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对于白沐莞来说,香云虽然贴心忠诚,可是她们主仆初来乍到不熟悉京城事务。碧珑原先是宇文晔身边的人,年龄不大,行事却稳重妥帖。东宫上下心照不宣宇文晔和白沐莞的关系非同一般,再加上她本身家世尊贵,自然无人敢怠慢。
换作平时从小贪玩的白沐莞肯定满口答应,可是现如今太子情况危急……所以香云试探性问:“小姐要去吗”
“去,当然去。”白沐莞弯了弯唇对碧珑说,“魏国公府还请了哪些人”
碧珑想了想道:“具体奴婢不清楚,不过世家宴席,少不得请些平日交好的人家。小姐的外祖家荣国公府也收到请帖,还有上官丞相家也收了帖子。”
白沐莞眸光一闪,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既然决心要嫁给宇文晔,虽然只能为侧妃,但白沐莞不屑安于闺阁。白家嫡系嫡脉传到她这辈只有她,虽为女子,却有寻常男儿不及的志气和胆识。皇帝多疑,如今仰仗白展毅这位天玺朝的战神,但她父亲总有年老体衰上不了战场的时候,到时候白家会败落无疑。白家现在看似声名显赫,输在只是将门新贵。白家旁系男子要么在军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将领,要么放外任做个六品官吏。除了他们父女,白家身后再无倚仗。
而她白沐莞只要如愿以偿嫁入东宫,许多事日后都能迎刃而解。她自信宇文晔今时今日对她的情分没有掺假,她是他生命中初次心动,即使将来他另有新欢,他们之间的情分也非旁人可比。
现如今她该韬光养晦,既然被留在京城,为了将来应付各种局面,她任重道远。
拉回她思绪的人是香云:“小姐,这是大将军派人送来的书信。”
白沐莞微微皱眉,接过香云递来的信封。记得前几天她才收过家书,怎么又送来一封莫非父亲出了什么事情
快速拆开信封,白展毅龙飞凤舞的字体跃然纸上。
很快白沐莞看得变了神色,香云跟着紧张起来:“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大将军出事了”
“父亲没事。”白沐莞叹了口气,“是大伯父升迁至户部郎中,择日进京为官。父亲让我看在他的面上,多多照应。”
香云明白自家小姐不愉的原因,连忙问道:“大老爷升迁是喜事,不过岂不是大夫人也要一同前来”
白沐莞点头,这是自然。
其实对于大伯父一家子,白沐莞没什么印象,上回相见时她还是稚龄孩童。她之所以厌恶大伯母金氏,是因为金氏从前没少欺负为难新嫁进门的李兰。
白沐莞的祖父母过世多年,在白展毅成亲前就相继病逝。自古讲究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白家没有高堂,当年金氏没少摆长嫂的款儿为难弟媳李兰。
这门亲事是李兰苦求来的,纵然婚后被长嫂磋磨,她也断然不肯回荣国公府诉苦。后来还是白展毅看不下去,悄悄求岳父将兄长白展淙调离京城去福州为官。
这些往事李兰自不会同白沐莞讲,还是听白展毅酒后偶然说起。
白沐莞当即怒不可言!
她母亲是何等尊贵,出嫁前是名动京城的闺秀,是荣国公夫妇的掌中宝。只因她深爱白展毅,不愿夫婿左右为难,这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金氏若非占着长嫂身份,凭她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连给李兰提鞋都不配!且说白展毅是家中次子,亦是唯一的嫡子,长兄白展淙和三弟白展瑜皆是小妾所出。白家门第不显,白老爷子生前却风流,娶了三四房妻妾,可惜命都不久。
“小姐别生气了,等闲不给大夫人好脸色看,左右也没人敢说小姐。”香云在旁边劝说。
白沐莞官居四品,而金氏身无诰命,待到见面时金氏依礼该向她行礼问安。
白沐莞轻哼一声:“你说得对,母亲当年受的闲气,我找机会加倍奉还。”
“小姐有太子殿下撑腰,别说一个从福州来的大夫人,就是宫里嫔妃娘娘也给几分薄面。”香云替她收好信件,笑嘻嘻地打趣几句。
“香云,你说心悦一个人该不该牵扯世俗利益”白沐莞脸上忽然没了笑意,单手支着下巴,眸光复杂。
香云被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红了脸,她也是个没出阁的黄毛丫头,又不是过来人,哪里懂这些。
见小姐非要等答案,香云琢磨半天只能不害臊地说:“小姐,奴婢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全心全意,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白沐莞扯了扯嘴角,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率性如她,何尝不想要简简单单没有附加条件的喜欢自从经历上回鹿茸膏的事,她原本纯净如水的心湖,像是被人滴下一滴墨汁。
耳畔回荡起宇文晔说过的“本太子喜欢你,想护你一世周全”,她心里有暖流激荡。来京城她有他相护,虽然她不会将自己和家族的荣辱安危全然寄托希望于宇文晔。最起码如今父亲正当盛年,她不必急于一时,想让白家世代永昌可以徐徐图之。
想至此,白沐莞的心绪稍稍安宁几分。之前百花宴上她也算出了风头,可惜除了和沈芙留下一面之缘,宫中规矩森严当时她也不便结交些京城闺秀。要在陌生的地方独自站稳脚跟,再慢慢收拢人心绝不是易事,不过她很有自信。
少女不由挑了挑黛眉,五日后魏国公夫人的寿宴确实是个机会。
第三十章 登门贺寿
五日后,白沐莞盛装打扮,在香云和碧珑的陪伴下乘马车来到魏国公府。魏国公府和东宫相隔不远不近,坐马车总得耗费半个时辰。
来京城以前,白沐莞最爱策马扬鞭,她擅长御马骑术高超。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需要尽快融入京城闺秀的圈子,一举一动也必须遵照未出阁闺秀的礼仪,不得太过肆意随性。
深秋过去此时临近冬日,魏国公府花园里大多数花草已然凋谢,景致自然不及春夏时节。府内丫鬟领着白沐莞穿过花园,来到今日寿宴待客的花厅,还没进门耳畔已然传来一阵阵女子们的娇笑声。
沈芙似是刻意在花厅门口等候白沐莞,激动得迎上前笑语宴宴:“白姐姐总算来了。”
白沐莞任由沈芙拉住自己的手,含笑应道:“沈妹妹,东宫离魏国公府算不上远,但马车慢悠悠总归要耗费些时间。”
两人虽然只在百花宴上有一面之缘,不过彼此看对方格外顺眼,互相留下好感也是缘分。
魏国公府今日熙熙攘攘,客似云来。虽然不及百花宴人多热闹,没有宫里规矩的拘谨,众人倒是能放得开手脚嬉笑攀谈。
穿戴精致的魏国公老夫人精神矍铄地坐在花厅中央,身旁围绕一众女眷。女眷们或是奉承恭维,或是言语玩笑,倒也一片喜气洋洋。
不待白沐莞仔细环顾众人,沈芙已经把她牵到了魏国公老夫人面前,笑嘻嘻地说:“祖母,您看这就是我常常说起的白姐姐。”
白沐莞上前一步福身行礼,落落大方:“晚辈白沐莞拜见魏国公老夫人,愿老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魏国公老夫人见白沐莞既无忸怩怯意,模样更是无可挑剔,不禁生出好感夸赞道:“往日觉得芙儿生得好皮相,今儿老身才见识什么是千里挑一的漂亮孩子。荣国公府的两个外孙女兰心蕙质,当真一个比一个出挑。”
坐在旁边的荣国公老夫人蒋氏闻言笑了起来,心中欢喜:“我的两个外孙女无论模样还是性情,都比嫡亲孙女强上许多!你今日若是相中沐莞,不妨把沐莞留在府中当孙媳妇。”
这话让魏国公老夫人听得喜笑颜开:“你小姑爷若是肯点头,我不妨进宫倚老卖老,厚颜求一回陛下赐婚。”
众人明知道是两位身份尊贵的老夫人互相打趣玩笑,依旧看得眼热。连站在蒋氏身后的儿媳赵氏和荣国公府四位小姐都听得羡慕。如今大皇子被罚禁足,宫里霖贵妃被赐死,原本准备嫁入大皇子府的两位荣国公府小姐暂且没了下文。
白沐莞低头娇羞含笑,今日穿身绯色长裙,越发衬得她肤白貌美,明艳不可方物。在满堂少女中鹤立鸡群,犹如一颗闪耀的明珠。
满堂女眷时不时打量过来,有的暗自惊艳,有的窃窃私语探听白沐莞。这样的场合,除了给魏国公老夫人贺寿以外,各家女眷纷纷带着适龄少女前来露脸,自然少不得变相相亲。儿女亲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少不得相看几回,有了合意人选先打探清楚再登门提亲。
“早闻贵府沈三小姐生得楚楚动人,今日见了着实水灵。我家那小子今年十八,虽谈不上出众儿郎,到底也是宫里皇子的伴读,拙夫命我今日厚颜来探探老夫人和夫人的口风。”说话之人是礼部孙尚书的夫人吴氏,开门见山不绕弯子,倒是个直性子。
魏国公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戴氏下意识看了眼婆母的神情,而后温婉一笑:“孙夫人抬举小女了,令郎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这本是门好亲事。可惜小女尚且年幼,我和婆母都有心再留她两三年,总不能因此耽误令郎成家立业。”
如此委婉客气的拒绝,倒也不算打了笑脸人。
吴氏虽然有点失望,但不恼反笑:“贵府思虑周全,拙夫要怨也只能怨我家小子没福气。”
周遭旁观的女眷纷纷惋惜,孙尚书官居正二品,为人方正,孙湛是家中嫡子少年出众。何况孙湛容貌俊朗,文武双全,将来前途无量。再看魏国公府三小姐沈芙娇小玲珑,眉眼间的风情万种已然显山露水,再长两年必是一位大美人。外人眼中如此般配登对的姻缘,被魏国公府委婉回绝,只能说明他们对沈芙寄予厚望。
白沐莞下意识看向气定神闲的魏国公老夫人,沈芙是她和魏国公沈莫河最疼爱的嫡孙女,从小悉心教养,怕是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
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沐莞,想不到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白沐莞侧目看去,只见一袭紫色罗裙的威远侯千金姚希琳正朝自己迎面走来。
“希琳。”白沐莞淡笑应声。
自从上次在萧太后的宁安堂遇见姚希琳,便让她心存芥蒂。威远侯在朝中左右逢源,皇帝太后两边都忙着讨好,可见足够圆滑。威远侯夫妇尽心教养的女儿自然也是长袖善舞,玲珑剔透。
重逢后白沐莞刻意的疏远,哪里逃得过姚希琳的妙目。紫衣少女一双盼顾神往的眼眸微闪,语气夹杂一丝委屈:“沐莞,你如今对我这般生疏,可是我做错什么惹你不悦你我幼时姐妹相称关系极好,父辈也交往莫逆,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言,切莫伤了彼此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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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白衣少年
沈芙领着姚希琳等人去魏国公府花园的凉亭小坐,白沐莞有心独自溜达,寻了借口带着侍女离开。
白沐莞走在前面,香云和碧珑紧跟在后头。碧珑安静不语,一向性子活泼的香云小声嘀咕起来:“小姐,您和姚小姐说话不冷不热,奴婢觉得奇怪,你们曾经可是最要好的。”
白沐莞不禁瞠目,眉心一动,果真如此明显吗连香云都察觉到她的冷淡疏离。也罢,既然往后想和威远侯府划清界限,倒不如来得干脆利落点。
威远侯府想要在萧太后和天子中间左右逢源,虽说圆滑讨巧,一着不慎却会两边不是人。白家是忠义纯臣,绝不能再同危险的威远侯府掺和。她早前也写了书信派人送去漠北,路途遥远,等再过几日才能送达白展毅手中。他们父女一条心,白沐莞相信父亲的做法会和她一致。
见自家小姐表情奇怪,香云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奴婢知错,不该妄自揣测小姐的心意。”
白沐莞立马笑了笑:“无妨。”
是啊,比起自小被悉心调教过八面玲珑的姚希琳,她白沐莞无拘无束惯了,若两相较量心智谋算她未必能占上风。
主仆三人本是初次来魏国公府赴宴,虽说这里比起东宫的后花园不及二分之一,但总归不熟路。绕来绕去,离招待客人的花厅渐行渐远,耳畔隐约传来一阵婉转独特的箫声。
箫声吹得着实悠扬悦耳,令不懂音律的白沐莞听得心潮澎湃。被撩拨心弦的少女来了兴致决定闻声寻去,突发奇想会一会吹箫人。
碧珑看出白沐莞的心思,碍于礼数好心劝道:“小姐,这样怕是不太好,毕竟您是魏国公府的客人。”
白沐莞淡淡一笑:“无妨。魏国公府门第清贵,不会养歌姬寻欢作乐,想来是哪位小姐在吹箫。”
穿过鹅卵石小路,白沐莞若有所思地看着碧珑香云,不留痕迹地蹙眉,然后吩咐道:“你们留在这儿等我。若是觉得无趣,不妨你们也四处逛逛园子。”
京城闺秀但凡去哪儿身后总喜欢带上几个丫鬟,这一点白沐莞不敢苟同。许多时候她更喜欢独来独往,身边没有人碍手碍脚,能省去不少麻烦。
香云应了一声,她熟知白沐莞的性格脾气,自是不以为然。碧珑则忍不住皱紧眉头,刚打算劝上几句,抬头才发现白沐莞早已经走得没踪影。
凭借绝佳的耳力,白沐莞趁箫声未停之前寻到了吹箫人。
当吹箫人近在咫尺,如仙而立时,她才知道对方竟然是位恍如仙人的绝美少年。
白沐莞心跳如擂鼓,不知是因为忐忑紧张,亦或是被他惊艳
这才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乌发如云,白衣如烟,绝致漂亮的容颜衬着不染灰尘的白袍。他的皮肤因为过分白皙而显得透明,狭长的眸子清澈见底。骨感清瘦的手指随着箫声起伏而不停按动。
他吹的箫声淡然超脱,仿佛厌倦尘世凡俗种种,似是空恨不能与世隔绝的悠远绵长。
曲终,白衣少年抬眸注意到不远处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温和地开口:“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我……”神情恍惚的白沐莞被他的声音勾回思绪,神色略显窘迫,“不知公子在此吹箫,无意叨扰,抱歉扰了公子的雅兴。”
狡猾!
她分明是故意寻觅而来。
少年看破不说破,眉眼愈发温润如玉,毫不介怀地笑道:“来者是客,哪里存在叨扰,姑娘不必多虑。”
听见他这么说,白沐莞定了定心神,莞尔一笑:“我叫白沐莞,家父白展毅。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沈钰。”
方才惊鸿一瞥他就觉得眼前少女非同寻常,她自报家门倒是不令他吃惊。这般直爽坦荡的性子,黛眉杏眼间掩不住的英姿妩媚,确实与众不同。
“原来是沈公子。”白沐莞笑容真诚,“早闻公子才华相貌皆是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真没失望。你的箫声吹得极好听,我虽不通音律也觉得悦耳。”
原来他就是魏国公府嫡长孙沈钰。
白沐莞暗自思量,眼前少年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是世间少有的少年郎。难怪之前外祖母动过撮合他们的心思。其实何止是荣国公老夫人动过心思,连宫里的仝皇后也有意让他们结亲。若非她已然倾心宇文晔,今日见过应该不会拒绝这门亲事。
这样美好的少年郎,即便他们无缘做夫妻,也可以闲话几句聊些无关风月的词句。殊不知,许多年后她回忆起今天时,后悔不已……
“我吹得这曲是《凤凰于飞》,姑娘谬赞。”沈钰浅声叹气,苍白的唇角勾了勾,面上流露她可见的自嘲,“在下一介闲散之人,终日在府中吟诗作画消磨时光,此生无心功名,倒是枉费祖父悉心教诲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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