也是一头雾水:“没啊,说是他们和侦缉队早都控制住场面了,再说他们自己的窝给人端了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吗?”
“那草包算是把警察给当出花儿来了!得了,咱们出发,先把镇子外围锁了,另外你派个人去告诉那草包一声,让他回他那狗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轰隆隆一阵杂乱踏步跑,一个连治安军泼水般涌出驻地大门……




烽火逃兵 第575章 黑暗与和平
如坐针毡,罗富贵不知道有这个词,但他正在体会这感觉。
会议室里这张长桌旁,仍然只有四位,胡义压根没到桌边来,渡过了进门后的迟疑,他不紧不慢,随手扯了最近的椅子直接坐在了门边,无言,无语,谁都不看,俯低了帽檐,冷对他脚前的地板,好像在养神,只是偶有血滴,无息落下他的椅畔,他还没机会处理他的伤,或者他已经忘记了伤,黑衣的好处是不大容易看得出血,只是某几点范围颜色看起来更暗一些。
那位桌旁的走廊汉子背对门口,他只是回头随便瞧了胡义一眼便转回眼继续看他摆在桌面上的枪,他脑袋里是一团乱,只盼这场荒唐噩梦尽快结束。
桌旁的金春秀居然又开始没心没肺修指甲,其实她的余光已经盯着胡义看了很久,在这栋楼里,除了那几位心知肚明的当事人,只有她知道胡义不是侦缉队,而是个‘兵’,因为这鬼女人闻得出兵的味道,并且曾经大胆地在胡义耳畔戳穿了一切,她现在正在无聊猜,这个黑衣鬼到底是哪路兵?
桌旁面对门口坐的是那蒙面首领,他看胡义是最不爽的,因为双方在一楼交了火,他本能地把胡义当成了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从胡义出现他就死盯着胡义看,没想到胡义根本没到桌边来,直接在门旁俯首坐了,从头到尾也没给他留下拼眼神的机会,晾得这位眼珠子疼。
“狗肉上不了席!天生就喜欢跟门犯贱!”蒙面首领终于咬牙切齿这么说。
某些观众也有同感,这位侦缉队可真够衰,看起来是这会议室里最熊的一个。
现在小红缨也成了观众,老老实实靠在窗旁不做声,她心中的小波澜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平静,她已经忘记了此刻是否绝境,在心里美滋滋幸福于她与狐狸的重逢;尽管狐狸静静低垂着头,尽管帽檐已经遮了他的大半面孔,她也知道狐狸还在看她,她知道他越是不看,越是在看,看得目不转睛,像她一样目不转睛。
她看到他还在流血,她却不担心,因为他没有包扎,那就不是很重的伤。
她看到他选择坐在门内墙旁,不上桌,在团里开会他也总是这样,不过她猜这次他不是因为习惯,而是想这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都处于他的监视范围内,并且他本能地喜欢守在出路,他永远没有安全感。她小,竟然懂他;或者说,她自以为懂他。
蒙面首领的出言不逊并没能使安静在门旁的胡义有任何反应,坐在主位上浑身不自在的猪八戒反而有点抽风。
“姥姥的你说谁呢?”
蒙面首领诧异地朝猪八戒扭脸:“我特么……当然说他呢!这你也能听差?”
“呃……我以为……”猪八戒晃晃脑袋,貌似刚刚有点不清醒,可随即又一拍桌子:“那也不行!”
气氛猛然很怪异,一个个又都说不清哪里怪,那蒙面首领直勾勾盯着猪八戒看。
“兄弟,你这算是……要替他出头?”
“我这讲究人就见不得你这样的吆五喝六!懂不懂?”
“没病吧你?看清了吗?那特么是黑衣狗!跟你不是血海深仇?”
猪八戒呆了呆,瞧瞧门旁,又瞅瞅手里的枪,有点……尴尬,嘴上却继续语无伦次道:“他当然……可毕竟人家是官啊,咱是匪啊,那不得……客气点?”
“……”
那蒙面首领瞅着猪八戒直发呆,心说这不神经病么?都说别动队行事丧心病狂,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就这缺心眼的做派不被皇军剿灭才没天理呢!
全场正在傻静着,门口的胡义忽然抬起头朝猪八戒冷道:“废话少说,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罗富贵被这话问得一哆嗦,他一时有点懵,搞不清胡老大这提问到底是问的哪一宗,又怎能答得出来?
蒙面首领又不高兴了,矛头重新朝向胡义,恨道:“轮得到你放屁吗?你几条枪?要说话也得是我先!”
而这时窗边突然又冒出个忿忿天籁:“这缺德玩意不但是别动队,为了吃馆子连他亲妹妹都给卖了!你侦缉队抓他就对了!”
一众惊回首,说话的正是那个花丫头,此刻抽抽着鼻子沐浴在窗畔的阳光下如愤怒精灵,晃得人眼疼。
“闭嘴!”金春秀的一声怒喝随即响起:“哪都有你!不长眼的小蹄子你再敢瞎咋呼老娘现在就亲手掐死你,滚一边去。”
猛地一声长长叹息,猪八戒忽然俯首哀道:“其实……我有苦衷啊!”
一众目光尚未在金春秀身上落定,又急匆匆转向主位,这才发现那猪八戒忽然变得好颓废,仿佛瞬间苍老三十年,难道是看花了眼?
蒙面首领已经被这一通乱七八糟的不相干话语带入节奏,不禁朝猪八戒惊问:“你真有这么丧天良?”
猪八戒忽然觉醒,反而朝蒙面首领怒道:“姥姥的关你屁事!看你姥姥啊看!”
“哎呀?朝我能耐尼玛?真当老子是纸糊的?来啊!”蒙面首领一拍桌子猛站起来,跟猪八戒对眼了。
现在,胡义很无语。只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一句直接的开场白,不料得来如此一大圈乱七八糟的反响。于此同时,这些大嗓门的动静已经产生了附加效应,胡义能感觉到一楼有椅子翻到的声音,似乎因为不清楚二楼状况而再次剑拔弩张;窗外传来后院里的咒骂呼喝,后门内外对峙的双方似乎也再次剑拔弩张;就连门旁的二楼走廊里也是一阵脚步声,坐的近,连那几个走廊汉子子弹上膛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种时候,楼里无论如何不能再乱了,再乱必定万劫不复!
“我是来取钱的!”胡义将这句话说得异常清晰,拉回了一众目光,场面又静。
隔了一会儿,继续道:“即便如此,我也得取到我的钱。因为这是我来这的目的,而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目的。”
“然后我希望离开这,而我没兴趣知道你们想不想离开这。也无论你们是谁。”
“所以,我说完了。现在我要下楼去取钱,有人要反对么?”
场面依然静。
“既然没人反对,那我就当这是你们每一方对我的承诺,井水不犯河水!”
然后他站起来,没再看任何人,不紧不慢地走出他身旁的门,离开。
会议室内继续安静着,直到那个下楼的声音消失,大家才回过神。蒙面首领的暴躁已经平息,他直接开口问猪八戒:“你到底图什么?”
猪八戒卡巴卡巴眼:“我要这栋楼,和一些人质。”
蒙面首领又转向那个走廊汉子代表:“你呢?”
走廊汉子呼出一口闷气:“我们只想离开。”
蒙面汉子松了一口气:“丑话说在前!金库是我的!”
猪八戒又卡巴卡巴眼:“揣上金子……你还跑得动么?”
“我愿意!”
“那金库以外的东西可得我说了算了!老子不能对兄弟们一点交代都没有!”
蒙面首领再拍桌子:“成交!”
这一拍,证明这栋楼再不会分区而治,不会再有剑拔弩张,世界和平了,只是这个世界只是一栋二层小楼那么大,并且,弱者仍然是弱者,人质仍然是人质,这个和平的小世界仍然被黑暗统治。
……




烽火逃兵 第575章 黑暗与和平
如坐针毡,罗富贵不知道有这个词,但他正在体会这感觉。
会议室里这张长桌旁,仍然只有四位,胡义压根没到桌边来,渡过了进门后的迟疑,他不紧不慢,随手扯了最近的椅子直接坐在了门边,无言,无语,谁都不看,俯低了帽檐,冷对他脚前的地板,好像在养神,只是偶有血滴,无息落下他的椅畔,他还没机会处理他的伤,或者他已经忘记了伤,黑衣的好处是不大容易看得出血,只是某几点范围颜色看起来更暗一些。
那位桌旁的走廊汉子背对门口,他只是回头随便瞧了胡义一眼便转回眼继续看他摆在桌面上的枪,他脑袋里是一团乱,只盼这场荒唐噩梦尽快结束。
桌旁的金春秀居然又开始没心没肺修指甲,其实她的余光已经盯着胡义看了很久,在这栋楼里,除了那几位心知肚明的当事人,只有她知道胡义不是侦缉队,而是个‘兵’,因为这鬼女人闻得出兵的味道,并且曾经大胆地在胡义耳畔戳穿了一切,她现在正在无聊猜,这个黑衣鬼到底是哪路兵?
桌旁面对门口坐的是那蒙面首领,他看胡义是最不爽的,因为双方在一楼交了火,他本能地把胡义当成了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从胡义出现他就死盯着胡义看,没想到胡义根本没到桌边来,直接在门旁俯首坐了,从头到尾也没给他留下拼眼神的机会,晾得这位眼珠子疼。
“狗肉上不了席!天生就喜欢跟门犯贱!”蒙面首领终于咬牙切齿这么说。
某些观众也有同感,这位侦缉队可真够衰,看起来是这会议室里最熊的一个。
现在小红缨也成了观众,老老实实靠在窗旁不做声,她心中的小波澜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平静,她已经忘记了此刻是否绝境,在心里美滋滋幸福于她与狐狸的重逢;尽管狐狸静静低垂着头,尽管帽檐已经遮了他的大半面孔,她也知道狐狸还在看她,她知道他越是不看,越是在看,看得目不转睛,像她一样目不转睛。
她看到他还在流血,她却不担心,因为他没有包扎,那就不是很重的伤。
她看到他选择坐在门内墙旁,不上桌,在团里开会他也总是这样,不过她猜这次他不是因为习惯,而是想这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都处于他的监视范围内,并且他本能地喜欢守在出路,他永远没有安全感。她小,竟然懂他;或者说,她自以为懂他。
蒙面首领的出言不逊并没能使安静在门旁的胡义有任何反应,坐在主位上浑身不自在的猪八戒反而有点抽风。
“姥姥的你说谁呢?”
蒙面首领诧异地朝猪八戒扭脸:“我特么……当然说他呢!这你也能听差?”
“呃……我以为……”猪八戒晃晃脑袋,貌似刚刚有点不清醒,可随即又一拍桌子:“那也不行!”
气氛猛然很怪异,一个个又都说不清哪里怪,那蒙面首领直勾勾盯着猪八戒看。
“兄弟,你这算是……要替他出头?”
“我这讲究人就见不得你这样的吆五喝六!懂不懂?”
“没病吧你?看清了吗?那特么是黑衣狗!跟你不是血海深仇?”
猪八戒呆了呆,瞧瞧门旁,又瞅瞅手里的枪,有点……尴尬,嘴上却继续语无伦次道:“他当然……可毕竟人家是官啊,咱是匪啊,那不得……客气点?”
“……”
那蒙面首领瞅着猪八戒直发呆,心说这不神经病么?都说别动队行事丧心病狂,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就这缺心眼的做派不被皇军剿灭才没天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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