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芊尘袅
盛亲王听后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本王远离庙堂十年之久,不喜拘于俗礼,你有心前来见礼也算懂规矩,本王岂会怪你”
白沐莞含笑应了一声。
宇文晔递了个眼色,少女自觉站到旁边恭候。紧接着他看似随口扯开话题问:“王叔家珺堂妹也快及笄了”
第四十一章 父子心意
翌日恰逢天玺朝百官休沐日,无需朝会。宇文晔晨起换了进宫的服饰,浅黄底色蜀锦锻面上由金丝线手工勾绣成蟒袍,紫金冠束发,瘦削的面容愈发显得五官立体,苍白的面色惹人心疼。
王权在旁见小贵子替宇文晔整理完袖袍,故意问道:“殿下今日入宫可要骑马”
宇文晔不动声色地皱眉,对自己如今余毒未清的身体并无自信,于是淡声吩咐:“还是乘车轿。”
王权松了口气:“是,老奴这就命人准备。”
不多时,宇文晔乘着一顶九珠华盖深红色帷幔的轿子入宫。即使身为太子,他也不得在内宫坐轿,只能下轿步行至朝阳宫。
朝阳宫为天玺朝历代帝王的寝宫,御书房设于其内,皇帝日常在此批示奏折、单独召见宗室皇亲或者三品以上大臣。后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后,旁人皆无资格随意来此。
高瞻依着小步子快速走到宇文晔跟前,陪笑道:“陛下昨天还念叨您呢,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禀告。”
高瞻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一向深得帝心,宇文晔没有端储君的架子盛气凌人,而是微笑着点头。
没等多久功夫,高瞻就匆匆出来请宇文晔进殿。
宇文昊天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见太子走进来,威严脸孔上展露慈爱的微笑:“不必多礼,你这孩子真能折腾,毒还没解干净就忙着进宫。身子可好些了”
皇家虽说先君臣后父子,此时皇帝龙目中流露的疼惜关切不掺假,宇文晔也乐得放松片刻,难得讨巧卖乖一回:“儿臣心里想念父皇,所以今日特意入宫请安。”
宇文昊天放下手中御笔,温声道:“你身子不好,坐下说话。”
宇文晔先谢了恩才规矩入座。父子俩坐的位置离得不远不近,四目相交,各怀心事。
“你巴巴跑进宫,恐怕不止请安那么简单。”宇文昊天口气笃定,嘴角虽然挂笑,依旧不失龙威。
宇文晔倒不否认,开门见山地说:“父皇,儿臣昔日的伴读上官益今年十八,到了婚配之龄。上官丞相为国效力多年,依儿臣之见,父皇应当为上官益赐婚以表慰藉。”
宇文昊天沉默片刻,满心狐疑之下没有拒绝太子也未立马点头,而是颇有兴致地问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太子居然有雅兴请朕给上官益赐婚,不知他看中的是哪家千金”
“不敢瞒父皇,儿臣私心想给上官家求个恩典,替上官益保媒。”对上皇帝越发惊疑的目光,宇文晔不疾不缓地往下说,“昨日盛亲王叔来东宫探望儿臣,闲谈中提及珺堂妹明年及笄,儿臣认为上官益堪配珺堂妹。”
宇文昊天思忖半晌,嘴角忍不住上扬:“明珺今年十四,上官益十八,俩人年龄也算合适。上官益是丞相的嫡长子少年出众,论门楣也不辱没明珺。不过明珺是你王叔唯一的孩子,朕还不知你王叔意下如何,假如乱点鸳鸯谱,你王叔未必领情。”
听话中之意,皇帝显然并不反对这门婚事。宇文晔安心一笑,如此看来这事成了八分。即使赐婚前皇帝召见盛亲王夫妇询问意下,他们也不好驳回。首先皇帝下旨赐婚可是天大的荣耀,旁人求之不得,如果盛亲王婉言谢绝反而有失礼数。再者他前几天已经提前告知盛亲王夫妇,到了御前他们肯定不会吃惊,如此连考虑的时间都免了。最后,上官益本就是难得可贵的青年才俊,当朝储君的伴读,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位能跟他相提并论的少年郎。
想至此宇文晔胸有成竹,忙不迭附和道:“毕竟是王叔嫁女,父皇向来英明处事,自然不会留人话柄。”
“你言之有理,朕自有安排。”说罢,宇文昊天再看向太子时若有所思,加之天子的语调总是令人难以琢磨,“从前你最不在意男女婚嫁,如今突然留心旁人的婚事,这里面必然藏有缘故。”
姜还是老的辣,何况是一国之君谁都难以在宇文昊天面前耍心眼,包括自恃聪明的宇文晔。
假意咳嗽几声掩饰情绪,宇文晔不知道自己俊脸泛红,一本正经嘴硬:“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欣赏上官益的才华,况且我们有几载同窗情谊,抛开彼此身份不谈也算交情匪浅。儿臣想替他保媒找个好媳妇,日后也方便笼络人心。”
宇文昊天龙目微闪,太子笼络人心是一回事,他突然操心起别人的亲事,只怕是因为他自己也尝到了儿女情长的滋味。当然他的这份儿女情长绝非是同太子妃。
明知道他脸皮薄心气傲不会轻易张口,宇文昊天索性直截了当转移话茬:“白家那丫头住在东宫多时,你们可经常见面”
“小白将军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儿臣和她谈经论道十分投机,偶尔也把酒言欢切磋骑射。再者儿臣解毒这段时日多亏她衣不解带照顾儿臣,否则儿臣险些撑不过来。”宇文晔口吻坚定,直抒心意,“不怕父皇笑话,这是儿臣第一次被姑娘打动。再说句不怕惹恼父皇的话,母后替儿臣择娶的太子妃远不如小白将军。儿臣也知道凭小白将军的家世品貌本该为人正室,可是我们心心相印,她也不计较名位,儿臣想与她厮守白头。”
宇文晔活到二十一岁,初次在他父皇面前长篇大论一个女子。瞧着他眼中不断闪烁的光芒和毫不避讳的炽热爱意,让宇文昊天忍不住遐想许多年前的自己。
生子如父,宇文晔继承了他骨子里的深情。原以为太子天生对女子冷淡强求不来,没料到他不是对女子冷淡,相反还是个痴情种。一旦他动情动心,比谁都痴狂。
“看来外面传言不假,你对白沐莞果真动了心思。”宇文昊天扯了扯嘴角,面上闪过追忆之色,似在怀念自己逝去的爱人。忽而他伸手重重拍了两下赤金龙椅的扶手,意味深长道,“晔儿,等你有朝一日坐上这把龙椅,后宫嫔妃于你而言亦如同前朝臣子。对待她们,你要懂得制衡懂得安抚,不能太放纵自己的感情,要时刻堤防,否则稍不留神红颜祸水亡国之君的例子比比皆是!皇位难坐,皇帝难当,朕当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娶到辰贵妃,这些年终还是负了她,朕也负了你母后……”
最后一句话令宇文晔暗自打颤。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宇文昊天说负了谁!聪明如他,怎会不知他的父皇对他的母后只有敬重,并无儿女情长,那点夫妻情分来自于互相扶持。反之他的父皇对辰贵妃爱得炽烈,看她的眼神永远与众不同。时至今日宇文昊天怎能算辜负辰贵妃
“儿臣不懂,”宇文晔嘴角微动,犹豫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儿臣以为父皇心之所向唯有已故的辰贵妃娘娘,待她和慕容妹妹远胜旁人,焉能说负了她”
宇文昊天眯起龙目,收拢万般复杂的眼神,淡淡一笑:“朕尽最大限度宠爱她们母女,却也平白给她们遭来祸端。辰贵妃生前为朕委曲求全,朕皆看在眼底。后宫乃是非之地,硬生生磨灭掉
第四十二章 门前闹事
一大早,谢九匆忙从外面回到白宅,笑眯眯地禀报:“老爷,户部卢尚书请您明天前去赴任。”
躺在摇椅上死气沉沉的白展淙顿时有了神采,陡然坐直身体,不确定地问:“真的假的”
“这样的大事,奴才哪里敢欺骗老爷。”说着,谢九恭恭敬敬双手递上赴任文书。
白展淙仔细验过文书上面户部的两枚大印,喜不自胜:“看来太子殿下的气已经消了。”
这些天他坐立难安,晚几日赴任无所谓,关键是他开罪了储君,以后在朝中为官恐怕难有好日子。
谢九揣度着说:“殿下生气多半因为您那日故意给二小姐灌酒,但二小姐姓白,她的心自然向着白家。有她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殿下也就消气了。”
毋庸置疑,他口中的二小姐自然是指白沐莞。
“那孩子外表强势,实则心肠柔软,最像她父亲。”此时白展淙心情大好,“你赶紧去趟东宫,今日请她再过来一趟,我们好好叙叙伯侄情谊。”
谢九连忙应下告退。
这时候金氏恰巧过来,显然听见了他方才的话。
“呦,亲伯侄就是不一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前几日还把她骂得一文钱不值,这会儿又褒奖起来。”金氏双手环胸而立,阴阳怪气的口吻颇为不屑。
白展淙被戳中痛处,面色阴沉下来呵斥:“闭嘴,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金氏冷哼一声,愈发喋喋不休:“我是妇道人家,搞得好像白沐莞那丫头不是女子你我是她的亲伯父亲伯母,她却不把我们放在眼底,简直目无尊长!”
真可恨这个白沐莞竟然半点不像李兰亲生的女儿,不仅长相不肖似,性情也天壤之别。倘若她如李兰年轻时那般和顺温柔,金氏不妨耐心哄一哄她也好办,可惜她偏是强硬的主,油盐不进背后还有储君撑腰。
“沐莞小小年纪已经和我同一品阶,将来前途无量,焉是你这等内宅妇人可以比拟的她骄傲任性也有资本,我们作为长辈多担待一二。”说罢,白展淙拂袖而去。
焉知他们夫妻这些私话一字不漏传入府外,距离白家宅院不远处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外面守着两个丫鬟,待有小厮从宅院后门溜出来向马车前的两个丫鬟低声汇报完,两个丫鬟才回到马车上。
这辆马车外表精致夺目,里面更是奢华。穿着银白软甲塑身的上官汐月听完两个丫鬟禀报,露出得意笑容:“姚希琳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对付白沐莞不容易,从她家这房穷亲戚下手就容易多了!”
前几日姚希琳差人请她去威远侯府做客,上官汐月闲来无事就赏光前去,俩人无意间聊起白沐莞。姚希琳便悄悄告诉她,白家长房近来初回京城做官,与其每次对上白沐莞落下风,倒不如另辟蹊径。
“他们白家人心不和,小姐稍加挑拨就能让白沐莞没脸。”出言附和的正是上回在魏国公府被白沐莞收拾过的翠儿。
想起那张明艳夺目的脸孔,上官汐月心气难平恼怒不已:“何止让她没脸,哼,我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另一个丫鬟莲儿亦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生得娇俏,伶牙俐齿道:“小姐,算时候方家人该到了,咱们要不要去前面看戏”
不待上官汐月开口,翠儿就抢先说:“咱们小姐何等尊贵,怎能屈尊降贵立于人前奴婢早命人订了对面茶楼的雅间,小姐只管居高临下俯瞰一切。”
上官汐月闻言点点头,赞许地看了翠儿一眼。她虽然无惧任何人,还是神不知鬼不觉更完美。
与此同时,确实有人在白家宅院正门口闹腾起来。
“白展淙你教子无方,家风不正,像你这种人哪配忝居四品官位!”
“白琪你个无耻之徒,欺人太甚,竟敢欺辱我女儿,我今天定要同你拼命!”
“白家父子枉为人,你们快点滚出来!别再当缩头乌龟!”
此时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身穿七品朝服,站在门前声嘶力竭,言语中已经把白家父子咒骂千百遍。几个家丁小厮见他有官身也不敢随意拖拽驱逐他,只能竭力劝说他闭嘴。
他身旁站着两个女子,皆在掩面哭泣,其中个头略矮的和他年龄相仿,应该是他的妻子。另外一个正值妙龄,生得明眸皓齿,窈窕纤瘦颇有几分姿色。
无论何时何地,周遭总有许多好事者,譬如此时已有百姓商贩围聚过来,放眼望去差不多数十人。不乏“热心”长舌妇不分青红皂白陪同开骂,或是议论纷纷对白家评头论足。
“这不是白郎中的宅院吗听闻白郎中可是漠北大将军的亲兄长,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家公子仗势欺人也在所难免。”
“什么叫在所难免,分明是家风败坏!”
“方大人虽然官职低微却书香门第,方小姐也是被娇养长大的正经姑娘,白公子初到京城也太风流放荡。”
“我们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这会儿偏大管家谢九不在,几个小厮只能硬着头皮去向里面主子报信。白展淙夫妇得了消息俱是又惊又怒,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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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两家婚约
厅堂内白展淙和金氏居上首而坐,白沐莞若有所思坐在下首,方怀远一家三口坐在她对面。白琪白萧兄弟俩至今未归,至于白明暖和白川各自站在白展淙夫妇身后。其余丫鬟小厮上茶后尽数告退,屋内气氛剑拔弩张。
金氏是急性子,此时她最坐不住,率先张口:“老爷,这究竟怎么回事您识得他们”
白展淙沉吟片刻,略一点头。
何止是认识!
想当年白老爷子和方老爷子是至交好友,白展淙和方怀远从牙牙学语时便在一起玩耍,还同年参加科考。那时两家颇为遗憾生的全是儿子,没有女儿,无法结儿女亲家。后来白老爷子对方家夫妇说:“儿子这一辈你我两家有缘无分,日后等孙辈长大必要结亲。”方家夫妇也正有此意。
为防止两家老人百年之后子女们忘记,两家拿出压箱底的传家宝互相交换,算作婚约信物。没多久方老爷子因病撒手人寰,紧接着是白老爷子和白老夫人,直到几年前方老夫人才寿终正寝。临去前她仍然记挂当年定下的婚约,只不过如今的白家声势渐旺不同往昔,尤其是二房新贵简在帝心。方家这辈终于有了孙女,门第却难以匹配。
“白大人还记得这枚玉佩吧”方怀远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递给白展淙。
这枚玉佩色泽温润,精雕细琢成鱼形,寓意为年年有余。白家并非名门望族,这样一枚成色上佳的玉佩确实算压箱底宝贝,当年白老爷子把它拿给方家做信物可见郑重。
“记得。”白展淙的嗓音有些沙哑,想当年两家立下婚约时他已经十岁,早到了懂事之龄。
方怀远眸中闪过满意,趁热打铁问:“不知家父当年给白家的定亲信物,是否在白大人这里”
今日他虽然挨了一巴掌,面上无光,但是一切比他想象中顺利。好歹白展淙没有矢口否认当年的婚约,还亲口认下信物。
白展淙垂下眼帘,再次点头。
他是长房长子,白老爷子不看重嫡庶,去世前把信物交给他保管。方家当日给他们的信物是一只翡翠手镯,此刻就戴在金氏手腕上。
金氏只觉得这只镯子色泽水润,算翡翠中不错的佳品,殊不知它的来历。她不问,白展淙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又或者说他们久居福州,和方家断了往来,白展淙早把祖上这桩婚约抛之脑后。
眼下白展淙盯着金氏的手镯不放,金氏也不是傻子,很快反应过来,试探性问:“莫非信物就是这只翡翠镯”
见他沉默不语,金氏顿时又羞又窘,慌忙脱下来搁在桌上。她平常最好面子,现在却颜面扫地。她堂堂白家的当家主母,手腕上居然戴着方家当年给的定亲信物,真是闹了个没脸!
此时方怀远的夫人吴氏擦干泪水,换了副嘴脸,含笑道来:“既然两家信物完好无损,如今两个小儿女也长大成人,这门亲事就该早点商定下来。”
一听她这话,金氏立马着急上火!怎么忽然就商定亲事了她是想儿子早点成亲,却不会让他娶方家姑娘。先不说方家门第太低,只说方家姑娘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她就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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