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宇文程吃了瘪,别过脸恰好对上宇文晔讽刺的目光,不禁抽了抽嘴角回道:“我并未质疑父皇,太子何必在这儿煽风点火。”
原先因为昨日雍和宫的事情,宇文程很是恼火,如今瞧见宇文晔一张惨白的俊脸,他倒心情好了几分。对于立储,天玺朝开国的太祖皇帝早定下一桩规矩,那就是无嫡立长。仝皇后只有一个儿子,等宇文晔毒发身亡,重新立储如何都该轮到他宇文程。
到此时,朝中文武突然明白过来,罗震今日如此大胆,原来背后有储君支持。甚至有人低声感慨咬人的狗不叫,罗震向储君投诚,将来就有从龙之功。
正在这时候,宇文晔似是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手捂住胸口,俊美的面孔露出难以言表的痛苦神色,紧接着他身形一晃摔倒在地上。
“哎呦,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离他最近的高瞻不等皇帝发话便急忙小跑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宇文晔。不料高瞻还没触碰到他,他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接着刺目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鲜血沾染他华贵的朝服,宇文晔的面容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呼吸急促,人却昏迷不醒。
“太子殿下,您醒醒!”
“太子殿下!”
除了大皇子宇文程愣在原地无动于衷以外,站在队列前排的重臣们慌忙凑过去一探究竟。
该死的宇文晔!居然在朝堂之上毒发!宇文程双手握拳,掌心悄然冷汗渗出,似乎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太子!”急切之下宇文昊天猛地站起身,眉宇紧紧皱起,焦急吼道,“御医,快传御医!”
他膝下皇子不多不少,最在意的终究还是嫡子宇文晔。资质过人文武双全,从出生起便注定肩负未来继承他万里河山的使命,故而他格外器重偏爱,容不得半分差池。
如今太子突然吐血晕厥,自然来不及送回东宫医治,皇帝龙袖一挥,命人将其挪到昭阳宫的后殿安置。
宫内御医之首的李琛领着一众御医跪在榻前会诊,隔着明黄色的层层纱幔外,除了来回踱步的宇文昊天还有闻讯匆忙赶来的仝皇后。
此时仝氏顾不得仪态端庄,急红了眼:“陛下,晔儿向来身体健康,今日为何突然吐血晕厥臣妾觉得十分蹊跷,万一晔儿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只消看一眼宫人替太子褪去的朝服就知道,上面触目惊心的血渍令仝氏心神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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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认罪顶罪
宇文程刚被“请”到昭阳宫,好巧不巧的是凌峰尘也回来复命。
宇文程颇为恼火地拦下凌峰尘的去路,言辞不善地开口:“凌统领动作倒是利索,不知你带人在本王府中搜到了什么好东西”
对于出身天玺朝第一将门的凌家,又简在帝心的凌峰尘,宇文程曾经也有过拉拢之心,可惜惨遭回绝令他颜面扫地。自此对凌峰尘,他再无半分好感。
心气颇高的凌峰尘对于眼前这位贪财好色的皇长子并不感冒,故而口吻不屑一顾:“下官有皇命在身,烦请殿下让路。”
宇文程倒是不怕凌峰尘带人搜出什么,作为皇子,只要府中找不出大不敬之物,再如何奢靡也不会遭到动真格的处置。毕竟皇子的颜面也代表着皇室威严,过往种种,顶多被皇帝口头斥责几句而已。
想到这儿宇文程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踏入昭阳宫。
如果说方才满心不以为意的宇文程在看见跪地掩面哭泣的霖贵妃时,难免心中一紧,不祥的预感再度袭来。当他触及到高座之上宇文昊天阴云密布的脸孔,以及仝氏眼角眉梢难掩的悲愤时,宇文程略微迟疑了片刻才作揖请安:“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宇文程虽为庶子,按照天家规矩,他也必须老老实实称呼仝氏为母后,皇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
皇帝一双龙目阴沉至极,明明正冷冷打量他,言语却是在吩咐凌峰尘,口吻威严不失凌厉:“凌卿,你今日抄到的脏物一应充公,至于那些进献的姬妾全部变卖为奴发配出京。”
凌峰尘恭敬地应下。
“父皇,这……”宇文程话音未落,已然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整个人被打倒在地。平常保养得宜的皮肉顿时多出五个手指印,刺目惊人,可见方才皇帝用力之狠。
殿内所有侍立的宫人见状慌忙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对待一众皇子,宇文昊天是不折不扣的严父,教导他们很是严苛。可是他极少当众训责成年的皇子,尤其还是他的长子。方才那巴掌打下去,他固然解气,到底也打了皇室的颜面。
宇文程暗叫不好,心里明白若非龙颜大怒,自己绝不可能当众挨这巴掌。愈发肯定今日之事绝不简单!凌峰尘刚才只比他略快几步进殿,短时间内挑不起大风波。再说像任免官员他从中谋些私利或者有意提携几个亲信,皆属情理之中。皇帝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明面上不出差错就行,像今日这般大怒只可能因为宇文晔中毒。转念又觉得此事自己吩咐人做得极其隐蔽,不该那么快被怀疑。
没等宇文程再度张嘴,耳畔就听见生母霖贵妃的声音颤巍巍响起:“请陛下恕罪,千错万错都怪臣妾一时糊涂!此事程儿他并不知情,求陛下莫要牵连他,臣妾死不足惜!”说完,便是连着磕头。
一次又一次撞击地面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很快霖贵妃就血染额头。
直到被皇帝出言打断:“你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轻易将手伸入东宫,事到如今你们母子还当朕是傻瓜吗!”
霖贵妃惊惧无比,只得继续磕头请罪:“陛下,臣妾错了,臣妾知罪。”
宇文昊天压根不愿再多瞧她一眼,嘴角气得抽了抽,眼底燃起幽暗的愤怒火焰:“你教出这么个好儿子,你确实死不足惜!”
若非碍于天子身份,他真恨不得一脚踹飞眼前的霖贵妃,免得她在这儿惺惺作态。当天子厌恶一个人时,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只会惹来他怒火中烧。
“父皇,母妃伺候您多年,请您体恤母妃爱子情切,若她言行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父皇见谅。”宇文程惴惴不安地接了话茬,虽说听起来是为霖贵妃求情,实则不动声色将错处推给了他母妃。
如此自私自利的儿子,霖贵妃算是白养他了!仝氏唇畔掠过讥讽的笑容,慢慢道:“太子被人谋害中了断心草之毒,方才陛下派人在霖贵妃的栖霞宫搜出脏物,人赃俱获,无从抵赖。只是你来之前,你母妃打死不认,如今见了你倒是一五一十全应下,难道这其中毫无蹊跷吗”
宇文程听得眼角一跳,此刻不敢多言,内心后悔不已。他早该处理掉剩余的断心草!原先考虑到断心草不容易获得,他琢磨以后说不准还能再派上用场,于是暗中命心腹把剩余半盒锁好埋在王府后花园一处标了只有极个别人才知晓的记号。莫非手底下有人背叛了他还有,无论如何这半盒断心草也不该出现在霖贵妃的寝宫!宇文程眼下心绪复杂,又怒又急,不知该如何辩白为妙。
“父皇,此事儿臣并不知情!太子殿下和儿臣乃是手足兄弟,儿臣怎会谋害太子”所幸说起假话,宇文程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闭嘴!”宇文昊天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眸光中的冷漠凌冽让人背后发寒。
几炷香功夫,高瞻很快又来回话,只不过还带来了一个东宫的厨子。
“启禀陛下,奴才奉旨搜查东宫只在这个厨子的房中搜到了一瓶由断心草提炼的汁液,脏物在此,奴才就做主把人押来了。”说完高瞻斜瞟一眼,被带来的厨子在御前倒不敢耍滑不认,也许是希望戴罪立功,也许是知道抵赖不了所以供认不讳。
“草民刘平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这个厨子年约四旬,个子不高,形态微胖,眼睛极小,其貌不扬却做得一手好菜。
听见刘平这个名字,仝氏皱了皱眉,眉心一动,下意识回忆起来:“本宫记得半年前工部刘侍郎将你举荐至东宫,听说你做的菜肴颇合太子口味,短短月余就命你掌勺东宫小厨房。本宫可有记错”
“娘娘记性极佳,正是草民。”刘平面上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显然十分诧异。他一个小小的厨子,居然被皇后所知。
事实上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宇文晔自小对食物很是挑剔,非要色香味俱全才肯勉强入口。因此当他多次在仝氏面前赞扬刘平的厨艺时,她自然留心。
“太子赏识你的厨艺,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敢暗中下毒谋害太子,其心可诛!快说,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干这等胆大妄为等同谋逆之举”仝氏位居中宫执掌凤印多年,摄人心魄的威势下让人心生畏惧。
刘平吓得哆嗦了一下,脸上肥肉颤了颤,一面叩首一面阐述着事实:“草民自知罪该万死,不过草民不敢存心谋害太子殿下,是刘侍郎命草民将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掺和进殿下的饮食中。刘侍郎是草民的堂兄,他位高权重又执意逼迫草民,草民不敢不从啊!至于这瓶子里面的东西,草民真不知道是毒药!谋害太子要诛九族,草民虽然愚昧却也晓得这个道理,草民是无知啊,求陛下和娘娘饶命……”
刘平说得句句都是实话,关于瓶中之物他悄悄问过一次,可惜被刘侍郎敷衍过去了。他虽然心存疑虑,暗中找民间大夫问过一二,奈何普通大夫哪里晓得断心草毒药,所以也没问明白。而刘平见太子吃了多日没有大碍,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父皇不如传召刘侍郎当面对质,还儿臣和母妃清白!”宇文程知道皇帝多少会怀疑自己,毕竟太子一死,最大受益者必然是他!不过面对刘平,他并无害怕。这种事他身为皇长子不会亲自出面,偏偏刘侍郎愿意示好替他安排,他自然欣然笑纳。除了断心草是他费劲心思派人从黔地弄来的以外,别的倒是没太操过心。
话说刘家正是贤妃的母家,这位刘侍郎刘进忠就是贤妃的父亲。刘家在遍地勋贵豪门的京城实在是不起眼,若非因为贤妃得宠,皇帝有意
第二十六章 两情相悦
三日后。
三天前的风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先是年轻康健的储君毫无征兆在朝堂上口吐鲜血晕厥不醒,再是工部侍郎刘进忠被即日斩首,刘家旦夕之间不复存在。宫里刘贤妃也因此抱病,不仅刘家遭难,只怕她也会一蹶不振。想起往日春风得意的刘贤妃,不禁让人感慨帝王的宠爱来去匆匆!
更有罗震这位平日默默无闻谨小慎微的吏部尚书当众弹劾皇长子,龙颜大怒之下皇长子被褫夺任免官吏之权,同时皇帝将此事全权移交给罗尚书,而皇长子则被抄府禁足。
东宫青云阁里,香云站在白沐莞身旁,唾沫横飞地讲起三日前的种种“奇事”。她有些奇怪的是明明小姐已经彻底洗清先前谋害和新公主的嫌疑,面上却不见半分喜悦。
一袭绯红衣裙的少女单手支额,眼底隐隐含着忧愁,明艳动人的面孔毫无平日甜甜的笑意。她静静坐在紫檀木八仙小圆桌边,保持这个姿势动也未动。
香云试探性问:“小姐呆坐半晌,喝口茶吧”
白沐莞神色淡淡地说:“你说了半天话,要是渴了自己喝水。”
香云喜滋滋应下,果然还是小姐最疼她。不过她丝毫没察觉到白沐莞复杂的心绪。
三日未见宇文晔。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白沐莞深信不疑。
如今她与他无名无分,自然不便入宫探望,只期盼他能早日回东宫。
倒是叶诗莹前几日去荣国公府途中染了风寒,居然一病不起。因此即使太子中毒情状危急,太子妃也没入宫侍疾。仝皇后怜惜她素来柔弱,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嘱咐好生休养。反倒皇帝心生不满,对叶诗莹颇有微词。
香云担心自家小姐这样呆坐着会闷坏,只能刻意寻些话说:“小姐,听说太子妃病了好几日,不如您去秋水阁瞧瞧”
说起来香云也暗自腹诽,自从白沐莞和宇文晔熟络亲近后,跟叶诗莹表姊妹间亲密不如从前。往常白沐莞日日去秋水阁,或陪叶诗莹闲聊解闷,或是俩人对弈棋局,如今却已有五六日不曾去过。
闻言,白沐莞恹恹地提不起兴致:“今日不去叨扰姐姐。”
“小姐您究竟怎么了莫不是也病了您这样傻坐着,奴婢好担心。”香云急红了眼,她从未见过白沐莞如此。
可惜当下白沐莞实在不想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聒噪,非但没安抚她,还蹙眉道:“我好得很,你先下去。”
香云无奈,只得委屈应下。
直到午膳时分,白沐莞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只觉得索然无味。这时碧珑领着王权进来,白沐莞虽然心情不佳却知道不能轻易拂总管王权的面子。故而强打精神,勉强扯了扯嘴角问:“王总管这会儿来青云阁,不知有何贵干”
王权答道:“回白小姐的话,殿下回府了。”
“什么殿下回来了!”白沐莞霍然起身,眉眼藏不住跳动的喜悦。
王权服侍宇文晔许多年,渐渐也摸清了他对白沐莞另眼青睐的缘由。眼前这个少女怒则如虎喜则如雀,伶俐聪慧敢说敢为,活泼起来又不同于寻常闺秀的骄矜。比起秋水阁那位徒有美貌的太子妃,王权倒觉得白沐莞更适合执掌中馈,甚至更适合将来凤仪天下。
当然凤仪天下这四个字,他也只敢暗自想想。
想到这儿王权又补充说:“原先皇后娘娘希望殿下留在宫中解毒休养,奈何殿下执意不肯,御医也说解毒时日颇长,陛下才答应让殿下回东宫。同时派遣李御医和周御医暂住东宫伺疾。”
王权话中之意很明显,就差直言太子执意回东宫是因为思念白沐莞,难忍分离之苦。
她自是听得明白,心底一动,眼神流露出渴望相见的希冀。王权心领神会,他来青云阁本就是为了请她去书房,此时便委婉开口:“白小姐若得空不如随老奴前往书房探望殿下”
“如此甚好,现在就去。”说着白沐莞已经站起身。
她急不可耐步履比平日还快,王权看在眼里真心替宇文晔欣慰。白家小姐是太子良配啊!他们不是谁倾慕谁,而是两情相悦。
到了书房她自行进去,王权则是很识趣地替他们关了房门,又亲自在门口把守。
尽管天玺朝对于男女之防不算看顾得太严,但未出阁的少女本不宜进入男子内室,传出去唯恐闺誉不保。这些繁文缛节对于自小被父亲假充男儿教养的白沐莞来说,却从未放在心上。
看见少女独自走进来,宇文晔心中大喜,表面上却佯装成无可奈何的模样:“莞莞如此冒失地闯进来,只怕是决心非本太子不嫁”
终究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他一语点破犯了禁忌,白沐莞不由得羞红俏脸。
不过,她很快便张口回击道:“既然殿下如此在意男女之防,那么方才怪臣女冒失冲撞了殿下,臣女这就告退。”
少女夹杂些许怒意的话语如此酸溜,自然是生气了。
宇文晔心知此时该哄她,倒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他颇为喜欢看她娇嗔的模样。
白沐莞嘴里说着告退,眸光却盯在他身上久未移开。只见他半躺在床榻上,面色格外苍白,喜欢似勾非勾的薄唇同样不见血色。这样的宇文晔少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倨傲冷漠,只让她觉得心疼。
“莞莞,你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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