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情爱散
作者:芊尘袅
谁说鲜衣怒马只能是少年郎?想她当年,银铠白袍笑傲沙场,才智无双心怀社稷赛过世间男儿。她爱他入骨,他亦给她荣宠无双。虽为侧妃,天下女子谁及她风光?时光荏苒,尔虞我诈,此心焉能如旧不悔?
楔子 再回首
“莞莞,卿,愿与卿共谋江山,逐鹿天下。”
“莞莞,卿,愿与卿同袍之情,相伴到老。”
“莞莞,卿,愿与卿不离不弃,永不相负。”
“晔郎,妾爱君,愿为君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晔郎,妾爱君,愿同君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晔郎,妾爱君,愿替君披坚执锐,守佑河山。”
遥想洞房花烛夜,海誓山盟言犹在耳。
宏伟壮丽的皇宫内朱雀楼阁参差不齐,琉璃瓦镶嵌在朱红漆木的飞檐四角,无不彰显天玺朝不容侵犯的皇权天威。
三尺宫墙边,红衣佳人独自远眺,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的江山。不对,应该是他们的江山。
天玺朝元佑四年秋,皇后叶氏诗莹久病沉疴,宫内御医束手无策难以医治,虽才三旬却难逃早衰厄运。
同年冬,十二月叶皇后薨逝,谥号为孝端皇后。
元佑五年,二月。
新一年开春之际,当今天子宇文晔等不及孝端皇后国丧三年满期,立马下旨将皇贵妃白沐莞册封为皇后。殊不知,他迫不及待的举动也断送了他与白沐莞之间最后一丝情愫。
立于九尺高台之上,一袭凤袍母仪天下的白沐莞头顶凤冠,手握凤印。她面容艳丽,身姿优雅,气质华贵,从前握刀剑的素手早已学会扬手撩拨惊为天人的古曲。她莞尔一笑,一如既往摄人心魄,能让君王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今朝她白沐莞总算能和往昔心爱之人并肩而立,共有天下。奈何她心如死水,余生再难一展欢颜。
此时册封典礼已经结束,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倚墙而立的人身形微颤。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来了。
“你偷闲跑到这儿看风景,倒让朕好找。”宇文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不减。
白沐莞转身的瞬间言语看似玩笑,实则略含讥讽:“臣妾从今日起便是陛下的皇后,百姓的国母,难不成还能逃出宫去”
宇文晔却不介怀,只叮嘱道:“从今往后你要恪尽职守替朕打理好后宫,这样朕在前朝才能毫无顾虑。”
闻言她忙屈膝应下:“臣妾谨遵陛下之言。”
他们步步为营惊心动魄,好不容易才真正并肩而立,一起站在九尺瑶台最顶端。回首过往她耗尽心血,赔上青春守护天玺朝万里河山,往后她自会竭尽所能做一位贤后。
然而,她也只是天玺朝的贤后。
不再是将一往情深放在心尖的小女子。
“朕膝下子嗣不多,母后时常教诲皇室要枝繁叶茂才好,等开春之后朕打算遵从母后所愿举办一次选秀。”
他字字如刀落进她耳,这么多年来他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子嗣。今生膝下无子,是她白沐莞唯一的弱势。
可笑的是她为何会膝下无子
“陛下请放心,臣妾会尽心尽责替陛下操持选秀,为您多添些温柔可心人。”白沐莞波澜不惊地张口,面含恰到好处的微笑,“其实宫中新添的楚惠妃和刘婕妤两位妹妹就极好,陛下空闲时该多去瞧瞧她们。”
宇文晔怔了怔,心口熟悉的刺痛传来却漫不经心地夸赞道:“你能如此贤良淑德雍容大度,不愧为中宫皇后。”
白沐莞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涌起的阵阵涩然酸楚。
恍惚间他和她不约而同失神,忆起很久以前在蓬岛瑶台时,她因为他宿在侍妾房里一夜而吃醋懊恼,当时他折扇一合挑眉笑道:“你最爱使小性子,又天不怕地不怕,与莞莞相处我如鱼得水,惬意轻松。”
那一年他还不是帝王,她也不是后妃,他们相知相惜胜蜜糖甜。
偶尔回想起往昔相伴相守的岁月,此刻细看眼前人已恍如隔世。
良久,白沐莞好似无意间提起一桩寻常小事,以浅笑掩饰心头最后那点抹之不去的芥蒂:“陛下,安若曦侍奉您多年,她又曾和您结下一段不解渊源,开春是否该晋一晋她的位份”
她竟然会主动提起横在他们中间隔阂多年的安若曦,那根曾经让她变得面目可憎的心头刺,看来她已经释然到连嫉妒都没了一星半点。
可惜宇文晔不以为然,眸光亮了亮,
第一章 迎太子妃
天玺朝,懿康二十三年。
繁华的京城上空雾色灰蒙,空气中凝着浅浅的霾,潮湿且阴冷。大雨刚停不久却没出现雨过天晴的彩虹,相反天际一片黯淡。
尽管天公不作美,今日却是当朝储君宇文晔迎娶太子妃的吉日,普天同庆。街边百姓津津乐道,仝皇后千挑万选的儿媳自然极好,准太子妃乃是当朝太傅大人的千金。
喧嚣的鼓乐伴着漫天的红绸,一路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胯下骑一匹十分神骏的汗血宝马,俊美至极的年轻男子虽然身穿正红色苏绣银蟒吉服,面上却未见几分喜色。墨发青丝被镶嵌璀璨明珠的紫金冠束起,腰缠玉带身姿如松。不必说,此人正是东宫太子宇文晔,今天的新郎官。
几位陪同迎亲的宗室贵公子骑马簇拥着宇文晔,沿途观礼的百姓难以跃过人群一睹储君风采,只觉气势夺人。实际上宇文晔生得俊美无俦,他面容白皙长眉入鬓,星目如潭鼻梁高直,薄薄的朱唇似笑非笑。
此生他曾立誓要寻一位志趣相投、秉性相似、心有灵犀的女子成为东宫的女主人,可惜他已过弱冠之年,仍未寻得真爱。皇家儿女大多早婚,他能拖到今日才成婚实属不易。皇帝素来疼爱他这唯一的嫡子,允他多几年自在,如今却不能容他继续胡闹。皇家子嗣理应枝繁叶茂,储君迟迟不婚膝下空虚,将来如何安稳朝局民心于是铁了心下旨逼他迎娶太傅千金叶诗莹为妻,宇文晔不敢抗旨,只得无奈遵从。
且说宇文晔的岳丈,亦算他半个夫子。当朝太傅叶弘乃是难能可贵的一股清流,曾经是天玺朝最年轻的殿试金科状元郎。入仕后叶弘才能出众,尤其文采斐然,十年前被皇帝任命为太傅一职,专门负责教导宫内皇子们习文策论。现如今叶弘已是年近半百,膝下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皆是庶出所幸各有所长。唯独女儿叶诗莹是嫡出,其母亲李芷是出身荣国公府最尊贵的大小姐,想当年李芷闺阁招亲试遍天下才子,整整一月她独占鳌头,最终败在新晋状元郎叶弘手里,闺楼之上遥遥一见她暗自倾心。之后顺理成章结为夫妻,婚后二十几载他们夫妻和顺举案齐眉,算是京城一段佳话。若说美中不足,那便是李芷当年难产伤身,只育有一女。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叶诗莹自小天资聪颖,尤以读书天赋出众。两岁开始识字,四岁能背诗词,六岁习歌舞,八岁练琴棋,如今正值十七妙龄可谓精通琴棋书画。更可喜她生得美若天仙,去岁宫里举行百花盛宴时,叶诗莹被太后金口称赞为“京城第一美人”。有以上种种前提,故而当皇帝赐下圣旨时,文武百官并无非议唯有艳羡。
绫罗伞盖交相辉映,长长的仪仗队后面是由金玉为骨架,天蚕纱制成的鸾凤花轿。那花轿绚烂夺目,奢华无比。听闻这鸾凤花轿是仝皇后所赐,按照规制仅次于她自己的九凤轿辇,由此可见她对儿媳多么喜爱。
叶弘太傅为了让爱女极尽荣耀,一改往日在朝中内敛低调的作风,出手阔绰为爱女备下的嫁妆绵延百里,从太傅府到东宫络绎不绝。
一入宫门深似海,按天玺朝祖制,东宫后院的东暖阁是历代太子妃的寝宫。东宫既为历代太子起居之处,自是无法避免的纸醉金迷,亭台楼阁一应皆是雕梁画栋。
由众位侍女小心搀扶着新娘下了鸾凤花轿,在两位东宫嬷嬷的指引下,侍女们簇拥着叶诗莹移步来到正堂。
堂外,文武百官争相给太子道喜。
新娘静伫堂内良久,宇文晔才姗姗来迟。依照规矩
第二章 拜见皇后
翌日天明时分,绝代红颜睁开如水清亮的眼眸。皓月等侍女赶忙上前,服侍她更换浅碧色纹绣木兰的曳尾襦裙。皓月手巧,妆台前为叶诗莹绾的发髻既简洁低调又不失端庄秀雅,乌黑秀发用造型别致的玉簪点缀。
待用过早膳,东宫总管王权便来到秋水阁给叶诗莹请安。
但见王权福下身子作揖,礼数还算周全:“启禀太子妃,马车已备好,殿下在门外等您一同入宫。”
时下新妇过门次日,理应在夫婿陪伴下向婆家长辈请安。天家规矩更甚,太子和太子妃一齐至坤宁宫向仝皇后请安敬茶方算全了新婚礼数。
“我即刻就去,辛苦王总管跑一趟。”说罢叶诗莹优雅起身,轻迈莲步朝外走去。王权见状忙紧跟其后。
穿过九曲回廊,在王权的指引下叶诗莹顺利来到东宫门口。昨日是乘花轿直接抬进来的,今早算是她初次目睹东宫气派的朱红漆面正门。不同于太傅府的幽静清雅,东宫处处彰显皇家气派,着实富丽堂皇。
远远瞥见骑在汗血宝马上意气风发的宇文晔,旦夕间她心中五味杂陈。待走近时,只见叶诗莹恭谨行礼,清澈的眼底没有丝毫芥蒂或不愉:“妾身叶氏愿殿下万福金安。”
宇文晔扫眸看她,虽是惊鸿一瞥却不由得眼前一亮。尽管他早闻叶太傅之女貌若天仙,却并非他想象中的妩媚风流,而是这般清丽圣洁如雪莲初绽。望着她眉眼低垂的模样,他心中略微咯噔一下,昨夜让她独守空房,她心里当真毫无怨恨吗究竟是此女城府颇深善于伪装,亦或是她压根不在乎他的态度
漠然琢磨良久,他方才挥手:“起来吧。”
“谢殿下。”语罢,叶诗莹深吸口气转身朝八宝华盖马车走去。
天玺朝素来人杰地灵,以南是鱼米之乡,以北是草原大漠,物产丰饶,这几年也算是国泰民安。去岁皇帝宇文昊天下旨翻修皇宫,原本就气势恢宏的宫殿经过工部一番修整,如今更显华丽如新。漫步在御花园中,到处都有年轻美丽的宫娥来回蹁跹穿梭。
宫内祖制规矩森严,坤宁宫永远为天玺朝历代皇后的寝宫,这一点无人可以更改。譬如很多年以后,不管宇文晔再如何椒房专宠白沐莞,他也不能让她入主坤宁宫。当然这些是后话。
此刻宇文晔携叶诗莹一路穿过汉白玉铺地的游廊,终于来到坤宁宫前。
厚重的朱红宫门被两个太监推开,“吱”地一声,听起来十分沉重。叶诗莹说不紧张是假,寻常人家的新妇首次见婆母尚且忐忑难安,何况她的婆母还是普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俩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踏入内殿,珠帘后方,只见皇后仝氏斜倚在金丝软塌中,美丽的凤眼微闭,白皙的脸庞淡施脂粉。岁月对待她似乎格外留情,加之保养得宜的缘故,仝氏看起来容光焕发青春永驻。
宇文晔率先抱拳跪地:“儿臣携妇拜见母后,母后万福。”
他身侧女子盈盈下拜,举止大方娴静:“儿媳叶氏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
此时早有宫女备好茶水,叶诗莹双手接过青花瓷茶盏,小心翼翼端到仝氏跟前。
仝氏立即眉开眼笑:“快免礼。诗莹你嫁给晔儿为嫡妃,便是本宫名正言顺的儿媳,往后你不必拘谨见外。”
这声“诗莹”倒是喊得格外亲昵。自古婆媳难相处,换在皇家却恰恰相反。宫内诸人皆善于做戏伪装,即便心头千般厌恶,面上大多还是一副热络样子。何况仝皇后本不讨厌自己挑选的儿媳,自然不会像民间那般故意撂脸子磋磨新妇。
叶诗莹当然不敢恃宠而骄,仍旧垂首站着,毕恭毕敬:“是,娘娘。”
垂在塌边的玉手微动,随即凤眸轻张,仝氏翻身坐起,发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起伏晃动。紧接着她伸出戴着七彩琉璃指套的手,挥招一下,温声说:“诗莹你过来,让本宫仔细看看你。”
叶诗莹依言上前,朱唇微勾,保持着作为皇家儿媳的端庄得体。
仝氏伸手拉过她的纤纤玉指,从头到脚打量片刻,不禁由衷称赞起来:“叶太傅之女果然名不虚传,标致美人本宫见多了,难能像你这般知书达理。晔儿,你往后可不许辜负诗莹,否则本宫决不轻饶。”
闻言宇文晔默然不语,倒是叶诗莹轻声应道:“娘娘放心,殿下待儿媳甚好。”
仝氏笑而不语,却把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自家儿子。
宇文晔是仝皇后所出的嫡子,年龄在诸皇子中排行第四,除他之外,仝皇后膝下还有一位公主名唤宇文清霞。当今天子盛宠辰贵妃多年不衰,六宫粉黛无颜色,唯独对发妻颇为敬重礼遇。想当年宇文晔出生时风光无限
第三章 抚琴幽兰
弹指挥间,今日已是叶诗莹嫁入东宫的第五天。
五日来宇文晔一如既往早出晚归,上朝听政、下朝便去兵部或吏部,忙于公务政事与没成亲时别无二致。他没主动踏足过秋水阁,他的太子妃同样不曾派人去请他。两人各过各的,彼此相安无事,换而言之没有任何交集。
明面上叶诗莹顶着一众京城贵女艳羡不已的目光风风光光嫁入东宫,实则她这个太子妃却有名无实。东宫大小事宜仍然由总管王权一手打理,无需她费半点心思,又或者说宇文晔压根不放心她这个陌生女子插手。
闲来无事,叶诗莹的生活并没因为出嫁而改变多少。晨起洗漱后,她如往常般练习书法或读些诗词歌赋,午睡起来陪皓月等人做些女红打发时间,傍晚时分独自拨弄瑶琴。她是太子妃亦是新妇,那些急着想来巴结拜访她的夫人贵女一概被委婉挡于门外。她嫁来东宫,使命已经完成大半,往后她只想守着这一隅安宁度日。
今日傍晚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东宫后花园,远处天际夕阳无限美好,仿佛给原本就美轮美奂的后花园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辉。
东宫紧靠内宫而建,肃穆庄重占地面积极大,里面处处景致都不差,若要论起最美风景莫过于后花园的明月湖。明月湖是东宫最清幽安静的地方,几座雅致小亭立于湖面中央,完全脱离了皇家纸醉金迷的浮华。鱼纹似波光粼粼的湖面,湖心修筑着一座画舫,古色古香的画舫与假山相得益彰。这番别致让人一不留神,恍如置身遥远而希冀的江南。
穿过蜿蜒曲折的青石板小路,顺着不长不短的栈桥就可以到达湖心的画舫。
叶诗莹独自坐在画舫里弹琴,紫檀木案几上摆放着精巧别致的香炉,凝神静气的百合香从香炉里飘出。
随着她指尖翩跹,纤纤素手来回拨弄几根琴弦,有些空灵缥缈的曲子乍然响起。清亮飘逸的音韵渐渐散播开来,天地之间顿时一派宁静委婉。
一曲终了,再弹一曲,寂寞的倩影独自绽开。
画舫四面畅通,不知何时宇文晔已然悄悄站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不言不语。
宇文晔精通音律,自幼学习琴瑟,此时自然能听出叶诗莹琴曲中的悲戚缠绵之意。
“曲调哀婉,琴音含愁。你我成婚不久,你便弹奏这般悲戚的琴曲可是因为心里怨怼本太子”陡然开口,宇文晔语气玩味难辨喜怒。
骤然闻声叶诗莹慌忙站起,转过身恭敬地裣衽行礼:“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妾身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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